第一章 夜色之下

喧囂華麗的白晝過後，海風市迎來了它的黑夜。

耀眼奪目的燈光，將天都給照亮了，但卻無法帶給這冰冷的城市多少溫度，人們的每一次呼吸，都化成了白白的煙霧，在空中飄散開來。

寒風凄厲，街上行人匆匆而過，他們將自己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仿若那笨重的企鵝。他們或縮著脖子，或搓著雙掌，朝着遠方，自己溫暖的家趕去。

在一條漆黑的小巷裏，只有一盞老的生鏽的路燈微弱的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光芒伸向遠方，卻被周圍的夜色吞噬的一乾二淨。

燈光下，七八條人影晃動着，面露兇狠，對着地上蜷縮著身子的少年不留餘力的拳打腳踢著。

「嘭」「噗」「咚」……

一陣陣悶響傳來，打破幽寂的小巷，引得遠方的狗開始不安的嚎叫起來。

「媽的，一個鄉巴佬也敢追老子的馬子，活的不耐煩了。」

其中一個男生對着地上的人影吐了一口口水，招呼自己的兄弟，冷道，「打，給我往死里打。」

「嘿嘿……放心吧李哥，這種癩蛤蟆絕對幫你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一人陰笑道。

被稱作李哥的男生點了點頭，閃到一邊，擦了擦額頭的累出來的汗珠，又冷冷的瞪了眼地上的人影，憤憤道：「真是根賤骨頭，打得老子都出汗了。」

悶響繼續的傳來，地上的少年，雙手護著腦袋，緊咬牙關，苦苦的撐著。藉著微弱的燈光，能看清少年的臉，那是一張清秀的臉龐，給人一種潔凈的感覺，要是在平時，少年絕對和「帥」字搭的上鈎。然而此時，他的臉龐卻蒼白的嚇人，比一張白紙還要白。

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淌下來，緊緊閉合的牙齒，滿是猙獰的血紅色，也不知是被他從肚子裏吐出來的鮮血染紅的還是被咬破口腔冒出來的鮮血染紅的。

身上有着七八雙腳招呼著，這種非人的痛楚，硬是沒有讓少年哼出半絲聲響來。少年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周圍這些仗勢欺人的混蛋，深處，掩藏着一股兇狠，這雙眼睛，彷彿已不是人眼，而是飢餓難耐、到處尋覓獵物的狼眼。

「草，還敢瞪我們，看來你今天真的是要找死了。」

被稱作李哥的男生又走了回來，迎上少年那雙讓他全身一顫的雙眸，他就發狂了，抬腳就朝少年的腦袋踩去。

寒冷與欺辱並存，少年的眼中突然迸發出兩道寒光，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雙手伸出，緊緊地抓住踹來的腳，身體猛的站了起來。

「你們這群王八蛋……」

口中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無數血水自口中噴濺出來，灑落在空中。

少年如一頭蘇醒的雄獅，額頭青筋暴起，雙手往上帶着破天之勢一掄，被稱作李哥的男生身體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身子徑直朝着後方摔去，最後竟一屁股撞在堅硬的地面上，疼的他連連痛苦哀嚎。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其餘七八名男生都是被這一變故給弄懵了，全都怔在了原地，嘴巴張得大大的。

「……呀……」

得勢不饒人，一聲暴喝，少年就像一隻獵豹一般朝着地上的男生撲去，臉上，殺機重重。此時，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敢殺人。

「草，這混蛋，快把他抓住。」

這時，其餘七八個人回過神來，口中怒罵着將發狂的少年抓住，死死地摁在地上。

少年的臉龐被迫緊緊貼住冰冷潮濕的地面，一雙眼睛，依然散發着野獸般的兇狠。全身不停地掙扎著，那是來自內心的不甘及尊嚴。

「李哥，你沒事吧？」

一個男生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將摔倒在地上的男生扶了起來。

「滾開。」

被稱作李哥的男生站了起來，晃了晃腦袋，將前來扶他的男生推開，兩隻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少年。

「柳子炎，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還手。」

李哥一邊冷冷的說着一邊朝巷角走去，四處張望了一下，彎身撿起一塊骯髒的石頭。

「**的去死吧。」

一聲暴喝，李哥氣勢洶洶的箭沖了過來，手上的石頭，對着柳子炎的腦袋轟然砸下。

「噗」一道滾燙的鮮血順着柳子炎的臉頰流下，發散出來的熱氣，就像沸騰的水汽一般直直的往上冒，柳子炎只覺腦袋一陣嗡嗡作響，最後暈厥了過去。

柳子炎不再掙扎了，周圍的人立馬產生了恐慌，條件反射般的放開了他。

李哥也呆住了，手中的石頭自由的掉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顯得六神無主。

「走，我們快走。」被稱作李哥的男生突然大喊了一聲。

作為學生，遇到這種事，他們唯一想到的，就是儘快的逃離現場，被稱作李哥的人此時就是這種心理。說完，帶頭朝着巷外跑去。

其餘七八個人，亦是如此，撒開腿就跟着跑了。

漆黑的小巷，再無他人。一張被人丟棄的報紙，被刺骨的寒風吹起，在空中翩翩起舞，飄向遠方。

躺在血泊里的柳子炎，手指動了動，緊接着，他就如同被開啟的機械人，手指到關節，一節一節的動了起來，他緩緩的醒來。

此時，他的臉上儘是鮮紅色的血液，滿滿的覆蓋着，只剩下那雙黝黑的眼睛，像是黑夜中的明燈，閃動着一絲的光彩。

「咳……咳咳……」

柳子炎咳嗽了幾聲，感覺嘴裏有口水，不自覺的往外吐了吐，待的吐在了地上，柳子炎才發現那是自己的鮮血。

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腳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或者說，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雙腳的存在了。他抬眼望了望，老路燈的電桿就樹立在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呢。

沒有任何的猶豫，柳子炎拖着沉重的身子，往電桿一點點的爬去。遠遠望去，他就好像一條巨大的蟲子，在地上慢慢的蠕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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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好遠，李哥，哦不，應該是李勝，他們一夥驚慌的心情稍微平復了少許，好似只要離那條小巷越遠，柳子炎的事就和他們越沒幹系似的。

「李哥，那柳子炎不會……不會死掉吧？」一人問道。

「死不了，絕對死不了。」

停下腳步，李勝大聲的道，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他人，「頂多就是被砸暈了，過不了一時半會就會醒。」說着，還握了握拳頭，給自己增加信心。

「李哥說的對，人哪有這麼容易就死的，柳子炎一定沒死。」七八個人都是在心裏安慰自己，想讓自己相信李勝說的，可不管怎麼說服自己，他們的一顆心還是跳的非常快。

「對了，回去后誰都不可以將今晚的事說出去，否則老子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聽到了嗎？」

「是，李哥。」七八個人不住的點頭。

實際上，就算李勝不叮囑他們，他們也是不敢亂說的。

「走，趕緊回學校。」李勝揮了一下手，又率先走了起來。

剛轉身，他們全都愣住了。在百米遠的地方，一條人影正踩着輕盈的步伐緩緩走來，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發出的「噔噔」聲悠長的傳來，就像擂鼓般一陣陣敲打在他們的心底。

當附近的路燈照射在那條人影身上時，一切都清晰的映入李勝一夥的眼裏。

這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孩，黑色的長筒靴，薄如蠶絲的絲網一直延伸到大腿，沒入韓國式黑色超短褲里，白色的馬夾里，是暗紅色的長袖毛衣，她，儼然就是一位從油畫中走出來的人物，盡顯女王獨特魅力。

粉如桃色的皮膚，殷桃小嘴，高挺小瓊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上掛着兩片柳葉眉，她的美，是如此的標緻，沒有半點的瑕疵。

李勝一夥頓時為此女孩的美所吸引住了，剛才的驚慌一掃而光，全都怔怔的盯着女孩，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不要說他們，就是一位修鍊有加的老禪師，在看到這樣的可人後，平靜的心境恐怕都會被擊打的支離破碎，毫無禪者形象。

遠處，女孩的嘴角突然顯現出一道弧笑，傾世紅塵的一笑，卻飽含着濃濃的厭惡和仇恨。

「叮」

整片空間，彷彿響起了這麼一聲，就如電梯到了相應樓層而發出的聲響，女孩那雙迷人的雙眼，竟然在一瞬間變成了銀灰色，眼珠子，就彷彿一顆石子掉入了銀色液體之中，是一圈圈的銀灰色漪淪。

眼色變化之後，浩瀚的殺氣自女孩的身體之中湧出，讓本來就沒有多少溫度的空氣憑空又下降了幾度。

「嘶……」

李勝一夥全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就在這時，女孩動了，她就如那黑夜下的魅影，帶着極快的速度衝來，一路上，只留下道道殘影。

「咻咻咻」

片刻間，女孩就來到李勝一夥近前，也沒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伴隨着幾聲慘叫，李勝一夥全部倒飛了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來。

前一刻還在得意的YY著，而下一刻就口吐鮮血，這就彷彿一下子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噔……噔……噔」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再度響起。

李勝艱難的抬起頭，發現女孩正緩緩的朝自己走來。還是輕盈的步伐，也依然是美若天仙的臉龐，但此時，在他的心底，女孩無疑就是一位毫無任何感情的死神。

「唰」

女孩的手上各出現兩把白錚錚的飛刀，寒星四射。

「不要……不要……」

李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離死亡這麼近，一下子嚇得面容失色，小便失禁，不住的往牆角挪去，「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面前女孩的美色，他再也無暇顧及。

「放心，我不會殺了你。」

女孩來到李勝近前，竟然彎下腰來，露出一道天真無暇的笑容，讓緊張發抖的李勝呆住了，這就好像在手術前給病人打了麻醉劑，讓他乖乖的躺着。

「可是……」就在這時，女孩的臉色驟然一變，再次的冰冷可怕起來，「你不該傷害他，你知道嗎，你不該傷害他。」

「他？誰？柳子炎嗎？」

李勝腦海中閃過一絲不相信的念頭。

「咣」

刀影一閃，四把飛刀，瞬間從女孩手中飛出，準確無誤的扎入了李勝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