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所謂弱者
王羲在符堂，一直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色，一直以來，他也很配合的扮演着小人物的角色，行事低調，少出風頭。
以一名什麼身份都不是的學生，指導一名大制符師，這種事情，註定會成為符塔的風口浪尖。
但看在那工錢的份上，王羲完全出賣了自己的節操。
一個月後制符師的測試，他可還沒找到晉級的辦法。
「再過一個月就要被符堂掃地出門了，既然有機會，為了以後能在這異界生存下去，我必須攢上一點私房錢……」
不得不說，王羲身為現代人，還是有點憂患意識的。
對面十五六歲的尹微瀾，別看他是大制符師，但在體內藏有一個三十多歲大叔級別的靈魂面前，在一個擁有地球現代健全商業體系培訓的人面前，她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小女生，真的像是一個待宰的羔羊！
王羲充分發揮了前世討價還價的能力，在他暴風驟雨一般的說辭面前，尹微瀾徹底投降。
一天五枚碎晶，為期一個月，這就是聘請一位連制符都不會的「制符助教」的最終價格。要知道，一般的制符助手，一個月才5－10碎晶，制符助教是比助手高貴一些，但也沒有這麼離譜，會相差幾十倍。
貴的有些離譜！
「知識，是無價的！」王羲一臉平靜的對尹微瀾說道。
***
因為一時之間拿不出這麼多符石碎晶，尹微瀾只能回自己住處拿。
王羲優哉游哉的吃完飯，便坐在古籍閣，一邊翻看古籍，一邊等尹微瀾的到來。
「王羲，很抱歉我來晚了！」
尹微瀾俏臉微紅，完全是小跑着來的，雖然有神行符，但身體擺動產生的體力消耗還是有的。
她交給了王羲一個沉甸甸的符袋。
王羲從裏面拿出一顆細沙子那麼大的璀璨晶石，這些亮晶晶的碎石，叫「符石碎晶」，是符界大陸的通用貨幣。
「你點一下，一分不少吧？」尹微瀾坐了下來，秀眸撲閃著看着王羲。
但王羲無動於衷，眼中只有眼前奪目的碎晶。這輩子，他何曾見過這麼多錢，此刻他的內心其實是拒絕的，但看在尹微瀾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他還是將符袋收了起來，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答應你了……要知道，知識，原本是無價的……」
王羲語重心長的對着面前的天真少女道。
話沒說完，一個滿臉雀斑的女制符師卻匆匆而來：「微瀾，你別被這個傢伙騙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學生，哪有資格做你的制符助教？」
「是啊，微瀾，對方看你太純真了，欺騙你呢？」女制符師身後，又閃出了一個微胖的少年。
尹微瀾不由嚇了一跳，待看到來人後，不由的拍了拍胸口：「墨苒，顧安，你們來幹什麼？」
身材矮胖的顧安身穿着一件天藍色制符袍，卻是一名制符師，而那個少女，卻和尹微瀾一樣，是一名大制符師。
她此刻攔在尹微瀾身前，怒氣沖沖地看着王羲：「你這個騙子，把碎晶還過來！」
「對，把碎晶還給微瀾！」顧安同時附和道。
尹微瀾如此容顏，十五歲更是成為了一名大制符師，符塔不少的少年，都把她當作了愛慕的女神，能和尹微瀾交往，是許多年輕制符師的夢想。
十七歲的顧安也不例外，只是他人長得又矮又胖，制符天賦又差，依靠自己的叔叔大煉符師顧惜朝是符堂的管事，才勉強混到了一個制符師的資格。
為了討取尹微瀾的歡心，顧安可是傷透了腦筋，可尹微瀾對他的殷勤舉動，始終抱着一種禮貌周全的矜持態度，這讓顧安每每失落的同時，更加挖空心思想要贏得心上人的注目。
所以他先是從尹微瀾身邊的人着手。
這墨苒，雖說滿臉雀斑長相一般，但制符天賦絕佳，是他叔叔顧惜朝的弟子。同時，她也是尹微瀾的知交密友。
每次顧安通過她，總能知曉尹微瀾的一些消息，而墨苒也清楚顧安的心意，所以經常撮合兩人，畢竟事成之後，對自己十分有利。
討好顧安，就等於討好自己的老師顧惜朝。
剛才尹微瀾匆忙到住所拿錢，墨苒好奇的問了一聲，便讓她知道了王羲做她制符助教的事情。
這下子，墨苒坐不住了，用話語不停勸說尹微瀾，但尹小妞死活要讓王羲當她的助教，無奈之下，她只好喊上了顧安。
顧安一聽這事，立馬和墨苒殺到了古籍閣，要替心上人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王羲？
聽都沒聽過的傢伙，也敢做微瀾的助教？
這在顧安看來，簡直是個笑話。
他此刻主動站到王羲身前，把王羲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中想着剛打聽來的關於王羲的消息，輕蔑的笑了笑道：「一個連續七年都無法晉級制符學徒的人，竟然膽敢給符塔公認的天才女制符師做制符助教，這在我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啊！」
此時是下午時分，古籍閣前來翻閱資料的人很多，但大多數都在埋頭翻看古籍，顧安的吵鬧聲，像是在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安靜的氛圍立刻被打破了，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王羲這邊。
「王羲，你別聽他的。」尹微瀾不安地道：「顧安制符師，我請誰做我的制符助教，是我的自由，和你沒有關係，請你不要在這裏搗亂。」
「微瀾，你被他騙了……」
「王羲，我們走。」
尹微瀾不想爭辯，拉着一臉無辜的王羲，想要離開古籍閣。
看見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顧安像是冬日裏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連忙張開雙手攔住去路，不死心道：「微瀾，我是為你好，你的符錢也不多，絕不能白白送給這個徒有其表的傢伙！」
尹微瀾的聲音冷了起來：「顧安制符師，請你讓開！」
「微瀾，別小孩子氣，這傢伙，從頭到腳都不像是一個符篆大師的樣子，你說讓他做你的助教，我也覺得十分可疑！」
一旁的墨苒，也開始發話。實在是她看出了此刻尹微瀾，已經開始討厭起顧安來了。
「王羲，請你把符錢還給微瀾！」
墨苒以一個大制符師的氣場，居高臨下的看着王羲。
古籍閣里的人被爭吵聲吸引，不知何時已經圍成了一個圈子，尹微瀾在人群圍觀下，俏臉臉漲得通紅，但卻沒有辦法擺脫困境。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顧安不禁暗暗自得，當眾拆穿一個虛偽的謊言，讓所有人看清楚那個小黃臉的真正嘴臉，並幫微瀾挽回損失，想必能夠贏得美人的青睞吧——雖然微瀾現在被蒙在鼓裏，但真相大白之後，她一定會感激我的！
對，一定！
顧安的眼神中，越發的感到興奮！
周圍的人也已經開始三三兩兩的議論了，場面有些混亂。
「什麼？我沒聽錯吧？這小子給大制符師做制符助教？那我豈不是能做大煉符師了？」
「那可說不定，王羲你不認識吧，我可是天天來這古籍閣查閱資料，他是這邊的雜役，但我每次來，每次都看到他在鑽研這制符理論，也許有些真才實學??」
「別開玩笑了，有真才實學還能一直當學生？」
這個時候，王羲也知道，自己再不發言，可是千夫所指，要坐實騙子的身份了！
更何況眼前還有個雀斑小丫頭，身上若有若無散發着一種凌厲的氣勢，讓他莫名的心慌！
「嗯哼！」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羲忽然咳嗽了一聲，隨後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大聲道：「諸位，諸位，尹微瀾大制符師邀請我做她的制符助教，這是我的榮幸，但是知識是無價的，知識，是不能用符錢衡量的，如果我不夠格的話，我願意將這些碎晶一枚不少地還給尹微瀾大制符師！」
顧安和墨苒相視一笑，隨後顧安忍住心中的喜悅，冷哼一聲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
「哄——」
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又亂了，一些人開始嘲笑起了王羲。
制符師聘請誰做助教，和普通人想去哪家酒樓吃飯一樣，完全是個人私事，就算顧安的叔叔顧惜朝在這也管不著，更何況小小一個制符師顧安。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顧安之所以囂張，明擺着吃定了王羲什麼都不是。
既然什麼都不是，那就是被人踩的。
無論哪個世界，弱者都很自然會成為受欺壓的對象，假如王羲是一名制符師的話，借顧安十個膽，他都未必敢當眾出這個風頭。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着王羲。
王羲對於所有人的心理反應，都看在眼裏。三十多年的閱歷，可不是白白渡過的。這幫小屁孩心裏想什麼，王羲一清二楚。
看笑話？
看自己被別人踩？然後幸災樂禍……這幫圍觀者和前世嗑瓜子嗝屁聊天看人打架的大媽有什麼區別。
既然這樣，那就看看，踩自己的人，夠不夠這個資格！
王羲冷然一笑，然後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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