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如夢(22)

浮華如夢(22)

我說:「所以你恨我,你要報復我?」

他笑:「你以為你有那麼大的價值?我說過,我會要回屬於我的一切。易小北,我對你所做的和你媽對我和我媽做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說話連嘴唇也開始不利索:「別傷害我媽,你要我如何都可以。」

他滅掉煙頭,讓司機停車:「下車。」

我看着他。他吼:「滾。」

我悻悻開車門走了下去,他立馬將車門關上,揚長而去。我看了眼四周,公墓園。此刻天色已暗,四周陰森森的有些個恐怖。我卻一點也不怕,抬腿朝樓梯上走去。

徐家軍就埋在這上面。我找到他的墳,坐在他面前,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看久了,竟感覺他在笑,我也笑:「你說,你愛我媽。對她而言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我偷偷去了次養老院。特意去看徐世鳴媽。我去的時候看護正喂她吃橘子,她吃一口就會流出很多汁出來。看護很小心的給她擦乾淨。我站在旁邊看了半天,那看護才注意到我,扭頭奇怪的看着我。我笑:「我是她兒子的朋友,一直在國外,今天過來看看。」

看護笑了笑,我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橘子:「我來吧。」

看護將橘子遞給我,站一旁去。我朝他媽笑,他媽看我半天也笑:「鳴兒的朋友?」

我點頭。她趕忙指手畫腳讓看護那些什麼?過會兒,看護拿了兩根麥芽糖遞過來。她笑嘻嘻的遞給我:「吃,好吃。」

我撥開塑料包裝,把糖放到嘴裏,特別的苦。

她摸了摸我的頭髮,很溫柔。我想她好之前一定也是個心善的人。

我伏在她腿上,輕輕靠了下去。真是諷刺,我居然沒有這樣靠過我媽的腿。我低聲問她:「犯了錯你會原諒嗎?」

她抖著撥開另一顆麥芽糖放進嘴裏:「好吃,好吃。」

我猜得到暴風雨快要來臨,可能會很洶湧,洶湧到可能我沒法面對。這是種什麼情況,你明知道有人會傷害你的家人,你卻沒法伸出手去做任何意思掙扎,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我越是害怕,越是加大藥物對自己的控制。從吸食改成了針劑。豆豆怕我服用過量,每天卡著給我一定的量。

她給的那些量慢慢滿足不了我。我想方設法接觸碰這些的人,讓他們帶我去找源頭,找貨。一來二去,我和夜場裏面一些賣家也混了個臉熟。

我躲在夜場廁所里注射,靠在馬桶上笑,幻覺產生過後,看着冰冷的牆壁,自嘲一笑。易小北,你真他媽不是東西。

我哆嗦著掏出電話打給我媽,響了好久她才接。我說:「媽。」

她嗯了一聲說:「什麼事。」語氣很冰冷。

我說:「媽,我錯了。」我媽沒說話,我繼續說:「媽,有事要發生了。有大事要發生了,你不要信好不好,不要信。」

我媽聽出我聲音不對勁,有些個着急:「小北,你在哪兒,在哪兒?」

我怕自己哭出來,掐了電話,直接拔下電池。拚命的仰頭,告誡自己,不許哭不要哭,大男人不能哭,讓眼淚流進去。

渾渾噩噩走出夜店,聽見後面有人叫我。回頭看,是田益加。我努力露出笑臉來,他黑著臉,一把抓着我朝包房裏拖。我掙扎著喊他名字,夜場聲音太大,沒人注意我這邊。我本來力氣就不大,現在身體不如從前,被他那麼捉著更是一點力都使不上來。

他拖着我進包房,直接甩在沙發上。包房小姐見他,上前怯生生道:「加哥…」

他邊脫外套邊說:「出去。」見那小姐沒反應,大吼一聲:「出去!」

小姐愣了下,看了我一眼,低頭走出房間。他回頭把門鎖扭上,隔音效果相當不錯,幾乎聽不到外面的喧嘩。

他看着我說:「你來這裏做什麼?」

我靠在沙發上笑:「玩。」

他瞪着我:「那你找二華做什麼?」

我心口咯噔一下,心想,真是笨,田益加本身就是折騰這個的,場子裏有大半跟過他,認識我的也不少,我居然沒想到。做賊心虛,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嘴硬道:「我找朋友管你什麼事。」

田益加衝上前頭,要翻我身上的荷包。我不讓他翻,和他扭起來。他捉住我的手,想把我制住,幾番被我掙扎開來。最後他毛了,抬拳給我肚子一拳,我立馬沒了氣,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褲兜。他問:「藏哪兒了藏哪兒了?」然後去扳我的手指,絲毫不顧我疼,硬是生生把我的手給扳開,從我褲兜里翻出半小袋那東西。

他拿到我面前晃了晃問:「這是什麼?呵?你別給我說這是麵粉。」冷笑一聲將它摔在地上,我撲過去想撿,被他一腳踢在身上。

「你毛病啊!知不知道這東西不能隨便碰。」他吼道,雙眼通紅,撕扯這我的頭髮,在我身上留下傷痛。我有多久沒見他這樣了?我記得,上學那會兒,有一次他喜歡的個妞被隔壁學校的男生給搶了,他打人家的時候也是那個模樣,雙眼通紅,恨不得將那人撕碎了。

我捲縮這身子,仍由田益加施暴。打了好一陣,他才氣喘吁吁停下來,叉腰半弓著身子看我:「你為什麼要這樣自甘墮落。」

我伸手摸了下嘴角,有血。勉強支著身子坐起來,肚子,背,胳膊,到處都疼:「下手真不含糊。」然後笑:「當初你讓我送那東西的時候就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碰。」

他皺眉:「如果我知道你會有危險我是鐵定不會讓你送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怎麼可能利用你,這些你應該都是知道的。我田益加雖說是個混混,是個流氓,但我對你是鐵了心的真真的。」

身子感覺快散架了,感覺不是自個兒的,支撐不住,又倒了下去:「那你為什麼要碰這個。你做那麼多,你自己也是知道的,要是有一天出了事,你肯定是要賠了命了。」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手掌附在我的臉上。突然間變得溫柔起來,和剛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他說:「你不肯跟我走是因為沾染上這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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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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