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噩耗傳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噩耗傳來

第四百九十一章噩耗傳來

從崇德二十年七月開始,朝廷就和吐蕃陷入了一場戰爭,這場仗一直持續到了崇德二十二年。雖然這場戰爭沒什麼太大的懸念,可是因為西北地域廣闊,雙方總是在膠着中。至於蒙古的那幾個部落,要麼被朝廷給收伏了,要麼被北庭將軍和德王的騎兵打得潰不成軍,已經投降了。

現在,朝廷的大軍和吐蕃軍隊就在青海、回疆、還有河西一帶交戰。從陝甘總督和平西侯的軍報上來看,吐蕃出於節節潰退的境地。而且,據潛伏在吐蕃的探子報告說,吐蕃國內因為這場實力懸殊的戰爭而發生了內亂,估計不久之後吐蕃就會請降。

可是,問題依舊在於回疆。

伊犁將軍稟報說,阿布圖汗的軍隊雖然被他們打得七零八落,可是,等到冬天一過,春天到來時,他的軍隊又如那草原上的牧草一樣長起來了。因為阿布圖汗似乎在堅持打小規模的戰爭,朝廷的大軍只能撤後,讓信王的軍隊去打。

同時,伊犁將軍給皇上的密折里說,發現有一股神秘的軍隊也在和阿布圖汗的游擊隊戰鬥。雖然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來歷,但不是回疆的勢力,而是來自於中原的。

圖海就這樣提了,他說會派人去調查對方的底細。可是,皇上的心裏似乎猜到了那是陸嘯峰的隊伍,他奇怪的是,陸嘯峰去回疆就是為了和那些叛亂分子作戰嗎?有這個必要嗎?

皇上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語詩,他陷入了深思,因為他感覺陸嘯峰離本來的那個目的,似乎越來越遠!

陸嘯峰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站在城樓上遙望着那西面的方向,雖然不知道戰爭到底是個什麼場景,卻也能想像得出那是非常艱難的。他不清楚陸嘯峰現在帶着人在西北打仗為的是什麼,如果是為了訓練自己的軍隊,然後造反的話,有點過於牽強,而且過於麻煩。難道說陸嘯峰放棄了造反嗎?籌劃了這麼多年,他怎麼會放棄?即便是放棄了造反,難道他連他父親的仇恨也放棄了嗎?

他不理解陸嘯峰的行為,不過,他希望陸嘯峰是放棄了。那樣的話,不管對誰,都是一個好的結局,至少大家不用刀兵相見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戰爭也接近了尾聲。

到了崇德二十二年八月,戰爭持續兩年之後,吐蕃大敗,軍隊一直潰退到了丹孜城以東一千里處。布迪貢贊普迫於國內的壓力,向陝甘總督和平西侯提出了停戰的請求,並請陝甘總督轉呈了一份給皇上的奏表,向朝廷稱臣。

當「西北大捷」的喜訊傳來之時,滿朝上下振奮不已。大家都知道,這場戰爭讓吐蕃元氣大傷,近五十年之內他們是沒有能力再和中央朝廷對抗了。而五十年之後,中原將是一個繁榮昌盛的國度,吐蕃不會再有機會挑起戰事了!如何不叫人興奮?

皇上大喜,下令重賞所有參戰的部隊,對於死傷將士家屬給予優厚的補貼。並讓將軍行署安排換防,把在前線戰鬥的軍隊撤回內地休整,再把內地的軍隊換過去駐守邊境。

國家在一步步走向和平,回疆的戰局也在逐步縮小。阿布圖汗以及其他幾個汗王的軍隊被分割在了和田一帶,有一部分則逃到了納倫河流域。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皇上命令內閣做好預算,開始修那條連通內地和回疆的大道。之前因為戰亂的緣故,路修到了涼州就停下了。現在回疆戰事眼見着接近尾聲了,這個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了。皇上和內閣商議之後,決定在天山南北兩麓修兩條大道如此一來,不單是北疆,就是南疆也與中原連接了起來。

起始點都在涼州,通往北疆的一條從安西途徑哈密,沿着天山北麓到達伊犁。通往南疆的一條則是從敦煌而過,沿着昆崙山北麓途徑和田,最後到達喀什。

「這個計劃耗資巨大,慢慢來做!」皇上說,「咱們只是這樣大概的計劃,具體該怎麼修這兩條路,工部派人實地勘測!」

楊士奇領旨。

「另外,給信王下道旨意,讓他派人一起參與此事。畢竟他們對回疆的地理更熟悉!」皇上道。

「是,臣等記下了!」楊士奇道。

「謝愛卿,」皇上點了謝玄崇的名字,謝玄崇起身離座,聆聽訓示。

「你組織些人,把青海、回疆,還有蒙古的地理、歷史、人文等相關情況好好整理整理,編撰成書,加入到先前的裏面。」皇上說道,「既然已經穩定了,這件事也該着手進行了!」

謝玄崇領旨,又問:「朝鮮國王懇請皇上能賜給他們一套,不知聖意如何?」

「那就給他們一套,讓他們回去自己再刊印好了!」皇上說,「等到新的內容編好之後,再送給他們!」

「是!臣領旨!」謝玄崇道。

「還有件事,要和你們議一下!」皇上在地上踱著步。

「閩浙戰事結束以後,開始派遣船隊出發海外貿易。既然現在西北也穩定了,就解除西去的禁令,在回疆通往波斯等國的邊界上設立互市,重開絲路。」皇上說道。

眾臣起身,行禮道「皇上聖明」!

他們都是在盼著這一天,盼了很多年,終於在戰爭結束后,一切重新開始了!

「具體怎麼做,你們先下去商量一下,先草擬個章程,再在朝會上討論!」皇上說,眾臣領旨。

西北戰事結束之後,軍隊又面臨着一次整編。為了保證回疆的穩定,將軍行署建議增兵回疆,改革伊犁將軍府。具體是,伊犁將軍依然由圖海擔任,下設三路參贊大臣。北路設伊犁參贊大臣,管理伊犁河以北的地區;南路設喀什參贊大臣,管理和田、吐魯番等地;東路設哈密參贊大臣,管理哈密、古稱等地。參贊大臣由朝廷委派,主管各處軍政大事。另外,逐步在回疆各處原有的城池駐紮軍隊,維護回疆的安定。

「回疆的戰事,看來是削弱了汗王們的力量!」語詩對皇上說。

「嗯,雖然圖海那邊也是受損嚴重,不過朝廷不停地補給過去的話,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原來的那些汗王們就麻煩了。照此下去,要想把回疆完全收復不是件難事了!」他也贊同她的想法。

她點點頭,道:「那你是打算怎麼辦?如果很快就把參贊大臣派出去的話,就怕會引起回疆當地勢力的反彈啊!到時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京城的秋日,時常都是很好的晴天,天空高遠,空氣清新,讓人也覺得精神很好。

兩人走在花園裏,談著回疆的治理。

「那你的看法呢?」他問。

「我看這件事不必着急!」她說道,「增兵是一定要的,現在可以往天山以南移民過去了,沿着天山南麓、昆崙山北麓都是江河縱橫的地方,沃土千里,只要移民過去,那裏將會是良田萬傾之地。」

他贊同道:「的確如此。從他們的記錄來看是這樣沒錯。現在中原各省土地兼并嚴重,許多百姓都沒了田地,把他們移民過去,不但可以緩解內地的壓力,以免百姓因為沒有土地而造反,還可以把南疆也穩定下來。」他微微笑了,說道:「好主意!之前一直關注著北疆,其實,南疆那邊更應該加強建設。」

「嗯!」她點頭道,「南疆與吐蕃中間隔着昆崙山,有些地方卻是直接相鄰的。穩固南疆,對於以後防止吐蕃的進攻也是很有利的。吐蕃這些年肯定是打不過來了,可是將來就難說了!」

「你說的對!南疆面積那麼大的,若是不去建設,真是太浪費了!」他說道。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回疆地域廣闊,民族眾多,歷史複雜,若想長治久安,還得慢慢來,不可着急!否則就將前功盡棄!而且,你想要修那樣的兩條路,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修的好!事情慢慢做!」

「嗯,那就讓參贊大臣先以政務處理為主,等到以後了,等朝廷完全掌握了回疆的局勢,再去各處駐軍。」他說道。

「我覺得還有一點現在必須加緊做!」她說,他停下腳步望着她,「什麼事?」

「在回疆各個大的城市建立官學,讓當地人學習我朝的語言文化,雖然一直都有回疆的人過來在國子監學習,可是人數太少。我們要想儘早穩定回疆的話,必須讓更多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接觸到我朝的文明!」她建議道,他點頭。

「還有,朝廷應該撥出專門的預算,鼓勵回疆各部族的人去記錄書寫他們自己的歷史,保留他們的文化,這樣可以安定人心。」

她說完,望着他沉思的樣子。

「是啊,武力並不能長久的統治一個地方,用文化更好一些!」他說道。

皇上接納了語詩的意見,讓內閣和將軍行署對回疆的戰略進行修正,並向內地各省發佈移民戍邊的詔令。

現在開始才是真正建設回疆的時候了!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着。

直到那一天到來,那一天,語詩情願那一天是個空白!

語詩發現好幾天皇上都怪怪的,看着她,有話要說卻又不說。

有一天,他問她:「你沒和陸嘯峰聯繫嗎?」

「你怎麼這麼奇怪?」她說道,「他這都走了兩年多了,一點音信都沒有!」抬頭望着遠方,嘆道:「不知道他怎樣了?」

「薛峰說凌媗去找陸嘯峰了,安陽王府被抄以後就去的,也是一點音信都沒有!」他說。

她微微笑了,道:「凌媗很愛慕陸大哥的,她也是那種,明知不會有結果,卻還是會去愛他。有她在一旁照顧,陸大哥應該會快樂些吧!」

他無聲地苦笑了,又問:「你覺得陸嘯峰是個什麼樣的人?客觀的說!」

「怎樣的人啊?」她努力地想着,「說不清楚,總覺得他有好多的不得已!而且,他的那種不得已跟你不一樣。你至少還有機會做一些別的選擇,他卻不能。」

他只是望着她,並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我看不透他!他到底要什麼,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忍告訴她那個殘酷的事實,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十一月十七,趙凌媗來到了京城,她去了梁王府,想讓梁王帶她進宮去見語詩。

梁王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事,問她也不說,只說「是非常重要的事,請七叔幫幫忙吧!」

凌媗的神情甚是悲傷,他就沒再追問下去,帶着她進了宮。

一路上,凌媗沉默不語,梁王覺得很奇怪。他和凌媗雖然接觸不多,卻也知道她是個非常活潑的女孩子,怎麼這個樣子了?

到了紫苑清輝,翠袖說「主子和萬歲爺在勤政殿呢」,讓他們等一會兒。梁王便跑去逗瑀兒和惟熙了,留下凌媗一個人在正殿裏等著。

宮女上了茶,凌媗的手端著茶杯,卻是不停地發抖,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把茶杯送到嘴邊,就顫抖著放下了,抱緊懷裏的包裹,神情獃滯。

她聽見外面梁王在大笑,眼淚卻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大概等了兩刻鐘的樣子,語詩和皇上來了,凌媗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他們在和梁王說話。

「皇兄,您看看,瑀兒的畫,畫的就是好!我看吶,咱們瑀兒就是個天生的畫家!」梁王笑着,興高采烈地把瑀兒新畫的一幅畫拿給他們看。

皇上抱起女兒,笑道:「那是自然的!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

語詩從梁王手中接過畫,問:「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翠袖這才趕緊出來要稟報,梁王說道:「是凌媗啊,她說要來找你,我就帶進來了!」

皇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語詩笑問:「凌媗啊,她在哪兒呢?前兩天我們還說起她呢!這丫頭,走了那麼遠的地方,連個信兒都沒有!」

凌媗聽到了語詩在說她,想要出去,可是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凳子上一樣,根本動不了。

語詩剛要往正殿走,皇上一把拉住她,不止語詩,梁王也驚呆了。

「你幹嘛拉着我?」語詩不解。

皇上把瑀兒交給翠袖,拉着語詩的胳膊,只是那樣注視着她,什麼都不說。

梁王更是一頭霧水,說道:「今天你們都是怎麼了?一個凌媗怪怪的,一句話也不說,皇兄你也是,怎麼了?今天是個不宜講話的日子嗎?」說着,他笑了,可是,看哥哥神情凝重,他意識到可能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再說一個字。

就在這時,凌媗走了出來,她定定神,給皇上行了禮。

皇上鬆開了手,三個人望着一身素服的凌媗。

語詩的心中馬上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緩步走向凌媗。那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步好似踩在自己的心頭。

「凌媗,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問。

「凌媗——」皇上喊了一聲,語詩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張開的嘴巴又慢慢合上。

語詩又轉過頭看着凌媗,把自己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北風呼嘯而來,吹亂了髮絲。

凌媗吸了一下鼻子,從包裹中掏出一封信,還有一個潢色的綢布袋子,走到語詩跟前,顫抖著交給她。

「陸哥哥,陸哥哥他讓我給嬸嬸的!」凌媗的眼眶噙滿淚水,她努力想要忍住不讓淚流出來,可是,眼淚卻如洪水一般決堤而出。

看着凌媗的樣子,語詩已經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剛要接過凌媗給的東西,皇上卻上來攔住她,搖頭說「別看」。

梁王獃獃地望着眼前這一幕。

語詩甩開皇上的手,雙手從淚流滿面的凌媗手中接過書信和那個小袋子。

她顫抖著雙手,那封信被風吹着,發出刷刷的聲音,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被吹走一樣。

信封上,有幾塊發黑的印記,那很明顯不是墨汁。就連字,也都歪歪扭扭的。

她的嘴唇顫抖著,盯着手上的信,盯着陸嘯峰寫的「語詩親啟」四個字,遲遲不能打開。

「別,別看——」皇上在身邊說,他的聲音也是很低沉的。

語詩的淚水,突然從眼眶中湧出,盯着他,質問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沒法回答她,他無法說是因為怕她傷心,怕她難過。他知道陸嘯峰在她的心中是個特別的人,陸嘯峰的存在他無法替代,他更加清楚這兩年她一直都在等陸嘯峰的消息。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忍心告訴她!

語詩雙手捧著凌媗交給她的東西,慢慢走進正殿,後面三個人也跟了進去。

她覺得自己腳步好重,太重了,拖着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向前。

她走進寢殿,關上門,顫抖著雙手抽出信件,淚水不停地從臉上滾落。

紙上是他的字跡,她一字字讀著,可是淚水蒙住了她的雙目,她看不清他在寫什麼,便抬起袖子擦去。沒過一會兒,她的視線又被淚水擋住。

她的腦海中,是曾經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是他的笑,他的無奈,還有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

他的信不長,只有短短的那麼兩頁,她卻讀了好多遍。

「語詩,請原諒我用這種方式和你道別。

我好後悔,為什麼沒有認識你更早一些,如果那樣的話,或許,我們就不會這樣的結局。

你知道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是什麼時候嗎?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個月!

那時有無數次,我想要說出那句話,可是始終無法開口!

現在,你能聽我說嗎?

容語詩,我愛你!

我知道你的心裏一直都是只有那一個人,我無法給予你的,他都給了,我得不到的,他都得到了。

如此,就夠了!

好好生活吧!

你是個好姑娘,應該幸福的!

我的身世從沒跟你說過,估計他已經告訴過你了。

人生還真是諷刺啊!

那個玉牒,是我出生后皇爺爺給的,我從來都沒有給你送過什麼,就把那個留給你。

好好生活吧,語詩!

請你一定要幸福!

如果有來生的話,我想要早一點遇見你!

陸嘯峰絕筆」

捧着他的那塊玉牒,她跪在地上放聲痛哭······

皇上站在門外,看着她,沉默不語。

此生如若不相識,安得與卿長相知?

此生如若不相遇,安得與卿長相憶?

相識便可長相知,相遇便可長相憶。

只見相知喜上眉,未見相憶淚滿襟。

凌媗把信給了語詩就離開了,她跟皇上說要回去杭州照顧陸嘯峰的母親。

梁王嘆道:「一個深愛着他的人,來找一個他愛着的人來完成他的囑託!這世上的人啊,都是繞不開一個情字!」

皇上聽着弟弟的話,唏噓不已。

語詩一直把自己關在房子裏好幾個時辰,直到天黑了都沒有開門。皇上坐在大殿裏守着她,他不知道陸嘯峰在心中寫了什麼,他也沒必要知道了。

他推門進去,寢殿裏沒有點燈,只有月光照了進來。

她獃獃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捧著那塊玉牒。

他走過去,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

「你是怎麼知道他的事?」她問。

「圖海的密折里說的,說陸嘯峰幫過他們很多忙,給過他們很多重要的情報。」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他點點頭。

「他,最後,是,是怎麼走的?」她哽咽道。

皇上說,在九月份的時候,阿布圖汗的手下襲擊葉城,把守軍圍困了三天,陸嘯峰帶人趕去解圍。等到朝廷援軍趕到的時候,陸嘯峰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已經救不活了。

他不知道戰鬥如何激烈,可是他能夠想像得出陸嘯峰是如何英勇頑強的戰鬥!

他不知道是什麼讓陸嘯峰決定和朝廷軍隊聯合的,可是他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陸嘯峰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國家!

在國家和民族大義面前,陸嘯峰放下了私仇!

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和解,再也沒有機會了解對方的想法!

聽完皇上的描述,語詩撲在他的懷中······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心情一直非常低落,卻再也沒有提起陸嘯峰。

二十二日這天,晉王竟然來了!

兩個人在幻雲居那邊走着,昨晚上下了一場雪,現在到處都是雪白一片。

「我沒想到那個陸嘯峰竟然就是先太子的兒子,」他說,「你以前知道嗎?」

她搖頭,說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怎麼了?」

「前天的時候,皇上跟我們幾個提起來這件事,圖海上奏朝廷請求嘉獎陸嘯峰,皇上就說給他追封一個王爺!」晉王說道,語詩停住了腳步。

「可是你也知道,先太子是因為謀逆被剿殺的,這一下子要承認陸嘯峰的皇族身份,真是件很難的事情!」晉王道。

「那決定怎麼辦?」她問。

「皇上說,先太子謀逆是鐵案,可是陸嘯峰身為他的兒子,為國盡忠了,也算是替他父親贖了罪,也該給他這個王爺!」他說道。

晉王告訴她,皇上一直堅持這件事,說是先太子的舊案不提,但是陸嘯峰是對國家有功的人,不能就這樣白白死了。如果不加褒獎,今後還會有人以身殉國嗎?商議之後,決定追封陸嘯峰為「忠王」,恢復趙姓。至於先太子,雖然不能恢復他曾經太子的身份,卻也把他的名字再次寫進了族譜。

語詩沒有想到皇上竟然為陸嘯峰做了這些事!

為先太子平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因為一旦平反了,就說明先帝的皇位繼承不正,也會危及道皇上自己。可是陸嘯峰又做了那麼多,算是父債子償了吧!給陸嘯峰封個王,承認他的皇族血統,其實也相當於是承認了他父親的身份。再加上把他父親的名字又寫進了宗人府的名冊,那也是從某種程度上為他平反了!但是,所有人都不能說出來。

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說。一旦說出來,那就有可能會引起很大的麻煩!

在目前的狀況之下,這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案了!

第二天,皇上帶着語詩一起去了東宮的舊址。

三十多年過去了,那一片的土地上長出了很多的樹,經歷了熊熊大火之後,依然有堅強的生命活了下來。這是生命的奇迹!

現在依然可以看見那些漢白玉的台階,那些房屋的石頭基座。

他提了一壺酒,灑在地上,祭奠東宮那上千的亡靈!

語詩雙手合什,為了那些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們,還有陸嘯峰祈禱。

如果有來生的話,是不是不要再生在皇家了?

北風吹過,幾隻烏鴉叫着從樹上飛了起來。

「謝謝你!」在回去的路上,她握着他的手,「謝謝你做的這一切!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也是很難的,所以,謝謝你!」

他微微笑了,說:「最起碼我還活着,所以,沒什麼事難做!」

她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什麼都不需要說。

「我一直在想,如果換做是我,能否做到他那樣?」他說,「我想了好多天,終於想明白,如果是我,真的很難!」

「所以,我很佩服他!」

她靜靜地聽着,不發一言。

「人們都說什麼,為了國家可以犧牲一切!其實,那些話,說說容易,做起來太難了!」

「他是甘願那麼做的,沒有人去逼他,正因如此,我才被他震撼了!」

「而後來這些事,是我該做的,我不能讓他帶着遺憾走了!」

「現在想想,世間的事還真是教人猜不透!」她說道,「陸大哥一直想着要為他父親復仇,雖然沒有直逼皇宮造反,為他父親洗刷冤屈。可冥冥之中他的付出,最終以另外一種方式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殊途同歸啊!」他嘆道。

都說世事難料,禍福相倚,誰又能預見到自己的路會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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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清輝:絕代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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