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似是故人來

第八十一章 似是故人來

方動一出門,黃覺就和孟小強往後面尋找後門,然而找了一圈卻無門可逃,丹房本來就是密室一樣的構造除了前門和窗戶,再沒有出路。

黃覺有點慌了,孟小強當機立斷:「我們直接從前門出去。那個傢伙附體也需要時間判斷。夠我們開溜了。對了,開溜前做點手腳。黃覺,你握著大祭酒的手,寫個月字,但是不要寫完整,然後咱們再走。記得寫完擦乾淨手啊。」

兩人緊接着走出門來,方動正在當場訓話:「諸位兄弟,尊武會欺人太甚,用邪法降靈來殺了我們許多兄弟,斗神流光子勇猛無敵,殺了這些邪靈,可惜大祭酒寡不敵眾……」說到這裏方動的聲音已經哽咽,他是真的為大祭酒感到難過。

此時在場三個有權話事的人,清風子月半子斗神流光子,這二人知道此刻是誰能爭得總舵控制權的關鍵。大祭酒突然死亡的機會太少見了,現在如果自己能控制總舵,就可以搶得大祭酒至少是大祭酒暫代的局面,比三十一支重新選舉大祭酒更有機會成功。

忽然,一個人一笑,擋在了兩人面前:「兩位師兄,你們還是一起進丹房看看吧。」孟小強和黃覺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個人,看五官怎麼看都很普通……但是,孟小強忽然覺得全身的冷汗都下來了。

仔細一看,那道人的道袍雖然寬鬆,但是胸部還是能看出來有點鼓鼓的。

黃覺沒有見識過黃欣音的厲害,看情勢危急。心下一權衡,砍了這人馬上走,縱然有人追也能逃生,留下來卻是孤軍被包圍。

逆鱗分裂之後,孟小強身邊的戰鬥力就損失了很多,這種狹路相逢的局面註定要吃虧。

「沒什麼,我們剛好到附近做買賣,聽說廣陵會最近內亂,想推舉個親近定海幫的人掌權,你那麼能說,要幫我啊。」黃欣音右手拿劍,左手一晃,手上就多了一個墨綠色瓶子,食指一彈,瓶蓋飛起,抖出一點葯在黃覺的傷口上。

黃欣音說得斬釘截鐵,實在是因為她開始痛恨和懼怕孟小強這個混蛋了,當初隨定海幫跟蹤孟小強到了南唐的時候,黃欣音所在的南漢船,被火器攻擊,船上死傷大半,要不是她水性精良,加之身有迷藥,潛到水底最低,閉氣龜息了十二個時辰才出水,肯定也實在火攻和亂箭之下了。

其實,恐懼本來就是人的本能之一,恐懼自然而敬天神,連孔子對鬼神都是敬而遠之。面對恐懼之物,人只有兩個最終選擇,順從他尊敬他,或者摧毀他消滅他。

剛好趕上廣陵會內亂,黃欣音又動起了她的傀儡首領的打算,不過根據江湖傳說,總舵的大祭酒和斗神流光子都不好惹,她吸取了當初想控制孟小強這種狡猾人物反而失手的教訓,轉向看重的人選反而是新提拔上來的月半子,沒有什麼根基,便於控制。

然而,才這麼短的一夜的功夫,總舵又出事了!黃欣音是何等的高興,馬上偽裝成明月支的道士,和月半子趕到總舵。大祭酒死了這個消息,更是鼓動了黃欣音的野心,心想我推月半子上位后,這個功勞建立之後,就沒必要回南漢當什麼定海幫二當家了,自己當個幕後大祭酒也不錯啊,而且這裏是教派,可以逐漸教授大家配藥喂毒,多快樂啊。

既然孟小強已經被逆鱗部隊背叛了,那麼現在拿下他也可以解決日後後患啊!

他心中剛想勸說讓黃欣音選中東風子做繼承人,大家聯手好辦事啊,猛然省悟,不對啊,如果現在供出東風子,自己就沒有底牌了……於是強把那句話咽在肚子裏,什麼也不說,轉身和黃覺向丹房走去。

只見斗神流光子大喝一聲,身上綻放光芒,眾人都覺刺眼,光芒消失后,斗神流光子消失了,地上躺着的那個人卻變成了一個穿着黑白陰陽魚袍子的花臉人,臉上彷彿有刺青一般,看着詭異而兇悍,只不過好象還在昏迷中。邊上的幫眾都搶上來護住斗神流光子四周。

果然,那些人看方動哭大祭酒哭得悲切,指揮大家保護斗神流光子也很盡心,都覺得他比匆忙搶進去的月半子有人味。

忽然有人一聲驚呼:「大祭酒在地上寫了一個月字!」眾人都把眼光轉了過去。

月半子只是個小人物,本來是賣豆腐的,然而滷水沒有點好,反而點出了石頭般的豆腐,本來是砸了牌子的倒霉,然而點出這種豆腐的消息傳到廣陵會那裏,大祭酒卻覺得這是個煉丹的好人選。

在廣陵會三年,又因為接到方動報警的消息,而被大祭酒提拔為明月支的當支君子,可以說是運氣好到驚人了。

但是半夜就被黃欣音威脅和下藥,而第二天,大祭酒就死了!還寫了個月字。難道我月半子一輩子的好運氣都已經在頭幾年用完了嗎?

東風子聽了大家喊有月字,心中暗笑,那孟小強辦事果然漂亮,殺了那麼難殺的大祭酒不說,還馬上嫁貨明月支,明月支本來就背着造反的黑鍋,這樣一來,哼哼,看來我清風子掌權是不成問題了。

東風子倒是不着急出來做壞人,果然清風子和總舵就有都最快的弟子發出責問「大祭酒臨死前寫的字是個月字,是不是想說這事是明月支幹得啊!」

東風子這時倒是會做好人「我覺得不會,如果寫明月支,應該先寫日字,而不是月字,不過寫的是月半子師弟倒是有點象。」

「那也說不定是要傳位為月半子大師啊!」孟小強立刻打斷了東風子的話,眾人都望向孟小強,但是一看他的服色是明月支的,立刻就有人冷哼一聲,東風子卻記得孟小強的聲音,心想孟小強此時這樣說,一定另有深意,留神觀察一下,馬上發現,孟小強和一個胖臉在前,那胖臉倒像是孟小強昨天的樣子,看來是種易容,而他們後邊,有五個人擋住了他們的退路。

哦,原來他們被人抓住了啊!不得不跟我唱對台戲。

東風子暗暗好笑,知道自己只要能保證孟小強的安全,孟小強馬上就會轉而幫自己說話,這樣也好,歷來辯論中,只要看上去能說服最反對的人,就能讓大家都跟着感到信服。是以東風子先裝作不知道孟小強的處境,而是和孟小強辯論了起來:「這位小兄弟,是明月支的新近子弟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大祭酒是憑什麼擔當的啊?」

「這個……晚輩不知。」

「正常來說,前代大祭酒覺得自己要卸任了,會召集全國各支的首領,大家共同推舉出新的繼承人,大祭酒雖然是高位,但是並不是可以隨意任免其他各支的當支君子的,是以有的地方的當支君子留戀某地的,還可以推舉座下弟子來競爭,總之只要大多數人覺得此人的修養本領和為廣陵會建立的功勞夠,就可以當上大祭酒。而從來沒有上代大祭酒指認誰接替的。」東風子侃侃道來,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言下之意卻明明白白在說,大祭酒不能指定接班人,那麼寫的名字只能是兇手。

黃欣音在後面聽得很不耐煩,而且知道這種局面對月半子不利,於是大聲說:「既然下任大祭酒要全國各支聚齊才能選,那就等下任大祭酒選出來了,由下任大祭酒來評斷這血字到底是不是指證吧。」

黃欣音一開口,東風子就知道他就是背後挾持孟小強的人,東風子並不理黃欣音,直接轉頭去問月半子「月半子師弟,你是明月支當家,你覺得我們是該先推舉個臨時首領找尊武會報仇,還是先等三十一支聚齊,來研究你這個名字的問題呢?」這段話有一半威脅在裏面,擺明了是要自己當臨時首領。

月半子如何不明白,但是自己心裏是不敢跟東風子爭,手上的人手不如東風子多,接連兩次變亂,第二次變亂更是如同總舵弟子自相殘殺一般,死傷過現有人手的七層,現在就是總舵加上明月支都不如東風子人多,廣陵會在金陵自然唯東風子最強。然而,他知道黃欣音在看着,不得不申辯:「東風子師兄,大祭酒的仇是一定要報的,既然大祭酒寫了那半個字,我月半子就有義務率眾報仇!把暗殺大祭酒的尊武會踏平,這樣也能洗去我身上的冤枉,還望東風子師兄支持。」

孟小強也趕快搭腔:「東風子師叔如果報仇心切,可以馬上追去吳越,連根端了尊武會,明月支最近傷亡慘重,無力出多少人,但是晚輩願意跟着前輩出發,讓剩下的老弱兄弟等著各支當支君子到齊商量誰來接任,我們先去報仇,師叔,我好恨啊……」孟大英雄也終於哭出了真誠的眼淚,不過不是替死翹翹的大祭酒哭,而是哭自己怎麼這樣倒霉啊,落在黃欣音的手裏,東風子你這個混蛋如果夠聰明就快點帶我走,只要我能躲黃欣音遠點,我馬上支持你火併了明月支啊!

然而這心聲是不能喊出來的,只能意會。

其實,在孟小強縱橫各國政權之間偷天換地的生涯裏面,前後只有四個人堪稱能和他合作能與他為敵,都是旗鼓相當的人物。骨瘦如柴柴公子、葉潛行、南平太子高大少,然後就是東風子胡一圈。

柴公子是生得天才,家世人望武功智慧都勝過孟小強,不過這種天才往往遭天妒。葉潛行勝在江湖磨鍊日久,心狠手辣,做事周密。高大少勝在灑脫隨意,不貪心不上當不冒險。而東風子則勝在隱忍和知道進退,絕不貪多,也絕不落井下石。這四個人都和不要臉不擇手段又小聰明不斷最會利用人貪心的孟小強能旗鼓相當,分庭抗禮。

此時此刻,聰明人定然恨不得孟小強被殺人滅口,自己才能安穩當上大祭酒而毫無把柄,是以東風子說話了:「月半子師弟,看來你門下的這位小兄弟好象急於要離開你們門下,轉投我清風支啊,不知師弟能否割愛啊?」

孟小強還沒有反應,熟悉江湖規矩的黃覺卻覺得頭大了,叛出一支另投一支,雖然比起反出師門,另投一門的罪名要小,但是也足夠讓人鄙視了。東風子說出這話,哪裏是要救孟小強,分明是落井下石啊!只怕那個怪人馬上發覺孟小強要逃的決心,會對孟小強不利啊!是以黃覺恨恨地瞪着東風子。

黃欣音也暗暗把衣袖裏藏着的劍貼近了孟小強的後背,孟小強心想不好……東風子要借刀殺人,把我滅口,但是現在的局面,我喊什麼東風子和我許覺在瞪着東風子。

「我今天就替月半子師弟教訓教訓你們這些無禮小兒!」東風子說着,人已經縱了過去,一耳光就扇向黃覺。黃覺背後也被抵著匕首,退不能退,躲不能躲,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身子忍不住一側,他後面的人也怕他被打的往後退,撞到匕首上,是以拿着匕首往邊上一讓,卻一瞬間被東風子扣住脈門,匕首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丹房裏的人都是一驚,東風子身影連動又抓向了黃欣音扮成的道士的面目,正是逼人自救的狠招,口中卻呼喝一聲:「明月支暗藏兵器行刺於我,清風支與總舵弟子將這些心懷不軌的逆徒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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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狂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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