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紐約的夜景很美？林木開始覺得奇怪，為什麼人人都這麼說，究竟是自己的審美眼光出了問題，還是自己的眼睛除了問題（印象中自己的視力一直很好，槍槍都能打10環）。

「你覺得這裏美嗎？」林木這樣問18號，18號莫名其妙的搖搖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繼續東張西望的四處打量著，在他的字典里，美和丑此刻還沒有明確的劃分標準的。

約瑟夫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裏，他身上的高檔西裝，背後的名牌轎車都與他留在自己腦海里的印象相去萬里。他說自己是因為朋友的兒子去世而趕過來悼**的，那麼這個朋友一定和他關係很好，不過就眼前情形看來，恐怕未必，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一個小鎮街頭的孤獨老人，他的背後，究竟藏着怎樣的秘密？這些疑惑林木不願當這朋友的面提出，但並不等於他不會去想。

往前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十字交通路口，加長的林肯車在經過街角的時候，傳來一聲輕微的「噗哧」聲，當時也許沒有人在意，但汽車卻失控了。失控的汽車好像醉酒的閑漢，往左往右一歪，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這裏雖然不是主要的交通幹道，但這個時候路上的汽車卻不少，後面兩輛車剎車不及，緊跟着就撞了上來，接着又有幾輛車連環相撞，噼里啪啦聲響個不停，玻璃渣滓掉了一地。

「媽的，怎麼搞得，誰在開車。」後面的無辜受害者開始大聲罵了起來，出門遇到車禍，誰的心情都不會愉快的。喇叭聲、叫罵聲、碎玻璃落地聲交織在了一起，街上的人們開始涌動，不少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裏——好奇心是全人類所共有的，美國人也有湊熱鬧的習慣。

「讓一讓，先生們，都讓一讓」一個路邊的執勤警察開始站出來維持秩序，一邊疏導交通，驅散人群，一邊擠進去了解情況。但他沒走兩步就嚇得蹲了下去：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黑衣蒙面大漢，全都拿着手槍，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車前拔出槍就開始射擊。

「總部總部，我這裏出了點小問題，哦，不，現在是大麻煩了，我們這裏發生了槍擊事件，有十餘名歹徒朝一輛加長的林肯車開槍，車上人員不祥，現在請求支援，請求支援，地址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雖然是晚上，但周圍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將紐約街頭照得猶如白晝），大庭廣眾之前，居然敢這樣公開的開槍殺人，眼前的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這是紐約黑幫的又一起報復事件，自從幾天前某位黑幫重量級人物被殺以來，這種報復事件已經是第三起了。前兩次死了五個人，其中有三人都是聞聲而來的警察，所以權衡輕重，這名警察還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了打電話求救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汽車窗戶是防彈玻璃的，雖然暫時沒有被擊穿，不過在連續轟擊之下還是裂痕無數。約瑟夫緊緊將頭壓低，身體藏在座位下，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二十年來，自己首次踏上這片土壤，就直接威脅到某些人的實際利益，遭到暗殺是必然的，不過他沒想到對方行動這麼快，自己還什麼事都沒做，什麼話都沒說，他就開始行動了，也許，他應該學會更有耐心些。

前排的司機顯然是個憋足的菜鳥，聽到耳邊槍聲不斷嚇得肝膽劇裂，趴在方向盤上說不出話來。「你快把車開走，該死的，難道你想坐在這裏等死嗎？」約瑟夫看着司機發抖的雙腳氣得要死，真不知道戈•；坎蓋德怎麼給自己找了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可是輪胎壞了……」司機聲音顫抖的聲音好像在盪鞦韆。車子的窗戶雖是防彈玻璃，但輪胎可不是特製的輪胎，剛才被人打壞了一個，現在車身好像失衡的天平一樣開始傾斜。

「難道是讓你去參見F1賽車嗎？笨蛋，我們現在是在逃命，還想活命就趕快把車開走。」約瑟夫真是佩了這位四眼司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說看多了，腦袋好像填滿了高級水泥，凝固得一塊塊的，動都不動一下。約瑟夫一邊罵他，一邊掏出電話打電話求救，現在只希望車子夠結實，能夠撐到救兵到來的一刻。

司機聞言，只好重新發動了汽車，汽車在槍林彈雨中冒冒失失往前開，從那些蒙面大漢中間穿了過去——畢竟人再強壯，還是不能和汽車硬碰硬。但前面路也被堵死了，在紅燈的時候，聽到槍聲，很多原本靜靜呆在線上等著通行的車輛都不約而同的胡亂往前沖，又造成了很多車輛的連環相撞，將原本就混亂的交通攪得一團糟，加長的林肯這時候顯得尤其笨拙，在跌跌碰碰撞倒幾輛小轎車之後，再度停了下來。

蹲在車底等待救援的巡警終於忍不住了，雖然知道很兇險，但他是一個警察，警察的良知使他此時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於是，他拔出槍站了起來。

「都別動，這裏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即放下武器，你有權保持沉默，但……」這個警察不知是不是腦進了水，居然給他想出一個人包圍一群人的說法，蒙面大漢都不是吃素的，哪裏會被他這句話嚇到，轉身給他幾槍，把他嚇得又躲了回去。就在這時候，又有兩三名警察聞訊趕來，拔槍向歹徒射擊——這段時間屬於非常時刻，加上前一段時間連續發生的幾起命案，使得當地安全警戒級別高了三級，紐約市警察的出勤數量比以往高了兩倍，街頭街尾到處可見荷槍實彈的警察，遇到緊急情況時，反應速度的確快了不少。

但和前兩起槍擊案件，警察只要集體出動，對方就開始撤退不同，這次的這幫匪徒要兇悍很多，見到警察越來越多，不但不撤，還利用防彈的加長林肯做掩護，和不斷趕來的警察對射，看這個架勢，他們今天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了。

轉眼間，警匪雙方都已經互射子彈一百餘發，匪徒由於人多勢眾，在火力上佔據很大的優勢，將幾名聞訊趕來的警察壓製得死死的，躲在車後面連頭都不敢露出來。

槍戰發生的地點很特別，旁邊一棟大樓就是《紐約信息報》的所在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相關事件像一支興奮劑，注射進每一個記者的靜脈血管里，尤其是《紐約信息報》這種以都市新聞為主的報紙，更是像等待骨頭的野狗一樣，時刻注視着事態的發展。前幾次槍擊事件，由於種種原因，《紐約信息報》的記者都沒能夠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讓主編異常惱火，晚上開會把他手下這批大記者，小記者，不大不小的中記者統統罵了個狗血淋頭，罵他們全都是些窩囊廢，平時只知道跑些八卦新聞，一遇到正事就腳軟，一點都不像個男人，還發誓，如果下次他們還搶不到獨家新聞的話，那這些「貪生怕死」的記者們統統都要大包袱走人。

主編罵得眉飛色舞，平時難以展示的口才這一下得到了充分體現，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說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覺得口渴，忽然聽到傳來「乒乒乓乓」的槍聲

「出什麼事情了？喬治，誰把電視打開了？」主編很不爽，自己的感情剛剛發揮到極致就有人來打岔，實在掃興。

「噢天了，下面打起來了，匪徒和警察開火了！」有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趴在窗戶上往下看，看到了以往只能在警匪片里看到的情形。

「太好了，這次終於可以讓我們搶到獨家新聞了，快去拿相機來，注意調好焦距，抓拍些醒目點的特寫，沒準我們還能拿普利策獎。」一個記者興奮地叫道。

「是的，我們有五十倍的變焦鏡頭，能夠把他們的眉毛都拍出來，說不定到時候警察局都會問我們要照片的，哼，以前去現場拍幾張現場照片他們把我們當成賊一樣的防範，到時候也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記者的重要性。」

「這回老頭子該沒什麼話好說了吧。」一個記者小聲嘀咕了一句，剛才在那個倔強固執的老東西嘴裏，他們竟然都成了聽到槍聲就腳軟的窩囊廢，太傷人的自尊了，現在有個大好機會擺在面前，不正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嗎？

「誒，老頭子呢？」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跟他們講大道理講的熱血沸騰的主編不在這裏，再回頭找找，看見桌子底下露出一隻腳，並且隱約有水流出來，接着，大家都聞到一股騷臭味……

匪徒雖然強悍，但警察已經越來越多了，緊急舒散了人群，將匪徒們緊緊包圍，與他們展開了激烈的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