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惡狼
第十九章惡狼
黑豬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追了半天的敵酋居然是個女人？！
但柔軟的胸部和披散的頭髮，都證明了她確確實實是個女的。
一時間，黑豬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殺？殺女人，他真是下不了手，雖然她是呼彌人。
不殺？可這呼彌女人是他的敵人，要至自己於死地的敵人！
黑豬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手中的石塊舉了半天，硬是砸不下去。
「要砸就痛快點，別磨磨蹭蹭地！」被黑豬制着的敵酋竟是絲毫不懼地說道。
「你……你會炎黃語？」黑豬一愣，呼彌人中炎黃語說得這麼順的，還真不多。手上的石塊不知不覺也微微放下了些。
「要殺就殺，少廢話！」那敵酋竟是一下將頭轉了過去，不再看他。
「你……」沒想到一個俘虜還這麼囂張，黑豬瞪大了眼又要將手中的石塊砸下，但看着那少女的臉龐和因緊抿嘴唇而現出的小酒渦，終是難以下手。不禁心嘆自己太過無用，居然玩起了婦人之仁。要知道這個呼彌少女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大，但卻絕對已久經殺陣，那身氣勢和那眼神裝是裝不來的。不知道死在他手下的炎黃族百姓和士兵有多少呢！
如果這是個呼彌男人，黑豬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的腦袋砸得稀爛，可這是個女人……
大仆山的風俗，不管女人多麼的無理，犯了多麼重的錯，都是可以原諒的，當然，偷漢子除外。雖然女人與男人相比，仍舊是處於附庸的地位，是伺候男人的，但這卻不妨礙女人受到應有的保護、照顧和諒解。所以，大仆山出來的黑豬，面對一個呼彌少女時，難以砸下手中的石塊。
如果這個呼彌少女當着他的面殺了一個禁軍士兵的話，黑豬也許會立馬將其殺死，但現在，明知道她肯定殺了不少的禁軍兄弟，但手中的石塊就是砸不下去。
正在躊躇間，黑豬忽然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多年的士兵生涯讓他知道，身後有危險！
猛地一回頭，映入他眼帘的是十幾匹小馬駒大小的灰狼！
登時，冷汗由額頭滑下，身體定格在原地不敢亂動。
雖然黑豬以前在大仆山時就經常和刺蝟去深山中打獵，打過老虎、狗熊、野豬之類數不勝數，山林中最常見的狼自然也殺了不少。但今天看到的狼，卻是與以往不一樣的。光那身軀，就至少有普通狼的兩到三倍大小，簡直就像頭虎！而那露出口外的尖牙，散發着森寒的殺氣，讓人單寒不已。
狼習慣於群戰，便是虎獅面對狼群時也尤有不如。但那些狼多是身材消瘦，靠速度、利齒和協同作戰捕食比他們大的動物，但眼前這群狼，則大為不同。他們的體型已直追虎獅，便是單挑也未必會輸，更何況現在有十幾隻之多。
黑豬慢慢地從那呼彌少女身上爬起來，緩緩地向後退，手中那塊石頭仍舊纂得緊緊的，雙眼牢牢盯住那群突然出現的巨狼。
那呼彌少女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疑惑地從地上坐起來，轉頭一看，正好看到了那群目露凶光的巨狼正齜著牙在那匹倒地的白馬前徘徊。
黑豬注意到，少女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恐懼和害怕的神色，看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怕的嘛！
她或許不怕死，但生於草原的少女，應該知道群狼的可怕，若落入它們的手中，那最後將變成什麼樣，誰也不會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慘不忍睹！
那群狼似乎被那匹還沒死透的白色戰馬吸引了注意力，黑豬正準備趁此時偷偷離開，讓那呼彌少女自生自滅也好。但卻看到，那呼彌少女竟是倚著樹榦看向自己，眼中滿是哀求之意，張口無聲地對着自己說着什麼，怕引起那邊群狼的注意。
黑豬看她的口形，讀出了她的意思：「不要讓我死在這裏，求你了。」
剛剛面對死亡時毫不退讓的呼彌少女，此時面對狼群，卻終於露出了軟弱的一面。
黑豬又猶豫起來。
帶她走？他可沒有多大把握帶這一個人還能不引起這群狼的注意，全身而退，況且這呼彌少女明明是他的敵人，他何必要冒生命危險去救她？
不帶她走？呼彌少女的腿受了傷，一個人肯定很難逃跑，那群狼解決了那半死不活的戰馬後，少女定難逃噩運。想到要把一個少女丟給群狼，自己逃跑，他的心裏就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雖然那個少女是呼彌人。
想了一會，最後黑豬還是決定帶着她走，小心翼翼地走到呼彌少女旁，盡量不發出大的動靜引起群狼注意，緩緩地將她扛到了肩上，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
就在黑豬以為可以擺脫那群巨狼的時候，為首的灰狼忽然抬起了頭，用那雙冷酷的雙眼瞪下了他們。黑豬只覺耳根一麻，一股寒氣從脊樑直躥而上，激得渾身一顫，竟是不敢再退。
「嗷嗚—」那狼王突然仰首長嗥了起來，登時嚇飛了一林鳥雀，緊接着其他十幾隻巨狼也跟着嗥叫起來，聲音凄厲陰森，讓人不寒而慄。
嗥完后，狼王又看向了黑豬兩人，低吼了幾聲，旁邊立刻衝出三隻巨狼向他們奔來。
黑豬大驚，扛着呼彌少女轉身就跑，肩上的少女悶哼了一聲，想來是顛簸中碰到了傷口，但這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生死存亡，緊一瞬間。
這時若是有人見到在奔跑的黑豬的話，定會大吃一驚，他現在的速度簡直要趕上平治的快馬了，況且他的肩上還扛着一人，更是讓人不可思議。
不過黑豬快，那三隻巨狼更快，不一會人狼之間已是相差不到兩丈距離了。
聽到了身後巨狼的低吼和奔跑聲，黑豬知道自己沒法跑過它們了，乾脆猛地一剎回過身來，沖那三隻巨狼咆哮起來：「啊啊啊啊啊！……干你娘的畜生！老子他奶奶地跟你們拼了！！！」一邊吼著一邊沉下了身，一手扶著肩上的少女，一手撿起了一塊稜角分明的石塊。
而那三隻巨狼被黑豬一吼，竟也向後退了幾步，似乎被黑豬的氣勢所駭。其實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樣子，若現在是有鏡子給他一照的話，相信他一定會驚呼出聲——一雙通紅的眼睛中滿是嗜血的殺氣，齜著一對虎牙看起來簡直比那些巨狼還要兇狠可怖，加上奔跑中鮮血又流滿了臉面，更是讓他增添了幾分凶神惡煞的氣質，也難怪連這森林中的無敵王者巨狼都會對他有所顧忌。
於是兩人三狼就這麼對峙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枝葉間透下的陽光也漸漸黯淡下來，似乎已近黃昏。
三隻狼中的一隻忽然慢慢地向後退去，不一會消失在了茫茫森林中，而另外兩隻仍緊緊地盯着他，他不動，它們不動，他一動，它們跟着動，毫不鬆懈。
黑豬心下忐忑，他知道狼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動物，是森林中最好的獵手之一。另外那隻狼，八成是繞路準備包抄自己了。看來，它們是準備一入夜就開始進攻。
夜？黑豬心下一動，對肩上已近半昏迷狀態的呼彌少女道：「你身上有火石嗎？」
少女迷糊中沒有聽到，擔心她已昏睡過去，黑豬忙抖了兩下肩頭，將她搖清醒些，繼續道：「你身上有火石嗎？」
這次少女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艱難地道：「有……」
黑豬緩緩地將她放到了地上，一邊警惕地盯着那兩隻巨狼，一邊從旁邊踢了寫乾草到她身旁，道：「快，升堆火起來。」
呼彌少女從懷中掏出了火石，點了好幾次才算是升起了火來。
黑豬又道：「從邊上撿些能燒的柴火來。」
呼彌少女因為腿有傷，只能將身體周圍的枯草和樹枝聚攏到一起，但顯然燒不了多久，甚至連使火旺些都不足夠。
「柴火不夠。」呼彌少女對黑豬道，現在她的聲音聽起來才讓人覺得像是女子，少了剛剛的堅毅，多了幾分柔弱還夾雜了一絲焦急。
黑豬看着前面兩隻蓄勢待發的巨狼，忽然一咬牙瞪起雙目怒吼了一聲向前猛踏幾步，虎虎生風。兩狼始料不及，被他氣勢所懾，向後疾退了數丈。
趁此機會，他猛地向上一跳，抓住一截樹枝吊起身子再向下一沉，「劈里啪啦」聲中，拉下了一大截樹枝。
見黑豬手中多了那麼大一截樹枝，兩狼一驚，又是退了幾丈。
他將樹枝放到呼彌少女身前，道：「把它折了。」然後繼續站在兩狼前凝神戒備。
日落西山，當夜幕降臨幽深的森林中時，黑豬的身旁已燃起了一堆火。
折了一隻五六尺長的木棍握在了手中，黑豬登時又添了幾分膽氣，見兩狼果然懼火，他也不再一直站着，走到了呼彌少女旁，和她一起倚著大樹坐了下來，但雙眼仍舊戒備地看着兩狼。
這時，另一側的草叢中忽然響起了一陣低微的沙沙聲，黑豬拾起一塊石頭砸向那處，果然不出他所料，剛剛退去的那隻巨狼從草叢中躍了出來，但看到了那熊熊火焰，又退了回去，齜著牙低聲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