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得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得魚

第一百一十一章:得魚

嘣!

碎石四濺。

帶着炎陽真氣的碎石就好象一顆顆燃燒着的子彈,四面八方地激射開去。那些武僧哪裏想得到畢玄還有如此招數,猝不及防之下,身體全接破空而來的炎陽碎石彈。

噗…

爆破聲、撕裂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畢玄的炎陽已經達到神入化的境界,若非親眼目睹,是人都不相信區區的一拳就能破去中原白道兩大聖地之一的凈念禪院賴以生存的護法大陣,武功達到如斯境界,已非人類所能想像。

哈!

畢玄大喝一聲,月狼矛化為無數的亮點,突破塵埃的封鎖,穿透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肉之軀。

像畢玄這種大宗師級別的存在,即使失去了雙眼,仍可從場面的勁氣、氣息,甚至是眼神等等的微妙變化,從而判斷出敵人的詳細動作。令東來在這一方面,幾乎擁有這個世界不可比擬的優勢,不過畢玄所表現出來的感應能力,已經不下於令東來的先天靈感。

自從修入先天,成功晉陞大宗師之境,令東來的五感就從凡人還可以理解的級別一躍蛻變為修真者的靈識,也就是武者所說的先天靈感。只不過大宗師畢竟是大宗師,他們的才華是無庸置疑的。

或許是生死的刺激,或許是同門遭屠的蛻變,了空整個身體彷彿融入了漫漫的夜色之中,成為一個高大、莊嚴、不可褻瀆的超凡存在。那雙彷彿能洞察世間煩事的指揮之眼,似乎看穿了畢玄的一切,看到了畢玄那個飄渺不可把握的微妙破綻,大手以著一個似快又慢的矛盾速度遞了過去。

大開殺戒的畢玄只感一股莊嚴肅穆的氣壓鎮壓過來,就見了空的大手已經來到了他的跟前。這一掌,彷彿重若千斤,又彷彿輕若鴻毛,奧妙難以琢磨,矛盾得令人頭疼。

「殺!」

如若是南下中原之前的畢玄,肯定會選擇保持原有的勝利成果,慢慢消磨掉凈念禪院的有生力量。但是現在的畢玄是一個沒得回頭,存了死志的畢玄,三大步驟只要完全其一,就足夠對中原武林造成不必彌補的傷害,而畢玄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於是,畢玄選擇了以死博生。

呼…

平地颳起一陣灼熱的狂風,畢玄的炎陽終於全面爆發。一時間,畢玄就彷彿一個不可直視的炎陽,一記帶着毀滅性氣息的魔拳直轟了空的神來之掌。

嘣!

勁氣爆炸,莊嚴肅穆的白石廣場變成了肅殺戰場。拳勁掌勁四處肆虐,連那些修為不俗的護院武僧也是被颳得七零八落,甚至還有不少的佛像因此早劫,倒的倒,斷的斷,毀的毀,滿目瘡痍。

而作為對決雙方的二人,情況自然是來得更為糟糕。

了空大噴一口鮮血,整個人直線后飛撞到白玉欄桿上,直接跌出了白石廣場,生死不明。而畢玄也好不到哪裏去,接連退縮了好幾步,原本血紅的臉面被一種蒼白所取代。

驀然。

伴隨着一個黑影的出現,畢玄周遭的空氣變得如有實質,沉重如巨石壓體,彷彿天地間都被石化了一般。

天下間能施展出如此詭異的魔功,是人第一個想到的是影子刺客楊虛彥,而第二個想到的人則是大明尊教的大尊許開山。因為只有大明尊教的無上魔功才能有如此奇特的效果,才能把空間壓縮成如此模樣。

可是,這一次偷襲的不是楊虛彥,更不是許開山,而是令東來。也只有的空間膨脹特性才能把空間壓縮成如此程度,也只有令東來的三尺氣牆才能給畢玄造成如此大的威壓。

令東來對畢玄很是敬佩,這是一種從心靈深處湧起的敬佩。

大家的立場不同,換做是令東來,也不多可能為一個民族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只可惜,令東來與畢玄的立場是敵對的,不可調和的。也正是因為畢玄超乎想像的恐怖,令東來不得不選擇以這麼無恥的方式,來結束掉畢玄的輝煌一生。

誰說大宗師就不能偷襲的。

「令東來!」

畢玄一眼就認出了令東來的身份。

在他的資料里,令東來是一個無限接近於大宗師的勁敵。不過畢玄那冥冥中的靈感告訴他,消失了三年的令東來會完成一個變化,一個足夠挑戰自己,甚至是超越自己的蛻變。

所以畢玄一眼就看出了令東來的境界。

只可惜畢玄怎麼也想不到堂堂一個大宗師竟然會如此的猥瑣,居然偷襲與自己同等級的存在,一點大宗師的風度也沒有。迫不得已之下,畢玄強行催發所剩無幾的真氣,再度爆發出灼熱如火海的炎陽來。

嘣!

令東來的三尺氣牆瞬間瓦解,身體也逆轉了自由落體的詭異,帶着一個沉重的悶哼聲直線飛天。

畢玄的炎陽救了他的老命。

不過畢玄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他的身體已經處於人生的夕陽期,無限美好之中帶着一點寥落,凄婉的味道。令東來這一突襲所用的不僅僅是紫氣天羅這般簡單,還暗藏了令東來式的寶瓶印。融合了華山劍髓的奧義,真氣無限集中的致命偷襲,瞬間摧毀了畢玄的護體炎陽真氣,直入畢玄的各大要穴和八大經脈。

若不是畢玄的炎陽過於霸道,內功修為遠比令東來精深,否則,畢玄就不僅僅是嘴角溢出血絲這般的簡單。

鷹形!

模擬自「降龍十八掌」的飛龍在天,結合了「散手八撲」的無邊奧妙,這一次的鷹形當真如雄鷹捕食,惟妙惟肖。

一隻紫色的雄鷹俯衝而下,其實極端的駭人。若說以前的鷹形是展翅飛翔的雄鷹,那麼這一次的鷹形則是翱翔於九天的鷹王,不僅在體型上大了數倍,連帶神態也是威武十足,彷彿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可入得其鷹眼一般。

作為親身體驗過「散手八撲」的大宗師,畢玄哪裏看不出這一招的厲害,即使他有一種身處黑夜怒海中的感覺,但是大宗師的尊嚴是不可褻瀆的,就在紫色鷹王就欲把他吞噬的那一瞬間,畢玄做出了一個令人看得頭痛欲裂的矛盾姿勢,似沖非沖的身體朝上遞出了一記似快非快的拳頭。

可偏偏就是這一矛盾的一拳,能恰如其分地轟中紫色鷹王的至強一點。

紫色鷹王帶着一聲悲鳴消散開去。

饒是如此,畢玄還是踉蹌了一步。他還是低估了這一記殺招的威力。再怎麼說降龍十八掌都是金庸武學里的第一霸道武功,攻擊力堪稱外家拳法的顛峰,即使令東來這一記鷹形只不過是模擬招數,但也擁有其七分威力,再加上先天內功的輔助,比起那些所謂的江湖絕學來不知強悍了多少倍。

畢玄偉岸的身軀重新站定。

月狼矛彷彿活過來一般,帶着一通皎潔的月光直奔至今還處於凌空狀態的令東來的心口。這一矛,彷彿是迎合著天地的某一種至理,擺脫了空間的束縛,超越了時間的限制,在攻擊出去的一剎那就殺到了令東來的心口上。

「好!」

如此矛法,已經是不屬於人類的範疇,隱約有天刀宋缺那種「舍刀之外,再無他物」的味道。即使身為敵人的令東來,也忍禁不住要為畢玄這一矛而喝彩,為這一矛的出現而驚嘆。

既然令東來有時間驚嘆,自然有把握應對這神來的一矛。

只見令東來的身體彷彿遁入虛無,在月狼矛達至心口前的那一刻,令東來的心口前突然多了一根手指,這是令東來的拇指。與月狼矛的人類極限不同,令東來的拇指很慢,慢得不可思議,可偏偏就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最關鍵的地點,彷彿月狼矛就是沖着這一拇指而來的。

叮。

月狼矛撞出一聲悲鳴。

而令東來則是大噴一口顯現才飄然降落。

那個拇指就是三論宗嘉祥大師的一指頭禪。令東來以散手八撲的象形精妙模擬出這一佛門絕學,解救其危難之間。可大宗師之間的爭鬥是不容得有半分的疏漏,存了死意的畢玄雙眼神光大作,有若天神下凡,月狼矛帶着一個前所未有的破空之聲筆直刺向剛剛落地的令東來背心。

這一矛乍看之下也就是尋常的刺擊而已,若真的要說厲害,那就是這一槍的威勢達到了世俗的極限。可就是這記很是老實的一矛,藏千變萬化於其間,有一種大巧若拙的感覺。

這一矛,是畢玄的決絕之矛,代表了畢玄同歸於盡的死意。

令東來沒有回頭,就這樣背對着畢玄,嘴角逸出一絲很是動人的笑意,雙手有若提着魚桿,伴隨着這個笑意的出現,令東來的身體在轉動中雙手突然一提,彷彿釣到了一條鮮美的大魚:

空絲得魚!

噗!

畢玄猛噴一口鮮血,帶着一個難以置信地神情拋跌開去。

不為他的,因為令東來這奇妙的一釣竟然破去了畢玄所有的精神封鎖,也切斷了畢玄與月狼狼那堅不可摧的神秘聯繫。這個就好象一個拳擊手在與敵人作最後的生死一擊之時,突然發覺自己失去所有的力量。這種突如其來的身體空虛感瞬間毀滅了畢玄油盡燈枯的身體。

「這也是散手八撲么?」

畢玄問。

令東來眼神複雜地看着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畢玄,答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我明白了…」

畢玄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帶着一臉的笑容走了。他走得很安詳,就好象一個了卻所有心事的老者含笑而去,一代武尊,草原民族的精神象徵就這樣離開了,帶着笑容離開了。

令東來的心很空虛,也很痛,彷彿失去了什麼一般。

不過有些事情做了開頭,即使要背負上千世的罵名,令東來都得做下去。令東來對着畢玄的屍體呢喃道:「對不起,為了中原千萬生靈的安危,我不得不褻瀆閣下的身體。」

「真的很對不起!」

令東來閉着眼睛,帶着深深的愧疚,蝶戀花劍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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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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