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思念

第47章 思念

第47章思念

青島直飛香港的航班,鍾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是大朵大朵的白雲,飛機在雲層上方平穩地飛行着。鍾岳的心情也和窗外的雲朵一樣,看似平靜如常,其實分分秒秒都在變化。

一夜之間,他的世界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的身世,童恩的身世,兩枚重磅炸彈,同時在他眼前爆炸,傾刻間,他被炸得粉碎,身體的碎片失去了靈魂的依傍在空氣中無助、彷徨地飄蕩了很長時間,當它們重新組合在一起使他又變得完整時,他已經是另外一個鍾岳了。

那一夜之後的第二天早晨,當他心懷歉疚送兒子上幼兒園的路上,宇豪並沒有因為老爸沒參加他的生日晚餐生氣,而是一路興高采烈地給他講昨天白天幼兒園的老師和小朋友一起給他過生日的興奮情景。肖老師給他買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蛋糕,還準備了許多可愛的小禮物,全班小朋友一起做遊戲,吃蛋糕,別提多開心了。

鍾岳心裏真的非常感激肖老師,見到肖老師自然是一番感謝的話。肖老師當時微笑着沒有說什麼,在他已經走出大門時又匆匆追了出來,告訴他這個生日party是童恩委託她為宇豪舉辦的,半年前童恩來找她,拜託她在宇豪生日這天為他舉辦一個生日party,她留下了一張銀行卡,請求她不要說出是她拜託她辦的,童恩的言詞非常懇切,肖老師不忍拒絕就答應了她。

肖老師最後很真誠地說:「鍾總,我不知道您和童小姐之間有什麼問題,我只是想告訴您,童小姐真的非常非常愛宇豪,我們做老師的每天都和各種各樣的家長打交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童小姐對宇豪的感情和新生母親沒有任何區別,她是一個很難得的好人。」

鍾岳默默地聽完肖老師的話,他笑了,笑容裏帶着一絲苦味兒。

童恩,你到底還是割捨不下兒子,你對宇豪的愛就不能分一點兒給我嗎?

想到這兒,鍾岳又一次苦笑了。

童恩,我終於知道你欠我的理由了,我終於讀懂了你留給我的每一句話。原來,你心裏藏着這麼多的苦,可你總是微笑着,就連最後一次分手,你都一直微笑着。你還是那麼倔強,寧可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你還是不肯信任我,六年後再次重逢,你依然拒絕了我。童恩,你真的那麼堅強嗎?你從來都不哭嗎?你的心那麼驕傲,是決不會在人前流淚的。那是在什麼時候?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默默地流淚嗎?你的淚水裏,有沒有一滴是為了我?

你愛我嗎,童恩?鍾岳心裏苦澀而又期待。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那一晚你迷茫的眼神,無助地低語,是為了我,現在的鐘岳。你是愛我的,對嗎?你聽出了我的腳步聲,所以你迷茫了,曾經的傷痛,深深地刻在你的心裏,你拒絕了那麼優秀的男人,直到遇見了我。季思明曾經對我說:「我不知道鍾總是用什麼方法讓她不設防地走近你,但是她既然選擇了你,就一定有她的理由。」那時,我也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因為你早就愛上了我,五個難忘的夜晚,我是何其幸運,你沒有恨我,你愛上了我。

而我,是在你又一次離開我之後,才真正懂得了自己的心。

我愛你,童恩。我愛你,張曉棋。

七年前是同情,是憐惜,是欣賞和不敢面對的動心。

再次相遇是吸引,是知心,是心靈的依賴和自私的愛情。

現在,我愛你,不管是童恩還是張曉棋,我愛你,只因為是你。

童恩,我想你,想的心都要疼死了。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想你,你的笑容,你的聲音,你柔軟的唇,你綢緞段的身體。真希望閉上眼睛再睜開,你就會出現在我面前,這種噬骨般的思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我。

童恩,我愛你。我一定要找到你,這一次你別想再從我身邊逃開,我會用我全部的愛織成一條長長的絲線,把你纏得緊緊的,不管前面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我都不會再放開你。

鍾岳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項璉,這是那條刻着字母「M」的項璉,臨出門,他把它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堅信一定能夠親手把它物歸原主。

茫茫人海,童恩,你在哪兒?

強叔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張曉棋是個孝女,當初為了救母才選擇了這條路。如今,不管她走多遠,不管她把自己藏得多嚴,也決不會讓母親為她擔憂的。」

當鍾岳按照那張詳細的履歷表找到當年張曉棋的家時,來開門的五十多歲的女人那張臉,讓鍾岳確信自己找對了地方。

童恩的母親果然還住在原來的家,當初為了給母親治病,她賣掉了這套房子,她一定是用後來祖父付給她的五十萬中的一部份買回了這房子,否則,她母親就沒有棲身之所了。

童恩長得非常像她的母親,面前這個中年女人飽經滄桑的臉上刻着生活艱辛的紋路,但仍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美麗的影子,她的五官比童恩更趨於古典美,氣質文雅。提起童恩,慈愛的感情使臉上漾出發光的神采,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她始終彬彬有禮,對於鍾岳的自我介紹,沒有過多的表示也沒有一句多餘的詢問,鍾岳看不出她是否聽說過自己。她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容,但回答卻是肯定的。

沒有,曉棋沒有回來過。

真是抱歉,沒有她的具體住址。

有一個手機號,不過已經停機了,都是她往家裏打電話。

真不對住,幫不了您什麼忙。

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禮貌,但又是那麼果決。

鍾岳掩飾不住地失望,心裏的痛那麼明顯地掛在臉上。童恩沒有給他留下一個機會,也沒有給她自己一個機會,她把後退的路都給堵死了。

但是鍾岳還是給曉棋媽媽留下了他的名字和手機號碼,抱着一線希望離開了曉棋的家。

當手機的歌聲在賓館房間里響起來的時候,鍾岳心裏的歌聲也隨着唱了起來。

曉棋媽媽在電話里開門見山地問:「你叫鍾岳,是嗎?」

鍾岳鄭重地回答:「是,我叫鍾岳。」拿手機的手緊張得全是汗水。

「那,宇豪是誰?」

「是我兒子。」

電話里沒有了聲音,鍾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耐心地等待着。沉默了良久,電話里傳來一聲輕輕地嘆息,曉棋媽媽開始說話,聲音全然沒有了白天時的平靜和疏離。

「我一直都知道,這孩子心裏有事,她不說,我也不問,是我拖累了她,做為母親,我什麼都幫不了她。她太要強,我因為工作忙,疏於照顧她,從小到大,她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同年齡的孩子還在媽媽懷裏撒驕,她已經學會了給自己和我做飯,摔了跤,她從來不哭,別的孩子欺負她,她也從不回家訴苦。她一直很努力,一直很樂觀,她不止一次跟我說:『媽媽,等我大學畢業,有了工作,你就不用再去兼職了,我們一定會生活的很好,像許多人家一樣好。』------她一直都很堅強,從來不迴避困難,不管碰到什麼難題,她都笑着面對。

但是這次,我感覺她在逃避什麼,和七年前一樣,她和身邊所有的朋友斷絕了聯繫,她換了手機號碼,換了工作,換了住址,雖然她笑着跟我說她沒事,可我是她的媽媽,我知道,她心裏很苦。七年前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半年前她回來過一次,只告訴我她換了工作,別的什麼都沒跟我說。但是她在夢裏叫着一個名字,鍾岳,我聽得清清楚楚,她只在家呆了兩天,好幾次都無意識地叫出一個名字,宇豪。我問她宇豪是誰?她只是笑笑說是一個朋友的孩子,可每次眼圈都會發紅。

鍾岳,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只希望曉棋她能對自己公平一些,做為母親,我希望她幸福。

她現在香港勵升公司工作,她的手機號碼是……。

希望我這一次是做對了。如果你見到她,請把我的話轉告給她:無論什麼事,逃避永遠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再勇敢一些,面對它,不管結果如何,面對了,才無怨無悔。

七年前,她曾經對我說:『沒有人有權力放棄自己的生命,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今天,我把這句話回贈給你們,幸福要靠百分之百的努力去爭取。」

曉棋媽媽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沒有等鍾岳說話,就輕輕掛斷了電話。

鍾岳屏住呼吸,一字不漏地聽着,一句話也沒插,直到曉棋媽媽說完最後一句話,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才鄭重地對着電話說:「謝謝您!」

童恩今天下班有點晚了,平常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五點半下班,按規定公司應該是五點下班,但她是市場銷售部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五點之前回公司還要把報告作出來,所以最早也要五點半才能下班,今天因為電腦出了問題,等她把報告作完,已經快六點半了。

她急匆匆地走出了公司在彌敦道的市場分銷部所在的辦公大樓,直奔最近的地鐵站。來香港半年了,童恩最欣賞香港的就是地鐵的四通八達,而且地面的入站口一站與一站相距非常近,最大的好處是不用擔心堵車。

地鐵裏面的人沒有正常下班時的人多,童恩快步走進車廂,在車門的附近找了個座位坐下,心裏盤算著呆會兒去公寓附近的超市買哪些日常用品。都說香港是全世界的購物天堂,但童恩自從來香港后,就失去了逛街的興趣,就連去超市買東西也是一星期一次,每次都提着幾乎提不動的一大袋東西回公寓。

從彌敦道到她租住的公寓要坐十站,童恩靠在椅背上暫時放鬆了身體,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雖然今天跑的地方並不算多,但香港的五月已經很熱了,烈日嬌陽下奔波的滋味兒實在不好受。她轉頭向左後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從公司出來走了沒多久,她就感覺身後好像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回頭看了好幾次,除了匆匆趕路行人,別的什麼也沒看見,上車的時候,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同行的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人。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怎麼看自己也不像很有錢的人,就算是扒手也不會跟這麼遠。

出了地鐵站,前面就是那家她經常光顧的超市。童恩逛超市從來都是速戰速決,因為需要買的商品清單已經在心裏列好了,只要按著順序轉一圈,就全部OK了。在拿抽紙巾的時候童恩猶豫了一下,有一款紙巾正在打折,童恩比較了一下,把已經放到購物車裏的拿出來和那款打折的紙巾交換了一下,就在她彎腰從車裏拿東西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曾經和她同乘一班地鐵的男人,她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直起身把紙巾放回貨架上,然後猛一轉身和那個男人面對面站着,那個男人像沒有看見她似的一轉身拐到貨架的另一邊去了。童恩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她感覺這個男人好像在盯她的梢,她推起車子快速地朝收銀台走去,迅速地交完錢,提着袋子徑直走出了超市。

她穿過馬路,走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前,左右看了看,沒有那個男人的影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也許人家也是住在附近,下了車去超市買東西也很正常啊,童恩有些後悔自己緊張地少買了好幾樣東西。

進了家門,踢掉累人的高跟鞋,童恩雷打不動的第一件事是衝進浴室沖涼,浴室里的水霧徐徐升起,溫熱的水流順着頭頂暢快地流淌下來,一天的疲勞和汗水在這一刻被沖刷得無影無蹤。而這一刻,也是童恩最脆弱的時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放鬆身心的沖洗著一天的污濁和勞累,再堅強的神經也會有片刻的鬆懈。她想起剛才神經過敏的感覺,心裏說不出的孤獨和酸楚,她多想有個堅實的肩膀讓自己靠一靠啊。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眼前驚鴻段一閃,她迅速搖搖頭,把他從眼前晃開,不能想,千萬不能想,那怕有一絲的希冀都會讓她瞬間崩潰。

不敢再在浴室多停留,她快速沖洗完,穿上舒適的居家服,盤腿坐在沙發上,剛才還飢腸轆轆的胃這會兒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她租住的這間公寓是一套單元里的一大間,獨浴,帶一間小廚房,和其它的房間用木板隔開了,雖然是合租但相對獨立。香港寸土寸金,童恩可捨不得花一半的薪水來租房子,有這樣一套簡陋但設施完備的小單位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正琢磨著多少得弄點什麼吃,門鈴忽然大聲地唱起來,把童恩猛地嚇了一跳。她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她在香港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知道她的住址,這個時候按門鈴多數是找其它房客的。

門鈴響了一會兒,隔壁房間終於有人去開門了,接着有人大力地敲她的木門,不耐煩地喊,「找你的。」

童恩一楞,找我的?她遲疑地站起身,走到外間的門前,剛要開門,忽然想起剛才好像一直跟着他的男人,緊張的心裏砰砰直跳。門外又傳來禮貌地敲門聲,童恩定了定神,有什麼好怕的?別說隔壁還有人,就是沒人,香港的治安也不至於糟到這種程度。

童恩拉開房門和關上房門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兩個動作一氣呵成,中間不超過一秒鐘的間隔。在關上房門的同時她也當場愣在了那兒,門並沒有鎖,她的手還停在把手上,門外的人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把門推開。

童恩獃獃地站在門裏,大腦一片混亂。門外的人也靜靜地站着沒有一點聲音,她忽然懷疑自己看花眼了,也許是剛才的思念太過強烈,以至出現了幻覺?不,不是,她不會看錯,也不可能看錯,門外面這個人,就是鍾岳。

門又一次被拉開了,儘管心裏還在不停地抖動,臉上的表情已經被微笑代替。童恩強作鎮定地看向門外的鐘岳,扯動着似乎已不屬於她的嘴唇說:「鍾岳,怎麼是你?」

鍾岳站在突然關閉的門外,既耐心又信心十足地等待着。童恩的反應太正常了,這種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突然見面所做出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如果說鍾岳在敲門之前還有些忐忑,那麼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擔心。童恩的心和她關門的速度一樣,一秒鐘也沒變,而鍾岳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有足夠的耐心。

看着已重新武裝起來的童恩,鍾岳笑了,笑容在最後一秒變成了深情地凝視,他已經不準備給童恩任何逃避地縫隙。

「為什麼不會是我?你不想看見我嗎?」

童恩心裏突突直跳,鍾岳的直接讓她既意外又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你怎麼會有我的地址?」心裏雖然已隱隱猜到了答案,但仍忍不住問出了口。

「是你媽媽告訴我的。我去過了你青島的家,你媽媽給了我你的地址和手機號碼。」

童恩的臉突然漲得通紅,但一瞬間又轉成失血般地蒼白。拉開門的那一刻她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但迷底就這樣被揭開,她仍然感到心臟停止了跳動,手腳冰涼麻木,空空的腸胃突然攪扭在一起疼痛難忍。

她嘴唇僵硬地張了張,喃喃地說:「你都知道了。」

童恩的表情讓鍾岳又痛又心疼,但他必須說出來,他必須讓童恩直面過去,她一天不解開這個心結,就一天不能重新開始生活。他眼神愛戀地望着童恩,他的臉告訴她: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有多愛你,我愛你,這還不夠嗎?你還怕什麼?我,鍾岳,就站在你的面前,我的眼睛,我的臉,我的一切都在告訴你,我愛你,你還猶豫什麼?

童恩看懂了,每一句話都看懂了。她的臉開始發燒,心也一絲絲地開始溶化,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飄浮在空氣中的落葉,找不到讓它永遠棲身的地方。

「你打算一直讓我站在門外嗎?張曉棋。」鍾岳的嘴角帶着笑,充滿愛意地說。

童恩的臉更紅了,既尷尬,又羞怯,說不清的感覺混雜在一起。身體下意識向旁邊一閃,給鍾岳讓開了進門的路。

鍾岳一步邁進門裏,這一步邁進來,他知道,他已經勝利了。

返身關上房門,他和童恩都站在窄小的過道里,兩人之間就只有僅僅半步的距離。狹小的空間讓童恩有些心慌意亂,她沒話找話地說:「我還沒有吃飯,你也還沒吃吧?不如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吃飯。」說着就要拉開門。鍾岳一把抓住伸到面前的手,另一支手緊緊地抓住童恩的另一支手,熱的燙人的雙手慢慢用力把童恩的雙手緊緊地貼在自己的心口上,看着童恩的眼睛說:「我的胃是有些餓了,但是這兒更餓,已經餓了一百八十多天了,再餓下去,會出人命的。」

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偽裝,在這熾熱的一握中不堪一擊地瞬間瓦解掉了。童恩無力地倚在身後的牆上,身體因為渴望在輕輕地顫抖。天知道她有多渴望這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有多渴望這灼熱滾燙的胸膛,一百八十多個日日夜夜,這壓抑不住的渴望在她身體的每一寸血肉中隱隱跳動着,她佯做不知地忽略它,冷落它,刻意地排斥它,因為哪怕是一點點的關注,都會使它迅速泛濫地咆哮起來。她感到握在他手中的肌膚在一寸寸地融化,骨頭被嵌進了他的胸膛里,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她虛弱地仰視着眼前這張被情感燒得通紅的臉,手心裏捧著擂鼓般地心跳,忽然有一瞬間的迷惑,也許是在做夢吧?可夢為什麼這麼真實?真實的讓她無法抗拒。意志突然在一剎那鬆懈下來,她太累了,在和自己無休無止的鬥爭中把意志消耗光了。就當是一場美麗的夢吧,她不再抗拒,不再掙扎,閉上眼睛享受這突如其來的幸福。

面前越來越重的呼吸燙傷了她臉上的皮膚,回憶和夢境交織在一起,大腦的混亂和身體的顫抖使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灼燙的氣息漸漸逼近她的腮邊,當鍾岳的唇帶着饑渴,帶着侵略,帶着思念,帶着強烈地快把自己焚毀的愛狠狠地吻上她的嘴唇時,霎那間天旋地轉,世界在她身邊消失了,尷尬、羞怯、衿持、理智,所有的一切統統跟周圍的世界一起消失了。雙臂在鍾岳擁住她身體的同時纏上了他的脖頸,兩張嘴唇帶着強烈的佔有慾緊緊地糾纏住對方,不留一點兒縫隙地膠着在一起,似乎要把刻骨的思念和渴望都傾注進這一吻中。兩個人都像溺水的人遇到了救星,死死地纏住對方,即使同遭沒頂也絕不鬆開。

鍾岳在童恩的唇張開的一瞬間就失去了僅存的自制力,童恩的氣息像醇香甘美的紅酒,還未品嘗就已經使他沉醉了。他深深地吸吮著,那柔軟的感覺令他周身的血管都擴張開來,他鬆開嵌在他胸前的小手,雙臂環抱住她盈盈一握的腰枝,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到掌心下柔若無骨的身體漸漸變得發熱,當童恩的雙臂蛇一般纏上他的脖頸,身體像藤蔓似的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鍾岳大腦中禁錮已久的**轟的一聲沖了出來,瞬間流遍了他的身體。他用力把她更緊地貼向自己,恨不能把她嵌進自己的骨胳里再也拆不開,直到兩人都呼吸困難,才不得不分開有些腫脹的雙唇。

童恩急劇地喘息著,胸脯因喘息激烈地起伏,她雙眸痴迷地看着鍾岳,所有的語言,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此刻的眼神里。

鍾岳的大手帶着深情和**從後背滑上肩膀,滑向童恩光滑如緞的脖子,溫柔地撫摸着她的下頜、臉頰,粗重的呼吸使聲音發出顫顫的轟鳴。

「我愛你,童恩。我愛你,張曉棋。不管你叫什麼名字,我愛你,愛得快要發瘋了,我,……」

童恩的唇再次吻上了鍾岳,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自己嘴裏。這無聲的允諾令鍾岳精神為之一振,他不再猶豫,雙臂用力一托,直著把童恩抱了起來,兩人熱烈地親吻著,纏繞着,從狹窄的過道一直吻到卧室,當他們雙雙交疊著倒在床上時,童恩的氣體已經軟得沒有了一絲氣力,她意識迷糊地回應着鍾岳瘋狂的吻,只覺得記憶中的激情潮水般漫過她的身體,鍾岳唇帶着電流在她的臉頰、脖頸、雙肩饑渴地親吻著,滾燙的大手三下兩下除去了阻擋在他們之間的薄薄的衣料,當童恩的意識開始回復時,他們之間已沒有了任何阻礙。

床上,一夜激情的兩個人沉沉地墜入夢鄉,正和周公親密會晤。即使睡著了,四肢仍互助糾纏着,童恩的頭枕着鍾岳的臂彎,身體貓一樣縮在他的懷裏,鍾岳空着的一條胳膊摟在童恩的腰間,一條腿環著童恩的雙腿,霸道地把她整個圈在自己懷裏。

鍾岳先從睡夢中醒過來,睜開眼睛盯着童恩看了很久,一絲笑意從嘴角抑制不住地溢了出來。昨晚的一點一滴,像電影回放一樣歷歷在目,激情中的童恩美得令他眩目,而他自己,那令人血脈噴張的瘋狂,使他懷疑那真的是自己嗎?

鍾岳滿足地閉上眼睛,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自己吧。但卻只有在她,七年前的張曉棋,今天的童恩面前,他才能如此熱情奔放、酣暢淋漓地投入全部的激情。

他睜開眼睛,寵溺地看着懷裏嬌柔俏麗的臉龐,情不自禁地在她花瓣一樣的嘴唇上輕輕一吻。真的是情不禁,七年前那種情形下,他仍能情不自禁地投入從未有過的激情,她身上有一種鍾岳無法抗拒的魔力,使他總是情不自禁地釋放出自己的全部熱情。指尖撫過撒在胳膊上的髮絲,心中幸福地嘆息,你是我今生的魔女,遇到你,是上天給我的饋贈,我是何其幸運。

童恩舒適地蜷在鍾岳懷裏,香甜地熟睡着,均勻地呼吸輕輕地吹拂著鍾岳的臉,她睡着的表情安靜可愛地像個熟睡中的嬰兒。

鍾岳一動不動地躺着,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他恨不得把周圍的一切都統統屏蔽掉,就讓她不受打擾地躺在自己懷裏,睡到地老天荒。

一陣急促地鬧鈴聲突然在頭頂上方響起,鍾岳慌忙伸手去找,摸了兩下也沒摸對地方。童恩終於被惱人的聲音吵醒了,閉着眼睛伸手一摸就摸到了鬧鐘,按下去,刺耳的噪音驟然停止了。她縮回手重新蜷回原來的地方,舒服地準備再睡一會兒。迷糊了大約十幾秒,突然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還躺在鍾岳懷裏,她騰地坐了起來,剛想後退卻猛地發現自己身上寸縷未著,又「呀」的一聲鑽回被窩,後背對着鍾岳,羞的連脖子都染上了紅暈。

鍾岳好笑地看着她這一連串的動作,一聲不出地讓她盡情發揮,直到童恩像鴕鳥似的縮回被子裏,才從後面抱住她笑得喘不過氣來。

童恩被鍾岳笑得更加羞愧了,她把頭埋在被子裏,身體因鍾岳的環抱緊張地綳著。鍾岳的笑聲因昨晚的激情變得沙啞低沉,透過被子傳進童恩的耳朵里,顯得說不出的性感。童恩的心砰砰地跳着,一時怎麼也不敢抬頭面對鍾岳。

童恩縮得越緊,鍾岳越是止不住笑,終於把童恩給笑惱了,轉回身揮拳在他身上一通亂捶。

「叫你笑,叫你笑,還笑不笑了?」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鍾岳這回總算知道武俠里為什麼說女人是花拳繡腿了,這小拳頭捶在身上,就跟按摸一樣,別提多舒服了。他看見童恩一張俏臉紅得像染上了一層晚霞,眉頭惱怒地緊皺着,別有一番說不出的風情。嘴裏告著饒,手上可沒有留情,伸手捉住仍在揮舞的小拳頭,輕輕一帶,柔滑的身軀便重新回到他的懷裏,火熱的嘴唇順勢吻住了玫瑰般的紅唇,把抗議聲生生地堵了回去。

童恩無力地掙扎了兩下,漸漸地軟了下來,嘴唇不由自主地回吻著,身體又像藤蔓一樣眷戀地貼緊了鍾岳堅硬的身軀,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室內溫度驟然升高了。

鍾岳一翻身把童恩緊緊地壓在身下,雙臂撐住上身,火熱地吻像雨點般的落在童恩的眼睛、鼻子、嘴唇、尖俏的下巴上,如果說昨晚鐘岳的吻每一下都帶着強烈的**,而今早,這如春風甘霖般的吻,每一下都宣告著濃濃的愛戀。

童恩熱切地回應着鍾岳溫柔繾綣地吻,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敏銳地感受到來自鍾岳身體的**信號,這充滿愛意的**,令童恩幸福地渾身顫慄,而**的每一粒細胞仍清晰地保存着昨夜激情的記憶。她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在鍾岳嘴唇的縫隙里掙扎著呢喃出聲:「別……」

鍾岳鬆開她的唇,戲昵地問:「別什麼?」

童恩的臉又紅了,喘息著別過頭不敢看鐘岳的眼睛。鍾岳柔情地低頭輕吻着她光滑圓潤的肩,順着脖頸一下一下吮上她的臉腮,在她唇邊輕輕啄咬着,低聲問:「說呀,別什麼?」

一聲輕吟從童恩嘴邊細碎地流瀉而出,她無助地抵抗著身體里泛濫的**,惱羞成怒地挺身一口咬住鍾岳的肩頭。

「嗷…」鍾岳吃痛地叫出聲,接着又忍不住呵呵地笑起來,笑聲從胸腔里傳出來,在童恩的胸前震顫。他想不到童恩急起來竟像一隻小野貓,可愛地令鍾岳新奇不已。

「還笑,還笑。」

童恩惱怒地又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但這次沒捨得用力。

鍾岳不笑了,雙手捧住她的臉,盯着她的眼睛說:「咬吧,咬狠一點,咬出血來。這樣,我就會知道我們現在不是在夢境裏。今天你給我留下一個疤痕,就永遠不許再離開我,因為你已經宣佈了你的所有權,我,鍾岳,我的心,我的身體,我的情感,我的一切,都只屬於你。來吧,簽字蓋章吧。」

童恩美麗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她哽咽著抬起頭,抱住鍾岳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鍾岳一動不動地承受着,眼裏含着濃濃的笑意抱緊她。童恩鬆開牙齒,一絲淡淡的血腥瀰漫在她的口中,她緊緊地纏住鍾岳的脖子,臉貼上鍾岳的臉,一聲「鍾岳」剛剛出口,就「嗚」地哭出了聲。

鍾岳狂熱地吻住她的唇,吻著鹹鹹的淚水,嘴唇的縫隙里流瀉出喃喃地低語:「童恩,童恩……」

童恩的嗚咽化作了激情難抑的呻吟,巨大的火熱頂得她燥熱難耐,她扭動着身體,雙腿迎接般地張開,手臂無措地抓緊鍾岳的背,越來越急切地想和他融為一體。

鍾岳再也忍受不住**的折磨,身體用力一沉,又一次瘋狂的激情在晨曦羞澀的目光里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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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球媽咪總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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