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煙霞山月，神仙生活（23）

在此之後，胡適對曹誠英的態度似乎有點變化。1925年的前半年，可能是胡適一生中在感情上最不穩定的階段。一方面，他跟曹誠英雖然藕斷絲連，但在這半年裏，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只有書信往來的地步；另一方面，他一腳踏進了徐志摩、王賡、陸小曼的三角關係。在徐志摩不得不暫時避開鋒頭，到歐洲去的時候，他彷彿玩火一般，幾乎把它演成了一個四角關係。有關他跟陸小曼的關係，我會在本章第三節交代。胡適這半年在感情上的衝動，可能是一種轉移或補償，因為這期間是他個人以及家庭問題叢生的階段。他自己一直被病魔糾纏着，特別是他的足疾、痔漏一直好不了。他多病的女兒素斐也在這一年夭折。素斐排行第二，生於1920年。雖然她可能是胡適孩子裏最聰明的，但她也是胡適的孩子裏最不受人重視的。素斐的病可能是先天不治的。1924年，她在醫院住了半年；最初是肺炎，后又轉成肺結核與脊骨炎。她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胡適沒在他的日記或書信里提起。目前已經出版的年譜里，也沒有一本說得正確，都以訛傳訛地說她死於1925年5月。

事實上，她應該是死於7月底。任鴻雋當年7月23日的信中說：「聽說你的女兒病的垂危了，我們都非常痛惜。」為了安慰胡適，他說：「莎菲說，有聰明而無健全的身體，是最痛苦的事。所以她的病若終於不好，你倒可不必格外痛悼，因她從早離此世界，正是減少人間痛苦的唯一方法。」①值得一提的是，胡適1927年2月5日在紐約旅途午睡的時候夢見素斐，「醒來時，我很難過，眼淚流了一枕頭，起來寫了一首詩，一面寫，一面哭。忍了一年半，今天才得哭她一場，真想不到。」②這首詩就是《素斐》。胡適行文一向講究翔實與正確，1927年2月初倒數算回去一年半，大約是1925年七八月間。江冬秀的大姊江潤生的來信，可以讓我們確切地說，素斐的死期是在7月底，死時還不滿五歲*。江潤生8月2日的信說：「前天接到涵弟［江澤涵］一信是說素斐甥女病死了，真令我心碎。」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