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洞房花燭

第一章 洞房花燭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能不被吃掉?

步輕塵坐在婚床上,頭上頂着重重的假髮珠釵,一方紅綢綉龍鳳呈祥的喜帕將她的視線阻隔在方寸之間。

她心裏很是忐忑。

累了一天了,她一直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生怕出了一點錯誤,連肚子餓都忽略過去了。婚禮已經進行了大半,如今就差最後兩個步驟了——喝合巹酒和洞房花燭。

想着這最後一步,輕塵就感到非常不安。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洞房她的夫君。雖然看了很多穿越小說,但直到自己也穿越了,她才知道書上看的跟自己所處的社會完全不同。穿越前輩們那些招數似乎都不適合她啊!怎麼辦?怎麼辦啊?她要怎麼面對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她到底要不要乖乖合作讓夫君吃掉呢?她可不可以想個辦法申請緩刑?就說癸水來了?還是身體不適?肚子痛?

前世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好不好?她沒有經驗啊!怎麼能讓一個陌生男人吃了呢?可是,可是那個男人是她的夫君啊,不讓他吃,他要是生氣了,她的米蟲生活不就完了?

是的,想着前世每天只吃一碗速食麵四處投簡歷四處應聘卻處處碰壁的日子,她捨不得現在的米蟲生活。

前世,她相貌平平,又放不開捨不得「犧牲」,能力也一般,也難怪沒有單位肯要她了,當初,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隻米蟲。或許老天爺真的聽到了她的祈求,竟然滿足了她這個願望,一下子將她踢到這個時空來了。

這個身份是將軍府的三小姐,門第倒是尊貴,可惜父母雙亡,由伯父撫養長大。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嫡出的小姐,倒是沒有人虧待她。只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落水身亡」實在有些詭異,可惜她身邊的丫頭都被大伯母領去刑堂接受處罰去了,竟然一個都沒能活着回來,讓她想通過丫頭了解一點自身的情況都不可能。

她小心翼翼,裝睡偷聽了兩天幾個丫頭的閑言碎語,才明白了那麼一點點情況。而因為現在的丫頭都是新指派過來的,也不了解她,因此才矇混過去。

原來,她的二堂姐在婚禮前重病而亡,伯父就將她和五堂妹的生辰八字給了與二堂姐訂親的楚家,看楚家是退婚呢還是換人,結果楚家就點了她。

認真說起來,她其實是代替二堂姐出嫁的。據說這件婚事是爺爺在世的時候就定下來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加強兩個家族的聯合,因此二堂姐婚禮前病逝,楚家也仍然要將兩個家族的聯姻進行到底。

據說,楚家可是周國的第一門閥世家,近十年來的威望比上古世家的步家更勝一籌。只是她要嫁的是楚家的三少爺,雖然說榮華富貴是少不了了,但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前途。據說楚家大少爺從政,二少爺從戎,三少爺卻是從商的。在這個社會,商人是很低賤的。

就在輕塵兀自沉思的時候,門口響起禮官的高呼:「新郎到——」

輕塵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又開始顫抖了。來了,來了,她的夫君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她還沒有想好呢……

「見過三少爺!」那是房間里婢女和喜娘的聲音。

輕塵在寬大的衣袖裏緊緊扭着手絹,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嗯,起吧!」來人淡淡地說了一聲,聲音低沉,頗具磁性,但顯然那語調里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意。

輕塵更緊張了。那個楚昊雲一定不怎麼高興吧?據說二堂姐嫌棄他從商沒出息,所以一直拖着不肯成親,到今年實在拖不下去了才訂了婚期,卻不料最後竟然生病死了,這才換成了她這個父母早亡的孤女,難怪人家不高興呢。

她能不能也走一次狗屎運,讓這個楚昊雲不喜歡她,不滿意這件婚事,然後今晚就不碰她?

可是,剛剛嫁過來就失寵的話,對她的米蟲生活沒有影響吧?唉,真是苦惱啊!

「三少爺,請掀蓋頭吧!」喜娘送上一柄貼金嵌玉的秤桿。

輕塵挺直了背脊,卻微微低垂著頭,看着一根金光燦燦的秤桿緩緩伸進來,將自己的蓋頭挑了去。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自己,她的心不禁跳得更快了。

她的夫君楚昊雲?輕塵忍不住偷偷抬起頭來,想要看看自己的夫君長什麼樣子,卻不意看到一雙漆黑深邃卻含着一抹玩味的眼睛。

輕塵雙頰一燙,趕緊低下頭去。她的夫君好像長得很帥呢!身形俊朗,丰神如玉,唇邊竟然還有一抹溫和的笑意。看起來,他似乎並不怎麼反感這個婚姻啊……

「新娘子真美!」喜娘樂呵呵地稱讚道,「三少爺,該喝合巹酒了!」

楚昊雲緩緩坐到她身邊,從喜娘捧著的托盤裏端出兩杯連着紅綢的酒杯,將其中一杯遞到她面前道:「夫人請!」

輕塵顫抖地伸出手來,接住這隻小小金杯。

抬起眼來,卻見楚昊雲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臉一紅,心裏緊張,手微微一抖,差點沒把酒灑出來。

「夫人別緊張。」楚昊雲淺淺一笑,同時,他舉杯向她示意。輕塵深深吸了口氣,將酒杯舉到唇邊,兩人同時喝下杯中酒。

這是輕塵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喝酒,沒想到這裏的酒味道跟自己前世的白酒大不相同,很是香甜,只微微有一點辣。她不禁微微咂嘴,味道不錯,可惜太少了。她現在可是又餓又渴。

楚昊雲又是輕輕一笑,將兩隻空酒杯放回托盤裏。

緊接着,喜娘將他們的衣擺挽起來打了一個結,道:「祝三少爺和三少夫人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子孫滿堂!」而後,就帶着一干侍女退出房門去了。

輕塵抬頭看了一眼喜娘的背影,聽着她輕輕關上房門,心跟着「咯噔」一下漏下半拍來。她偷偷看了楚昊雲一眼,又趕緊垂下眼瞼,心中越發緊張起來。這就算完了?不是還有結髮什麼的?原來就是把兩人的衣帶拴一塊兒就算完啊,那,那接下來……

「夫人閨名叫輕塵?」楚昊雲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臉上的紅暈,唇邊含着一抹溫和的笑意。輕塵倉皇地對上他的眼,又趕緊垂下眼瞼。不過,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卻感覺夫君唇邊的那絲笑意並未到心裏。

「是。」輕塵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自己是從文明社會來的,沒理由懼怕一個落後社會的男人嘛!他是她夫君,又不是壞人,只不過他很可能會吃了她就是……想到此處,輕塵剛剛鎮定下來的心又懸在了半空中。他的指尖帶着一種很好聞的氣息,觸到自己的時候有一種淡淡的暖意,卻讓她禁不住微微顫抖。

「輕塵,步輕塵……雨邑輕塵道未乾,朝回隨處借花看。牆東千樹垂楊柳,飛絮來時近馬鞍。輕塵,好名字啊!有小名么?」楚昊雲看着面前這位緊張萬分的新婚妻子,心中暗嘆,這就是他推卻無數聯姻等來的結髮妻子?這一生,就要與這樣一個膽小的女子共度一生么?想不到將軍府出來的女子竟然也這樣膽小。不過,膽小也有膽小的好處……

「小名?小名叫依依……」輕塵前世出身於十一月十一日,四個一,所以小名叫依依。

「依依?倒是挺好聽,挺別緻的。」楚昊雲忽然牽着她的手站起來,說:「餓了吧,我們先把髮釵取了,然後吃點東西再休息吧!」既然她緊張又膽小,那麼一切就交給他了。楚昊雲站起身來,唇邊溫和的笑意越發淡然,近乎不見。

「好!」輕塵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被改判了緩刑。說實話,古代人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穿着麻煩,走路也不方便;而這頭髮看着漂亮,戴着卻是受罪,那假髮髻和釵環珠玉實在太沉了。

因為兩人的衣帶已經拴在了一起,所以自然得手牽手靠近了走,不然就要摔跤了。

楚昊雲帶着輕塵在梳妝台前坐下來,幫她去掉那複雜的珠玉釵環,然後取下假髮髻。輕塵立即打散了頭髮,並輕輕搖了搖頭,將頭髮搖得更加蓬鬆,被抓緊的頭皮終於得到緩解,她忍不住舒服地嘆息了一聲。終於解放了啊!

楚昊雲略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唇邊再次浮現出溫和淺淡的笑意,卻什麼都沒有說。

去掉頭上的這一堆東西,輕塵頓時覺得渾身都舒服了。她站起身來,向著房中的桌案望了望,隨即便眼饞地吞了下唾液。她正想要提起裙子跑過去,忽然想起身邊還有個夫君,又趕緊回頭,不太自然地說:「夫,夫君,我們可以去吃飯了么?」

楚昊雲眉毛一挑,似乎有些詫異之色,但很快斂去,然而唇邊的笑意卻更深了些。他當即牽着她的手往桌案上走過去道:「今日把依依餓壞了吧?」

輕塵連連點頭,帶着幾分訴苦的意味道:「我從昨晚餓到現在了!」

楚昊雲略帶沉思地跟上輕塵輕快急切的步伐,帶着她在桌案前坐下來。輕塵滿懷期待地坐下來,這才發現桌案上雖然有些吃食,但似乎都是些點心和乾果,並不是正餐。

她抬頭看了看楚昊雲道:「夫君要吃點嗎?」

楚昊雲搖搖頭,溫和地說:「我用過了,依依吃吧!」

輕塵當即對他感激地一笑,伸手抓起一個小饅頭似的糕點就往嘴裏送。

楚昊雲沒有開口,只是含笑看着她。只見她咬了一口,隨即就苦着一張小臉,委屈而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怎麼是生的?」

「呵呵……」楚昊雲忽然低沉地笑起來,眸中多了幾許驚喜的神采。

「難道這個就是子孫饃饃?」輕塵忽然想起從前書中看過的,古代人新婚的時候就喜歡準備些生的東西,似乎還有花生桂園紅棗什麼的,早生貴子嘛!

楚昊雲含笑點點頭,伸手將那兩盤乾果遞到她面前。

輕塵臉上一燙,但實在太餓了,也就顧不得形象問題了。只見銀質的盤子裏棗子倒是棗子,不過桂園不像桂圓。她也不好開口問這是什麼果子,剝了殼就往嘴裏送,嗯,味道還不錯呢!

楚昊雲看她紅著臉卻吃得這樣認真、這樣高興,不覺又笑了笑。看她不急不緩認認真真剝殼吐籽吃果肉的樣子,彷彿一隻可愛的小松鼠。

不大一會兒,輕塵就將兩盤乾果消滅乾淨了。她拍拍手,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坐在自己旁邊,不由得尷尬地抬起頭來,紅著臉小聲道:「實在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吃完了……」

「呵呵……不要緊,只是今晚只能委屈依依餓肚子了。明天我們再出去吃好吃的可好?」楚昊雲看了看她面前那一堆果殼以及那一雙有些無措的白嫩的小手,又轉到她那雙靈動清澈的大眼睛,見她有些緊張,有些尷尬,還有些羞澀,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股柔情來。

發現他注視的目光,輕塵彷彿觸電般立即將自己粘乎乎髒兮兮的手藏到桌子底下,卻又抬起頭來,小聲問道:「那個,我現在可以去洗漱么?」雖然相處的時間尚短,但輕塵覺得自己似乎運氣不錯,夫君的脾氣看起來真的很溫和。不知不覺中,她不那麼緊張了,也不那麼怕他了。

「一起去吧!」楚昊雲毫不介意地牽着她的手轉到洗漱間去。

只見洗漱台上有兩盆熱水,而屏風後面熱氣騰騰,似乎還有很多熱水預備着。

楚昊雲看輕塵墊着腳尖往裏張望,便解釋道:「裏面有一個浴池,可以沐浴。不過依依,」他忽然指着他們連在一起的衣帶道,「在洞房以前,解開衣結是不吉利的。」說着,楚昊雲就徑自從自己面前的熱水裏絞了毛巾擦了擦了臉和手。

輕塵臉一紅,趕緊垂下頭,取了毛巾將就著盆里的熱水洗了個臉。臉上的胭脂和唇上的口紅可真是讓人不舒服,她早就想洗掉了。

楚昊雲看着她毫不猶豫地洗去臉上的脂粉,眸光一暗,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只是眼睛裏似乎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看她洗了臉,又用茶漱了口(實際上她是把用來漱口的茶水全都喝了)。楚昊雲再次拉起她的手道:「依依,天色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剛剛有些放鬆的輕塵再次緊張起來。怎麼辦?怎麼辦?真的要被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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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不得不看的話】

箏的評論區有個精神病患者,如果是從箏的老書跟過來的讀者,大家應該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新跟進來的親親不知道,所以在此特別提一下。

那是個男性讀者,最開始的會員名叫狼王再世為王,所以我們經常簡稱狼王,不管他換了多少會員名,一看到他的謾罵就知道是他,反正來來回回就是那些話。此人因為看桑陌《搶來的皇后》而走火入魔,認為作者在隱射他自己,非讓作者修改結局。當然,作者不可能因為一個讀者的威脅就隨便修改結局,因此,此人就開始了漫長的謾罵旅程。不但桑陌自己、箏、冷香、遠月等很多桑陌的朋友都被波及,從箏的暖香到三嫁再到步輕塵,據他說要一直罵到今年七月為止。

將此事明白告訴大家,是希望大家不要在意此人的謾罵,無視就好,箏看到了就會刪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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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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