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棠毅（21）

「其實，夢想這東西誰都說不準，說多了就覺得虛了，跟來看日出一樣，走那麼多路，為的就是看一眼它從山下升起來的樣子，看完還得原路滾蛋。可沒了這些追求，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幹什麼了。」他絲毫不理會我在說什麼，或者是接受了我的提議后，作為睡前的補充。

他沉默了會兒，見我沒跟他搭話，便靠在我身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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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后，陳棠毅背着畫板拎着工具盒從央美大門走出來的時候，我恍惚覺得他是剛剛放學，就跟以前我壯著膽子陪程海旋翹課去學校對面網吧上網，然後放學的時候在校門口等陳棠毅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程海旋迎上去幫他拎過手裏的工具盒，勾着他的脖子說：「今

晚哥們兒請你吃火鍋去，用陸澤驍的錢，別的什麼也甭想。」

「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藝考。」我絲毫聽不出陳棠毅的心情，沒辦法判斷他是考得好還是不理想。「就算不是最後一次，你下次再來考試，哥們兒，」程海旋捶了捶胸膛，連我也差點兒認為他會說「照樣陪你」這樣的話，他接着說，

「也不奉陪了！」陳棠毅這才笑起來，他轉頭看向我問：「又讓你掏錢，什麼時候咱倆真宰一次他啊？」他眼睛向後瞥了瞥，提示我「他」指的是程海旋。

「得了吧，他賺的錢還不夠養活自己的，還能拎出來讓咱倆宰？」我把胳膊搭在程海旋肩膀上。

「嘿，小看人了不是，誰說我賺的錢不夠養活自己的，那站在你們面前的程老大，現在到底是雕像啊，第三世界產物啊還是二次元形象啊？」他把肩膀往後撤，擺脫掉我的胳膊。

陳棠毅一路上悶不做聲，讓我跟程海旋怎麼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問他發生了什麼還是該直接安慰他。

我想起那年暑假一起爬山看日出的時候，凌晨四點他醒來時也是這樣一點也都沒有表情。直到我們看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跟他說：(56書庫「有壓力的話就喊出來吧，反正這裏誰也不認識誰。」他只笑着點頭，站在我旁邊深呼吸，盯着遠方慢慢紅起來的天空，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