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風聲鶴唳（2）

在2002年仲夏的那一天，他的便簽本又記得滿滿當當了，他一邊將便簽本翻頁，一邊撥出了理查德贊尼諾（RichardZannino）的號碼。贊尼諾剛剛被任命為道瓊斯公司首席運營官，但吉米希望他能再升一級——這樁買賣得通過他才辦得成。道瓊斯公司雖是老牌媒體公司，但和維亞康姆（ViacomInc.）、時代華納和新聞集團這樣的娛樂集團比起來已顯得渺小而落伍了。就算是與純新聞機構彭博公司（+激情小說BloombergLP）和路透公司（ReutersPLC）相比，《華爾街日報》的東家也已經力不從心。自2000年春天網絡泡沫破滅以來，《華爾街日報》的科技和金融廣告收入銳減。現在，《華爾街日報》的廣告年收入下降了3億美元，導致接下來的三年內都將處於虧損運營狀態。2000年，道瓊斯公司的股票一度達到近78美元的高峰，但如今已經跌到了40美元出頭。

贊尼諾能拿起電話和吉米交談已經表明，道瓊斯公司開始轉變了。贊尼諾的上司、道瓊斯公司首席執行官彼得卡恩（PeterKann）從來不曾想過與吉米這樣的人交朋友，在仲夏午後和吉米通電話更是天方夜譚。對彼得卡恩來說，和流氓銀行家交談，哪怕只是談論公司戰略，也已經越過了班克羅夫特家族制定的「孤立」政策的界線。

彼得-卡恩說話慢條斯理，喜歡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搔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在當着一群人的面發表講話的時候，總是擺出略微頷首姿勢。彼得卡恩1991年開始擔任道瓊斯公司首席執行官，他是從《華爾街日報》記者起步，一步步爬到了最高層。

換成另一家媒體，這樣的升遷之路並不常見。但在道瓊斯公司，最好的記者最後都會成為公司的掌門人，彼得卡恩只是延續了這一傳統。彼得卡恩算不上長袖善舞之輩，在大庭廣眾之下總是一副謙卑之態。但只要拿起筆，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他的文章可謂鬼斧神工，與他作為首席執行官的表現有着天壤之別。彼得卡恩深得道瓊斯公司低調精神之精髓，甚至連班克羅夫特家族的在世成員都自嘆弗如。有一回，在致《華爾街日報》讀者的信中，彼得卡恩寫道：

我們相信，事實就是事實，事實可以通過忠實、開明而勤勉的報道澄清。因此，我們相信，事實復事實，我們就能直達真相，正如跬步積跬步，我們就能跨越千里一樣。一言以蔽之，新聞不只是觀點那麼簡單。而真相也不僅僅存在於旁觀者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