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被選擇和新選擇(4)

選擇、被選擇和新選擇(4)

關於作家本人的性格對寫作的影響我們有機會將好好分析、好好討論。在這裏,我要說的,就是這兒和那兒,從哪兒到哪兒,我都不能不寫《丁庄夢》,我都不得不去寫作這些--因為,現實選擇了我,我不得不去寫作、表達這些。

我在現實中選擇怎樣寫

這麼說,是不是我在寫作中就被動到現實讓我幹什麼我就只能幹什麼?不幹(色色小說就真的不行了?就小說內容而言,情況正是這樣的。是現實讓我先講這個故事,我就只能先講這個故事。先講別的,我就會缺少激情和興奮。這也正如有的作家所表述的那樣--在一棵樹的桃子中,哪個成熟你就自然先摘哪一個,沒有人會把成熟的桃子留下來,而把生澀的桃子摘下來。那麼,一個作家在現實面前到底可以做些什麼呢?寫作中留給作家的權力是什麼?是除了講那成熟的故事外,什麼特權和主義都沒有嗎?不。作家的權力在這兒,在這個成熟的故事前,你有權力也應該有能力選擇怎樣講、怎樣寫,講成什麼樣,寫成什麼樣。這是作家被選擇后的新選擇。是一個成熟作家的新選擇,是一個作家成熟和優秀的風向標。你在講故事中的腔調、調門是由你自己選擇、確定的,先講哪些,后講哪些,從哪裏開頭、到哪裏收尾是你選擇之後確定的。

當人生的中途,我迷失在一個黑暗的森林之中。要說明那個森林的荒涼、嚴肅和廣漠,是多麼的困難呀……在敘述我遇着救護人之前,且先把觸目驚心的景象說一番。

這是但丁的《神曲》的開頭。而大家都熟悉的卡爾維諾的《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的開頭卻是這樣的:

故事發生在火車站上。一列火車噴著白煙,蒸汽機活塞發出的聲響掩蓋了你打開書的聲音,一股白色的蒸汽部分遮蓋了小說的第一章第一段……我就是(那)小說的主人公,在小吃部與電話亭之間穿梭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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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閻連科海外演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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