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顯才智

第二章 初顯才智

第二章初顯才智

病榻上,白天窺視龔正陸上課的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張師傅!」努爾哈赤帶領眾人,着急地闖進了屋子。

「昆都侖汗,我們的緣份……盡了!」張一化艱難地說着。

「張師傅,你不會這樣走的……」努爾哈赤看到張一化的樣子,悲痛地說,「我就要出兵征討烏拉了,我還要求你為我出謀劃策哪!」

張一化聽到這兒,慢慢拉住努爾哈赤的手,鼓起勁兒來,吃力地告訴他:「那位江南才子,通曉古今,機智多謀,足可助你定天下……」

說到這兒,老人盍然而逝。

「張師傅!」努爾哈赤大喊一聲,跪倒在病榻前。

後面的人們跟着跪在地上。

烏拉大城內。

柳樹下,烏拉部部長布占泰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一邊飲酒,一邊聽曲,顯出一副驕奢淫逸的樣子。

「貝勒,我們找到她了。」一個親兵前來報告。

「帶上來!」布占泰大喝一聲。

一個妃子打扮的女人被帶了上來。

「穆庫什,你是努爾哈赤的女兒,你說,你的父親為什麼一意孤行?」

「布占泰,你胡說!」穆庫什憤怒地指責他說:「你本是我汗父的俘虜。為了表示友好,我汗父留你生命,又把我們姐妹三人嫁你為妃。你思恩不報,為什麼反目為仇?」

「哈……」布占泰陰險地一笑,「什麼表示友好,不過假裝慈悲,漁我的貂、參、珠寶貿易之利罷了……」

「布占泰,你想怎麼樣?」穆庫什看他出言不遜,正色質問他。

「今天,我要再派使者到建州去。」說着,布占泰拉過身邊的一個士兵,說:「你必須讓他告訴你的父親,歸還我的安楚拉庫、內河兩路。把貂、參、珠寶的貿易地點重新歸我執掌。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哼,休想!」

「怎麼,看來不給你顏色看你是不老實啊!」布占泰氣憤地喊了一聲:「來人,取我的骲箭!」

「布占泰,你好大膽;前日你射了我的姐姐,已經是罪不可赦了;今天還敢辱射我?」

「賤人,給我跪下!」布占泰拿起部下送來的骲箭,拉開了弓。

幾個士兵衝到了穆庫什身邊,強行把她按在了地下。

「布占泰,你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別以為拉攏了葉赫,就覺得了不起了。我汗父不會饒過你的。」穆庫什一邊掙扎,一邊不住口地罵着。

「哈……你以為你的汗父有什麼了不起啊。告訴你,他的軍師張一化死了。他一個有勇無謀的老酋,能奈我何?」

「我汗父已經滅了輝發、哈達,下一步就該輪到你了!」

「胡說!」惱羞成怒地布占泰叫喊起來:「扒了她的衣服!」

穆庫什的上衣被扒了下來。

「無恥、小人、無恥、小人……」穆庫仍然罵不絕口。

「啪!」一支骲箭射在了穆庫什的後背上。

「布占泰,你敢侮辱我的女兒,這次我就要滅了你們!」怒火衝天的努爾哈赤大喊了一聲,立即朝後面的軍隊一揮手:「出發!」

八旗兵一個個意氣風發,跟隨憤怒的努爾哈赤踏上了征程。

山頭上,努爾哈赤正帶領諸貝勒額真查看地形。

山下,是遙遙在望地烏拉大城。

城前,一道寬寬的河水在流淌著。

「汗父,請你下令,讓我的紅旗兵火速攻城。不消一日工夫,我一定將布占泰擒來送你。」代善請戰。

努爾哈赤冷冷地看了看代善,沒有吱聲,卻說了一聲:「有請龔先生。」

「汗父,他一個書生,明白什麼是用兵打仗?我看,你帶他來,純粹是個累贅。」代善不無嫉妒地說。

「多嘴!」努爾哈赤喝斥了一聲,代善喏喏地退後了。

龔正陸被兩個士兵推推搡搡地「請」到了努爾哈赤面前。

「龔先生,你看,此城如何可破?」努爾哈赤問道。

「將軍,本人是個書獃子。不讀兵書,不習戰事,為何將我帶到前線來?」龔正陸低下頭去,神色不悅地問道。

「龔正陸,」努爾哈赤此時有些生氣了,「從今天起,本人將以昆都侖汗的名義征討女真余部,請不要再稱我為將軍。」

「是,大汗。」龔正陸改了口,「本人確實不懂軍事,請你放我回去,早納賢能,以免貽誤戰機。」

「龔正陸,」努爾哈赤看到龔正陸這種頑固不化的態度,捋了一把鬍鬚,頓生一計,「你難道不想回江南了嗎?」

「大汗,你若放我回鄉,小人不勝感激。」龔正陸聽到努爾哈赤這樣說,像是動心了。

「現在,你就是我的軍師。」努爾哈赤嚴肅地告訴他:「如果你協助我打勝了這一仗,我放你回鄉;如若繼續執迷不悟,我立刻殺你祭旗!」

「大汗,此話當真?」龔正陸抬起了頭,追問道。

「君無戲言。」

「好。容我三思。」

「不,現在,我就要你拿出攻城之策。」

「好。既然這樣,本人就不客氣了。」龔正陸說完,往努爾哈赤身邊一站,「本軍師現在就任,請各貝勒額真各抒破城之見。」

「是。」眾將勉強作了個揖。

「依我之見,我們遠道而來,不易久拖;應該抓緊誘敵出城,決一死戰!」代善說道。

「烏拉大城兵馬眾多,城池堅固,且早有防備。我們應該將其包圍,斷其糧道和外援,方可取勝。」四貝勒皇太極說道。

「對,應該圍城……」

「不,應該決戰……」

眾將爭論起來。

最後,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將進言道:「我軍長途跋涉而來,最忌久戰不決。那布占泰以逸待勞,盼望着拖垮我們哪。請大汗早日下令攻城,由老朽率本部人馬與他決一死戰。」

「安費揚古,你先莫急,請聽軍師意見。」努爾哈赤提醒他。

「老將軍言之有理。」龔正陸說道,「不過,中國有句俗話,叫『投鼠忌器』。」

「願聞其詳。」安費揚古不情願地朝龔正陸作了個揖。

「攻打城池,並不是難事。」龔正陸分析說,「難的是……建州的三位公主尚在城中。如果大軍廝殺,布占泰狗急跳牆,三位公主的安全……」

「哼,他們還有兩個女人在我們手中哪。」代善聽到這兒,搶過來說:「他要殺咱們的女人,咱也殺他們的女人。」

「話不能這麼講。」龔正陸糾正他說:「她們畢竟是建州兄妹,同是昆都侖汗心疼的子女啊。即使布占泰不論親情,我們還要顧及一奶同胞。親不親,一家人啊!」

聽到龔正陸這番議論,努爾哈赤讚賞地點起了頭。

「照你這麼說,我們就只好坐以待斃,寧可吃敗仗了。」代善不服氣地說。

「非也。」龔正陸立刻轉過身,對努爾哈赤說道:「大汗,請看這兒……」

努爾哈赤和眾人的眼睛順着龔正陸手指的方向望了出去。

「莫看這烏拉大城堅固,其實它靠的是周圍六座小城的支持。一旦這六座小城被毀,它就會變成一座孤城。」

「你是說,釜底抽薪,先毀了它的支撐點?」努爾哈赤問道。

「大汗高見。」龔正陸謙虛地朝努爾哈赤作了個揖。

「眼前人馬,任憑你調遣。」努爾哈赤高興地下了令。

「是。」龔正陸受了命,立即吩咐道:「左邊三城,兵力強,但城池弱,請二貝勒、三貝勒率藍旗軍擊之。右邊三城,城池堅,但將士狡詐,請四貝勒、安費揚古率兵擊之。」

「為何不派我紅旗軍出兵?」代善質問道。

「大貝勒。」龔正陸看了看他,馬上回答說:「你在烏碣岩大戰中英名傳揚,曾令烏拉兵聞風喪膽。現在,你要守住城門。看住布占泰,一旦他出城,立刻生擒之。」

「是。」眾將一齊領命。

「注意,凡兵要殺光,凡糧要搶盡,凡是城池,一律舉火毀滅。」龔正陸強調之後,信心十足地說道:「一旦周圍城池被毀,布占泰不出三日,必來下書請求退兵。」

「就依軍師之計而行。」努爾哈赤命令說:「若有誤事者,本王決不輕饒!」

一座小城寨里。

建州兵蜂湧而至,守寨兵未戰幾個回合,便棄城而逃了。

一把火,燒毀了一座房屋。

幾個建州兵將糧食袋子裝在大車上,運走了。

營帳中。

努爾哈赤正在聽取各路軍馬彙報戰果,突然兵士來報:「大汗,布占泰派使者求見。」

「哼,果然守不住了。」努爾哈赤大喝一聲,「讓他進來。」

「慢。」龔正陸舉起手來,喊住了兵士。他轉身對努爾哈赤說:「大汗,若論身份,你是昆都侖汗,他不過是個貝勒。若論輩份,你是岳父,他是兒婿。況且他擅娶葉赫美女,辱射公主,應該前來謝罪。現在他只派個使者,太藐視我建州了。請傳令使者,讓他們的布占泰帶上三位建州公主,立即親自來拜見汗父!」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立刻吩咐說:「告訴這個使者,本王不接見。如果布占泰今日不來賠罪,我們的神兵將即刻踏平烏拉大城。」

兵士聽后,說了一聲「是」,退了下去。

烏拉大城。

大門慢慢啟開,布占泰垂頭喪氣,帶領三位建州公主,不情願地出了城門。

「汗父!」三位公主見到努爾哈赤,一個個不顧阻攔,拍馬奔來。

「女兒!」努爾哈赤激動地迎了上去。

父女三人的馬匹淌著河水,擁在了一起。

「汗父。」布占泰此時在對岸發話了,「我是你的兒婿。我的烏拉部就是你的部,我的城池就是你的城池,我的糧食就是你的糧食。我一向敬重汗父,不知你今遭為了何事,竟興大兵來討?」

「布占泰。」努爾哈赤鬆開三位公主,讓她們回到建州營中,然後訓斥道:「當年你被我俘虜,我沒有殺你,還厚養款待,把你扶為烏拉國主。你恩將仇報,七次背盟,不講信義。近日竟敢娶葉赫美女,辱射我女兒,你該當何罪?」

「汗父。」布占泰恭敬地低下頭,假惺惺地說道:「娶葉赫之女,實屬謠傳;射你家公主,也是小人讒言。請汗父不要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以離間我們父子的關係。為表示誠意,請汗父進城,容兒婿招待汗父,以示孝意。」

「哼,你以為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隨隨便便就入你的鴻門宴?」

「那……你要兒婿如何表示,才能撤兵啊?」布占泰露出一副翻悔的神情。

「告訴你。」努爾哈赤揚了揚手中的馬鞭,警告布占泰說:「你若真有敬重之心,明日此時,送你的部眾大臣和一個親生兒子前來我部作人質。不然,沒有憑信,你又要出爾反爾了!」

「兒婿遵命。」布占泰唯唯喏喏地應允了。

夜,宮帳中。

努爾哈赤與龔正陸仍然在商談軍情。

「我看他那個怯懦的樣子,不會反悔吧!」努爾哈赤問道。

「大汗,我觀此人尖嘴猴腮,詭詐多變,反覆無常,不可輕信。今日應下你的要求,一定是緩兵之計。」

「他要去葉赫搬救兵?」

「是的。」龔正陸接着說:「我們今晚必須做好戰鬥準備。明日將其一舉殲滅,消除這個心腹大患。」

「好。」努爾哈赤說着,翻開了一張地圖。

像是早有準備,龔正陸拿來一張作戰方案,攤在桌子上對努爾哈赤說:「我看,主攻的任務,還是交給老將安費揚古。大貝勒代善盯住布占泰的逃路,務必將其生擒活捉。四貝勒嘛,讓他去阻擊葉赫的援兵吧!」

「嗯!」努爾哈赤滿意地瞅了瞅龔正陸,笑逐顏開地說道:「龔正陸先生,看來,你不但有智有謀,還知人善任,精於調兵遣將。看來,本王沒有看錯人啊!」

烏拉大城前。

城上城下,兵勇雲集,萬箭齊發。在搖旗吶喊聲中,安費揚古指揮建州兵,開始了攻城。

「我們去山上看看熱鬧。」努爾哈赤看着眼前的戰鬥場面,對身邊的龔正陸說。

「大汗,不用着急。」龔正陸自信地說,「不出半個時辰,安費揚古就可以破城。我們就可以坐到他們的城樓上,看大貝勒如何活捉布占泰了。」

「是嗎?」努爾哈赤聽到這兒,哈哈大笑了。

原野上。

一隊建州兵正與烏拉兵激烈地拼搏著。

一隊白旗軍馬殺來,將舉著「葉赫」旗幟的援兵砍殺得七零八落。

一桿綉了「烏拉」二字的大旗倒下了。

烏拉兵紛紛丟戈棄甲,慌亂地逃跑了。

城樓上,建州大旗迎風飄揚。

畫外音:萬曆四貝勒十一年,公元1613年,努爾哈赤以烏拉部不履行諾言為由,與布占泰在富爾哈城展開了決戰。戰鬥歷時十天。建州殺烏拉兵數以萬計,得甲七千,繳獲各種器械不計其數。烏拉部從此滅亡了。

建州,赫圖阿拉老城。

城門口,百姓歡迎努爾哈赤凱旋而歸。

一隊宮女,拿來一壇壇美酒,敬獻給勝利歸來的將士。

努爾哈赤接過一碗酒,正要暢飲,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回身問自己的衛士:「喂,軍師呢?」

「回大汗。」衛士說:「軍師正打點行裝,準備返回江南呢!」

「什麼?」努爾哈赤聽了這句話,頓時一驚,酒碗「啪啦」一聲摔到了地上。

「汗父,你怎麼了?」看到這副情景,幾個貝勒立刻關心地圍攏過來。

「快去攔住軍師,不能讓他走!」努爾哈赤大聲喊道。

這時,一個親兵飛快地跑到努爾哈赤面前,秉報說:「大汗,軍師來了。」

面前的人群立刻閃出了一條路。龔正陸背了一個簡單的行囊,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努爾哈赤的跟前。

「龔正陸,你真的要走?」努爾哈赤十分惋惜地問道。

「大汗,你是舉世公認的昆都侖汗,是一位說話算數的大英雄。既然我們有約在先,還請放我一條生路,許我返回故鄉。」

「哈哈哈……」努爾哈赤看到龔正陸的樣子,眼睛一轉,立刻大笑起來。

接着,金瓶公主在馬廄院子裏糾纏龔正陸親熱的鏡頭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大汗,你笑什麼?」龔正陸有些驚恐地問。

努爾哈赤立刻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堂堂一個大汗,豈可做背信棄義之事?」

「這麼說,大汗放我走了?」龔正陸急不可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可是,你們中原還有一句話,叫『此一時,彼一時』。」

「大汗,不管如何講,你可不能違約呀!」龔正陸擔心地分辨起來。

「龔正陸,當時我們立約時,你還是我的軍師。」努爾哈赤說到這兒,接着又狡猾地呵呵一笑,說:「可是,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軍師了。」

「那我是……」龔正陸一下子懵了。

「龔正陸,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婿了。難道還想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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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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