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山

又是一年開山收徒之日,山下人喊馬嘶熱鬧起來。當年與艾摩斯在外院打熬筋骨的外門弟子,早已出徒,去廣袤的天地打拚去了。天獄宗里也該補充新人了。

今年大越國局勢緊張。老皇帝突發惡疾,長期卧床昏迷不起,已不能視事,各位太子為皇權紛爭不已,周邊國家也虎視眈眈,兇徒流匪也趁機拉幫結夥,天下開始動蕩,人人自危。但這樣一來,涌到天獄宗學武功的多了起來,亂世之中有幾手功夫,保家護身也多了點保險系數。

天獄山區地勢寬廣,就是南麓的天獄宗也是佔地極多,也不虞多養三五百人。況且新來的弟子都要從事生產,人越多資源越豐富。

天獄宗的底蘊這下子展現出來。今年的外門弟子一下子收了五個營四百七十多人,而且還調度有方,一點不見忙亂。當年艾摩斯那期外門弟子,可僅有男女兩營不過百八十人而已。

這次收的四營外門男弟子,分別安排到雙角峰的兩側,各自開荒闢田,上午一齊到擴建的外院集體開練基本功,四百多條男子漢馬步沖拳一亮相,齊刷刷跺地震得地動山搖。女營六十四名弟子依舊安排在北峰,她們不用種田,但需要從事女紅掙得門派貢獻,山上眾弟子的衣被全部出自她們的手。

艾摩斯向陽谷的葯田也被要求擴建到十畝左右,各種藥材在山上都緊缺起來。這些年的身體錘鍊下來,干這點農活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一人一鼠很輕鬆地就完成了種植任務,但這樣一來,尋常也脫不開身了,進山採藥就遙遙無期了,更別說天玉鼠一直念念不忘的山凹處那個大蜂巢了。

沒想到,艾摩斯的第一次下山任務來到了。面對越來越緊張的國內局勢,天獄宗也開始收縮了。長年派駐在外的趙子鳳師叔覺得不安全,向門派提出將總店的貴重物資運回山中。天獄宗立即派出大部分的內門弟子和兩營的外門弟子前往迎接,兵荒馬亂的,誰也不想出事。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穿州過鎮,馬不停蹄地直奔大越國商業重鎮太平城。

一路上,艾摩斯看到鄉村房屋破落,匪患不絕,道有遺骨。國內戰患將起,民心早已慌慌,一旦戰火紛紛,不知道能有多少百姓存活下來。

這些下山,艾摩斯遇到了老相識戰童。兩人不打不相識,互相佩服對方當年的意志堅定。分派任務時,兩人又湊巧分在一塊,各領十六人一隊的外門弟子,在大隊後面負責收尾工作。一路上,兩人就更加熟絡起來。

戰童的身體更加魁梧。在趙子成師叔門下近三年的磨練,他的「天獄山掌」也有小成,起手對陣法度謹嚴,勝多負少。而且為人俠義,一路上,兩個隊的外門弟子日常訓練就由他一手帶了。一早起身帶練基本功,領打馬步沖拳,晚上宿營后,又督促外門弟子對打對練,磨練鬥志和血性。

艾摩斯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但思路非常細膩,正好與戰童互補。安營紮寨,收容全隊,調度補給,事無遺漏。戰童主外,艾摩斯主內,一路上相得益彰,順利到達太平城。

天獄宗在大越國的產業極大,這次集中收攏到太平城,門派物資堆積如山。這次前來迎接的弟子們待遇豐厚,才進城就進行了換裝和封賞,然後休整幾日,等全部物資到齊裝車后,集體回山。

戰童出身貧寒,對於繁華的太平城很是羨慕,看左右無事,就攛掇艾摩斯一起進城逛一逛。門派里給內門弟子封賞的一袋銀兩,讓戰童摸著心裏痒痒。

艾摩斯本不想入城,身體殘疾了,心理上就不想拋頭露面,而且自己也沒什麼可買的。但禁不住戰童三番五次的進門打擾,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戰童也是第一次下山出師門任務。趙子成師叔門規森嚴,武功未成之前不準出山,這次也是任務緊急,才小有所成的戰童得以下山見見世面。艾摩斯更是如此,按掌門的意思,就是讓他老死山上。

兩個人早已交差,俱是輕鬆之身,收拾利索起身來逛街了。不過一進城,艾摩斯就後悔了,恨不得不認識戰童這個人。

雖然二十多歲身高力大的,沉迷於太平城繁華的戰童如一個孩子,什麼都感到好奇。蒲扇般的大手裏攥著一把糖葫蘆,另外一隻手裏捏著些熟食點心之類,一路走一路吃,眼睛還盯着旁邊店面里不知名的吃物亂瞟,嘴角流着哈喇子。不時,還用臟手拽拽艾摩斯,指著碩高的樓面,大呼小叫。

艾摩斯到處找有沒有個老鼠洞鑽進去算了,這個肚大如牛的吃貨都成了這條食街上的一景了,他還不自覺。

生拉硬拽之下,艾摩斯把這個戀戀不捨的吃孩子拖出來,拐進東大街。路上艾摩斯比劃着打聽清楚了,這條街上有各種武器鋪。果不其然,叮噹的打鐵聲在這條寬闊的東大街上響成一片。

一直以來,艾摩斯沒有合手的武器。神龍鞭全在地上施展,普遍的長鞭滿足不了要求,而且他的手上指頭殘缺,普通長鞭不好把握,這次要好好找一找。戰童練的是掌法,不需要額外的武器,但冰冷明亮的刀劍,仍然吸引著這條漢子的目光。

他們兩個人也不着急,一個店鋪挨着一個店鋪的看過。這時,街頭傳來一陣鬨笑,「傻子,又來賣你的祖傳寶貝了!」這笑聲越來越大,把好奇心強的戰童拉了過去。艾摩斯看了一眼,繼續找自己的鞭子。

可好一會,戰童還沒回來。感到詫異的艾摩斯向圍成一圈的人群走了過去。

裏面嘩笑不錯。艾摩斯聽不到聲音,但看周圍人身體聳動的樣子,知道這些人是在看笑話。感覺戰童在裏面,於是使勁向裏面擠過去。

人圈裏面赫然是戰童和一個混身沾滿草葉的傻子。戰童手裏握著一個鐵棍在較勁,那個傻子握著鐵棍的另一頭在拔河。原來,這個來歷不明的傻子前些天突然來到這條街上,拿着這條鐵棍向人叫賣,說是祖傳寶貝,高價出售。有些人可憐,隨便給了些銀兩打發,但傻子堅決不賣。今天又過來試試運氣了。

戰童覺得稀奇,就接過鐵棍看了看。鐵棍着實奇怪,份量很重,而且一端明顯是個把手,如同一把細劍插在棍狀的劍鞘里,鞘口處還有些空隙。

戰童就想把它拔出來,可怎麼較勁也沒反應。那個傻子也上前幫忙,兩個人拔河好長時間了,可鐵棍仍然如故。

艾摩斯擠上前來,拍拍戰童,示意別再獻寶了。然後隨手接過鐵棍準備還給傻子,驀然發現,這真是寶貝,竟然是修真之人用的法寶。當年在渚月境修行時,這種寶貝見多了,凡人用不了,但修者用靈力激發,就可以妙用萬端。這個法寶是什麼還不知道,但這份熟悉的感覺絕對錯不了。

艾摩斯一握法寶,習慣地就要運用靈力激發,而和靈力息息相關的柏涼牽機散猛得爆發了。潮水一般的疼痛立即傳來,本已經快消散在血肉里的經脈又寸寸扯斷,全身如同千刀萬剮般痛苦,艾摩斯呯然倒地,痛得手足佝僂到一起,全面肌肉痙攣抽搐。

戰童在旁邊驚愕萬分,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連忙哀求周邊店鋪夥計給找個大夫來。對於造成這事的罪魁禍首的鐵棍也沒放過,把身上全部銀兩都給了傻子,高價把鐵棍買下來,等回到門派駐地,請師叔們查驗。

聞訊過來的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大夫也沒什麼辦法,摸脈查驗之下,找不出癥結所在,幫着找了輛車,給送回東門外的莊園了。

天獄宗這次行動規模巨大,提前在城外尋了個莊園當落腳之處。趙子鳳師叔看到有車子運回來門派的弟子,以為出了大事,急忙率人過來張羅。戰童不改隱瞞,將事情認真交待明白。

這次隨隊來的還有艾摩斯二師兄劉豐,看到這個情況,明白是艾摩斯的隱疾,連忙上前說明,以前在山上也犯過,休息一日就好了。而且,這病連趙子芝師叔也沒辦法。

知道是一場虛驚,趙子鳳還是非常惱火,嚴令全部弟子一概緊守莊園,誰人不能外出,戰童更是被罰扣百點師門貢獻度。

知道艾摩斯死不了,戰童放下心來,扣些錢財也沒放心上,繼續在旁邊照顧病號,直到艾摩斯慢慢舒緩過來,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戰童滿臉堆笑過來賠禮道歉,艾摩斯連連擺手讓他別放心上。當然,那個破棍子就留做賠償了。

戰童現在事務纏身,要牛一樣的拚命為師門奉獻,好彌補巨大的門派貢獻赤字。探望過之後,就匆匆忙去了。

艾摩斯握著這個法寶,浮想翩翩,當年是何等風采,可這一切都讓玄城惡少給毀了,弄的現在全身殘疾,這仇一定要報。

可這個惹得毒發的鐵棍,裏面到底是什麼貨色呢?自身的靈力不能用,修鍊多年的天地自然神力能否激發這個法寶呢?

等到了晚上,急不可耐的艾摩斯趕走又過來獻殷勤的戰童,放鬆身體,慢慢等月上中天的時候。

夜深人靜時,艾摩斯悄悄來到室外,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慢慢運轉聖法。身邊,那點點自然神力,螢火般飄然飛盪。艾摩斯小心運轉着神風旋,努力將更多的自然神力移到身邊的鐵棍上。

一次又一次,艾摩斯努力壓縮著神風旋的寬度,努力將身邊的神風旋凝聚,讓神風旋帶動的神力更加濃郁。然後,再把濃縮的神風旋束吹到的鐵棍那上,拚命向裏面灌注自然神力。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殘月已經西斜,天色就要放亮,這個鐵棍還沒有動靜。艾摩斯有些精神疲憊,一直全神貫注地凝聚神風旋,精力消耗極大,雖然神風旋已經壓縮的很有實體感了,但鐵棍依然沉積不動。

最後一次,艾摩斯看看遠方的天空,似乎要天亮了。艾摩斯再一次將神風旋壓縮完成,全部移到身邊,讓自然神力之風噴向鐵棍。旋風一過,艾摩斯趕快閉目凝神,讓緊張了一晚的神經暫時休息一會。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半輪殘月似乎更亮了。這根黑黝黝的鐵棍忽然亮起柔和的光芒,接着光芒拋出一丈多遠。過了一會,光芒散盡,地上橫著一根長長的黑索,慢慢又沒在夜色之中。

當天光慢慢亮起,艾摩斯也自覺休息的差不多了,舒展身骨,就要起身。隨手一摸鐵棍,竟然摸空了,連忙轉身看過來,驚訝地發現這個法寶竟然被激發了。

那條長長的黑索,質地非常好,現在沒有靈力,分辨不出品級,估計在靈界也是搶手的寶貝,不知道當年怎麼落到傻子祖上的。

雖然沒了靈力,不能發揮法寶的威能,但僅當成一件外門兵器,也是不錯的選擇。隨手耍了幾下,丈余長的黑索當成鞭子非常順手,在少了三個指頭的掌間握得非常舒服。

艾摩斯也不想再花費一晚上將法寶復原回鐵棍,就隨手將黑索纏在腰間,怎麼看都是一件合手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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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視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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