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蜜方二十五

第25章 蜜方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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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北是不是你打的?」隔着半開的車窗,鍾艾的口氣不是很好,臉色也不是很好。

她這種類似於質問的態度,當即把季凡澤身體里所有的負能量都撩著了。他眉一沉,承認的那樣肆無忌憚:「是我打的,怎麼了?」

夜風停了,空氣越發窒悶。

鍾艾撇過頭,不用看,她也想像得到季凡澤目光里的狂傲。打了人的人居然擺出這樣一副理直氣壯的高姿態,她突然什麼都不想聽,也不想說了。

她兀自拉開後座車門,拎起包就要走。

「你站住。」駕駛座一側的車門打開,季凡澤下車。

鍾艾的手腕就這麼被人攥住了,力道不大,卻是不容她掙脫。

「我等了你一個半小時,你竟然對我不聞不問,一上來就替那個姓沈的抱不平。是不是你心裏只有他?」季凡澤渾身戾氣,清冷犀利的眼眸遮住了被刺傷發疼的胸口。

鍾艾的身子被他抵在車門上,抬眼就看見這男人的怒顏。稀薄、寂寥的白月光照在他的頭頂上,季凡澤的神色隱匿在陰影之下,比這月色更蒼白。

「你說什麼瘋話呢!我是因為笑笑生病才趕來醫院的,跟沈北有什麼關係?」鍾艾擰著眉毛回嘴,她感覺到自己每說一個字,手腕便被他收得更緊。

就在她剛要呼痛的那一刻,季凡澤陡然鬆開手,狠狠壓下嘴角即將泛起的那一抹冷笑:「鍾艾,如果沈北一輩子用孩子拴着你,你是不是一輩子就這麼跟他耗下去了?」

鍾艾心頭大震,彷彿被一根鉚釘砸穿了心臟。

她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季凡澤,心裏一團類似怒火的東西到處亂竄,尚未找著宣洩口,她已用近乎失控的語氣低吼道:「你想像力太豐富了好嗎!沈北不是那麼壞的男人!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管。」說完,她不等季凡澤再發出一個音節,用力推開他,調頭便走。

季凡澤僵在原地,沒追上去。

他捂住心口的位置,一股巨大的壓抑憋在那處,慢慢氤氳了整個胸腔和血脈,饒是怎麼深呼吸都沒有用。

這女人是想氣死他嗎?

季凡澤不願再回想起剛才他和沈北之間那一頓胖揍,卻無法忽略對方說出的那句話:「我和小艾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打遊戲呢。你是她什麼人啊,閑心操的真不少。」

這世上最憋屈的事情,莫過於你的情敵說出了讓你無法反駁的話。

季凡澤不得不承認,鍾艾和沈北之間擁有他插不進的歲月和牽絆。可保存着記憶盒子的人,不止是他倆,他亦然。否則,他存封在內心深處的、關於鍾艾的那些零散的畫面,又算什麼呢?

路燈灑下昏黃的光,將季凡澤的影子拉得很長。

連帶着,他的心臟,也像是被拉扯一般難受。在光環籠罩下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了嫉妒這種情緒。只不過對季凡澤來說,這種感覺太過陌生。

急診樓一角有排隊的計程車。

鍾艾拉開最前頭那輛車的車門,悶頭鑽進去。把包擱在腿上抱着,她朝司機大叔報出個地名,然後扭頭看向窗外,發獃。

油門一踩,司機張嘴便問:「那個襯衫男是你男朋友啊?」

鍾艾愣了一下,估摸對方趴活的時候,看見她跟季凡澤吵架了。她不想說話,搖搖頭,憋出倆字:「不是。」

不承想司機大叔是個話嘮,全靠和乘客嘮嗑打發一路的寂寞:「哦,你剛才沒看見,襯衫男和另外一個t恤男在急診樓前面打起來了。倆人跟見了殺父仇人一樣,打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對方當笑話說,可鍾艾哪裏笑得出,她抿著唇,一聲不吭。

「要我說啊,這事兒就是t恤男不對了。不管有啥仇,也不能一上來就動手啊,你說是不是?」正文講完,司機還不忘點評,津津樂道。

鍾艾飄向窗外的目光,猛地頓住。

她不自覺地挺直腰桿,扒著前座椅背,探頭問司機:「你說誰先動手的?」

「t恤男啊!」司機言之鑿鑿。

t恤男不是沈北還能是誰。

鍾艾詫然,腦子遲滯了兩秒,才不確定地問道:「你看清了?」

司機大叔從方向盤上騰出只手,戳了戳自己的眼睛,「嘖嘖,我這眼神杠杠的,倆都二點零的!我告訴你,襯衫男第一下被打得不輕啊,一拳直中胸口,他當時疼得都沒直起腰來。後來戰況居然逆轉了,他趁t恤男不備,猛地一記側勾拳揮向對方的面門……」這位不去當說書的真是屈才了,愣是把一場撕逼大戰,講出了武俠小說的效果來。

鍾艾有些艱難地坐直了身子,不動聲色地隱藏着自己的五味陳雜。

不知何時,她又把頭轉向窗外。夜景依舊,繁華的街燈在凌晨時分顯得愈加璀璨迷離,可這斑斕的夜景落在鍾艾失焦的眼裏,只剩下一道又一道迅速閃過的光影,失去了顏色。

她不由自主地收緊手臂,把背包抱得更緊了。

**

出門散心變成添堵,鍾艾回到家洗洗睡了。隔天上午,她是被鑰匙在鎖眼裏轉動的「咔嚓」聲驚醒的。

頂着亂蓬蓬的頭髮,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當即面露驚訝,「媽,你怎麼來了?」

鍾秀娟有閨女家的鑰匙,放下兩個大購物袋,她笑眯眯地說:「你爸今兒加班,我過來給你做點好吃的,正好咱娘倆好久沒說體己話了。」

鍾艾揉着眼睛,點點頭,她過去抱了老媽一下,「你下次要買東西叫我一起去,你別提重物。」

離婚後,鍾秀娟的身體一直不好。後來再婚後,在徐海東在照顧下,她的身子骨好不容易漸漸硬朗起來,卻因為三年前鍾艾與三甲醫院失之交臂,令她急火攻心,患上高血壓。

鍾秀娟嘴上應了聲,人已經擼起袖子,扎進廚房。

三菜一湯很快上桌,都是鍾艾愛吃的家常菜,她剛夾了塊紅燒牛肉,就聽鍾秀娟說:「朝陽公園每周都有相親會,全是父母去幫兒女物色對象的,我跟你爸準備下周抽空過去看看。」

老媽所謂的體己話萬年不變,總離不開這個話題。這兩年,鍾秀娟逼着鍾艾去相過無數次親,均以失敗告終。現在倒好,女兒不爭氣,老媽準備親自衝鋒陷陣了。

「你別瞎折騰啦,我不急着交男朋友。」鍾艾嚼著肉,打哈哈。

餐桌上靜了一瞬。

再開口時,鍾秀娟有些猶豫,可最後她到底還是心一橫,毫不迂迴地問道:「你是不是心裏還惦記着那個沈北?」

猝然冒出的名諱,令鍾艾的筷子瞬間頓住。

老媽怎麼和季凡澤得了同一種疑心病啊,鍾艾的臉色僵了僵,低頭扒拉兩口米飯,含混不清地說:「都過去多少年的事兒了,你怎麼老提啊,煩不煩。」

鍾秀娟往耳後掖了掖頭髮,不吱聲了。

就是因為風平浪靜地過去這麼多年了,鍾秀娟才越想越不是滋味。假如當年不是她怕女兒早戀,把沈北塞進信箱的那封情書擅自收繳了,說不定女兒現在和沈北也是甜蜜幸福的一對兒,沒準她連外孫、外孫女都抱上了。

可現在,畢竟沈北的情況不一樣了。暗自唏噓一陣,鍾秀娟順口說道:「小艾啊,你找男朋友別老那麼挑剔,只要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的,看着順眼就行了。我們也不指望靠嫁女兒致富……」

這種預防針打慣了,鍾艾免疫力很強,但還是忍不住回嘴:「要是徐海東也這麼想,我豈不是到現在都沒爸爸呢?」

「死丫頭!」鍾秀娟作勢板臉,拿起筷子就要敲她,「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再說你老媽當年的魅力多大啊。」

「……」鍾艾咧嘴一樂。

鍾秀娟臨走的時候,給鍾艾留了一煲薏米雞湯。

看着砂鍋里的湯,她條件反射地想起了笑笑,那個斷了腿的小傢伙最愛喝雞湯。小朋友對於食物的佔有慾往往很驚人,但笑笑每次喝雞湯的時候,都很樂於跟鍾艾分享。

他總會先舀起滿滿一勺熱湯,吹涼了,才伸著小短胳膊遞到鍾艾嘴邊,「姐姐,喝。」

湯是現成的,鍾艾想着應該給笑笑送去一些。

可熱乎乎的湯都裝進保溫桶里了,她卻遲疑了。

「你走吧。」

沈北昨天說出這三個字時的隱忍口吻和絕然姿態,如同慢放的電影鏡頭,在鍾艾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

是不是不管笑笑多粘纏她,她也不該在他幼小的世界裏繼續扮演「大白」的角色了?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明明燦爛又明媚,可鍾艾覺得那光織彷彿成了一張網,將她束縛其中。直到她拎着保溫桶的手,已經僵硬到指節發白,她才深吁口氣,清空肺腑里所有的窒悶。她就這麼把湯全倒回鍋里,然後放進冰箱。

也許,一切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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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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