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負三十一章 仇恨
第負三十一章仇恨
哥斯山脈深處，大峽谷，黑夜.
月亮被烏雲所遮，四周無光，靜的可怕。風吹過，在峽谷中形成一種令人心頭顫慄的呼嘯聲，像是有野獸在耳邊低吼。黑暗中，兩人對峙著。
「我是個復仇者，既然被你看見了，那麼…今晚就請你死在這裏吧，威廉姆斯。」
「我本來還以為你是一個挺不錯的人呢，雖然外表冷，但是我看你還算順眼，之前的樣子，都是你裝出來的？」
「對，為的就是取你們三兄弟的性命！」
「恐怕沒這麼容易，你認為你能打敗我？」
「當然！」艾連之前和污染獸戰鬥的時候，所表現的實力鼬鐮也看在眼裏，但是，鼬鐮依然有殺掉艾連的信心。
艾連可不這麼想，只覺得面前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少年的想法有些天真。這個鼬鐮雖然棘手，但也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兩人都是有信心打敗對方，都是認為自己有絕對的壓倒性的力量。
雖說鼬鐮有很多神秘之處，但艾連依然覺得奇怪，既然他是想將威廉姆斯逐個擊破，那麼，為什麼不在最初飛行在沙漠上空的時候動手，反而要等到現在？若是為了觀察艾連的實力，有些說不通，或者可以說鼬鐮這種人不屑於暗中打探對方的實力。在猶塔的時候，鼬鐮所表現出細微的情感，也不像是假的。
有兩點可以肯定。
當初鼬鐮是故意接近驍，現在看來，意圖不良。自己發現了他眼睛的秘密，方才動了殺心，這裏面肯定還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艾連沒興趣知道。
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逼他說出來了！
沒有多說話，既然對方已經動了殺心，那事情反而變得好辦了，於是艾連當先動了。看着向自己衝過來的艾連，鼬鐮眼中冷光一閃，橫刀以對。
「喝！」
艾連往空中高高的躍起，一記鞭腿，帶着呼嘯聲，從上到下向鼬鐮的頭部劈去！
「當！」
一聲清響，那是名刀才能發出的鋼鐵之聲，鼬鐮用刀擋住了這一擊。艾連在這一腳之上附加了鐵塊和嵐腳，左腿宛如鋼鞭一樣砸下，當和鼬鐮的刀相碰的一剎那，一道白色的斬擊也是隨之傾瀉而下！
正當斬擊將至的時候，鼬鐮在刀電光火石之間再次將斬擊擋了開去，這次用的，是裝太刀的那把木製刀鞘。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擁有嵐腳這個招式的艾連，相當於一名二刀流劍士！
鼬鐮握刀的手在微微發抖，心中也是在驚駭，艾連的這一腳勢不大，力卻是相當沉，一隻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即使是那個那股力道消失了，搭在刀上的那隻腳依然宛如千斤重！
這是怎麼一會事？就算艾連使用了叫鐵塊的招數，也不應該這麼重啊。這念頭在鼬鐮的腦海中也是一閃而過，剛想收刀反擊，卻是發現眼前光芒一閃，一把鋒利的鏟子戳了過來。
橫手再次用左手的刀鞘擋了下來，急忙拉開距離。
「早知道就帶把大劍來了，你的那個刀鞘很硬嘛，什麼木材做的？」艾連好奇的問。
鼬鐮沒有回答他，只見艾連站在黑暗中，玩弄着手中的鏟子。看樣子，之前應該是在衝過來的時候，便是將那把鏟子用腳後跟踢了過來，待到自己擋下他的一腳之後，在用鏟子進行出其不意的攻擊。
面前的這個紫瞳少年貌似擁有夜視能力，黑夜之中，只有那的那一雙紫色的雙眸格外的明顯，既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又像是和黑夜融為一體的，着實美麗。看着這雙美麗眼睛，鼬鐮在短暫的羨慕之後，便是湧出無盡的怒火…憑什麼？憑什麼他們擁有這幅眼睛，而且什麼代價都不用付出，天生便擁有這個能力？鼬鐮不甘心！
情緒波動之下，鼬鐮那一雙黑眼睛，也是漸漸變紅，終於，一雙緋紅的瞳孔出現在黑暗之中，那是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睛。
這次，是鼬鐮沖了過來，兩人拉開了相當的一段距離，可是鼬鐮只是用了幾乎一瞬間的功夫，便是俯衝到了艾連的跟前！着實將艾連嚇了一跳，若不是突然減速，恐怕他什麼時候衝到自己的身後都不知道。聲音傳來…
「你的速度，徒有虛名，威廉姆斯，我…比你快！」
艾連後退著，那把做工普通的鏟子頓時被鼬鐮的刀鞘擊成碎屑！只看見一道殘影，緊接着藍光一閃，刀鋒便是驟然逼近！
妖刀，速度，刀法，天眼…鼬鐮的確是一個麻煩的對手！不過，妖刀揮下的一瞬間，也就是即將得手的一瞬間，通常會出現興奮的感覺，而人的動作也會習慣性的變大，如此一來，破綻便出現了！
「嵐腳-【逆流】！」
艾連一個後空翻，雙手撐地，雙腳從上而下，以墜落着的軌跡飛快的畫出兩條斬擊，向外飛去！若是鼬鐮的這一刀刺出來的話，無疑會兩敗俱傷，只不過艾連擁有鐵塊的技能，而他卻沒有…只見他緋紅的瞳孔猛的收縮，竟是詭異的收回那似乎無法收力的一刀，身體一側，從兩道斬擊之間，穿了過去，準備再次揮刀！
「啪！」
艾連還來不及翻身起來，便是以倒立的姿勢，舉起不知什麼時候掏出的白色斷罪者，沖着上方便是打出一發子彈！子彈擦著鼬鐮鼻尖飛向空中…後者心道好險，若是剛才自己稍微急一點，便是會被子彈射穿下巴！艾連也是詫異他能躲過着發子彈，看來他還是對自己的左輪有所防備的。
就在這時，艾連卻是起身迎了上來，乘着鼬鐮攻守轉換之間的空隙，右手閃電般的深處，食指就像子彈一般刺入了鼬鐮的胸口！然後，指頭帶着紅艷的鮮血抽了出來。
「呃！」
【指槍】！六式之一，艾連能讓雙手的食指猶如子彈一般刺出，其威力，甚至是堅硬的磐石都是能夠毫無壓力的刺出一個窟窿，並且讓人措手不及。
隨着鼬鐮痛苦的悶聲，連續後退，可是，艾連又怎麼可能給他喘息的機會？追身便是一記嵐腳！白色的斬擊撕裂空氣，緊追着少年後撤的步伐而去。
就在艾連以為即將得手的時候，鼬鐮卻是再次展現出他的強大，在負傷的同時，他一邊忍着劇痛後退著，一邊舉起手中的妖刀，白光如星點般四散，吃力之下，總算是擋住了這一擊。
「嘿…沒想到在被指槍刺中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擋下我的攻擊…」艾連不由得贊道，心想，這種人才，死了的確可惜了。
再次拉開了距離，兩個回合的交鋒，鼬鐮都有沒討到好，自己的速度艾連也能及時的反應過來，不但攻擊被破解，自己反而受傷。但是對面的少年的表情依然淡漠，冰冷。
艾連望着對方，皺起了眉頭，看來，在這種情況下鼬鐮依然有打敗自己的信心。
鼬鐮道：「我也是沒想到，你居然強到這個程度，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
「什麼？」
「威廉姆斯，用出的你天眼吧，別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我能感覺到你們三兄弟的天眼都是已經覺醒！來吧！用出那雙眼睛和我打，不然你會後悔的，用出你那雙充滿美感，卻又浸泡著罪孽的雙眼！」說道後面，鼬鐮已是有點歇斯底里了，他的氣勢，也是陡然提升。
到現在為止，艾連所展現出的實力，和他真正的實力肯定是有所不同的。艾連在心底暗暗算了算，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馬不停蹄的趕回去，攻城戰恐怕已經開始了。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個地方，和面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糾纏，甚至提前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艾連的底牌，還有很多！
腦中閃過這些想法，卻是發覺了鼬鐮的異樣，也漸漸明白，為什麼鼬鐮讓自己拿出底牌，不然會後悔的事。
此時鼬鐮胸口處的傷口正在慢慢癒合，雖然不可思議，且速度緩慢，但的確是止住了血，慢慢的癒合著…他低着頭，身體周圍漸漸圍繞着一圈暗紫色的氣流，在黑夜之中顯得陰冷而詭異。
而他的皮膚也是發生了變化，即使是在黑夜之中，艾連也是能看清楚，鼬鐮的皮膚本來是白皙的，現在渾身卻是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暗紫色，如同一層神秘的薄霧一樣籠罩着他。
當他再次抬起頭，用天眼盯着艾連的時候，艾連也是忍不住心裏打了一個冷顫，因為，鼬鐮頭上白色繃帶已經脫落，已經變為深藍色的頭髮垂下，卻是沒有擋住他額頭上那類似於聖痕的一排黑色的十字紋路。
【聖紫變】！
「我要超越你。」他的聲音和之前的年輕完全不同了，低沉而帶有幾分沙啞。
「什麼？」
「你們的父親，曾經彌賽亞最偉大的人啊！無數次的拯救過這個國家，被人們稱之為…英雄。呵呵…所謂的英雄，也不過是罪痕累累的劊子手罷了。可悲的是，這樣的強者卻是被病痛所折磨死。」
「你說什麼？父親是病死的？」聽后，艾連心中驚駭，從來沒有人提起過自己的父親，就連問母親的時候她也是草草的帶過，他這個兒子，生性不羈過頭了，甚至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去世的。
就連這個國家的人民，也是在幾年後淡忘了他。但是國家的上層卻是無法忘記這個近乎完美的男人，無法忘記他的強大，他們不想失去這個守護神，於是，他們就想着要創造一個威廉出來。
每個國家的表面上都是美好的，但必定的，會有其陰暗的一面。
瘋狂的想法，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抑制。既然要搞研究，那麼，就必須要有試驗品，就在他們暗中尋找適合的試驗品的時候，他們甚至不知道，威廉姆斯三兄弟的母親為了她的孩子們隱居了起來，他們甚至不知道，威廉姆斯有后…
於是，一個當時還不到三歲的藍發男孩，被選中了。
那個男孩只是試驗品之一。上層的人下達了命令，下面的人便不擇手段的辦事，階級孕育出了一個個的悲劇…人本來不是這樣的，但終究逃不出一個甩掉人性、然後和金錢與權利結婚的結局。
男孩的父親慘死，終於是將男孩從哭泣的母親懷中帶走，父親在臨死的當天，正想送給自己的孩子生日禮物。他們卻是不知，孩子的世界是怪怪的，早早懂事的孩子更是不少。男孩踏過父親的屍體，面無表情的被帶進了實驗室。
這裏有很多同齡的同伴，男孩沒有機會和他交朋友，因為那些孩子最終都會張大嘴巴和眼睛死在實驗之下。每天麻木的接受無意義的洗腦，面對着這些殺死自己父親的人，以及針孔和藥片時常陪伴着自己，痛苦似乎已經有些麻木了，他不止一次想過離開這個世界。
可笑的是，人的本能告訴他，他不想死，雖然生活在這裏，比死更痛苦。
仇恨在他的心裏滋生，十歲的時候，他慶幸自己沒有自殺，自殺的人都是懦弱的。因為，他是唯一的實驗的成功品。
有了力量，男孩卻同時有着自己思想，那個時候的第一個想法：他討厭暗紫色皮膚的自己，額頭有聖痕，背後會長出黑色羽翼的，像怪物一樣，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負傷逃了出來，想到這個世上還有一位母親，便是忍着飢餓匆匆忙忙的趕回家，希望能吃到母親為自己煮的香噴噴的食物。
當他到家的時候，卻是得知母親已經去世了，是鬱鬱而終的。
男孩笑了，他覺得很奇怪，父親死的時候自己沒有哭，得知母親死了自己也沒有哭，自己身邊最親的人離開了自己，卻不知為何，就是難過得哭不出來。
瘋狂。
男孩回到了那個研究所，把那裏所有的人全都殺光，沒人攔得住年僅十歲的他…殺完所有身穿白衣服和阻攔自己的人的時候，一切彷彿得到了救贖。
假裝正常的人都在自欺欺人，哭泣的人才是正確的，只有孤獨的我們才像是真正的人類，把所有的不合理都在吼叫中擊碎，破壞殆盡。
最終，男孩流下了眼淚……
……
「直到遇上了驍，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刻…用出你的天眼，那才是真正的天眼，捉弄我們的罪魁禍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艾連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世界上當真是什麼人都有啊！居然有人會做這種實驗…不走出來還真不知道！的確，換作是我，心裏也會受不了的。」回想一下，和鼬鐮比起來，自己實在太幸福了。
鼬鐮冷笑道：「你懂什麼？」
「的確，我不懂，我又不是神，怎麼可能知道別人的感受？你想殺我，我也不覺得委屈。鼬鐮，還記得昨天我問過你，你活着的目標是什麼？」
「你想說什麼？」
艾連道：「我認為，答案是無悔，是自由。我是為了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而活的。」黑髮少年在心中暗自佩服，真虧這自己能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
他接着說：「慾望衍生出了你的力量與仇恨，你想要殺掉所有和那件事有關聯的人，而我們則是想要斬斷派森帝國的野心，救彌賽亞於水火，可能憑我們這點人做不了什麼，但是我真的想暴打那些被慾望所侵蝕的上位者一頓！所以，我想將這件事先放一放。」
鼬鐮周圍的紫氣似乎又濃郁了不少，無形的氣勢就像湖水的波紋一樣四散開來，緩緩邁開了腳步，他說：「很不湊巧，我對彌賽亞的死活不感興趣。」
「那你殺了我們又能怎麼樣？目標達成之後呢？」艾連逼問道。
鼬鐮停下了腳步。
艾連接着道：「你還記得佩京家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吧？那是大家共同挽回的生命，彌賽亞還有千千萬萬個這樣原本幸福的家庭，不久便會被戰火侵蝕！那些殺紅了眼的派森士兵，我是最清楚的！…那後果，我看不下去！！」
「那個名叫小洛的女孩，為什麼會出現在戰場之上，她在尋找什麼東西，你就不好奇嗎？…鼬鐮，你到底想得到的是什麼？」艾連緩步走上前來。
「復仇？實力？天眼？正常的身體？幸福的童年？…我很好奇。」艾連湊近了他的臉。
鼬鐮停下了腳步，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抬起了頭。
他的臉部似乎在扭曲，說：「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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