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87_87184二皇子先一步離開之後,謝南安本也準備告辭,卻被邊韶出聲留了下來。

「南安,你可是對綺年不滿意?」

邊韶懶洋洋笑着,問出來的問題偏偏異常直接。謝南安腳下一頓,面上不動聲色,平素瞧來略嫌孤傲的眼中,卻有些矛盾之意掠過。

他知道,方才二皇子提及婚事時,他的遲疑被邊韶看出來了。

按理說,他對邊綺年不該有什麼不滿意才對。

堂堂大長公主與忠奮侯的嫡親女兒,當朝女帝寵愛的外甥女,家世顯赫,貌美如花,縱然性子有些小驕縱,但在他面前從來是千依百順的。

何況邊彥還對謝家有恩,當年謝父的冤屈,若非邊彥插手,縱然以死明志,也無法洗刷乾淨。

他的母親也很滿意邊綺年。

於情於利,邊綺年都該是個極佳的妻子人選。

這些年來,他對旁的女子不假辭色,獨獨容忍一個邊綺年纏在身邊,除了顧忌邊彥和邊韶的情分以外,不也是因為他早就認定,若無意外,自己都會迎娶邊綺年嗎?

在他的血脈之中,與生俱來的使命,是謝家的榮辱興衰。

至於他個人的婚事,娶誰都是娶,邊綺年已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可不知怎的,聽二皇子打趣起他和邊綺年的婚事,他心頭第一瞬間湧起的,竟然是些許不明顯的抵觸與遲疑。

再之後,一個閃神,他腦子裏竟然跳出來了杜妍的臉。

玉堂殿內,她強拽了他的手臂,語氣蠻橫地與他道,他對她有恩,她不惜一切也當報答他。

繼而是在西山書肆內,她笑意盈盈,眉眼不見平日的精明,卻平添幾分嬌俏。

她讓他陪她看西山景緻,她幾乎懂他每一句話的意思,她了解他的口味喜好。

她彷彿是他多年的舊友。

她與邊綺年那樣的女子全然不同,一眼看不透,明知道透著危險,卻莫名想要看清楚。

他不喜歡被誰牽着走的感覺,可誰若一味順着他依附着他,似乎也不是他的喜好。

謝南安想,自己大約是魔怔了。

要不然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想到杜妍呢?

別提他與她之間在這一樁科場舞弊案之前,近乎陌路人。就單單論杜妍的聲名行徑,他與她也應當是兩路人。

他如今在清流人士之中已有威望,可這威望一旦沾染上杜妍,瞬間就如同白紙染墨。

更何況,在他心底深處,對杜妍給他的報恩說辭,隱約是懷疑的。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何時施過恩給她。

謝南安面上一閃而過的矛盾,被邊韶通通看在了眼裏。

「南安,你近日可有些不對勁,怎麼着,莫不是和杜妍走得近些,被她影響的緣故?」

邊韶似玩笑非玩笑的話語里,夾雜着一些試探,還有些微利的刺意。

謝南安這一朝擰起了眉頭,「阿韶,莫要開這種玩笑,我與杜妍不過點頭之交。」

他避開了邊綺年不談。

也不願意過深談論杜妍。

邊韶瞧他一眼,面上依舊是笑,「南安,你一貫不喜歡女人黏你,大概也不知道,這有些女人玩起手段來,要比男的還狠上百倍千倍。有時候你一個不留神,便已經著了道。」

邊韶意有所指,謝南安未曾接話。

邊韶也不指望他的應答,只拿手指敲著桌案,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旁的女人尚且不必說,我那位姨母,便是極好的證明。想帝君當初何等人物,現如今,呵……」邊韶說到這,滿眼嘲弄地哼笑了一聲,「將人扶上位,替人養女兒,轉眼卻被斬了羽翼奪了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受寵。這般光景,想必二十年前的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吧?」

若說邊韶之前尚是試探,而現在這一番話,卻有些逾越了。

女帝當年的上位史,民間流傳了若干版本。

有的說她是順應天命,力挽狂瀾,救梁朝於危難之中的。

也有的說她心狠手辣,弒兄殺弟,出賣色相,強搶帝位。

但不管流傳的這些故事版本哪些真哪些假,時間往前推二十來年,梁朝的確未有女子登頂的前例,女帝當初也只是個公主,哪怕再受寵,往上有兄長,之下有弟弟,怎麼也排不到她上位。

而二皇子的生父,如今居於深宮之中少有露面的帝君,卻是當初權勢傾天下的異姓王,戰功彪炳,手握天下半數軍馬。

可以說,女帝能夠上位,帝君功不可沒。

但是在女帝生下二皇子后,帝君手中的權力卻一點點被奪了去,再往後,帝君連在朝堂之上露面的機會都少了,整日在宮闈之中,據說這些年,連身子骨都越發不好了。

反觀女帝,手腕越發鐵血、大權在手中握得越緊不說,對二皇子並不看重,對大皇女卻頗為寵愛。

「阿韶,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

女帝的家務事,縱使已經是陳穀子爛芝麻,也不該他們這些臣子妄議。

謝南安沒有接邊韶的話,反而提點他謹言慎行。

邊韶哼笑,頗不以為意,「眼下只有你和我,無妨,我信得過你。不過我說這些,也是想提醒你,杜妍可是我那位姨母倚重的左膀右臂,你莫要栽在了她手裏頭。」

謝南安眼神微變,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應了一句,「你想多了,我有分寸。」

邊韶沒有漏掉他面上任何一點神色變化,懶懶一笑,「那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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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寺內又接連待了兩天,一回到杜府,卻聽聞邊韶也在,且杜父杜母正在陪着他之時,杜妍的眼皮狠狠跳了兩下。

這個邊韶,似乎就是專門給她添堵的。

她每每有頭疼的事情,他總會第一時間冒出來插上一腳。

比如眼下。

杜妍匆匆趕往邊韶所在的小花廳,如上次一樣,她人尚未進門,已經先一步聽到了屋裏熱鬧的笑聲。

不得不說,邊韶這人若有心逗誰歡喜,那還真是一逗一個準,她爹和她娘全給他騙得要瞎了眼。

而且她爹居然還帶着幾分感慨,與邊韶掏心窩子般地道:「我們阿妍其實是個心軟和善的姑娘家,就是在大理寺那種地方獃著,難免有些不好的傳言,實際上……」

那語氣聽來簡直就是要讓邊韶別介意,把她立馬領走。

而邊韶回話的語氣也乖順得像變了一個人,「伯父說的,我都明白,阿妍不容易。」

「!」

杜妍簡直再聽不進去,邊韶他知道個鬼!還阿妍他個頭!

不想杜景再說出什麼讓她糟心的話來,杜妍大步跨進屋去,打斷了她爹的後半段話,「爹,外面來了客人,說是你的舊友,指名要拜會你,你和娘去瞧一瞧。」

杜妍隨口胡謅了個人,幾乎是連哄帶攆地把杜父和杜母趕了出去,然後,她冷著臉往邊韶面前一坐,看着對方道,「小侯爺又抽的哪門子的風?這杜府廟小,和你可不相襯。。」

杜妍不歡迎的態度很明顯,邊韶端着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慢條斯理道:「沒事,我不介意。」

杜妍嘴角抽了抽,她介意好不好?

不過沒等她再出聲反擊,邊韶自個兒放下手裏茶杯,斜飛入鬢的眉輕輕一抬,用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輕睨了杜妍一眼,緩聲道:「你那日把謝南安哄去西山,都給他灌了什麼*湯?就謝南安那種性子,也讓你亂了心緒,杜妍,我還真小瞧你了。」

邊韶的話讓杜妍目光微閃,原本因邊韶而起的滿腔斗意一下子冷卻了大半。

邊韶是什麼意思?何以說這樣的話?

謝南安因她亂了心緒?

她的確有這樣的打算,但能這麼快有進展嗎?

心頭思潮迭起,面上卻始終壓着情緒,杜妍聽着自己冷笑了一聲,「小侯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專程上門來,就是為了捕風捉影,拿別人的事勞心勞力?」

杜妍冷嘲熱諷,邊韶好整以暇,「謝南安並非別人,他可是我未來的妹夫。做大哥的關心關心未來妹夫,有什麼不對?」

一些話說得杜妍險些咬牙切齒。

邊韶還真知道,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最讓她不痛快!

「沒什麼不對,就是關心得太早了。」

凡事都有變數,謝南安與邊綺年的婚事,也是一樣。別說女帝的旨意一日未下,便是真下了,也還有旁的路走!

「杜妍,你當真不知道害臊嗎?」

被杜妍的話冷冷堵了回來,邊韶抬眸瞧着她,唇邊噙著幾分笑,眼裏目光卻有些帶刺。

杜妍聽得好笑,「害臊?小侯爺別開玩笑了,我若也害臊,這滿燕京的姑娘小姐們,豈不是連閨房門都不敢出?柔嘉縣主也不能總去見她的南安哥哥不是?」

「……」

邊韶一時語塞,沉默了會,再開口時,卻已轉了話題,「我今日來尋你,是有正經事。南安被人彈劾之事,你應當清楚,陛下也應當是將案子交給你處置,對吧?」

「嗯。」

其實杜妍也知道,邊韶上門的原因絕不是僅僅為了與她針鋒相對,他來此,還是因着謝南安的案子。

因此,她並沒有否認。

而她點頭以後,只聽邊韶又道:「明人不說暗話,此次南安被彈劾,對方的目的不只是針對他,更是想將火引到二皇子身上。如今,你我之間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要替南安脫罪,而我,除了要保他的周全以外,也得為二皇子分憂。你但凡有需要之處,南安不方便出面,我或二皇子能插得上手的,儘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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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想再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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