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87_87184下人話音落下沒多久,一陣如火的身影便匆匆卷進花廳來。

景鄰玉一臉的忿忿不平,平素嬌美的容顏都被怒火佔據。到了杜妍跟前,她二話沒說,先一屁股坐下,接着拿了個桌上倒扣的茶杯,自個倒了水,極沒形象地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然後砰地把杯子往桌面上一磕,怒道:「蕭樓那個該死的蠻子!混賬!」

杜妍朝旁邊的下人擺了擺手,示意那下人下去。然後她伸手取過景鄰玉手裏可憐的杯子,替她又倒了一杯水,緩緩推至她跟前,清聲道:「先緩口氣,再慢慢說。你這不是才從外邊回來,蕭將軍又怎麼惹你了?」

杜妍嘴上這麼問,但實際上,她對於景鄰玉憤怒的緣由,是知道一點的。

前些日子,她被女帝派往雍州,一待就是一個多月。期間,景鄰玉也離開了燕京。

只不過杜妍是公幹。

景鄰玉卻是因為情債。

景鄰玉很早就同世家蕭家的三公子--蕭樓定了婚,卻一直對蕭樓有點不冷不熱。在她的眼睛裏,在軍營里呆久了的蕭樓,就是個十足十的莽夫,強橫又霸道,站在她面前就跟座山一樣,壓迫感十足,還一點情趣都沒有,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奈何這樁婚事是女帝欽點的,她的父王秦王也樂意至極。最最重要的是,那個平日看起來強勢無比的蕭樓似乎是個一根筋,不知怎麼就認準了她,旁的人都不看在眼裏,恨不得把她霸得死死的,哪還會給她退親的機會?

景鄰玉也是個彪悍性子,生了一張魅惑天成的臉,長了一副火辣無比的身材也就罷了,還偏偏作風豪放,愛玩好「色」,不論男女,但凡長相對了她的口味,她總要多幾分寬容。

是以整個燕京之中,她的愛慕者多不勝數。秦王管教不住這個女兒,女帝又不知為何,對她頗為寬容,她種種出格言行,女帝也只是口頭管束一二,並未真的不喜。

身份尊貴,平常時候慣不把人的閑言碎語放在心上。自個夠折騰,旁的人又約束不住,加諸對自己的婚事心裏憋了一口氣,恨不得甩了蕭樓另外尋個合心意的,景鄰玉當然可勁折騰。

而杜妍出京之後沒多久,她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刀口上。

燕京里一幫紈絝子弟弄了個詩社,整日做些靡靡之曲,景鄰玉對這伙子人平日看不上,那斷時間許是杜妍不在無聊,又恰巧詩社裏有個小書生對了她的眼緣,她便也到詩社裏混了一混。

這混不打緊,打緊的是詩社裏這群混不吝的,一天心血來潮,竟然帶着景鄰玉一塊去了燕京里有名的尋芳之地。

更不巧的是,這消息當即就被有心人傳到了蕭樓的耳朵里。

大概也是被景鄰玉氣得狠了,又憋得久了,蕭大將軍這回沒忍氣吞聲,直接帶了人殺到了景鄰玉面前。當着景鄰玉的面,把那幫子紈絝子弟揍了個花紅柳綠不說,還藉著出京公幹的便利,強行帶着景鄰玉,當日便打馬出了燕京,頭也不回地前往江南。完了還讓自家下人給秦王送了封告罪信,道是自己情難自禁,失禮妄為,懇切秦王寬恕,又道自個回京之後,便會迎娶景鄰玉。

秦王早被這個女兒的出格言行弄得頭大不已,蕭樓不嫌棄,還願意親自出手管束,本就是自己看中的女婿,秦王哪有不樂意的?

反倒是蕭家人有些微辭,奈何自己兒子就是中了邪,除了景鄰玉誰都不要,上面還有個女帝鎮著,不能過分說景鄰玉的不好,也只好依了蕭樓。

這下子兩家一合計,竟然真的把蕭樓和景鄰玉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世家貴族議婚,程序繁多,耗時又久,平常沒有個三五個月定不下來,可這點時間在景鄰玉看來,實在短得可以。

這不,好不容易一回京,脫了蕭樓的掌控,景鄰玉氣得不行,連秦王府也不想回,就跑杜妍這來發泄火氣來了。

「其實蕭將軍真沒什麼不少。要家世有家世,要能耐有能耐,更難得是對你一心一意,你反正都甩不掉,何苦這麼折騰?」

等景鄰玉噼里啪啦把蕭樓罵了個狗血淋頭,杜妍默默聽完,才出聲勸了她一勸。

杜妍這番話實實在在是肺腑之言。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在旁邊看得明明白白,景鄰玉對蕭樓的抵觸,那完全是任性胡鬧,並沒有什麼原則性的問題。反倒是蕭樓,外表看上去強橫霸道,實則是真真把景鄰玉放在了心尖子上。更為意外的是,某一次她與景鄰玉、蕭樓同處一處,景鄰玉照舊粘她粘得緊緊地,又遠遠避著蕭樓,她自然是被蕭樓的眼刀颳了個遍體鱗傷,但她也詫異地感覺到,蕭樓心中竟有種畏懼,是怕失了景鄰玉。

這些東西她倒沒告訴景鄰玉,只是覺得情愛實在弄人,景鄰玉口中的蠻子莽夫,心中對她的情意深得,恐怕她都會嚇到。

「你覺得好,你要啊!」

好友不站在自個身邊,景鄰玉氣得不行。一張口冒出的耍賴言語,讓杜妍忍不住苦笑,「我即便想要,也得看人家蕭將軍肯不肯。」

杜妍這是大實話,景鄰玉動了動嘴唇,沒再說下去。

杜妍瞧着她臉色有些彆扭,暗想兩人準是出京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景鄰玉大約是不想說,她也沒有刻意追問,反倒在想了想后,與景鄰玉道:「你罵也罵夠了,氣也生夠了,不如幫我個忙?」

「你有沒有良心,我都這樣了,你還讓我幫忙!」景鄰玉狠狠白杜妍一眼。

杜妍勾唇輕笑,「我不就是個出了名的沒良心。」

景鄰玉冷哼了一聲,還是道:「什麼事,說吧!」

杜妍把景鄰玉離開這段時間,燕京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還細細與她說了陳乾被殺,謝南安與自己被彈劾,女帝令她重查科考舞弊案之事。

「陳乾出事的地方,如果我沒記錯,是你那位蕭將軍舊部的地盤。自古都說兵匪兵匪,這軍中有些門道,是別處沒有的,你讓蕭樓着手幫我查一查。」

杜妍想,蕭樓和景鄰玉之間,若能推上一把,或許會有些旁的不同。剛好,陳乾出事的地方,她也想多一個渠道查一查。

「你還真敢提!」聽說是要蕭樓幫忙,景鄰玉哪裏肯,艷目一瞪,恨不得撲上去掐杜妍兩把。而這一瞪,也讓她發現了點異樣。杜妍此刻雖是淡淡笑着,眼底卻有股子疲憊。一瞧便是為了案子折騰了許久。

景鄰玉不由問道:「阿妍,你這回是怎麼回事?怎麼對這樁案子這麼上心?而且往常時候,再麻煩再棘手,你也少有這樣讓別人相幫的。」說到這,景鄰玉突然像想到了什麼,美目一轉,道:「說起來,我剛才來的時候,遠遠瞧見個人從你府里出去,似乎是邊韶。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怎麼着,你這會是徹底栽在邊韶這個坑裏爬不起來,為着他兄弟的案子,連我這個好友也要利用了嗎?」

景鄰玉這個誤會還真是深得可以。

事到如今,杜妍也不想再騙她。

她和景鄰玉是大小從女學開始的交情。甚至上一輩子在女學的時候,她是個出名的蠢貨,景鄰玉雖與她交情不好,但從未像旁的人那樣嘲弄輕視過她。

對於景鄰玉,她能夠給予全然的信賴。

「阿玉,我對邊韶沒有任何心思。我動心的人,想要的人,從來都是謝南安。」

杜妍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好似在與人說今日的天氣很好一般。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匿了那麼久的隱秘心思,與自己極為親近的好友說出來是,心頭是怎樣一種翻江倒海。

再觀景鄰玉,也讓她這句話震住了。

她愣愣看了她許久,才猛地反應過來,喃喃道:「難怪……原來你讓我打聽邊家兄妹的婚事,是要打聽邊綺年和謝南安的?枉我想幫你一把,還特意讓邊韶知道了。不過你看上了謝南安什麼?那種一看就生人勿近的德性,比起邊韶來,還要麻煩得多。」

「我也不知道,只是再麻煩,也總要試一試。」

杜妍面上笑意仍舊淺淡,眼眸里卻有些化不去的無奈。景鄰玉與她目光相接,半晌后輕嘆了口氣,認命般地道:「算我欠了你的!這件事我會拜託蕭樓去做,也會替你保密,旁的你不用擔心。」

「阿玉,多謝。」

杜妍謝得懇切,景鄰玉卻跳起身來,伸手誇張地搓了搓手臂,「別謝,你平日對我太無情,一下子對我這麼客氣,我不習慣。」

杜妍:「……」。

不想景鄰玉搓了一陣手臂,突然一臉奇怪地湊到她面前,「不對,你對邊韶無意,那他往你這邊跑什麼?他那種凡事散漫不經意的性子,就算為着謝南安,正主自己都不着急,他趕着急什麼?而且上次我刻意透露消息給他,讓他知道你對他有意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笑得……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倒像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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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想再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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