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場雪

第四章 第一場雪

五指山的冬天是寒冷的,這裏風大。這個冬天特別乾冷,當第一場雪飄飄洒洒落下來時理想已經在這裏幹了三個多月了,她不像剛來是那麼愛說愛動了,有時候一天不說一句話,別人喊她頂多點一下頭。有幾個腰不好的老人在她的銀針下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大家都想跟她多說說話,可見她穿的厚厚的大衣懶洋洋的木吶的樣子也就知難而退了。

老李找到大頭搖搖頭:唉!還說跟咱們簽一輩子的合同,剛乾這幾個月就夠了。怪就怪在她們家怎麼沒人來找她啊。你都把她在我們這裏幹活的照片髮網上了。

大頭也注意到理想的變化了,但他覺得姑娘有心事,不是工作的原因。

老李繼續嘆氣:人老了就不招人喜歡了,看看喜鵲一樣的姑娘來這裏沒幾天就變成啞巴了。唉!

大頭繼續看着窗外獃獃看雪景的理想,笨重的軍大衣在她身上顯得有些重,要不是那條紅色的圍巾真看不出她是姑娘。她這個樣子好像在哪裏見過?白的雪,紅色的圍巾……

大頭心臟猛烈跳動起來,那是紅杏的模樣!在那冰天雪地里,她拚命為自己搖動着紅的救命的圍巾……自己這條命就是她用生命換來的,自己在這裏安家落戶,辦養老院正是在幫她完成她的心愿,延續她的生命,在幫她完成她未完的事業。

大頭在紅杏活着的時候沒理解她錯過了她,他跟她沒有任何感應,不,應該是有過的,只是自己在欺騙的漩渦里呆久了,迷惑了,當時是不相信任何人了。

在她死後,他像被靈魂附體一樣,完全能感應到她想什麼,要幹什麼……就連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姑娘他感覺也是紅杏讓他默默關注的,她好像告訴自己應該幹什麼。他已經默默為這個姑娘準備着她需要的東西了。

有雪的夜晚不黑,但理想的心一片黑暗,她被疼痛折磨的咬緊牙關,汗珠子從臉上滾進嘴裏,她幾次張嘴要喊,但撕心裂肺的哭喊都被自己的牙齒阻止在喉嚨里。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為了這一天她已經自學了很多知識,而且親眼看過一個孩子的降生。她不想讓這個孩子當犧牲品,她要自己的孩子活着。儘管他被迫早來到世上,儘管他還不像離開母體,可是為了親人,理想吞下了推生的藥劑,她不得不這樣做。

她警告自己不要緊,每個女人都要經歷這樣的痛苦才能做母親。可是要命是疼痛已經讓她幾乎窒息,但她不得不在劇痛的間隙準備開水。因為她不能去醫院生,只要去了醫院,她的親人,還有這個孩子都會有危險。

她懼怕五指山的第一場雪,因為這場雪是和自己的孩子的命運相連的。她幾乎天天祈禱這場雪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她的孩子活下來的機會就大一些。可是雪還是在該來的時候來了,她的孩子不能不在這一天生了。因為她的孩子的名字早已被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取好了名字——雪兒。

因為這個名字會讓人聯想很多,會讓一個被愛包裹着的人撕開那麼一點裂縫;會讓一個被恨浸透了的女人有縫隙鑽進來慢慢侵蝕佔有他。

當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成了這個陰謀的剪刀時,她只有被操縱,連自己的孩子的生死都不能保證。她親眼見過一個違背她指令的人是如何被處置的,她不敢違背,她到這裏也是個謊言。父母以為她跟她的帥哥雙雙出國深造去了,哪裏知道他們的女兒正經受這樣的折磨。

五指山的這第一場雪來的有些兇猛,風卷著雪花把山上的樹林吹得像頭怒吼的獅子一樣狂嘯。理想痛恨這場雪,它無疑是道推死牌。她感激這場雪,它要再早些時候來孩子肯定不能活,它要一直不來,孩子不能按她指令在一個雪夜降生照樣不能活。這就是一個魔頭的意圖,違背了只能是死。

這場雪來的早了些,她的孩子還有二是多天的預產期啊。可是,她覺得孩子是可以活的,她在這裏吃得好睡得好,孩子發育一定很好。她感覺到他的力量有多大。她幾回被他從夢裏踢醒。孩子不能有事,他跟自己同生共死!這場雪雖然來的早了些,猛了些,但還是感激它給了我兒子活下來的機會,我感激你……五指山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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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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