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穆家
清晨，天氣相當的明媚，即使拉着窗帘，陽光還是散落了進來，屋內光亮的地板上衣服凌亂地堆積著，書桌卻出奇得整潔與乾淨。
「嗡…嗡…嗡…….」
白皙的被子裏伸出了一隻手，在床頭肆意地摸著，廢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抓到那支毀人清夢的手機，腦袋這才捨得從被窩裏探了出來，艱難地撐開眼皮，看清是誰的來電后，眼裏閃過一瞬間的遲疑，然後默默地把手機放下。又埋頭進了溫暖的被窩，可是，似乎就是和她作對似的，手機一直振動個不停，實在攪得人煩意四起。一下子睡意去了大半，穆涵從床上猛地坐起，「啊……」右手臂傳來的酸麻感，忍不住讓她喊叫了一聲，這份疼痛感讓她想起了昨夜自己的瘋狂。穆涵擰著眉，大力得呼了一口氣，隨後嘲諷地笑了笑，甩甩手臂，又順手將被單扔進了洗衣機。
洗完了澡出來，手機已經不再鬧騰了。
wow32個電話，還有幾條短訊。穆涵一邊隨意地擦著頭髮，一邊看着短訊。
「爺爺昨晚哮喘病發，急送進了醫院。」「穆涵，你怎麼回事，就是不接電話。看到短訊馬上去立仁醫院。」原本漫不經心的穆涵，看到這，神色陡變。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出門。
驅車到了市區后，路上就變得有些堵，這時候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手指在方向盤上來回得彈動着，穆涵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也幸虧沒多久道路就疏通了。
立仁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而醫院最大的投資人就是穆天凱，朝陽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穆涵的爺爺。
所以，穆老爺子哮喘一發就一定會送來這家醫院治療。穆涵自然也清楚爺爺的病房號。
「你怎麼才來，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寂靜的廊道上，一個女人看着奔跑而來的穆涵神色很是凝重，語氣也相當地嚴厲。
女人真的很生氣，她這一夜不停地打電話，手機都快打爆了，眼前這人愣是一個電話也沒接。到現在才趕過來。
穆涵並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問：「爺爺怎麼樣了？」
「你還知道關心爺爺！！！」
「穆清你說話輕點好么，雖然這裏是vip病房，但好歹還是在醫院。你扯著個嗓門想幹嘛！」
穆涵火急火燎地趕來完全是因為擔心穆老爺子，對於穆清她並不願多搭理。於是兩人一時無話。
沉寂片刻后，穆清再次開口，這次聲音卻緩和了很多，「奶奶還在裏面，她年紀也大了，折騰了大半夜。等下我去公司順便把她送回家。今天白天就麻煩你在這照看一下爺爺，晚上我下班回來來換你。這兩天白天恐怕都要辛苦一下你。
「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我打個電話請個假就好。你忙就先走吧，爺爺有我照看。」
病房內，七哄八哄才勸服老太太回家先休息。
「奶奶，我在這看着爺爺，放心吧，你血壓高也得顧著點，好么，那你就先回去吧。」穆涵又沖穆清點點頭，穆清就攙著老太太出去了。
今早凌晨三點多，穆天凱老毛病哮喘突然就犯了，趕緊聯繫了醫院，立馬送來急救。老爺子年紀大了，最近幾年犯病的情況越來越頻繁，身子大不如從前，公司的事基本上都交給了大孫女穆清，即使有大事要做決策也是他的夫人沈傾容替他出席。哮喘這病不好治療，嚴重時又會危機生命，家裏人真是一點都不敢大意。可以說時刻吊著顆心。
看着床上瘦骨嶙峋帶着氧氣罩的爺爺，穆涵心裏自然是不好受，脫了鞋，靠在沙發上就這樣靜靜地守着床上的老人。
眼前是一片大海，那令人沉醉的的深藍，赤著雙腳，一步一步一步，踏入海中，「呵呵呵……」銀鈴般地笑聲，牽動着人的心，為了追上眼前的人，不得不加快腳步，說不出的恐懼覺得下一刻她會消失不見。
走着走着，海水慢慢地浸沒了她的腦袋，好難受，好難受，不能呼吸了，海下的人掙扎著四肢，想擺脫這窒息的痛苦，可是愈掙扎愈往下沉，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嗯…嗯…」鼻中傳出沉重的呼吸聲，一滴淚水從眼角劃過臉頰。
「穆小姐，穆小姐，醒醒，醒醒…」
被叫醒的穆涵猛地挺起身，眼神潰散，還沒從剛才夢中緩過神來。耳邊傳來護士小姐溫和的聲音，「你這樣壓着心臟睡，很容易就做噩夢的，我剛看你很難受，就把你喊醒了。」
「哦，謝謝你，我去洗把臉。」
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在自己的臉上，皮膚上的冰冷感，讓穆涵躁動的心靜了下來，人也清醒了很多。
從洗手間出來，那個護士還在，正在記錄着什麼。
「護士小姐，我爺爺怎麼樣了，他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情況穩定，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到晚上就該清醒了，周醫生等下應該會過來，具體情況你再問問他吧。」換了輸液瓶，護士就出去了。穆涵這次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她怕自己靠着沙發又會睡着，做着亂七八糟的夢，攪亂自己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心。
穆涵守到了中午，期間大夫來過一趟。穆涵仔細問了情況，大夫也和她說了很多，總而言之，這次算是有驚無險。不過她爺爺的病不算樂觀，以後有的要注意了。
中午，穆家的桂姨給穆涵帶來了飯菜。
「太太心情平復很多了，也知道你們會擔心她，所以呀她也就不出來了，晚點和大小姐一起再過來。囑咐我給你帶點飯菜，快點吃吧。」桂姨把食盒一一打開。
「謝謝桂姨，行，那我就開飯了。哇，你帶了那麼多菜啊。」早飯沒吃就匆匆趕來的穆涵這下食慾大開。
「是啊，太太說了，你老是不回來，又看你瘦得不行，可不得多吃點么。」
「我可不瘦，結實著呢！」
吃完飯後，穆涵離開了醫院，原因是桂姨來醫院主要還是老夫人想讓她來替換穆涵，穆涵本不想走，但桂姨說沒關係，堅持讓她回去，說她待了一上午了，讓她回去休息一下，老爺在醫院，也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抬頭看着萬里無雲的天空，想到自己回國的兩年，根本沒多少時間花在這二老身上，有時他們叫她周末回家吃個飯，她都會各種推脫，突然覺得自己是何其的任性。愧疚感油然而生。
驅車來到穆家，顯然大家都沒想到穆涵會出現。在穆家，除了剛才來醫院送飯的桂姨還有瓶姨，小潔，小荷。穆老先生的司機楊叔平時也住在這裏。桂姨，瓶姨來穆家幫襯快有20多年有餘，小潔小荷是倆親姐妹，她們都是外地人，讀完高中就到城裏來打工，家裏還有個弟弟在念初中，算是緣分吧，最後入了穆家，算算日子，來了也有四年了。
「二小姐，你來了，我上樓去叫太太。」
穆涵拉住了就要往樓上走的小潔，「沒關係的，我自己上去好了。」笑着拍了拍小潔的肩，「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說完，穆涵上樓去了。
「姐，你一個人笑什麼呢？」小荷剛給花園裏的花澆完水，進來就看到她姐一人在那樂呵，「二小姐呢？去找太太了吧。」小潔接過小荷手裏的水壺，拉着她走進了廚房，自顧自的說道：「二小姐人真的很好，可惜她不常回來。」「嗯，我也覺得她脾氣超好，不像大小姐，總是冷著一張臉。」說到這，小荷看了一眼外面，把聲音放小了些。「妹，我們在人家家裏打工，還是不要說主人的是非。大小姐只是性子比較淡，也不是什麼壞人啦，她也從來沒為難過我們啊，就是和二小姐比，沒那麼容易親近罷了。」
穆家的裝潢簡約大氣，屋內也沒有什麼奢侈品。即使是主卧亦是如此，一張大床，衣櫃，和沙發。唯一特別的是在室內的一角擺了幾張照片，都是黑白照，看來是有些年數了。其中一張照片是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少年，粗眉大眼，輪廓分明，在大樹下笑得十分淳樸。穆涵有些角度上看過去，像極了照片中的人。沒錯，那是她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
老太太拉着孫女在沙發這坐下。
「奶奶真的很久沒見到你了，快一個多月了吧，就這麼不想回來啊。」
穆涵想說自己忙，但連自己都覺得是借口，只好訕訕地笑笑，摸了摸鼻頭，「我以後一定會經常回來的。」
老太太原本為老伴的病弄得很憂心，現在孫女陪着她聊天，心也放寬了不少。
「你的劉海都能遮住眼睛了，得剪剪了。」老太太說着，抬起手將穆涵的斜劉海再撇過去些
「我也正打算抽空去剪個頭髮，反正天也熱了。把頭髮剪短點，會比較清爽。」
婆孫倆一個下午聊了許多，直到穆清回來，穆涵才走。只說明天早上她會再去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