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舞劍

第071章 舞劍

上官鳴說出這樣的話來,流徵絲毫不感到意外。她只是有點遺憾,剛才匆忙之間忘記了問她爹那件重要的事。

——關於多年前震驚武林的那一戰,劍神葉霖風與百年世家家主上官鳴的對決。

不過,反正此時上官鳴自己都來了,卻又好像根本就沒什麼必要再問了。

流徵嘆了口氣,只去看南宮雅。

南宮雅已經被南宮頌拉到了一旁。南宮頌替她拍掉了斗篷上的冰渣殘雪,甚至還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這才絮叨叨道,「明明有弟子上前開路,你卻偏偏要吃苦頭自己爬,身子都沒養好,就拚命地往前跑,我與大哥在後面喊了你半天你也不應,摔成這樣,就為了……」說到這兒,他忍不住看了流徵一眼,冷哼一聲又道:「你的斗篷都濕了,脫下來得了,披上我的。」

南宮雅恍若未聞,只是看着流徵。她似乎有點想掙脫南宮頌往流徵的方向走,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南宮無涯夫婦,又頓住了腳步。

流徵明白她心有顧忌,倒也沒堅持再將她拉至自己身旁,只是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遞給南宮頌。

「用不着你假好心!」

「我的更合身。」

南宮頌愣了愣,流徵卻已將斗篷塞到他手中,轉身走了。

「喂!誰……」

南宮雅想要說點什麼,可看了看那件斗篷,卻忍不住伸手從南宮頌手中抱了過來。

是暖的,還帶着流徵身上的溫熱。

只是抱在懷中,就好像將她身上的寒冷痛楚全都消除了一般。

南宮雅再抬起頭來,卻見流徵已走回了寒冰前。

這時,南宮雅突然發現了個熟悉的人,那是……她瞪大了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一時之間呆住了。

南宮頌嘆了口氣:「既然……既然她給你了,就披上吧。」

南宮雅定定看了一會兒,下意識地輕喃了一句:「師父?」

她的師父花姑正彎著腰嘀嘀咕咕地與葉霖風說着什麼。葉霖風聽了,面色微動,意味深長地看了流徵一眼。

「徵丫頭,你的斗篷呢?」

「送人了。」

葉霖風笑了笑,也並未再追問斗篷的事,而是又道:「對了,剛才,那個上官鳴說了什麼?」

上官鳴的面色很難看。

他帶着這一大堆人費足了功夫爬上這個山尖,就是為了證明那個被世人稱頌的「劍神」其實是個「妖邪」。

之前在淮葉城的時候,流徵與南宮雅跑了,他上南宮家鬧了一番,本只是繼續派人追捕也就完了,可人還沒離開淮葉城,就接到了葉霖風的消息。由於急着趕來,他只來得及喊上淮葉城南宮世家的人,其餘兩大世家隔得遠,也只好算了。可卻沒想到,他都說得如此明白了,那南宮無涯竟然一點都不接茬。

莫非這南宮無涯還真與葉家有什麼牽扯?

不可能,那個葉流徵明明是個女子,又勾騙了南宮雅,無論如何這都是在打南宮世家的臉面,他就不信南宮無涯竟然會就這麼算了。

上官鳴心中稍定,又道:「老夫是說,你勾結邪道,乃是妖人!正道之人……人人得而誅之!」葉霖風聽了,只是笑道:「真是奇怪,我勾結了哪門子邪道?」上官鳴冷哼一聲:「你還不承認?沒關係。老夫自有人證!」說着,他讓開一步,朝身後喊了一句:「廖總鏢頭,你來看看,那個小白臉可是潛伏在你們鏢局,害了你們滿門的幽冥府妖人?」

流徵聽得「廖總鏢頭」幾個字,倒是愣住了。

她沒想到,隆興鏢局的廖威竟然也來了,還成了上官鳴的證人。再看章承軒,他面色一沉,卻並未有半分懼色,竟然有種「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氣魄。他本就是幽冥府中的人,再看他這副樣子,便不難得知,他只怕真的將人家隆興鏢局給滅了滿門……

「是……他。」

幾月不見,廖威變化頗大,竟是一副形銷骨立,雙目無神的樣子,好像整個人都失了魂魄一般,遠比當初丟了冰蠶衣之時還要頹然,整個人毫無生氣可言。

南宮雅見了,也是一驚,下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喊道:「廖伯伯……」

廖威聞聲轉頭,見到南宮雅卻也只是怔愣了一會兒,便毫無反應了。

流徵心中不忍,卻又不得機會說話,只好嘆了口氣。

葉霖風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是幽冥府的關我何事?他在這山上我便是勾結妖人?那你也在這兒,你豈不是也勾結了妖人?」花姑也探出頭來湊熱鬧道:「不不不,他遠比勾結妖人還要可惡!因為他呀,竟然恬不知恥,去偷他最最不屑的妖人的東西!是不是呀,上官家主?」

這話一說,章承軒似乎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踏出一步。

「上官鳴你這小人!將我們幽冥府的月魄之劍交出來!」

「胡說八道!」上官鳴氣得鬍子都有些抖,「你們這些邪魔歪道,為了撇清自己,竟然想污衊老夫,實在是可惡至極!」

葉霖風終於站起了身。

「徵丫頭。」

「嗯?」

「剛才我話還未說完,就被那丫頭給打斷了。」葉霖風又看了一眼南宮雅,似笑非笑道,「既然凌雲劍在你身上,那你的凌雲劍法學得如何了?」

「劍招身法還算記得清楚。」

「好。」葉霖風頗為滿意地頷首道,「那你就站在這兒,將凌雲劍法全部演練一遍,給這寒冰老頭子看看。」

流徵這才明白,原來那幽冥府主寫下「凌雲劍法」四個字,是想在臨終之前再看一遍天下聞名的凌雲劍法。他既也是當世高手,自然會對天下聞名的凌雲劍法有所惦念,或者,由於他曾經被假的「一葉知秋」糊弄過,對真正凌雲劍法的執著,只怕又比尋常人要深一層。

只不過……

「那他們……」

「上官鳴是我的對手,我當然得親自來戰。」

只見葉霖風渾身勁力一發,竟將覆結滿身的冰雪都震碎了,又恢復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劍神」,唯一少的,只是一把凌雲劍!流徵回想起來,正要將手中凌雲劍遞上去,卻見葉霖風又伸手探入一旁雪堆里,唰啦一聲,竟然抽出了一把劍!

那一劍在白雪的映照下熠熠生輝,灼得人眼疼。

那劍身比一般寶劍更為輕薄,而劍尖又寒氣逼人,鋒銳奪目。

流徵完全愣住了。

「那把劍是……」

花姑道:「凌雲劍。」

「那這把……」

「誰告訴你凌雲劍只有一把?凌雲劍本就是雙劍。」

凌雲雙劍?

「一雄一雌,你爹一把,我一把。」花姑看出她的心思,笑道,「你的那一把是我的凌雲劍,你爹手中的,是他的凌雲劍。」

葉霖風輕嘯一聲,一縱而起。

「上官鳴,你鬧出這麼多事,不就是想再與我打上一場?來吧,這回有這麼多人旁觀作證,若你能贏了我,你便能成天下第一劍!」

上官鳴眉間一跳,竟然十分乾脆地也站出來應了一聲。

「好,就讓老夫今天再領教『劍神』的功夫!」

這一邊,流徵卻朝花姑無奈道:「你們真是……」

「我們?」花姑奇道,「是說我和你爹?」

「嗯。」

「我們倆怎麼了?」

「凌雲劍。」

「凌雲劍怎麼了?」花姑又氣道,「喂,你說話不要總是只說一半好不好?真真是氣死人急死人!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女兒來了……」

流徵聽了這句,卻是一頓。

「既然不喜歡我這個女兒,那便去照顧照顧你喜歡的那個。」

「什麼?」

「南宮雅。」流徵難得認真地對花姑道,「替我看着她……我……」

「知道了!你擔心她嘛。」花姑翻了個白眼,也是輕身一縱,這一縱卻是朝着南宮雅的方向而去。看到南宮雅呆愣愣地看着她,花姑一下便覺得有趣起來:小雅雅還不知她的身份呢。趁著這機會,還可以再好好逗逗她!

可等花姑真正走到南宮雅身旁時,南宮雅的眼神卻移開了。

她不再傻乎乎地看着花姑,不再心中疑惑,不再想去探究為何那個教她功夫的師父「花姑」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流徵的身邊。

她的全部身心,都被另一處的人給吸引住了。

那是……

她的流徵。

淺衫淡裙,烏髮素簪,於皚皚白雪之中,明鏡寒冰之前,如美夢似幻境,彷彿遠離於俗世之外,纖塵不染。

又一手執劍,腳步輕點,旋起衣角裙邊,如雲雀似飛蝶,行雲流水一般,翩躚迴轉。

南宮雅從前不喜刀劍,總覺得帶刀佩劍之人總會不自覺便生出一種凶煞之氣,再看平時南宮世家裏的弟子們練功擺陣,都有些粗野蠻橫。即便如南宮頌一般喜歡玩些花樣,偶爾以一管紫竹笛練功,南宮雅也仍覺得是萬變不離其宗,一點也不覺得優美多少,再者,南宮頌執那笛子時帶起的煞氣,並不比刀劍要遜色。

可此時,南宮雅竟然覺得流徵手中的劍十分好看,她使出的功夫也漂亮得好似舞蹈一般。南宮雅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因怕在一個眨眼的功夫里,便錯過了什麼絕妙的美麗。

花姑見南宮雅看得出神,便識趣地不開口逗她了,也轉頭看流徵的凌雲劍法。看了一會兒,花姑嘆道:「輕靈迅疾有餘,狠勁卻不足。」

「狠?」

「對呀。」花姑很高興終於讓南宮雅轉移了一點神思,連忙解釋道,「劍是用來殺人的,可不是用來跳舞的,當然最重要的便是要『狠』,以戾氣勁力來壓制……」

「殺人?」南宮雅嚇了一跳,打斷了花姑的話,「我們……不要殺人,也不會殺人。」

「我們?」花姑挑了挑眉。

「嗯……我們。」

花姑笑了:「她……與你是『我們』?可她卻是個姑娘家呀。你們南宮自詡為百年世家,怎會接受這等驚世駭俗之事?」

「自然是不接受!」

南宮頌一直在旁盯着,此時突然聽到這莫名出現的女人說到這麼一句,便十分不客氣地接過了話頭,丟了這麼一句。

花姑壓根就不理會他,她只看南宮雅的反應。

可南宮雅卻根本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她仍看着流徵,看着她一招一式,將整個凌雲劍法都演練了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突然被人喊出去吃飯,結果又寫到好晚_(:3∠)_困得神志不清已經不會愛了……

我到底為什麼說要不停更啊為什麼啊為什麼啊為什麼(後悔一萬遍tot)……

之前想寫的超級美的場景就是流徵舞劍的場景,只不過當時沒寫到,而且也覺得在她舞劍的時候南宮雅突然冒出來不太合適,所以就放棄了,這章補上_(:3∠)_

大家猜猜葉霖風能打敗上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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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掛東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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