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兩心相許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兩心相許

蒼天有眼人有福,上錯花轎嫁對郎。

兩個人一個是禁不住哀求、想離心上人更近一步,才替代別人入了洞房。另一個則是被人設圈套算計、李代桃僵,不得不錯上花轎。沒想到卻成就了富有傳奇色彩的曠世奇緣,有情人終相遇,任是誰聽完這兩個人的故事都會唏噓感慨。

所以,連成駿和沈榮華格外珍惜歷盡波折之後的緣分,恨不得把彼此永遠融化在心、融化在身。成親的第二天,兩人除了見端陽郡主和岳老太太,還有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一直卿卿我我、形影不離。

第三天,兩人才想回蘆園看看,又商量著明天是不是該回趟沈家,算是四日回門,也讓沈家人看看他們壞心促成了好事,把他們的腸子悔成青青的九道十八彎。兩老太太不讓沈榮華回蘆園,說成親三日該吃餃子,這是習俗。人家可不管他們是不是行了夫妻之事,只知道他們成親了,就要按成親的規矩來辦。

「你想回蘆園有什麼緊要的事嗎?」連成駿挑起沈榮華前額碎發,指柔如水。

沈榮華搖搖頭,說:「我想回去報個平安,防止流蘇母女和鸝語、紫語回去謠言惑眾,趁亂謀利。還有,雁鳴和周嬤嬤幾人還在南平王府別苑,不知道我平安的消息,她們肯定特別擔心,我也擔心唐璥會拿她們做伐子、再算計我。」

連成駿抱緊沈榮華,重重哼了一聲,沖門外問:「都聽見了?」

「嘿嘿嘿嘿,聽、聽見了。」門外一下子多了諸如蟲四、蟲六、山竹和蛇青等一堆腦袋,這一堆腦袋挨得特別近,每個人表情不一,湊到一起相當滑稽。

「知道該怎麼做吧?」

表情不一的腦袋異口同聲回答:「知道。」

「那還不滾?還等著吃餃子嗎?」

「是。」一堆腦袋呼啦一下就散開了,商量了幾句,就各自行事去了。

義勇庄住着百八十口人,到了冬天也沒什麼事做,碰上這等喜事,大家就坐到一起包餃子、吃餃子,很熱鬧。沈榮華不喜歡湊熱鬧,連成駿就陪着她在義勇莊周圍散步。兩人圍着莊子轉了一圈,說了很多話,有人叫他們吃餃子才回去。

連成駿拉着沈榮華剛進門,就有一個小丫頭端來半盆溫水讓他們洗手。洗漱完畢,又有一個中年婦女笑嘻嘻端來一盤餃子,讓沈榮華吃。沈榮華可不把自己當外人,她接過筷子,夾起餃子就吃,一個餃子到嘴裏嚼了兩口又吐出來了。

「這餃子怎麼沒煮熟呀?」

幾個婦女圍上來,你一言、和一語,都嘻笑着問她,「生嗎?」

沈榮華明白這些人是在整蠱她,很果斷地回答:「不生。」

「啊?怎麼不生呢?」

連成駿攬住沈榮華的肩膀,高聲道:「我娘子的意思是說不生一個,都生。」

一語雙關,不是說餃子只有一個生,而是都生,人也一樣,換言之就是多生。

「討厭。」沈榮華聽明白了,在連成駿胳膊上捶了一下,就跑出去了。跑出院子,站到牆角,她才仰頭望天,心中萬千感慨,化作一聲長嘆。

前世,她被人算計得慘乎慘矣,陪嫁到杜家做妾,還被人視為眼中釘,對正式的婚禮也只是奢望。今生,儘管還沒逃過被算計和反算計的生命軌跡,但她已經佔據了主動。可一想到嫁給唐璥做側妃,連正紅的嫁衣都不能穿,她仍懊惱失落。蒼天有眼,現在好了,她和連成駿雖沒有正式成親,但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

連成駿說待到來年春暖花開,他要三媒六禮,正式娶她為妻。他和她現在都無高堂可拜,那就拜牌位,沒有人為他們操辦,全部自己張羅,一切更為可心。

這不是承諾,而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子的責任,無須兌現,只須擔當。

「發什麼呆呢?」連成駿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酒壺來到她身後,用身體在她身上輕輕磨蹭,說:「我們回房小酌幾杯,醉卧美人膝,此生足矣。」

沈榮華接過連成駿左手的酒壺,笑問:「醉卧美人膝上一句是什麼?」

連成駿擁著沈榮華回房,輕聲說:「爭權奪勢之事交給別人去做,我現在只想同我的娘子長相廝守。與我的娘子小酌風月,秉燭促膝,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好。」沈榮華回答得很乾脆,她了解連成駿的性情,知道連成駿不可能為了兒女私情忘記邊關的戰事,更不可能讓他的敵人逍遙自在。跨馬橫刀、征戰沙場才是他畢生的夢想,若連成駿想要去圓夢,她也不想成為他的羈絆和牽掛。

兩人回到房裏,在暖融融的大炕上擺起小桌,對面而坐,邊吃喝邊說笑。房內酒香彌散,兩人喝到酡顏微薰,就划起了拳,而定下的輸贏的規則。正當連成駿贏得盡興,而沈榮華則輸到他懷裏時,外面傳來蒼勁有力的簫聲。

「理還是不理?」

「當然要理。」沈榮華給他拿來外衣,很乾脆地說:「去吧!別讓他們久等。」

連成駿整理好衣服,披上厚棉外衣,在沈榮華前額親了一下,出去了。目送連成駿走遠,沈榮華回房把他們吃剩的東西收拾好,交給下人拿走,又一個人坐在大炕上發獃。等了半個時辰,沒等到連成駿回來,卻等到了山竹和蟲六幾人。

「那個流蘇真不是東西,看她以往和和氣氣,沒想到那麼陰險惡毒,還有她那個女兒,平日沉悶得跟傻子一樣,卻是個有心計的。昨天蘇茗就回了蘆園,跟墨姨說姑娘想跟南平王世子做筆大買賣,需要十萬兩銀子,讓墨姨娘準備好。今天一早,流蘇就帶人來取銀子了,還帶了姑娘給墨姨的信。墨姨也是有心人,說姑娘明日要回門,肯定要回蘆園,做什麼大生意連一天都不等了,就不給她們銀子。流蘇和她帶去的人正鬧騰呢,我和蟲六幾人去了,就把他們趕跑了。」

淺墨管着沈榮華在蘆園的私庫,庫里收藏了不少珠寶玉器,浣花齋流動的銀錢都從蘆園的私庫出,庫里真金白銀自然也不少。流蘇知道蘆園私庫里的珍寶和銀兩價值不菲,剛算計了她,就要打她財產的主意,真是有恃無恐。看來她真的該馬上反攻了,要不沈家人和沈賢妃一派還以為她被坑得爬不起來了呢。

沈榮華冷哼一聲,問:「把他們趕到哪裏去了?」

山竹瞪了蟲六一眼,說:「我想把他們都抓到義勇庄交給姑娘處置,蟲六非把他們趕走了事,還說要派人跟蹤他們,放長線、釣大魚,結果被人甩了。」

「怎麼回事?」沈榮華看向蟲六。

蟲六衝山竹冷哼一聲,說:「你長沒長腦子?你也不看看流蘇帶去蘆園的都是什麼人。就憑咱們四個人,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還不如嚇唬一通,先趕走他們,再回來給主子們送信。流蘇肯定不死心,需要我們另想辦法應付。」

沈榮華沉思了一會兒,問:「流蘇帶去的都是什麼人?」

「她帶去了十名黑衣男子,四個婆子,那十名黑衣男子個個都是高手,四個婆子也都是見過世面的。」蟲六想了想,說:「流蘇大張旗鼓回蘆園要銀子,肯定有所倚仗,若不是我們去了,他們定會直接搶,若那樣,蘆園的人可就危險。」

連成駿回到房裏,見沈榮華臉色不好,問:「出什麼事了?」

沒等山竹和蟲六回話,沈榮華就親自把流蘇帶人去蘆園要銀子的事告訴了連成駿。有連成駿在,她就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感覺心裏很踏實,那種源於內心的歸屬和信任還如同幾年以前那麼真實、那麼強烈。

「讓蛇心、蛇影帶幾個人住到蘆園去,蛇皮和蛇骨懂佈陣,讓他們也過去佈置妥當。蘆園離義勇庄不算遠,有什麼事讓他們及時和我單線聯繫。」連成駿吩咐完畢,又細細囑咐了蟲六,才讓他去傳話,又讓山竹等人去吃餃子。

沈榮華沉思了一會兒,問:「流蘇帶到蘆園的會是什麼人?」

「沈賢妃的人,確切地說是靖國公府豢養的死士,現在為沈賢妃和五皇子所用。」連成駿想了想,說:「兩年多以前,你因為萬智一家的事被關入大牢,去大牢裏刺殺你和於氏等人、被白瀧瑪算計的人也是靖國公府的死士。那時候,沈賢妃母子就和靖國公府勾結在一起了,我想靖國公府離開西北、重回京城的運作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那些死士還沒來得及審,就陸續死去了,想必也不是偶然。」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沈榮華見連成駿面色沉謹,試探著問。

「一會兒再說。」連成駿坐到炕邊,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嘗。

沈榮華知道連成駿在思考很沉重的問題,也不打擾,就在一旁靜靜看他。

沈賢妃被貶兩年有餘,自恢復了一等妃的份位之後,一直很低調。她計劃在沈閣老的出孝大祭上宣佈把萬姨娘扶正,一道指婚聖旨就把她的臉面打到爪哇國去了,可她卻沒反攻。現在,端悅公主已經下嫁給靖國公的嫡次子了,靖國公府這個助力上升到明面上,沈賢妃和五皇子一派勢力大漲,又開始伺機出手了。

現在已近臘月,快過年了,又到了給上面的人送禮的時候。沈榮華算計著給沈賢妃送一份「厚禮」,可她一時還籌集不全,只怕這份禮物不夠份量,起不到作用。若不能給沈賢妃帶去強烈的挫敗感,她輕易也不想出手,就怕適得其反。

「你想什麼呢?」連成駿甩掉一本正經的沉思神態,開始對沈榮華上下其手。

「我在想給賢妃娘娘送禮的事,左思右想,都怕禮太薄,拿不出手,你也幫我想想。」沈榮華促狹一笑,靠在連成駿懷裏,樂得讓他摩挲逗弄。

連成駿冷哼一聲,說:「看明天唐璥的反應,你再算計這份禮怎麼出。」

沈榮華點點頭,很小心地問:「你剛才是不是接到了不好的消息?」

「也不算不好的消息。」連成駿撇了撇嘴,說:「連成馭和西金國的三公主金琉璃成親了,他是西金國招贅的駙馬,也就是西金國未來的皇帝或是皇夫。他若想穩固自己的地位,就要讓狄武赫信任他,並對他全力支持。根據我對他戰略戰術的了解,他會在過年時對盛月皇朝西塞北的邊境線發動攻擊。現在西塞北防線的主將是錦鄉侯蘇翼及其嫡長子蘇瀾,若真交鋒,他們不是西金國的對手。只要西塞北的防線一動,整個北疆防線都會動,這回不知會被驅退多少里呢。」

沈榮華很緊張,問:「你想怎麼辦?是不是要去助錦鄉侯父子一臂之力?」

連成駿在沈榮華的鼻子上颳了一下,很乾脆地搖頭說:「爭權奪勢、攻城掠地之事都交給別人做,我只想陪着我的娘子居於青山綠水之間,享四季安寧。」

「真的?幾國交鋒之事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管?」沈榮華希望連成駿能與她朝夕相處、安寧度日,可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會埋汰連成駿的睿智。

「要說,也該說。」連成駿拍了拍沈榮華的手,「一會兒我們去看看連家的老太太,跟她說她最寄予全部希望、寵到心尖上的嫡孫成了西金國的駙馬,要配合狄武赫向盛月皇朝的邊境發起攻擊,問她想想跟嫡孫一起去西金國享清福。」

「有必要嗎?」沈榮華覺得端陽郡主都落魄至此了,沒必要再去刺激她。

「怎麼沒必要?若沈家老太太走到這一步你會怎麼做?」連成駿眯起眼睛凝望窗外,「我也講忠孝仁義,但要看對誰,不管對誰,我都不講婦人之仁。」

「隨便你吧!不管你怎麼做、做什麼,我都能理解,但不敢保證全支持。還有,若沈老太太落到這一步,我會讓世間人看盡她的笑話,再讓她慢慢死去。」

連成駿把沈榮華擁到懷裏,嘆氣說:「榮華,你我同命相憐,恨也一樣。」

「好,那我就賠你一起去,由我向連家老太太宣佈連成馭被招為西金國三駙馬的喜訊,壞人讓我來做,若她怨恨,就讓她來恨我。」沈榮華知道因為端陽郡主偏心連成馭,在連成駿幼小的心裏留下了極重的陰影。但端陽郡主畢竟是高貴之人,但不會象沈老太太一樣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不給任何人留一點退路和餘地。

兩人手挽手走出院門,就看到山竹朝他們匆匆走來,象是有事要稟報。兩人停住腳步,山竹也放慢了腳步,從袖袋掏出幾封信,過來交給連成駿。

「主子,姑娘,山梅已混進了南平王府別苑,剛剛讓蛇影送來消息。雁鳴和周嬤嬤幾人被關在內宅的花房裏,聽說姑娘平安無事,她們都很高興。和她們一起被關到花房的人還有伺候沈老太太的朱嬤嬤,這朱嬤嬤老慘了,一口牙全被敲掉了,舌頭也被割了。聽說南平王世子要給鑲金牙、安玉舌頭,可她現在已奄奄一息,給她一座金山,她也沒命花了。伺候孟表小姐的幾個丫頭婆子也被關進了花房,今天才放出來,都派到洗衣房做粗使了。昨夜,孟表小姐讓鸝語伺候南平王世子,南平王世子讓她去伺候商船上的水手,今早就聽說死在了船上。」

連成駿輕哼一聲,說:「南平王世子不是誰都可以耍戲的,估計他現在都快氣炸肺了。一肚子的怨氣沒處撒,只能拿一些丫頭婆子泄憤,也是逼急了。」

「活該,都活該。」沈榮華倒是覺得很暢快。

「南平王世子明天帶孟表小姐回門,吳知府也一起去,估計有好戲,要不也不會叫上父母官。」山竹促狹一笑,湊到沈榮華身邊,低聲說:「昨晚,南平王世子叫吳知府到內院,他也不見吳知府,這大冷天,他就讓吳知府在院子裏等。他和孟表小姐同房,他的大丫頭就讓吳知府去送水,吳知府還不敢不去,整整伺候了一晚上。今天一早,這件事就從南平王府的別苑傳到了津州城的大街小巷,人們都誇吳知府是盛月皇朝第一好知府,還有人嚷嚷着要向朝廷給他請個匾額呢。」

要不是有耳朵擋着,沈榮華的嘴都要撇到後腦勺了。吳憲是一府之首,朝廷的四品官,在唐璥面前卻連個小廝也不如,真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唐璥花大把的銀子把吳憲捧起來,還不是任人驅使?若沒有利用價值,就連狗屎也不如了。

吳憲當了津州的知府,沈家四房,尤其是吳氏和沈臻萃,都不知道該怎麼表現了。這件事傳開,吳氏母女也別再要臉面了,她們狂熱一陣子了,也該澆盆冷水了。倒是唐璥,柔媚的外表下,心思可不簡單,也是個難對付的人物。

沈榮華見連成駿正看山竹剛送來的信,越看臉色越發凝重,她的心也跟着懸起來了。她沖連成駿笑了笑,又往前面指了指,示意山竹跟她去見端陽郡主。

端陽郡主和岳老太太都出身皇族,都是有封號的貴女,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又都因兒孫不肖淪落到這種境地。但她們都是有素養、有風度的人,什麼時候都寵辱不驚,落到這種地步還能活下去,這正是值得沈榮華佩服的地方。

連成駿要把連成馭成為西金國三駙馬的事告訴端陽郡主,刺激端陽郡主、為自己出口氣。這樣的手段雖是小打小鬧的報復,卻也無可厚非,無傷大雅。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到連成駿所經歷的痛苦,誰都沒資格笑話他小肚雞腸。沈榮華要代連成駿向端陽郡主傳話,只希望他們明白她當這個壞人的目的。

「沈二姑娘、沈二姑娘……」

沈榮華和山竹剛到端陽郡主居住的小院門口,就聽到有人喊她。她轉頭看到蟲六正遠遠朝她招手,山芋山藥正着急麻慌朝這邊跑。看到山芋山藥找來了,沈榮華也很激動,趕緊迎着她們走過去。這次若不是聽流蘇的話,沖山芋山藥的煞氣衝撞新婚之喜,讓她們在大門外等待送嫁,她也不會流蘇等人所害。若不是被人設計替嫁,她就不會遇到連成駿,山芋山藥得知她的奇遇,也會為之驚嘆。

山芋山藥上下打量沈榮華,確定她無事才放心,「姑娘沒事就好。」

「我沒事,讓你們擔憂了,那天的事也是我糊塗,總歸有驚無險。」

蟲六嘻笑幾聲,說:「我都跟她們說了經過,她們說我在講笑話,說什麼也不相信,非要過來看看,這回看仔細了,都放心了吧?不說我象騙子了吧?」

沈榮華跟她們講了大致經過,又問:「你們從哪裏來?」

「那晚,我們得知嫁過來的是孟表小姐,以為姑娘被害了,離開南平王府別苑,就到沈家去找,沒找到姑娘,我們二人就商量回南安國稟報主子。第二天一早我們在津州港登船,到達湖州港就碰到主子派來給姑娘送東西和信件的船,我們跟他們說明情況,派人回國給主子送信,就又同他們一起回來尋找。」

蟲六趕緊接着說:「主子派我到津州港接幾箱貨品,我還沒到達海港,就碰到他們了。我就帶他們來找沈二姑娘,當然,我要接的貨品他們也帶來了。」

「這是主子給姑娘的信。」

沈榮華接過信,又問:「舅舅給我送的什麼?是不是浣花齋的貨品?」

「有給浣花齋的貨品,還有給姑娘準備的嫁妝。奴婢也不知道有什麼,回頭姑娘看清單就知道了。奴婢等人在海港的鋪子裏就把東西分揀妥當了,浣花齋的貨品直接送到了津州城,給姑娘的東西送到了蘆園,給連大人的東西也帶來了。」

聽說林楠給連成駿送了東西,沈榮華有些驚詫,卻也沒放在心上。連成駿認識林楠比她還早,林楠是聯通四海交朋友的人,自然跟連成駿有幾分交情。

沈榮華想了想,對山芋山藥說:「你們去跟舅舅派來的人說我沒事,再給舅舅報個平安,就回蘆園去,晚上就住在蘆園,我留在義勇庄,有山竹伺候就行。」

山芋山藥應聲離開,沈榮華打開林楠給她的信仔細看了一遍,等她想跟山竹說話時,發現山竹和蟲六都沒影了,連成駿站在她身後,掀著厚厚的風毛斗篷給她遮風呢。她的嘴角彎起笑容,身體向後靠了靠,就倚在了連成駿身上。

「舅舅在信里跟我說了什麼?」

「不是你舅舅,是我舅舅,你要分清楚。」

連成駿重重點頭,問:「林楠在信里寫了什麼?」

沈榮華噘起小嘴,輕聲斥問:「你怎麼能直呼舅舅的名諱呢?」

「我到底該怎麼說這句話?」

「隨便你,自己想。」沈榮華的手指劃過連成駿下頜的胡茬,眼神滿含挑逗。

「嗯哼哎,娘子,你不疼我了嗎?」連成駿沖沈榮華拋出一個不地道的媚眼。

聽到連成駿那從喉嚨里發出的極具蠱惑的顫音,再看他的眼神,沈榮華兩腿不由一軟,差點坐雪地上。連成駿飛媚眼的水準跟唐璥差了一大截兒,可對沈榮華的殺傷力卻高到無與倫比。一個馳騁疆場、流血不流淚的硬漢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誘惑她,她那顆歷盡兩世滄桑的心都酥軟成一盅乳酪了。

「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連成駿扶住沈榮華,笑臉堪比紅梅明凈燦爛。

沈榮華笑了一會兒,靠在連成駿身上,說:「我和唐璥成親之前給舅舅寫過一封信,舅舅公事太忙,回信現在才到。他在信里說唐璥早就跟他暗示過想求娶我,被他拒絕了。他認為唐璥不是良配,若我被逼無奈或有不得已的苦衷,儘管跟他直言,他會幫我制服唐璥。若我真的看中了唐璥,願意嫁給他,他會向唐璥和南平王府施壓,讓他休掉正妃,三媒六聘迎娶我,或者讓皇上直接賜婚。」

「你想怎麼給舅舅回信?」

「你說呢?」沈榮華調笑反問,「對了,這裏還有舅舅給你的一封信。」

連成駿接過信,感慨道:「我的林大哥還沒忘記我,不知信里寫了什麼。」

「你管我舅舅叫什麼?你想占我便宜是不是?」沈榮華的手伸向連成駿的軟肋,想捏他一把,見他看信時臉色慾加沉重,就意識到信里寫了重要的內容。她一把搶過信,剛看了聊聊幾眼,就不由一聲驚呼,緊緊抓住了連成駿的手。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理解和關心,我兒子的病好點兒,不用住院了,我心裏的石頭也放下了。

再次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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