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側妃

032 側妃

蘇慕凡接過手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這個男人自己完全沒有印象,「謝謝你。」蘇慕凡輕聲道謝,卻不知是在謝謝獨孤介歸還的綉帕,還是在謝他在鳳棲宮的時候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兩人執傘對望,蘇慕凡的眼睛裏只有陌生,雨滴在石板上濺起的水花已經打濕了蘇慕凡的繡鞋,獨孤介看着對面站的女子,心中只覺慶幸,雖然她不再記得自己可是能看到她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也只覺滿足,這樣就足夠了,她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比什麼都重要。

「對不起。」獨孤介看着蘇慕凡的眼睛輕聲道,這一切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芊怡也不會對她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自己理應給她道歉的。

蘇慕凡愣了一下,「做錯事情的不是世子,世子不必跟我道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等那兩姐妹被定了罪之後,這件事也算是結束了。

蘇慕凡言罷之後,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片刻之後,蘇慕凡輕聲道:「如果世子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行離開了。」

「容王妃請便。」夏日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中,獨孤介執傘看着蘇慕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重重的雨霧中,他知道在雨微宮還有她的夫君在等着她,但是他的心裏並不嫉妒,也不怨恨,只是遺憾,遺憾上天給她安排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卻又覺得慶幸,慶幸上天給她安排的那個男人是個呵護她、寵愛她的好男人。

那清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中,獨孤介這才轉身離開。

等蘇慕凡來到雨微宮的時候,鞋襪都已經被打濕了,殷容疏便是找了一雙他母妃的鞋襪給蘇慕凡穿上。

殷容疏一邊低頭為蘇慕凡穿好鞋襪,一邊輕笑道:「沒想到竟然正好合適。」

蘇慕凡也是驚訝,「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母妃的東西還保存得這麼好。」

殷容疏站起身來,輕撫着手裏的茶杯,「自從母妃去世之後,父皇就把母妃所有的東西都收起來完好地保存在這雨微宮中,小的時候有一次,我無意間看到父皇對着母妃的遺物默默流淚,那時的他完全不像是在朝堂上面對百官時那般威嚴的模樣,讓人看了很心酸。」

「你父皇應該很愛你的母妃吧?」蘇慕凡喃喃道,聲音很輕很小。

殷容疏舉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唇齒間滿是茶香,「所以,父皇才會覺得對母妃倍加愧疚。」

「因為不能只娶她一人?」

殷容疏輕嘆一聲,「或許吧。」

「如果當初你做了這臨夏國的皇上的話……」蘇慕凡陡然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停住。

殷容疏轉頭看向蘇慕凡,臉上含着輕笑,「你是想問我,當初我若是當上這臨夏國的皇上的話,會不會也是三宮六院,後宮佳麗無數對不對?」

蘇慕凡輕咬下唇,懊惱道:「我可沒問。」

殷容疏唇畔的笑意愈加地醉人,他偏愛凡兒這般羞惱的模樣,「也許會吧,這種事情是不能假設的,因為如果當初是我做了這臨夏國的皇上的話,大概也就不會遇到你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假設得好,還是……你想要聽到什麼樣的回答?」

「好了,我們回去吧,伯母還有夏菡他們一定都等急了,對了,殷澤沛呢?」蘇慕凡突然站起身來,隨着她的動作,藏在袖中的綉帕掉落了下來。

殷容疏眸光微斂,屈身撿起,輕聲道:「是平南王世子還給你的?」

蘇慕凡點頭,「他說這原本是我的東西,不該再留在他那裏。」

殷容疏修長的手指輕撫綉帕上的『凡』字,沉默了半晌之後,殷容疏終於開口,「其實,我曾經很嫉妒過他。」

「什麼?」殷容疏的聲音很小,更像是喃喃自語,蘇慕凡沒有聽得太清楚。

殷容疏輕笑着抬頭看向蘇慕凡,「沒什麼,雨停了,我們回去吧。」

這夏日裏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是傾盆而下,現在已是晴朗一片。他們回到容王府的時候,夏菡他們已經等了許久了,看到他們進門,南宮夏菡急忙相問:「怎麼樣了?」

「已經被送去刑部大牢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她們兩個必死無疑。」到了刑部,她們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刑部的那些人個個都是精明,現下的情況他們怎麼可能不明白,就算是承王想到什麼法子,也是行不通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自己最好還是要去刑部去看一下。

「那就好,都快進來吧,飯菜還有酒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一起慶祝一下。」這件事總算是有了個了解,也算是出了這口氣了。

飯桌上,幾人舉杯共飲,蘇慕凡輕然開口:「倉爺爺,碎骨的事情可以進行了嗎?」如果這場痛苦遲早要經受的話,那還不如早日熬過去。

倉逍輕撫著小小的酒杯,「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時間就由你來決定。」

蘇慕凡略沉吟了一下,「那就定在蘇丞相的壽宴之後吧。」

殷容疏握著酒杯的手緊了一下,卻沒有開口說話。

承王跟蘇慕凡他們都離開皇宮以後,皇后便去了皇上那裏,跟他說了在鳳棲宮發生的所有事情,並且把那封信也給皇上看了。

殷熙瀚靜靜地看完手裏的信,語氣有些淡淡的,「既然罪證已經確鑿,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們二人犯的都是大罪,這些事情就交由皇后你來定奪吧,等你定奪了之後再告知刑部,讓他們去執行。」

「芊怡郡主跟文玉郡主她們犯得都是死罪,理應處斬,可是承王那裏……」皇后的語氣有些為難。

殷熙瀚把手裏的信輕輕擱在桌上,「既然證據確鑿,他的兩個女兒也都已經承認了,這件事也沒什麼好求情的了,這件事在百姓中間已經很轟動了,若是輕饒了他們,這律法將何存,母后那裏朕自會跟她說的。」這樣的事情絕不能姑息,若是以後人人都效仿,那還不亂了套了?不過,這平南王世子喜歡的人竟然是容王妃,這件事倒是有意思。

「臣妾知道了。」皇后恭敬道。

「對了,前幾日你跟朕說,過幾日就是丞相大人的壽宴了,你想帶着弘兒一起出席給你父親祝壽是吧?」殷熙瀚突然問道。

「是的,皇上。」蘇綺筠有些驚訝,皇上怎會突然提起此事,他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這樣吧,到丞相壽宴那日,朕跟你們一起去,丞相大人這些年來勞苦功高,他的壽辰朕自當出席。」殷熙瀚沉聲道。

蘇綺筠心中疑惑更甚,以前父親的壽宴他從未出席過,而且皇上也從來不出席任何一個臣子的壽宴,前幾天自己跟他說的時候,他還沒有任何要跟自己一起去的意思,為什麼突然態度變了這麼多,竟然要跟自己一起去?

「皇上親自出席,父親一定會高興壞了。」蘇綺筠面上含着輕笑,心中卻是萬般猜測。

殷熙瀚卻是眸光深沉,自有自己的思量。

幾日之後,當朝丞相大人的壽辰終於到來,從那天早上開始,前來賀壽的人就是絡繹不絕,整個丞相府都忙成了一團,但是讓整個丞相府更加的緊張的是,今天皇上跟皇后都要過來,這可是頭一遭啊,皇上還從來沒有出席過任何一個朝中官員的壽宴,這可是莫大的榮幸,當然皇上親臨,整個丞相府更加的戒備,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出一點差錯,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一輛馬車在熱鬧的丞相府門前停下,這輛馬車樸素無常,倒也沒有吸引到眾人的注意,直到從那馬車上下來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眾人才是被吸引了目光,只見這容顏俊逸的男子含着輕笑,扶著一覆著面紗的女子下了馬車,還覆在那女子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那女子則是一直微微低垂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眼睛裏的情緒。

一直守在門口迎客的蘇辛成疾步上前,拱手行禮,「見過容王殿下,容王妃。」

直到這時眾人才明白過來,這就是容王跟容王妃啊,市間都在說言說是已經死去的容王妃已經回來了,本來還有些將信將疑的,現在看來所言非虛啊,而且跟那傳言中一模一樣,這容王妃覆著面紗,是被人毀了容貌,這兇手啊就是承王爺的兩位郡主,現在已經被關在刑部大牢裏了,這其中的故事倒是給了京城的百姓不少的談資,別說是這百姓們了,就算是他們這些朝中官員,猶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心中也是好奇得很。

蘇辛成隨即就把殷容疏和蘇慕凡迎入了蘇府中,把他們暫時安置在了後院的一間房間里,這間房原本就是當時賜婚之後,蘇慕凡剛回京的時候住的那間房,只不過,蘇慕凡卻是不記得了。不過這間房間地處偏僻,遠離前院裏的那些喧囂,倒是合了蘇慕凡的心意,而殷容疏則是走到蘇慕凡的書桌前隨手抽了一副字來看,只見他掃了一眼便是輕笑出聲。

蘇慕凡疑惑地看過去,「怎麼了?」隨即站到殷容疏的身後看了看,驚訝道:「這是我的字嗎?」寫得真的是……有夠丑的,這真的是自己寫的。

殷容疏輕笑道:「別太驚訝,你以前的字寫得就是這麼得丑。」殷容疏刻意調侃,「不過,現在倒是好多了,這也多虧我,日日督促着你練字。」

殷容疏踱到書桌的一旁去研磨,看着蘇慕凡輕聲道:「再寫隨便寫幾個字看看是不是比以前進步了很多。」

蘇慕凡也沒有猶豫,執起筆濕了墨便是在宣紙上寫下了殷容疏的名字,殷容疏唇畔的笑意加深,緩緩走到蘇慕凡的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字跡跟我的有幾分相似?」

蘇慕凡輕嘆一聲,「老實說,是不是你故意這麼教我的?」

殷容疏不答,卻是反問蘇慕凡,「為什麼要寫我的名字?」

「嗯?」蘇慕凡疑惑,這是什麼問題?想到了就寫下來了啊,不是他說隨便寫的嗎?

鮮少見凡兒這般迷糊的樣子,殷容疏心中更加憐愛,腦袋輕輕擱在她纖瘦的肩膀上,唇畔是溫柔寵溺的笑意,此時二人心中各有心思,竟是沒有注意到外面有人往這裏走來。房門並沒有關上,來人腳步很輕,姿態嫻雅地走了進來,卻沒想到會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一時竟是呆愣在了房間門口處,不知該作何反應。

被人看到自己跟殷容疏這般親密的樣子,蘇慕凡臉上有些羞意,瞬間已是逃離了殷容疏的懷抱,殷容疏也是緩緩地站直身子,看向呆愣在門口的女子,那女子也是羞紅了臉,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看到……太尷尬了。

「請問這位小姐是……」殷容疏眼睛裏有着不耐煩,這個女人不顧禮數地闖進來也就罷了,一直愣在那裏不出聲算是怎麼回事兒?

「哦,我是……臣女是蘇丞相的女兒,是父親他讓我來請容王和容王妃過去前廳的,皇上跟皇後娘娘已經快要到了。」這女子略微慌亂道。

「本王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

「那……臣女先告退了。」女子腳步匆匆地離開。

蘇慕凡看着那倉惶離開的背影喃喃道:「這丞相大人的女兒還真是不少。」

「蘇丞相共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兩個女兒是由丞相夫人所出,就是你跟皇後娘娘,一個兒子就是蘇辛成是由二姨娘所出,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是由三姨娘所出,剛剛那個女子應該就是三姨娘的女兒。」殷容疏淡淡道。

「那這麼說來,三姨娘還真是有福氣,兒女雙全。」

殷容疏輕搖頭,「這你就錯了,這三姨娘雖然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但是這兩個兒子偏偏都是草包,蘇丞相一直都很不喜歡,倒是蘇辛成自小聰穎,頗得蘇丞相的器重,至於三姨娘的這個女兒嘛,畢竟是庶女,若是嫁給京中的達官貴人也只能嫁於庶子,若是嫁給嫡子也只能做妾。」這就是嫡庶的區別,本來這三姨娘還可以靠着自己的兒子翻身的,畢竟蘇丞相沒有嫡子,可是她生的這兩個兒子,偏偏沒有一個爭氣的。

蘇慕凡輕搖頭,「還真是複雜。」

殷容疏輕撫了蘇慕凡的青絲,「好了,我們先出去吧。」不過皇上怎麼會突然來這裏?上次來容王府的時候,皇後娘娘並沒有說皇上也會出席啊,難道他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等殷容疏跟蘇慕凡到前廳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站好了,等著迎接聖駕,殷容疏跟蘇慕凡則是站在角落裏。

「皇上駕到。」

眾人聞言皆是俯身下拜,殷熙瀚攜著蘇綺筠和小皇子緩步走進前廳,「都起身吧。」殷熙瀚沉聲道,眼睛卻是掃向蘇慕凡的方向,眼神有一瞬間的疑惑。

「謝皇上。」

「丞相大人今日壽辰,朕特意攜了壽禮前來,你們也都不要拘束,不要因為朕在這裏就謹慎小心。」殷熙瀚朗聲道。

蘇慕凡卻是暗自腹誹:你在這裏,大家怎麼能不謹慎小心,真是無趣得緊。

「皇上聖駕降臨,老臣甚是惶恐,還望皇上恕老臣招待不周之罪。」蘇丞相拱手恭敬道,他也實在是想不通,皇上怎麼會來蘇府,只是因為自己的壽辰,可是以往自己的壽辰皇上也從來都沒有出席過,這次怎麼突然……

「丞相大人不必拘泥於禮制,這又不是在皇宮之中,大家都隨意一些吧。」殷熙瀚面上帶着笑意。

原本守在皇上身邊的小皇子此時已經悄然跑到了蘇慕凡的身邊,扯著蘇慕凡的手把她拉到一旁,小聲在蘇慕凡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又突然跑回了皇上的身邊,皇后也不見怪,反正弘兒一向都很親近凡兒,大概是說了什麼悄悄話吧。

「小皇子跟你說了些什麼?」殷容疏倒是好奇。

蘇慕凡眼睛裏滿是笑意,語氣也很輕柔,「他說他想我了。」

殷容疏語氣里有些酸意,「我說了那麼多次想你,也沒見你這麼高興,看來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孩子好了。」

蘇慕凡眼睛裏有羞惱之意,本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算了,自己還是閉口不言吧。

皇上駕臨之後,壽宴便是開始了,朝中的官員皆是到場祝賀,不過更多人卻是好奇這失蹤半年又重歸來的容王妃,據說是毀了容貌啊,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不過,看樣子倒是不像,如果真是毀了容貌,容王哪裏還能這般溫柔寵溺,那眼睛裏的柔情簡直了……看得在場的女眷皆是羨慕。

但是蘇慕凡卻是不舒服了,接收到這麼多或好奇、或羨慕、或探究的目光,蘇慕凡只覺尷尬,這些人就不能好好吃飯嗎?幹什麼都這麼似有若無地看向自己?反觀殷容疏則是自顧自地為坐在自己身邊的蘇慕凡布著菜。

「容王妃這也是第一次為自己的父親祝壽吧?說起來還真是讓人有些唏噓呢。」坐在上座的殷熙瀚突然開口,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在場的人誰不知道,這容王妃原是被丞相大人丟棄在鄉下寄養的,關於這件事容王妃心裏必定是有些埋怨的,如今,皇上又是重新提起,這其中的用意……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不起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第一次吧。」蘇慕凡的語氣淡淡的,無怨無尤。

皇上眸色一深,隨即笑道:「也是,容王妃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這樣也好,那些傷心難過的事情就讓它都過去吧。」

皇后臉色變了變,隨即輕笑道:「是啊,現在容王妃已經平安回來了,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皇上說這番究竟是什麼意思?他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而此時在前廳的側門旁卻是站在兩男一女,他們正是三姨娘所出的兩子一女,他們皆是庶出,按道理是不能出現在那些京城權貴面前的,更逞論是面見皇上,他們也只能躲在側門后偷偷看看。但是這一看,心中卻是愈加的氣憤。

「同時庶子,為什麼蘇辛成便能出門迎客,更是坐在前廳里招呼客人,可是我們就只能躲在這裏偷看?父親也太偏心了。」其中一個男子氣憤道,他不認為自己比蘇辛成差到哪兒了,為什麼父親總是這麼偏心,自己求了父親多久,讓父親在朝中給自己安排一個官職,可是父親每次都是把自己狠狠地罵一頓,他就不信,如果自己真的在朝中任職的話,真的會比蘇辛成做的差。

「誰讓你們兩個這麼不爭氣,不然的話,我跟娘也不至於被爹爹冷落成這樣。」自己都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可是父親卻絲毫沒有提起這件事,而夫人的兩個女兒呢,一個嫁給了皇上,成為一國之母,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另一個則是嫁給了容王,成為容王妃,受盡容王的寵愛,同樣都是丞相大人的女兒,為什麼會相差這麼多?這麼想着,女子的腦海里突然出現剛剛自己在那房間里看到的親密景象,那清俊的男子滿臉的笑意,眼睛裏滿是溺人的柔情。

「在想什麼呢?快走吧,如果被父親發現了,又是少不了一頓責罰。」另一個男子打斷女子腦海里的景象,拉着她額胳膊便是離開了。

眼看着壽宴進行得差不多了,小皇子走到蘇慕凡的身邊,「姐姐,我有話要跟你說,你能跟我來一下嗎?」

「好啊。」蘇慕凡欣然同意。

「我跟你一起去。」殷容疏輕聲道,自從上次皇宮除夕宴的事情之後,自己一直心有餘悸,現在自己不能讓凡兒離開自己的視線片刻,否則的話,自己心裏會不安的。

小皇子歪頭想了一下,「好吧。」

兩人跟蘇慕凡來到後院,殷容疏驚訝,「你怎麼知道這裏的路?」

「是父皇告訴我的,他讓我把姐姐帶到這裏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姐姐說。」小皇子看着殷容疏道。

殷容疏心中暗自一凜,他今日來蘇府果然沒安什麼好心,幸好自己跟着凡兒一起來了。蘇慕凡更多的卻是疑惑,皇上要見自己幹什麼?

「皇上是怎麼跟你說的?」蘇慕凡蹲下去看着小皇子的眼睛輕聲道。

「父皇說,讓我把你帶到這裏來,現在這裏等他一會兒,他很快就會到了。」

果然,沒等多久,皇上就出現了,看到殷容疏在旁邊的時候,皇上的眼睛裏也沒有絲毫的驚訝,看到殷容疏跟他們一起出去前廳的時候,他就知道殷容疏一定會跟在蘇慕凡身邊的。

「不知皇上讓小皇子把本王的王妃帶到這裏來是所謂何事?」殷容疏目光清冽地看向殷熙瀚,語氣中也少了平常的那幾分淡然,只要是涉及到凡兒的事情,他就是十二萬分的戒備。

殷熙瀚也是直直看向殷容疏,「其實容王應該也猜得出是什麼事吧?那塊血玉應該是在容王妃的身上吧?這樣讓我很不安心。」殷熙瀚的語氣里有幾分森冷。

殷容疏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可是怎麼辦呢?就算你拿到那塊血玉也沒有用,這些你明明很清楚。」

「可是最起碼你拿不到父皇的遺旨不是嗎?」殷熙瀚笑得很是明媚。

「你以為父皇留給我的就只有這塊血玉嗎?皇上,其實我早已跟你說過,我對這個皇位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我想要這皇位的話,我早就拿着玉佩去皇陵了,何須等到現在?這期間一直是皇上在步步緊逼,還意圖在羌盧國殺了我不是嗎?我可有一絲一毫地威脅過皇上?」殷容疏語氣深沉,自己一直都不想對他造成威脅的,無論以前還是現在自己都沒想到要取代他成為臨夏國的皇上,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一直不肯放過自己,現在還連累了凡兒。

殷熙瀚淡淡瞥了一眼眸中沉思的殷容疏,「可是沒有一個皇帝會樂意看到一個時時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人活在這個世上,你若是想讓朕徹底地安心,就把父皇留給你的遺旨交給朕。」

殷容疏輕笑一聲,眼睛裏有諷刺的意味,「皇上還真的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只怕我前腳剛把父皇的遺旨給你,後腳就已經被你給殺掉了,以前的我是無所謂,但是現在的我卻是惜命得很,手裏若是沒了一些籌碼,怎麼保護我身邊的人?只要皇上不輕舉妄動,我自然也不會輕舉妄動,否則到時候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殷容疏的語氣里有幾分自信和篤定,這樣是殷容疏是蘇慕凡從未見過的,那麼自信,卻又帶着鋒利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相接,竟是一番電光火石,蘇慕凡心中卻暗想,自己倒是不知道那塊血玉竟是這麼重要,難道先皇的遺旨真的是讓殷容疏登上皇位嗎?

「皇上。」身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蘇慕凡聞聲望去,是皇後娘娘疾步而來,走近一看,額上竟已是冒出了一層薄汗,看到殷容疏也在,蘇綺筠稍稍鬆了一口氣,「你們怎麼都在這裏?前廳的壽宴已經都差不多了,皇上不走,其他大人也不敢先行離開啊,皇上您看……?」蘇綺筠詢問皇上的意思。

殷澤沛深深看了殷容疏一眼,沉聲道:「我們先回宮吧,弘兒,我們走。」自己今天來蘇丞相的壽宴本來是想跟蘇慕凡單獨聊聊的,沒想到殷容疏這麼有警覺心,現在回過頭想想,自己剛剛是有些衝動了,不該這麼早就攤牌的,殷容疏這下一定是要防備自己的,不過沒關係,只要蘇慕凡還在,就永遠都是他的弱點,一個有致命弱點的男人是註定坐不上皇帝的位置的。

皇上跟皇后離開以後,其他人也都是相繼離開了,殷容疏跟蘇慕凡是最後離開的,蘇丞相看了一眼自己這淡漠如水的女兒,心中到底是滿足的,她能來出席自己的壽宴,自己就已經很高興了。

「多謝容王和容王妃來出席老臣的壽宴。」蘇丞相看着兩人道。

蘇夫人也是看着自己的這個女兒,眼睛裏已是有了水意,「如果以後有時間的話,要多回來看看。」

蘇慕凡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有沉默著,殷容疏輕攬着她的肩膀,對蘇丞相跟蘇夫人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你們慢走,辛成,去送送容王跟容王妃。」蘇丞相吩咐蘇辛成道。

「是父親。」

殷容疏跟蘇慕凡離開以後,那三夫人站到蘇丞相的身邊,輕聲道:「老爺,妾身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蘇丞相今日心情也是不錯,朗聲道:「什麼事你說吧。」

「是有關於琴兒的婚事,老爺可否借一步說話。」其實三夫人是有些怕蘇丞相的,當初自己能成為蘇府的三夫人也是用了一些手段,心裏終是有些忐忑的。

「既是琴兒的婚事有什麼好迴避的,站在這裏的都不是外人,你就說吧。」琴兒的婚事,自己怎麼不知道?最近有人上門提親嗎?

蘇夫人跟那二姨娘也是看向三姨娘,說起來這琴兒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是應該許人家了,可是來蘇府提親的人也是不少啊,人家娘兒倆愣是一個都看不上,倒是不知道她們娘兒倆究竟是想找個怎樣的人家。

二姨娘心中卻是明白一些,自己也是妾室,知道這妾室的苦楚,夫人她既是老爺的正室夫人,又深得老爺寵愛,自然不明白為人妾室的苦楚。自己倒還好一些,夫人她膝下無子,自己的成兒又是爭氣,現在其實也跟嫡子無所區別了,這三姨娘自然是憋屈了,兩個兒子都是不爭氣,自然要靠自己的女兒嫁一個好人家才能翻身,而且蘇丞相前面兩個女兒都是嫁得不錯,一個嫁給了皇上,成為正宮皇后,另一個,雖然一開始是有些不如人意,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容王的病都好起來了,也能站起來走路了,對容王妃的寵愛也是盡人皆知的,嫁給這樣深情的男子是全天下女子的夢想,這樣一比起來,三姨娘對那些來提親的人自然是看不上了。

「這個……」三姨娘為難地看了一下蘇夫人,正在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卻是被自己的女兒輕扯了一下袖口,罷了,為了自己女兒下半生的幸福,自己也豁出去了。

「老爺可否考慮一下把琴兒嫁給容王做側妃?」三姨娘脫口而出。

蘇夫人眸光頓時一暗,還未等她開口說話,蘇丞相便是臉色難看地斥責道:「你在想什麼呢?這容王妃可是琴兒的親姐姐。」

「所以,這件事才是親上加親,喜上加喜啊。」三姨娘討好地看着蘇丞相,「老爺想想看,現在容王妃的容貌已經毀了,就算容王以前再怎麼寵愛她,這一個女人沒了容貌,那丈夫還能不在外面找樂子,時間長了,這容王難免是要娶側妃的,與其讓容王再找別的不知根知底的女子做側妃,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讓琴兒嫁去容王府,畢竟琴兒是容王妃的親妹妹,兩姐妹之間有什麼好爭的,若是以後容王又納了其他的女子,她們兩姐妹還能互相扶持,也不必被外人欺負了去,老爺覺得呢?」其實想想這容王還真是一個好人選,容貌氣質自是沒的說,看起來也是溫文爾雅,一定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自己的女兒不比那個毀了容顏的煞女來得好,如果自己的女兒嫁去容王府的話,一定能得到容王的寵愛的,到時候就算是平妻的位置也沒問題啊,說不定還能擠掉蘇慕凡做這正王妃呢,三姨娘真是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可行。

此時,剛送殷容疏跟蘇慕凡出去的蘇辛成也是走了過來,聽了三姨娘的話,心中一陣冷笑,她還真的以為容王會同意納了她的女兒嗎?在他看來這容王眼睛裏只看得到蘇慕凡一人,就算是跟容王說了,最後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的女兒倒是不用三姨娘操心,她能不能得到自己夫君的疼惜也得全靠她自己的本事,三姨娘還有琴兒,你們就不用擔心這些了,我看那前段時間來丞相府里提親的人也是不少,怎麼最近這一段連個人影都不見了,要我說啊,你們也就別挑來揀去的了,別到時候落得兩頭空就不好了。」那容王對凡兒的情意是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三姨娘想把自己的女兒嫁到容王府去給自己的女兒添堵,自己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蘇丞相微皺着眉頭,「行了,以後這件事就別在說了,都各自回房去吧。」

「是,老爺。」

「是,父親。」

在場的人皆是告退,而蘇丞相跟蘇夫人則是一起回到了房間中,「其實,我覺得她說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這容王總是要娶側妃的,與其讓別的府里的女兒嫁去容王府,還不如就讓琴兒嫁過去,她們姐妹兩個也好互相幫襯一下,琴兒總不會欺負凡兒的。」

「你怎知她就不會欺負凡兒?那小丫頭,心思重著呢,不然的話,你以為為什麼那麼多來提親的人她一個都看不上,她就是想做正室,如果真的把琴兒嫁去了容王府,她還不整天想着怎麼去取代凡兒容王妃的位置?」她早就看出來這三姨娘的女兒不是個省油的燈,平常看着怎麼乖巧,野心卻是大得很,今日一見了容王,就生出了個這樣的想法。

「有我在,她怎麼敢欺負凡兒,好歹還有我們能制住她,要是換了別人家的女兒,只怕更是要欺負凡兒了。」

蘇夫人聽了蘇丞相的話,真是氣得不行,「好啊,你去跟容王說,看他同不同意?他若是真的同意了,那算是我眼瞎看錯了人。」

「行了,你也別生氣了,這件事就算了,我會跟成兒商量商量給琴兒選一戶好人家嫁出去的。」想來,容王也是不會同意的,只是,容王對凡兒的深情又能持續到什麼時候,而且,畢竟凡兒被毀了容貌。

而丞相府的另一處,那二姨娘正是倚在窗前剪著花枝,「娘,喝茶。」蘇辛成一邊遞過清茶,一邊接過她手裏的剪刀。

二姨娘輕飲了一口茶水,輕聲道:「看來這琴兒是真的看上了容王,以前多少來提親的她都看不上,今日一見到容王便是央求她的娘去求老爺。」

蘇辛成仔細修剪著花枝,唇畔卻浮起一抹笑意,「可是容王一定不會看上她。」

「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事情?這琴兒模樣也是不錯,時間久了也未必不能打動容王的心,再說了,容王妃畢竟是毀了容貌的,容貌可是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東西。」二姨娘倒是不信,這容王真的能一直這麼寵著蘇慕凡。

「娘你不信,我倒是相信。」

這二姨娘輕嘆了一口氣,「也許吧,不過這琴兒的心氣兒倒是挺高,那些前來求親的達官貴人,她竟是一個都看不上,我看着倒是有幾個都是挺不錯的。」

蘇辛成剪了一個多餘的花枝,扔在旁邊,「她啊,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一心想着能做正室,她想嫁給容王,有一個原因大概是認為容王妃毀了容貌,遲早會被容王嫌棄,到時候她就能取而代之,不過,她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天真,在我看來,她比起那容王妃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是這樣嗎?我倒是沒看出來,我看那容王妃站在容王身邊,不言不語的,甚是木訥的樣子。」二姨娘有些疑惑,真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她能在羌盧國活下來就說明這個女人很不簡單。」能讓容王爺跟獨孤世子愛上的女子,一定是差不到哪裏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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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王暖寵腹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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