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一更到

清風吹來，蓋簾飄動，馬車內的二人，卻是一怔，眼中一片迷茫，不僅是他二人，此刻四周車隊之上的所有凡人，全部如此。

即便是那蹲在小獸旁邊的女孩，也同樣眼睛裏有了迷茫，惟獨那小獸，突然發出充滿敵意的聲音，張開小口，露出牙齒，仿若忘記了自己受傷的右腿，直接躍到了女孩身後，沖着天空，不斷地低吼。

它眼中透出一股恐懼，但卻有一股力量，讓它沒有退縮，而是不斷地低吼，此時的它，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的右腿繃帶上，透出了一點血跡。

「生死無盡，生死無涯，善行之事，結下今日之生...日後自有循環，了卻一樁生死...」滄桑的聲音,回蕩天地，卻是帶着一絲若隱若現的明悟。

那小獸身子顫抖，但仍然低吼，雙眼充滿了靈動，盯着天空，它可以感覺到，在四周天地，有一股讓它幾乎窒息的氣息，但此刻，它不願退！

一聲嘆息，徐徐傳來，漸漸地消失，那小獸眼中露出迷茫，以它尚未全開的靈智，卻是不明那傳入耳中的聲音何意，但在那聲音落入耳中的剎那，它眼前好似一花，看到了一幕。

一個入了暮年的老婦人，躺在一處極為華貴的房間內，滿臉的皺紋，也遮蓋不了其慈祥的面貌，雖說到了彌留之際，但這老婦人的雙眼，卻是沒有渾濁，含笑中閉上了雙目，突然一頭碩大的凶獸，從天而降，這凶獸落下后，深深地看了那老婦人一眼，張口吐出一股白氣，瀰漫老婦人全身，隨後離去。

「小寶寶...」老婦人睜開眼。

幻象消失，這小獸眼中迷茫更濃，微風吹來，掃去了一切，馬車上的眾人，清醒，仿若根本就不知曉剛才的一切，就連那小女孩，也是沒有任何察覺，含笑中，轉身望着小獸，輕聲道：「小寶寶...回家吧。」

山水中，一個身穿藍衫的中年男子，一臉的驚慌，急速而跑，他眼中透出一股恐懼，仿若遇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一般。

在他的身後，一個黑衣女子，帶着冷笑與雙眼的仇恨，不斷地追上，每次剛一追進，便立刻抬起手中長劍，狠狠的刺去，在那男子身上留下血痕后，便凄笑起來。

「狗賊，你害我家破人亡，今日，卻是落在我的手中，若不殺你，愧對天地！」

清風吹來，那一臉驚慌恐懼的男子，卻是眼中立刻茫然，就連身後的黑衣女子，也同樣迷茫，手中之劍，抬起中，卻是沒有落下。

「又是一樁生死...」滄桑的聲音回蕩，帶着嘆息，遠遠地離去。

微風掃過，那女子恢復了清醒，冷笑中，一劍刺去，砍下了中年男子頭顱，她仍開手中劍，帶着眼淚，跪向北方，泣聲道：「相公，奴家報仇了！我的孩子，娘親終於報仇了」

一處城池中，飄着細雨，落在地面，但見一處處花傘瀰漫，行人匆匆，腳下的水跡，在人來人往的踏濺中，出現了一囡囡漣漪。

一個，接着一個...彷彿每一個漣漪，便是一場生死輪迴，久久不斷，融入天地之中，成為了天地的一部分。

雨中帶着風，這風吹來，仿若可以把那漣漪吹散，但即便是散，也只是剎那，片刻后，隨着行人的足跡，漣漪，再一次浮現，仿若，沒有盡頭。

遠處，一群身穿白衣的人，在哀樂中，緩緩地前行，其後，一個棺材被抬着，隨人而動，在這落雨的時日。向著城門而去，陣陣哭泣之聲，回蕩，四周行人遇到，立刻一一避開。

隨着隊伍的前去，一張張黃紙被人撒開，仿若代表了亡者的親人，為其打開陰間之道，送其平安。哭聲中，有真，有假，有悲，有興...清風吹過，帶着滄桑的嘆息，環繞在四周「死，可是一切的盡頭...一切的一切，可會隨身亡而滅...」虛無縹緲的聲音回蕩，仿若自問。

「可生會不會又是一切的開頭...生死輪迴...」

那哭泣中的悲喜真假，卻是無言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使得那滄桑的聲音，漸漸地消散，離去。

一處只有凡人的星球中，千軍萬馬直逼正宮其中環繞間，站在皇殿之上，一個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怒視前方，在其身上，還有一股濃郁的悲哀。

其下方兵馬之中，走出一人，此人卻是身穿鎧甲，相貌極為威武，若仔細看，卻是與那黃袍男子有些相似。

「父親，你已年邁，莫要辜負王位！」

那黃袍中年男子，卻是眼中悲哀更濃，沉默中，一股清風在這皇城內吹來，使得四周所有兵士，立刻目中迷茫。

「這又是何種生死...輪迴」輕弱的聲音，隨風而去，遠離了皇城，瀰漫天地，吹過一處處，感悟著仙心的變化。

王墨一路走來，不斷地印證自己的仙心，其中有迷茫，有疑惑，也有不解，天地之大，沒有盡頭，摸索，卻是很難，很難。

隨着風，王墨仿若做了一場夢，在夢中，他成為了這天地間，一切凡人走獸，他們的一言一行，全部被王墨看到，感覺到，明悟許多。

他看到了嬰兒出生，看到了老者歸墟，看到了父母親情，看到了愛侶眷慕，看到了離別，看到了重聚，看到了人性之善，看到了無盡之惡。

「到底...什麼，是仙心...」王墨迷茫，看到了這一切，但最終，卻還是沒有答案，他不斷地追覓，不斷地尋找，不斷地印證中，卻是越來越...迷茫。

枚地星上的靈氣，更濃，這種濃，帶着一絲疑惑，凡吐納者，立刻便會沉浸在上種玄妙的境界之中，仿若隨着吐納，成為了這枚地星的一部分，他們的思維，在這一刻，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搡控，身不由己的，隨着那奇異的力量，去追尋一種結果。

王墨的追尋，始終持續，時間，緩緩地度過，對他來說，卻彷彿是沒有了盡頭，始終瀰漫天地，融入這天地間。

日落時，一處村莊中，私塾學堂內，眾多的孩童已然離去，惟獨一個少年童子，在那裏清掃，微風吹來，那少年身子一震，眼中露出明亮之芒，放下手裏的掃把，轉身走向先生居住之處。

「先生，學生有一惑不解！」

「有何不解？」房門推開，一個雙目睿智的凡人老者走出，平緩的說道。

「先生，可知，仙心為何物？」少年望着老者，平靜的開口道。

老者一怔，看了少年一眼，袖子一甩，說道：「老夫講的是萬物人倫，沒有什麼仙心！」

少年沉默，轉身離開，清風送體，卻是漂遠離去，少年身子一顫，恢復了神志，腦中卻是迷惑自己之前的所行。

小城內，一位德高望重，被此城眾人敬仰的老者，深夜中，點起油燈，在書房裏，拿起卷首，正要看去。

清風吹襲，落入房中，油燈忽明忽暗間，老者抬起頭，房中，卻是多出了一個滄桑的聲音。

「你為此城最受尊重之人，可知曉，什麼是仙心？」

那老者面色瞬間蒼白，手中卷首落地，眼中露出恐懼，顫抖的說道：「你...你是人是鬼！」

「什麼，是生死？」滄桑的聲音再次回蕩，老者深吸口氣，強作鎮定，顫聲道：「老夫不懂，什麼是...仙心」

嘆息中，那聲音遠遠地消失，房間內，恢復了正常，但這老者，卻是再也沒有心情讀書。

都城中，學堂內，無數學生手持書卷，朗讀人倫，前方一個身穿白衣的老者，右手扶須，臉上帶笑。

就在這時，清風吹來，其中一個少年，卻是立刻放下手中書卷，站起身子，平靜的說道：「先生，你可知，何為仙心！」

這少年的聲音出現，四周頓時安靜下來，老者面色不愉，沉聲道：「這天，便是仙心！」

少年搖頭，坐下時，身子一顫，卻是恢復了正常，只有那風，在無人察覺之時，吹出了學堂。

風散，一時之間，整個五大星域凡人之中，幾乎所有文人，全部都以各種不同的機遇，被人問起了此話，只是最終，回答各異，但卻沒有一個，說的清楚。

迷茫中，王墨沉浸在這夢境裏，不斷地追尋，沒有盡頭，他彷彿可以化身無數，尋找著，仙心的真意！！

這一日，那曾經被王墨詢問的備受全城尊敬的老者，卻是在家中輾轉，久久無靜下心來，仿若只需一靜心，耳邊立刻迴響那滄桑的聲音。

他長嘆一聲，拿起油傘，在雨天中，走了出去，徘徊在小城之路上，他眼中露出迷惑。「什麼，是仙心...我自問學識滔天,看得透這世間一切，但卻被那鬼怪之物的一句話，徹底的問住...什麼是仙心...」

迷茫中，老者不知不覺，來到了城北河畔之旁，河道上，坐着一個老者，老者身穿蓑衣，頭戴斗笠，坐在河道旁，手中撒網，捕捉河中那備受全城尊敬的老者望着這一切，好似眼中沒有焦點，喃喃自語道：「什麼是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