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一老者
眼看那魔異之物衝來，那少年安榮，整個人沉浸在了恐懼之中，卻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出了一步！他的煙兒，在安榮的一退之下，身子便在了前方，但那來臨的魔異之物，卻是一口將後退的安榮吞下，向後猛地一縮。
刺啦一聲，煙兒的衣衫，被安榮緊緊抓住的雙手，撕裂了...
「煙兒...煙兒...救我...救...」凄慘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回蕩整個祠堂，隨着魔異之物的吞噬，驟然而止。
女孩如煙，整個人坐在了地上，雙眼留下了淚水，她咬緊下唇，流出了鮮血，目中露出恨意，整個人爬起，向著那魔異之物跑去。
「榮郎，榮郎，把榮郎還給我，你來吞我，吞我！！！」
那魔異之物身子一袒，直接回到了油燈之內，消失無影，油燈之火，在這一瞬間，立刻濃郁起來，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只是在那其中，卻是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個男孩，正在痛苦的掙扎。
坐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老者，卻是眼露奇異之芒，大袖一甩，立刻那如煙，便被推到了一旁，這老者直勾勾的盯着燈火，漸漸的，嘴角露出微笑。
「沒想到，沒想到...原來只需一人，便可成為器魂，罷了，既如此，便饒你不死！」
那如煙，整個人仿若沒有了靈魂，雙目空洞，望着油燈，臉上的悔恨，仿若潮水，將她徹底的淹沒。
「榮郎...榮郎...」師如煙的臉上，淚水不斷，她身子顫抖，此刻，卻是再也沒有了害怕，有的，只是無盡的恨。
「榮郎...你不在...煙兒可怎麼活啊...」師如煙凄慘的望着油燈，她咬着雙唇跪在地上，哭聲道：「老祖爺爺...我師如煙，心甘情願成為器魂，哪怕一生一世，哪怕千年萬年，我都心甘情願，沒有絲毫的怨言，只求老祖爺爺，把榮郎放出來，換我。讓我成為器魂，求求老祖爺爺，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師如煙淚流滿面，不斷地磕頭，眉心，已然留下了血液，但她卻不顧，始終哀求，她的聲音，透出一股讓人無不動容的震撼，她的行為，湧現出一股即便是王墨，也沉默的力量！那一聲聲呼喚，回蕩祠堂，甚至傳了出去，落入外面師力的耳中，師力雙目在這一刻通紅，他近乎咆哮，掙扎的站了起來，想要衝入祠堂，只是，在他的身子剛一起來的剎那，卻是有一股力量從祠堂內轟然而出，師力噴出鮮血，帶着慘笑，身子不斷地被拋出。
「師家，要亡！！」
老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哀求的師如煙，對方那凄厲的聲音，鑽入他的心神，老者，不由得沉默，眼中罕見的，露出一絲茫然。
只是，就在這茫然剛剛出現的剎那，卻是立刻被他壓下，右手虛空一抓，油燈落在手裏，平靜的說道：「這是師榮安的命，我無意改變！」
他說着，便把這油燈放入裂縫內，袖子一甩，立刻裂縫緩緩地合攏，慢慢的消失。
「榮郎！！！」師如煙抬頭中望着那漸漸消失的裂縫，卻是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凄厲之聲，這聲音仿若一股衝擊，使得王墨融入進來的仙心，剎那間被受到波及，險些崩潰。
「榮郎，你要堅強，要堅強的等著煙兒，我還沒有主動香你那，你還沒有娶我...榮郎，要堅強，等煙兒去救你！榮郎，煙兒一定，一定會來救你，這是我答應你的，這是煙兒的承諾！」
隨着那凄厲的衝擊，王墨所看到的一切畫面，剎那間崩潰，祠堂不再，油燈不再，老者不再，裂縫不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化作碎片，如同之前的虛無，形成風暴，全部崩潰,唯一存在的，便只有那跪在地上，眼內恨意中透出冰寒之氣的...
「誰可以救我榮郎，我師如煙生生世世，侍其為主，哪怕讓我喪盡天良，只要能救下榮郎，我...甘願！！無怨無悔！！」凄厲的聲音，回蕩天地，透出一股師如煙的決心，但更多的，卻是一股無助。
王墨的意識，被衝擊，親身感受了師如煙的奧義，以此印證自己的仙心，同樣的，師如煙的仙心，也在這一刻，展現在了王墨面前。
那兩個孩子相依相偎的身影，在心神中，久久不散......
跪在地上的師如煙，抬起頭，好似聽到了什麼，但最終，卻是身子漸漸地消失。
隨着眼前一切的崩潰，王墨傳出一聲輕嘆，漸漸的，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一幕。
那是一座冰山之下，師如煙的樣子，已經長大了，她盤膝坐在冰山下，怔怔的望着前方，目內露出濃郁的悲哀。
「榮郎，哪怕從今以後，我沒有了情感，沒有了所有感覺，成為了一個連心都冰冷的人，我也一定不會把你忘記，要堅強的等着我！」眼淚從師如煙眼角流下，她沒有去擦，而是閉上雙眼，開始第一次修鍊。
師家禁術，鎖神術！此術，斷絕情感，斷絕一切，修鍊至大成，便是冰冷至極，所修，是絕情！
「以有情心，修絕情仙...」王墨暗嘆，他此刻，徹底的看透了師如煙的仙心。
「她的仙心，是那個師安榮，所修，是絕情道，而非師家的先祖耀榮...」王墨身現在師如煙旁邊，幻化而出，他望着師如煙，卻是搖了搖頭。
「罷了，此女仙心，我可破...但...」王墨看了一眼師如煙，身子消散。
耒陽山頂，王墨睜開雙眼，右手抬起，輕嘆道：「你追殺於我，又助我突破，算是扯平。」王墨袖子一甩，立刻師如煙身體內的封印，全部消散，她的身子，更是飛起，向著天空而去。
在半空中，師如煙緩緩地睜開雙眼，她眼中露出剎那的迷茫，身子一頓，遙遙的望着耒陽山頂盤膝而坐的王墨，目中露出複雜，沉就許久。輕聲道：「你，信么...當年我在師家祠堂，耳邊真切的聽到。有人對我說...他可以...是你么？」
耒陽山頂，王墨神色平靜，師如煙的仙心被他徹底看透，師安榮，是此女唯一的仙心，同樣，也是唯一的破綻！
「以我之力，無法助你！」王墨並未抬頭，平淡的開口。
半空中的師如煙，神色黯淡，沉默許久，輕聲道：「或許，是我聽錯了...」她轉過身，眼角蘊著晶瑩，徐徐走向天際，漸漸地消失不見。
至始至終，王墨都沒有抬頭，而是閉上了雙目，沉浸在了自身的仙心中，慢慢的，在他的身體外，黑白二色的陰陽虛影，璦蔽地出現，最終凝聚在了他的身後，緩慢的旋轉。
每一次轉動，都會有一股吸力瀰漫，使得四周天地之力，不斷地被吸入其內，化作天道之力融入王墨體內。
王墨至此，在生死仙心之上，小成，使得生死奧義實質，在其體外凝聚，這一幕，徹徹底底的代表了，他在奧義上，真正的踏入陰陽二海，成為了歸海道仙者。
眼下，若是他想，剎那間便可降臨天劫，渡劫之後，便是歸海道初期！
「天道無盡，大道無涯，證仙之旅，真的，只終於立仙道嗎......」王墨沉默中，睜開雙眼，他左眼含陽，右日蘊陰，看起來仿若日月，極為詭異！
隨着他雙目的睜開，其背後的陰陽雙流，其速度也越加起來。
這一次旋轉，其劇烈程度，居然越來越快，到了最後，以耒陽山為中心，整個枚地星的所有靈氣，立刻便仿若有一雙無形大手波動一般，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不但如此，更是由於靈氣的瘋狂，整個枚地星，仿若形成了一道強猛的風暴，這風暴無形，但此刻，這枚地星上每一個仙者，全部都可以清晰的察覺。
磅礴的靈氣，瘋狂的向著耒陽山凝聚而來，王墨眼中奇異之芒爆閃，他深呼口氣，身後陰陽雙流，停止了旋轉。
「天道之力正在改變，但卻不能在這枚地星上，否則的話，此星待會崩潰！」王墨站起身子，一步之下，正要踏虛空而去，但神色卻是一動，看向遠處。
他的目光，仿若可以穿透距離，看到在了無數裏外，那先前幫助王墨感悟的老者，掙扎的一步步，向這裏走來。
以其凡人之軀，在這一刻，不斷地行走，仿若朝聖，其目標，正是耒陽山。
王墨沉默，收回目光，再次盤膝坐下，閉目起來。
時間緩緩地過去，轉眼間，便是半個月，這半個月內，王墨如同入定，一動未動，那老者，也在半個月的時間，越是越快，原本以他的凡人之軀，不可能堅持下來，但每一次當他疲被堪之時，體內都會有一股熱流旋轉，瀰漫全身之際，卻是疲勞頓消，且精神大振。
就這樣，半個月後，他來到了耒陽山下，望着高聳的山峰，那老者深吸口氣，眼露果斷，直接踏山而上。
他一步一步，哪怕膝蓋破碎，哪怕鮮血流出，也毫不停頓的，向著山頂爬去，他的心中，始終有一股讓他琢磨不透的信念，在支撐着他，不斷地前行。
「我這一生，自問知曉天地人倫，在學術上明悟一切，以教化世人為己任，此時，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卻是突然頓悟，原來，我，就是一條水中之魚...」
這老者滿臉苦澀，但雙眼卻是越加明亮。
「人為魚，天為水，心為網，執網者為造化！」這一日，他終於爬上了巔峰，看到了那盤膝打坐，一雙蘊含日月乾坤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