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馮寡-婦這間小小酒館里竟然出了個探花郎的消息不脛而走,連日來整條街都跟煮沸了的開水一樣熱鬧不已。牽連的小店中多出了不少青衣長袍的讀書人身影。倘若年輕俊俏的還好些,可無奈有幾位來客,在酒館里一會說酒不合味道,一會挑剔裝飾不斯文的,不管不顧還抬腳硬想闖入樓上雅間的讀書人,您老都黃土埋了半截子了,就不要一邊腦袋裏想沾光還滿臉刻薄嘴臉了好不好?

來者都是客,馮水仙耐著性子招待着,時不時抱着趕來幫忙的小結巴養養眼。看窮酸書生太多,各式各樣的酸腐氣直逼人腦門,搖頭晃腦縐咬文嚼字的聽不動文章,真恨不得索性改成了餃子館,倒是省了醋錢。常先生自從被公主請了去,幾乎是從塵埃中一下進入到天堂,銀錢也得用,被安排書童伺候也方便,吃上了各種美味珍饈,好吧至少每日酒足飯飽,與原本食不果腹無處容身真真是天差地別了。據說當今陛下對探花老爺的文章極其欣賞,雖說現在還沒安排一官半職,卻大有留他在京中歷練的架勢。這話是錦雲私下說的,馮水仙也為常先生高興。

要怪也怪纏着常先生的人太多,自打前段時間常先生回了一次酒館,就再也不露面了。王家嫂子也曾經小聲和馮水仙嚼舌頭,探花老爺莫不是已經忘記當初落魄時候是誰伸的手拉扯他的吧?這麼久竟也沒了消息,哼哼。

看馮水仙撇撇嘴才記起來,當初人家可是在常先生落魄的時候主動收留來着,搭了錢財又搭經歷,卻什麼壞話也沒說過,忙收了鄙薄表情。王家嫂子怕馮水仙多想,忙改了口,「哎呀你別多想,說不準是探花老爺現在手頭緊,幹什麼都不易,我聽說要謀個好職位可是要送不少銀子,說不準也困窘著不好過來。」

馮水仙翻翻白眼,一直是您多想好不好啊嫂子,再說常探花現在被公主罩着,怎麼還會需要謀職。當初自己本意只是想掰了侯爺以後作惡的臂膀而已,如今連帶着小酒館都被傳言能助人高中,也算不得虧本。

正說話間小海跑進后廚來,高聲叫着:「娘,家門口來了個大車,送了好多東西呢。」王家嫂子趕緊擦了擦手捉這小海,「莫不是你爹又弄什麼貨砸手裏了?這敗家老爺們!」

「是送咱家的,有吃的,還有布料,旁人家也有呢,來人看着可富貴了!」小海現在已經是個小小少年,被娘當着人面說自己老爹自然着急辯白。

馮水仙忙道:「嫂子,先回家看看,我這沒什麼着急的活,下次嫂子有空再來幫我。」見孩子跑的急,肯定是不少東西,王家嫂子也不矯情扯著小海就奔了出去。在門口還險險撞了人,瞧著走近的身影馮水仙倒還認識,不正是當日和常先生來過一次的那書童。十三四的年紀,長的唇紅齒白圓臉大眼,模樣十分的討喜。

王家嫂子不記得,馮水仙卻記了起來,稍想下就知道,王家嫂子家門口那大車,不是公主就是常先生,這是帶着禮物答謝街坊們來了。也不知道會給自己送什麼哈,金銀財寶自己可不嫌棄粗俗,越多越好~馮水仙想着心思就蕩漾了。

小書童被看的有點不知所措,到底是公主殿下手底下干過的人,深吸氣鎮定下來作揖施禮,「還請老闆娘借一步說話。」在後廚,卻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酒館內狹窄,樓上也是去不得的,便在後院小桌旁讓了人。

捉著粗瓷茶杯靜等人敘述,聽着小書童斟酌詞句的說出一番話,馮水仙握著瓷杯的手卻越箍越緊,若是再有力一些,說不準白瓷杯就要給捏碎了。

「我家老爺想着,現在實在不知如何報答老闆娘您的恩情,恰巧有人給我家老爺提了個醒,老闆娘您現在這般年紀獨獨孤身一人,日子過的實在不算富足,每日那麼辛苦打理店鋪,更難得您一副火熱心腸……這個,我家老爺讓我問問您的意思,若是願意、若是願意我家老爺就,就娶您為平妻,您有恩於我們老爺,如若將來能在當今聖上討個浩命也說不準……若是老闆娘無意,也無需多想……我家老爺深明大義……他言說大恩不言謝,定是要好好報答您的……」

小書童還在絮絮叨叨說着,馮水仙這邊額頭上暴出的青筋已經以跳一跳的了。媽蛋這是誰給出的餿主意,姓常的腦袋莫不是被自己兩個巴掌打腦抽了不成,是怎樣搜腸刮肚才能擠出這麼個餿主意?但凡自己有那個給人當平妻的心思,隨便撿了哪個男人不成,別說稀里糊塗下不定決心的赤瑾,那不是還有個妄圖勾搭自己的狗熊少爺,還平妻,這是陳世美的節奏么?好你個姓常的,老娘這麼掏心挖肺的對你好,到頭來你竟然想操老娘!!

越想越是生氣,那邊書童卻還沒停嘴,紅潤小嘴一張一合的接着誇讚,能碰見自家老爺這樣的多麼不容易,可莫要錯過了好時機。馮水仙拍案而起,指著書童鼻子完全進入暴走狀態,「滾滾滾,老娘這裏不招待你!回去告訴姓常的,他家娘子含辛茹苦在家照顧父母孩子,如今他高中探花別以為這就酸出人頭地,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想學人家嬌妻美妾還養漂亮婢子,對不起媳婦對不起孩子,早晚被雷劈!從頭劈到腳,毛都不剩一根!個混賬東西!」

小書童哪裏見過這麼潑的婦人,哪怕模樣生得好看些,這性子,這性子未免也太潑辣了一些。何況在自己眼中,一個寡-婦哪怕是依附老爺不要名分也是天大的福氣,怎麼還罵起娘來?嚇的連連倒退,腳下慌張驚的湊在桌下的鴨子狀元嘎嘎的蒲扇著翅膀慌忙躲開,馮水仙一掃帚就打了過去,「叫什麼叫!個沒良心的也不知道幫老娘忙,就知道吃,幾天沒下蛋了!?」

自知再說下去老闆娘肯定要向自己動手了,小書童眉毛直跳哭喪著臉被趕了出去,狀元擠著豆豆眼擠進榜眼翅膀下面,嚶嚶哀嘆著怎麼躺着也中槍。

各家都得了探花老爺的好處,吃的用的雖不是頂號卻實用體面的很,周全心意感動的街坊更是對常先生交口稱讚起來,一個個說着當初看着他就像有大出息的,如今高中依然能如此彬彬有禮,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陛下欽點的探花郎。在京城別處不知如何傳,反正這條街上常先生的人氣已經超過了這次大考的所出的榜眼探花,真好像世間難得一樣。只有馮水仙一個人氣悶,對方想求了自己做平妻這事情怎麼也不好說出去,丟人不說,這幫世界觀價值觀完全不同的街坊鬧不好還要嫌棄自己不識好歹,只能憋的一天天氣鼓氣鼓的。

心情不好做事也不靠譜起來,蒸包子第一天面多了些許又切了些許餡,而二天餡多了又多弄出一盆面,周而復始一直包啊包啊包啊,從荷葉包做到牛眼包,大大小小好幾種花樣,手藝倒是越發好了起來。

各種餡料的包子吃的妞妞那小丫頭一看到包子撒腿就跑,再好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去吃。唯一的好處倒也是讓成天盤亘在店內企圖沾染好運氣的書生們談包子而色變,也不知道誰人又放出的消息,說常先生高中之前一直都是住在隔壁拉大車老闆的屋子裏,許是那邊風水更好些也說不準。便又一窩蜂的衝到了隔壁去,不時有書生捧著禮物錢串去王家嫂子家裏求宿,多次解釋而未果,有些人直接無論說什麼都要瞻仰下探花曾住的房間,煩不勝煩連孩子都跑出去不到天黑不回家。讓王家嫂子無奈之下,不得不在大門上貼上「不是客棧」四個顯眼的大字。

好在書生們的熱情算不得持久,畢竟下次大考要幾年後,左右這條街的房子店鋪又跑不掉,臨近大考的時候先來搶佔了好地方就是了,因為這,王家嫂子和馮水仙的日子才逐日清靜下來。

自從升為百人長,小鄭的日子與原來變得不同起來。手下兵卒並不服氣自己一個少年倒好處理,咬着牙讓人看到自己強勢,逐日的拚鬥下來日見效果。並不是沒吃過苦的孩子,校場訓練極盡所能,摸爬滾打經常一身都是青紫傷痕,好在沒給水仙姐看到,要不然她又該一邊心疼一邊埋怨自己,買那些怪味道的藥酒讓自己擦了。

小鄭心思靈活,打入了營找了機會便開始對上峰拍嗎逢迎,要不然滿營里不少學過武的兵將,沒有全都提拔上來,卻讓小鄭當上了百夫長。當然,瘸子說這都是水仙姐鐵口直斷,做城隍的祖父保佑。

也不知怎麼,許是看小鄭年紀小,幾個年長的百夫長竟然拿小鄭是不是童子雞開起了玩笑,問他娶媳婦沒就是搖頭,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姑娘更是一言不發。後來得知小鄭家裏老娘早逝連個正經親戚都沒有,不由得對這小小年紀就獨立撐起門戶的少年多了幾分看中。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便好心決定幫這孩子長大。抽了一天連哄帶拉扯給帶到了煙花柳巷裏去,笑鬧着灌著酒,半是關切半是玩笑說幾個哥哥好心要喂小鄭操心,今晚務必教小鄭經經人事,也知道女人是什麼滋味。

小鄭以為只是和大家喝喝酒而已,真的見個塗着濃厚胭脂香粉的女人貼在了自己的肩膀,小鄭才發覺不好,掙扎着想推開,卻被纏的緊。推搡躲閃,觸手是與男人完全不同的綿軟,可是,無端的抗拒著並不願意去與那女子親近。

勉強喝了幾杯酒應付好心的大哥們,酒氣上涌竟然想到了,水仙姐……以為自己遺忘的那些場景清晰出現在腦海,一閉眼睛,就是……使勁搖搖頭,糊弄著讓幾位同僚推入了房,貼在門上等人都走遠,才把一直纏在身上的女人推開,一臉嚴肅的警告那女子知不知道怎麼說,見女子點點頭,才哼了一聲從後窗子翻了出去、

賣春的女子坐在窗邊遠遠瞧著,那小兵爺身子纖瘦卻有力的很,脫韁的野狗一樣奔的直到漸漸看不見身影,嗤的笑了出來,「本來還以為今晚要給個童男子封紅包,沒想到竟然跑了,莫不是兔爺吧?」搖搖帕子,管他呢,就當晚間歇歇身子,明早起來還有銀錢拿,傻子才說出去呢。

傍晚沒什麼風,天上鬆鬆散散的雲彩被夕陽映的暖暖的,店裏閑聊的酒客正多,馮水仙給窗邊的客人溫了一壺桂花釀,熱騰騰的擺好客人點的香酥茄盒和雞蛋蓋豆腐,抬起袖子剛要擦額角細汗,一撩眼睛就瞧見小鄭喘著粗氣踏進小店裏來,小臉發紅似是跑過。

「怎麼這個時候來?肚子餓不餓?」見人臉色並沒有顯出焦躁,也不似是出了什麼事情的模樣,便溫言招呼起來。說話間卻把那痞臉少年驚到了一樣,唬的僵了腳下的動作趕緊搖頭,「我,我不餓,我去后廚幫忙。」便低着頭看也不敢看馮水仙沖了進了后廚去,險些踩到正在門邊看熱鬧的榜眼,見是熟人榜眼和狀元也不躲開,嘎嘎的一陣亂叫告狀。

忙到天透透黑,店內只剩下馮水仙和小正太兩個,似乎在熟悉的環境中可以很快平靜下心情,

手中熟悉的活計讓整個人自然許多。小鄭端起一大盆待洗的碗筷欲要去後院打水,馮水仙也剛巧把洗過的抹布晾在了後院往回走,一錯身兩個人都擠在了小廚通往後院的門口。

「哎呀別擠,手上還臟呢。當了這麼久的兵,果然結實了不少,現在小正太都不能和姐姐一起錯過這門了。」馮水仙剛才直擰了下肩膀,現在正和小鄭背對着挪不開,口中感嘆起來。

「還不是你屁股太大。」小鄭反射性的毒舌,剛說完就抿直了嘴巴。

「你才大屁股,就是瘦就你瘦,那你怎麼過不去?!敢這麼說姐姐,炸丸子不給你留了!」馮水仙兩手撐在門框使勁往後拱著,擠的小鄭報復對方那就啊,本來最近日子就不爽,這句話讓自己好像找到發泄口一樣,胡攪蠻纏起來。還以為當兵以後痞氣給消磨掉了,說話還是這麼欠抽。

「喂,別擠了,看我端不穩把你的碗都打了,明天用什麼招呼客人……喂,別……別拱我……水仙姐……別鬧……」越說聲越小,乾脆閉了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竟然再次混亂起來,酒氣上涌,身後是女人綿軟豐滿的身軀,水仙姐還不自知的一個勁用又軟又肉的地方拱過來,幾乎被壓在門框一側,下面漲漲的卡住自己,兩手又撐著木盆不能放下,想擠出去都不行。

耳聽小正太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還以為是被自己擠怕了,一忽想着還是窮人家的孩子懂事,這麼擠也不亂動,生怕打破自己的碗杯,扭頭卻看見小鄭弓著身子,身形僵硬的厲害……似乎是忍耐着什麼,連后脖頸的皮膚都黑中透著紅,暗暗給了自己一巴掌,果然又犯二,小正太再小也是男孩子,何況上次自己喝醉了還把人家那個那個了,好尷尬,此刻馮水仙覺得自己蠢極了。

轉了轉眼睛乾笑着讓開了門,「喏喏,知道錯了就好,姐姐我也,也不說你了,乖乖刷了碗筷把鍋里飯菜趁熱吃了,我去找王家嫂子,今晚讓你睡那邊,正好我也想妞妞和二丫他們,讓孩子們收拾收拾過來,哈哈哈你先忙。」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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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女配求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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