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昨天是想去告訴祖父的，但是最後又覺得……不忍心……」木文翰嘆了口氣。
「這就奇怪了……」木青歌搖搖頭，道，「那麼，木青瑤的孩子，是怎麼掉的呢？」
「對啊，她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拿掉自己的孩子的，那，會是誰呢？」木文翰看向木青歌。
木青瑤是不可能自己打掉孩子的，而且，她心思那麼重的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尤其是昨天晚上木文翰又去勸過木青瑤，木青瑤肯定會特別謹慎，特別小心的。不是絕對信任的人肯定近不了身，不是絕對安全的食物肯定也不會吃下去。那麼會是誰，居然還能在木青瑤如此的防範之下，弄掉了木青瑤的孩子，還讓木青瑤找不到一絲痕迹？
「走，我們去看看木青瑤吧……」木青歌想了想，對木文翰道。
「可是……」木文翰有點猶豫，他已經知道木青歌沒有對木青瑤下手。但是，木青瑤肯定不會相信。剛才還聽到書海說，木青瑤一直在罵木青歌，說是木青歌害了她。現在木青歌去看木青瑤，還不知道會把木青歌罵成什麼樣呢。
「走吧，頂多也就被罵幾句。」木青歌倒是不在乎的樣子，對木文翰道。
「好吧……」木文翰聽木青歌這樣說，也就答應了，事情的真相，還是只有看到了木青瑤才能知道，在這裏猜測是沒有用的。
「十五小姐！十五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還沒等木青歌起步，就聽到有人急匆匆的跑來。還一邊跑一邊叫着。
「出什麼事了？慢慢說……」木青歌看着急匆匆跑進來的丫頭，認出來她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心裏一跳，這是又怎麼了？
「是……」那丫鬟微微整理了一下，急急的道，「五小姐不好了，老夫人請小姐立刻過去……」
什麼？木青歌和木文翰對視一眼，眉頭緊皺。
「水鳶，你去拿我的藥箱。」木青歌吩咐水鳶，頭也不回的和木文翰朝着木青瑤的院子裏去。
「你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木青歌看那丫鬟還緊緊的跟着。忙問道。
「突然……大出血……」丫鬟看起來有點為難。只說了幾個字。
木青歌微微皺眉，大出血？怎麼會忽然大出血呢？木文翰在旁邊張了張嘴，也沒有問出口。
木青瑤院子裏人並不多，但是幾個丫頭都匆匆忙忙的。臉上也都是忐忑惶恐的神色。看起來木青瑤的情況真是不怎麼好。
「青歌……」木青歌剛一踏進院子。就被人攔住了。
木青歌抬頭一看，見攔住自己的人是木顯義，木青瑤的父親。
「大伯父……」木青歌有點詫異。來到木家以後，她和這位大伯父，見面的次數真的可謂是屈指可數，加起來也不會超過過一隻手的數。
「拜託了，青歌……」木顯義只說了五個字，卻像是用盡了力氣。
木青歌看得出來，木顯義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難過。木青歌心裏對這位大伯父，也是充滿了同情。在木家，雖然身為木奇的大兒子，可實際上，他卻是最不出眾，或者說最沒有特點，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個。而這段時間，李氏的去世，和木青瑤做的這些事情，也都足以讓木顯義焦頭爛額了。
看木顯義這神情，木青歌感覺，木青瑤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握了握木顯義的手，正好水鳶也趕到了，提起藥箱，木青歌就直接進了木青瑤的寢宮。
門一推開，就聞到屋子裏撲面而來的濃濃血腥味，木青歌心跳都快了好多。
木文翰也要跟着進去，被旁邊的丫鬟給拉出去了。
老夫人也在屋子裏，正指揮着幾個老媽子在照顧木青瑤。木青瑤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眼睛閉着，乍一看，幾乎都要以為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老夫人看起來還是很鎮定的，看到木青歌進來，也只是對她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木青歌也點點頭，開始檢查木青瑤的身體，進行急救。
經過一個時辰激烈的「戰鬥」，木青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木青瑤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整個人還處於昏迷中。
「怎麼樣？」老夫人看木青歌停下來，才終於開口問道。
「命是保住了，但是身體受損太嚴重……」木青歌皺着眉頭答道，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一點。木青瑤今後，別說是生孩子了，身體已經虧損非常嚴重，連普通人的體質都達不到了。
昨天的時候，木青歌還有感覺，覺得木青瑤這次可能真的會出事。沒想到，這麼快，木青瑤就這麼慘了。
「能保住一條命，也是萬幸了……」老夫人說了一句，聽不出來其中的情緒。然後立刻便安排身邊的人收拾，還不忘叮囑她們不能泄漏消息出去。
木青歌嘆了口氣，對照顧木青瑤的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也跟着老夫人走了出去。
來到議事廳，木青歌才發現，幾乎木家所有的主子都在這裏等著了。甚至連之前被關緊閉的二房主母，也在這裏坐着，只是整個人顯得很低調，完全沒有要參與的意思。
木青歌和眾人打過招呼，木奇便先開口問道：「青瑤怎麼樣了？」
「命已經保住了……」木青歌低頭道。
「那便好，大家都先回去吧，青瑤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回去管好各自的下人，別到處亂說話……青瑤只是病了……」木奇平靜的道，卻帶着壓人的氣勢。
沒有人敢說不，都紛紛退了出去。木顯銘和夏氏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擔憂的看了木青歌一眼，還是沒有說什麼，也離開了。
「青歌……」木青歌見人都走了，叫了木青歌一聲。
木青歌抬頭看木奇，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但是很失望，她一點情緒都看不出來。
「想問什麼，就問吧。」木奇一看木青歌的表情，心裏就明白她在想什麼了。主動道。
「那好。我就直接問了，是祖父下的葯嗎？」木青歌也不客氣，盯着木奇直接問道。
木奇也盯着木青歌，不說話。過了好久。久到木青歌以為。木奇不會回答的時候。木奇才緩緩點了點頭，道：「沒錯，是我。」
木青歌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老夫人剛好安排完後續事情，過來看到這一幕，想說什麼也終究沒有開口。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木青歌對木奇和老夫人行禮，準備告退。
木奇沒有說話，老夫人嘆了口氣，和藹的道：「你本來身體就還沒好，今天又累壞了，快回去歇著吧，注意休息。」
「好……謝謝祖母。」木青歌看來木奇一眼，退出大門。
「為什麼不告訴她？」老夫人看木奇一直盯着木青歌的背影，低聲問道。
「有意義嗎？」木奇反問，「再說了，難道不是我們下的葯嗎？」
老夫人無言，嘆了口氣。
木青歌走出來，就看到木文翰在門口等著自己，根本沒有走。
「青歌，你還好吧？」木文翰看到木青歌出來，急忙過來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木青歌覺得，自己現在是心累超過身體的累。
「怎麼了？」木文翰看出來木青歌不對勁，「有沒有看出什麼來？」
「木青瑤的身體，已經徹底被毀了……」木青歌答非所問。
「什麼？」木文翰有點懵，「什麼意思？」
「下手的人，根本就不僅僅是想要打掉木青歌的孩子，他想要的，根本就是木青瑤的命！」木青歌想到自己去的時候，屋子裏的場景，老夫人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要請太醫來替木青瑤診治的意思，如果不是木家有自己這個現成的醫者，他們今天就會看着木青瑤死去。
木青歌的聲音冷的讓人發寒：「他們給木青瑤用的葯，不管是藥性還是藥量，都是直接沖着要木青瑤的命去的。」
「什麼？」木文翰也震驚了，「是誰幹的？這是和木青瑤有仇嗎？」
木青歌看看木文翰震撼的表情，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也是，沒有那麼容易就找到的，那人肯定做的很隱秘……」木文翰並沒有注意到木青歌的異常，還在想到底是誰那麼狠毒。
木青歌沒有接話，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冷嗎？」木文翰看到木青歌抖了一下，急忙問道。
「沒事，可能是累了，我本來就有點不舒服。」木青歌加快了腳步。
「也是，你真的太辛苦了……」木文翰點頭，扶著木青歌，也走的快了一些。
「好了，哥哥也回去吧，我想休息休息……」木青歌打發走木文翰，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真的躺到床上休息了。
對木奇這種人，木青歌早有心理準備，為了他們所謂的「大局」，是可以犧牲一些他們認為不重要的人的。當然，自己和木青瑤，在不同的時候，都是可以被犧牲的「不重要的人」的。
這一點，木青歌早就想到了。而現在對於木青瑤，木青歌是沒有好感的。說白了，如果木青瑤今天死了，木青歌也就會覺得有些傷感，不會覺得特別的難過或者怎麼樣。但是，在看到老夫人那麼鎮定的看着木青瑤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在聽到木奇那麼平靜的說出「是我」的時候，木青歌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木青瑤再怎麼不好，那也是木奇和老夫人的親孫女，他們怎麼可以在對自己的親孫女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后，還能保持那樣無所謂的狀態呢？
而且，今天是木青瑤。誰又能保證下一個不會是自己呢？
「小姐，老爺和夫人來看您了。」水鳶和茯苓看到木青歌自木青瑤那邊回來以後，就一直悶悶不樂，也不知道是因為木青瑤的身體不好還是別的原因。但是看到木青歌這樣，她們也都不敢來打擾木青歌，直到木顯銘和夏氏一起過來。
木青歌收拾心情，想要坐起來，夏氏急忙過來，按住木青歌，道：「你好好躺着休息吧。不用起來了。」
木青歌看看夏氏放在自己被子上的手，恍惚了一下，也沒有再堅持，又躺了回去。夏氏細心的替木青歌掖好被角。才問道：「累壞了吧？想不想吃點什麼？」
木顯銘站在夏氏的身後。也是一臉擔憂的望着木青歌。
木青歌微微搖頭。想要對他們笑一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得開口道：「我只是累了。沒事的……謝謝母親的好意，我不餓，現在吃不下東西……」
看木青歌的情緒好像不怎麼好，而且夏氏覺得，她對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感覺很冷淡。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慌忙的想要站起來，離開木青歌的床邊。
木顯銘眼疾手快的背後按了夏氏一把，將她按在座位上，動彈不得，這才對木青歌道：「肯定是嚇壞了吧？還是個孩子，卻要看到那麼殘忍的一幕……」
夏氏也嘆了一口氣：「可不是嗎？最近木家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老出這樣的事情……青歌……」
喊了一聲，想說什麼，似乎開口了才覺得不合適，又急忙閉上嘴巴。
木青歌看看夏氏，道：「母親想問什麼，就問吧。」
「沒……沒什麼……」夏氏更加慌張，匆忙擺手。
「心裏有話，就要說出來。你們是母女，是最親近的人，更加要把心裏的話都說給彼此聽，不然，最親近的人之間，反而鬧了誤會，豈不是更糟糕？」木顯銘站在夏氏的背後，依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像是在給夏氏問問題的勇氣。
木青歌微微挑眉，這句話，大概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吧？以前老覺得木顯銘是個沒有情商的書獃子，這麼看來，倒是小看他了，其實只要用心，木顯銘其實也是個情商很高的人啊。
夏氏受到了鼓舞，又去看木青歌。木青歌看了木顯銘一眼，對夏氏微微點頭。
夏氏咽了口口水，雙手使勁兒絞着手裏的羅帕，使了好大的勁兒，才問出口：「木青瑤的事情……她一直在說，是你害的她……我就是想問問……你別誤會啊，我只是……」
「不是我。」木青歌打斷夏氏的話，只說了三個字，沒有解釋。
然後，木青歌出乎預料的看到木顯銘和夏氏同時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
雖然知道之前，木顯銘和夏氏還是懷疑自己了。但是，在這一刻，木青歌心裏卻是開心的。如果在以前，即便自己再怎麼解釋，夏氏大約也是不會相信的。可今天，自己只說了不是自己，夏氏和木顯銘就已經相信了。雖然他們對自己，還沒有達到木文翰對自己的那種信任程度，但是好歹已經在慢慢變好了。
木青歌緊繃的神色，在這個時候，終於得到了一點的緩解。
「我就說嘛，青歌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青歌你放心，等你三姐姐好了，你解釋給她聽，她會相信你的。而且，你還救了她的命，她還會感激你的……」雖然有了進步，但是夏氏的思維，明顯還沒有完全從過去脫節。
木青歌也懶得去和夏氏說她和木青瑤之間的那些恩怨糾結，現在的木青瑤，即便醒過來之後，大約也會和從前大不一樣了。至於木青瑤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木青歌說不好。但是，這樣的木青瑤，估計短時間內，也是構不成威脅的了。如果讓木青瑤知道，是木奇和老夫人下的手，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木顯銘和夏氏又陪着木青歌說了一會兒話，發現木青歌確實很累的樣子，精神也不是很集中，也就告辭離開了，把時間留給木青歌休息。
木青歌一直躺在床上，卻也沒有睡着。腦子裏都是些紛紛擾擾的片段，也抓不住什麼重點，只覺得累的不行。
到了晚上，木青歌才爬起來，沒有什麼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粥。
水鳶猶豫着走進來，道：「小姐，五小姐醒了……」
「哦。」木青歌點點頭，沒有多問。木青瑤差不多這個時候也該醒過來了，只是醒了就醒了。她和她之間。她也沒有打算去看她的意思。
「那個……」水鳶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麼？還有事？」木青歌不解的看着水鳶。
「五小姐說，想見小姐您……」水鳶終於道。
木青歌一愣，木青瑤想見自己？她現在是不是還覺得是自己害了她的孩子？她見自己幹嘛？罵自己一頓？估計她現在還罵不出來。那是做什麼？木青歌可不相信。木青瑤是來謝自己救命之恩的。
看到木青歌猶豫。茯苓忍不住道：「五小姐又想幹什麼呢？之前不問青紅皂白的，便污衊我們小姐，小姐不計前嫌。救了她的命，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她又來找我們小姐做什麼？」
「奴婢聽說，五小姐醒過來以後，整個人都很安靜，和之前大吵大鬧的樣子，很不一樣。」水鳶小心翼翼的陳述她打聽來的事實，「而且，自醒過來以後，五小姐一直不肯說話，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想見小姐您。」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哪裏還能大吵大鬧？木青歌暗暗想到，但是對於木青瑤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見自己，木青歌還是想不通她這唱的是哪一出。
「憑什麼她說要小姐去，小姐就得去啊……」茯苓不滿的嘀咕。
「罷了，既然她開口了，我反正也沒事，就走一趟吧。」木青歌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木青瑤。
木青瑤的院子裏，人更少了，除了點着蠟燭的寢宮，別處甚至都看不到人影。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老夫人讓人把人都調走了，越少人伺候木青瑤，這件事情被泄漏出去的風險就越小。這麼簡單的道理，老夫人怎麼會不懂？當然了，這個小小的院落，也不是只有那麼幾個人而已。老夫人的人，肯定都在暗處躲著呢。木青瑤沒有異動便罷了，要是有什麼舉動，估計那些人立刻就會出來了。
既然沒有下人伺候，木青歌也不吭聲，帶着水鳶，直接去了木青瑤的卧室。
卧房裏有幾個人影，但是都沒有說話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安靜。
木青歌有意的放重了腳步聲，又刻意的咳嗽了兩聲。
果然，立刻有丫頭掀開珠簾出來了，看到木青歌，立刻朝着裏面喊道：「小姐，十五小姐過來了。」
「請她進來。」木青瑤的聲音聽上去果然虛弱得很。
木青歌微微挑眉，木青瑤居然會對自己這麼客氣？還真是奇怪呢。
屋子裏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即便裏面熏了香，也掩蓋不住。
木青歌皺了皺眉頭，還是對旁邊的丫頭道：「這香味太濃郁，對你家小姐的身體不好，別熏的太多。」
那丫頭一聽，急忙就要去滅那香，木青瑤虛弱的在床上道：「別……燃著吧……」
木青歌回頭看了木青瑤一眼，她躺在床上，臉上還是蒼白的嚇人，沒有妝容做掩飾。木青歌才發現，木青瑤不僅瘦了，連眼睛都凹進去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要多疲憊有多疲憊。眼角眉梢看上去，全是濃濃的倦意。
「拿走吧，你們都先下去。」木青歌嘆了口氣，示意那丫頭把熏香拿走，又親自去開了沒有對着木青瑤的那扇窗戶。
木青瑤看着木青歌的動作，這一次並沒有阻止任何人。那丫頭看了木青瑤一眼，就按照木青歌說的，將香爐搬走了。水鳶看看木青歌，也跟着伺候木青瑤的人退了出去。
「為什麼要救我？」不等木青歌開口詢問，木青瑤先問了。
木青歌找了個凳子，在木青瑤的床前坐下，看到木青瑤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有一些青紫的傷痕，看起來不像是今天的傷。
微微皺眉，木青歌反問：「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