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間——終篇

第三章 死間——終篇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思寡慾,絕學無憂。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老子》

昏暗的書房內魅影閃過,緊接着垂著頭跪在地上。

月色從窗戶照進書房,窗前的男人黑髮如墨,白衣勝雪,異常深邃冷峻的眉眼在月光下染上一層朦朧感,倨傲的下巴微收,偉岸的身軀微微側過來,鷹隼般的眸落在跪在地上的人。

「如何?」冷冷的兩個字從弧形完美的薄唇中吐出,卻讓聽者如同置身那寒冰池裏!

「上良,你真是夠了啊!怎的你也不該這樣了吧,就對青兒才會和顏悅色,我可是跟在你身邊十幾年了,你這心也太冷了些吧!」若說除了林雅青,也只有淳于宴不懼唐陸的冷漠,反倒還喜歡逗上一逗,若真是快惹怒了他,相信他早就跑的沒影了。

「你說這世間也只有我能受的了你這怪脾氣,你啊,呃,好好好,我說行了吧!他們那邊已經開始了!」

從未做過一件壞事的人,卻會被白道人士划入邪派範疇。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其實不是以「好」、「壞」來界定,往往是以更多靈活的手段、世家各派間的交流附勢,以及欺世盜名的表面工夫來評定。

其實不止是在江湖,皇城中這種事情卻是如家常便飯一般。

是誰在阡陌旁徘徊,是誰在古道邊等待。千年滴回眸,百年滴孤獨。寂寞誰同,孤獨誰共。前世滴擦肩,今生滴相逢。愛在風中飛舞,情在雨中嬉戲。曾經滴痴心妄想,曾經滴意亂情迷,夢醒已隨風。此刻:愛已無言,情已無聲。淚卻濕了雙眼,流滿心間。

不忍做繁華主,忍聽繁華曲。痛苦的相思引燃了另一種獨孤,顛簸幾世的愛戀終將停歇在離別的畫殤,唯美的離別長影,拉開了我們距離,此岸,你在河的對面,我只能隔着迷霧向你問好,你執意的步點踩在我的心裏,然後離開。

剛過了蠟八,這天氣也是好,連着心情也好,巷子裏也開始忙碌起來,似乎想在年前好好忙上一次,朝堂也就這兩天趕着年假朝休,這進出皇城的官員也甚多。

唐府書房不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可是卻有人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閨房,只要上良在府,在暖塌上絕對能見到另一個身影,而此時那個身影緊緊的將頭埋在被褥里,卻依然發出了緊悶的聲響來。

「上良,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府里,我都快悶出病來了。」她是個崇尚自由的人,特別是蠟八后,大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神情嚴肅不說,每每見面都如同一陣風似的,對她也是緘口不言。

「不是有蘭兒嗎?」將兩眼從書里抽出來,這本書他都已看了好幾遍,但每次看時都會驚奇一番。

「算了吧!我看你就是成心的,故意留了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姑娘在家,是不是就怕我知道些什麼?」越是如此,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加強烈。

「你想知道什麼?」似乎知道她的不安,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她旁邊坐下,卻只是深深的盯住她。

「喔,我也不知道啦!我就是感覺好煩!」根本不想將頭拿出來,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愛胡思亂想,這原本不是她的個性,可如今一切都脫離了軌道。她其實是在害怕,害怕到頭來丟了心也回不去,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她沒有信心能做到放手,她懼怕自己會恨。

「下午帶你出去吧!」冷不丁的一句話倒是嚇壞了她,片刻后,她方苦笑道,「算了吧,都快新年了,大街上估計也沒什麼可看的。」

「七千歲送我一件銀貂皮,應該可以做成一件很適合你的短馬甲。」

「呃?」什麼意思?他們是何時談到馬甲上面去了,「呃,你是在討好我嗎?」

情不自禁地,她伸手覆住他另一隻擱在大腿上的手背,他沒有出聲,連看她一眼也沒有,但他的手輕悄地翻轉過來,用他那大大的、粗糙的手掌緊緊地包裹住她的柔荑,彷彿在告訴她,即使當時的誓言並不包括這點,那麼他現在說的正是在對她發下另一個誓言,以補足當時的不完整。

頓時,她的心宛如沐浴在晉北雪冬里的暖爐中似的,熱呼呼的融化了。流露出那樣柔媚迷人的模樣,就像沉浸在深愛中的女人。灰霾的天空下翳重沉沉的積雲壓得人心頭幾乎喘不過氣來刺骨的寒風更是颳得渡河水面波紋如浪枯黃的蘆葦雜草沙沙哀鳴不已。

「好,我們就下午出去!」終於可以出府了,雖說她是可以出去,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身邊沒有上良,她似乎什麼想法的力氣都沒有,莫不是她太過依賴他了嗎?

「她是瘋子。」

「你是白痴。」

「她腦筋有問題。」

「你整個人都有毛病。」

「說不定她受過什麼刺激了?」

「我可以肯定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刺激。

「喂喂——淳于宴,你真是夠了,我怎麼說也是你師弟耶!怎麼可以這樣損我嘛!」

「而我是你師兄所以我愛怎麼說你就怎麼說你。」一個白眼送給他,有多遠滾多遠,見着他就煩。

「噗!哈哈!你們好好笑哦!」一針不合儀的狂笑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都不知道原來大鬍子這般可愛,竟然被淳于打的是節節敗退吶!」

桑備倒是一個爽朗熱情、令人讚佩的俠士,對身邊的人總是沒辦法,常被欺負的沒話說,便一人躲到牆角繼續苦心修鍊,以求下次能勝利,來個以牙還牙。可這樣的人偏又有一個討厭的缺點,大男子主義極其嚴重,瞧不上女子,所以自然的,他也是唐府里最討厭林雅青的人,總是認為她太過囂張,完全不將男人放在眼裏。哼!這樣的人若是不知道底細,還以為他是什麼皇家子弟,唯我獨尊的感覺了。

淳于宴則是一個雅痞,永遠都是弔兒郎當,嘻皮笑臉,看似沒個正經,其實心眼比誰都多,若是因為他的笑而小瞧了他,那可真是要付出大代價了。他天生有追蹤的異能,無論任何人事物,都逃不過他的「鼻子」,只要被他盯上了,還是自行投降來得爽快些,反正歷盡千辛萬苦的逃亡流竄后,終究得落在他手中。一眼望去,他二人竟還有絲很相似,不是外貌,而且氣質,雖說一個壯碩一些,像個土匪,一個纖瘦一些罷了,倒像個書生,是的,是正氣,他們身上沒有邪念,沒有貪念!

「你怎的在這?想偷聽什麼?」出口就沒有什麼好話。

「偷聽?有什麼秘密可聽嗎?大鬍子公子你這話可就有些誇大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說,我若是想知道什麼還需要偷聽嗎?只要我張了口,不就有人來告訴我了,你說是吧,淳于公子?」

「呵呵……那是自然,若是青兒想知道什麼我們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就有這個本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逗得大家開開心心,也有人被氣的鬱結於心。

「淳于宴,你太讓人瞧不起了,居然去巴結一個女子,像什麼樣子!」他當然知道這個女子的聰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也吃過幾次虧,可是對這個林雅青他就是百般不滿意。

「喲,大鬍子公子似乎很不屑和小女子說話是嗎?」最好是不是,否則咱們梁子可就結大了。

「女人家就該待在閨房裏繡花,出來拋頭露面真是太不像話了!」他強著嘴道,卻沒瞧見一向喜歡湊熱鬧的淳于卻在此時退出一丈遠。桑備沒注意,可他看到了,林雅青臉上的不懷好意,她絕不會讓他好過,他還是當一個觀眾的好,也不想想她後面的後台可是極大的。

「呵呵,是這樣嗎?」一步一步逼近一臉謹慎的桑備,突然停到他耳邊,低語,道,「若是讓上良看見我們現在這樣,你說倒霉的是誰?」

還未等桑備反應過來,人已飛了出去,是被人一掌打出去的,桑備的武學造詣確實沒有幾人能比的過,可如今竟被人掌便打飛,他臉上自是一陣訝然,胸中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哎!老兄,你沒事吧?」看着離去的兩個背影,他才敢出來關心傷者,唉,可憐可悲的人啦!

「淳于,剛才不是上良打的我,是吧?是我看錯了吧?」至此時他都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強忍住笑,道,「很不幸,你確實沒看錯!」

「可是為什麼呀?」上良可是他的神,有沒有想過被神打是什麼感覺。

「你忘了你剛才離林先生多近了。」他可是很「好心」的在提醒他,是他自己不依不饒的。

「那是她湊過來的,關我什麼事?」他也太冤枉了。

「可是上良沒看到啊!」就算看到了也是他的錯,只是他從不知道上良的佔有慾是這般強,呵呵,這倒有意思了,以後倒有話逗弄逗弄他了,不過還是要躲過青兒的好。想到她,他竟然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可比冷然的上良更讓人感到害怕。

「什麼?果然是那個該死的女人,我要——」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又被淳于宴一指扣了下去。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此時上良見着你的話你覺得會怎樣?」

「那又不是我的錯,呃,不會吧?他不會這麼*溺那個妖女吧?」那他的日子不就暗無天日了。

妖女?呵呵,確實精準!「你說呢?」

「呃,還是算了吧!下次我定饒不了她。」

「呵呵,你啊!就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他有預感,唐府的好事將近了,真是期待啊!

相比他的期待,桑備的臉卻像極了得了瘟的雞,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林姐,你快來,這兒的燒賣頂好吃的,快吃,別等行會隊伍來了,光顧著看,都不吃了!」桑蘭確實只是個小丫頭,心中不擱事,不記仇,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沒有好臉色,這點倒也挺像她兄長,只是她比她兄長要討喜的多了,所以既然要出唐府,定要帶着她了。

桑備一邊催促,一邊把熱騰騰的燒賣往自己碗裏丟,林雅青見狀立即將剩餘的燒賣放到上良的碗裏,又舀了一小碗三鮮餛飩放到他前頭。

「上良,趕緊吃,否則就全被這丫頭吃了。」

「林姐,人家哪有!」喔,她玩的有些忘形了,偷瞄了一眼唐陸哥哥,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炫即又低下頭。

「該說的是我好吧!你們看我的碗裏可是連什麼都沒有了,你們也好心好心給在下留一點解解饞也好。」自然要找一個人來保護桑蘭,那大鬍子現在自是不敢出現,也就只有淳于能擔任。

「呵呵,一個大男人連我們女子都搶不過,不嫌丟人呀?」

側頭看了看明裏吃了燒賣,暗裏竊笑的蘭兒道,「非也,青兒就有所不知了,在下這是謙讓!」

「切,誰理你,走,蘭兒,我們去那邊買了春卷過來吃。」拉着桑蘭便去了不遠處的攤販。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親?」待她們離去后,淳于宴道。

未聽到他的回答,也未看到他的異色,接而說道,「青兒在府里待了這麼久,沒名沒份的,總是會有閑話的。」

「誰?」冷冷的一個字害的他以為是聽岔了。

「沒有誰,只是這時間一久總會有人說的,你總不能堵的住所有人的悠悠之口吧!更何況青兒可會有想法,這樣不明不白的,她肯定也會有想法的。」

原來……

卻見遠遠傳來一聲爭吵,聽到熟悉的聲音時,淳于宴才想開口,上良已飛奔而去,不禁搖搖頭,「哎,看來他是真丟了心了。」這才緩步走去。

「怎麼了?」

「上良,你來的正好,他——」

「她是你女人?你可要好好管教她,女人家拋頭露面的真是有傷風化。」她的話還未說完,有一個漢子便說話了,看來他是咬定男人不允許女人給夫家丟臉的天性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個男人是上良,而這個女人還未嫁給他。

「你這個混蛋,說什麼屁話?」林雅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巴倏然揚起。「那你就不該出來,你可是女人家生出來的,那生你豈不是更有傷風化?」

「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對方何曾受過這等言語侮辱,一個眼神下去手下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緩緩而來的淳于宴當然要插手,否則讓上良發了火,這些人還有幾人能活,他們死是不礙事,若讓人知道他的武功可就不妙了,「別啊,各位動手就傷了和氣不是。」雖為勸架,其實是在估算對手的身份與實力,才片刻,他便露出瞭然之色。

林雅青粗魯、野蠻,但她並不魯莽,既然有人出面了,她就不會管,倒不如躲在後面看好戲,不過這些混蛋她是絕不會放過的,又安撫的拍拍桑蘭,讓她放心。

「不動手也行,必須讓這個女人給我們道歉,還有,」又轉向桑蘭,「這位小姑娘要嫁給我兒。」

「真是抱歉,我家小丫頭總是年齡還是太小了些,怕是到時會惹惱了您可就不好了。」不愧是笑面虎,說起話來真是兩面三刀,不過這女人也太過分了,禍明明是她惹的,現在倒好,她居然躲到一旁喝茶。

「這些不是什麼大事,到時我們自會教導。」那中年漢子似乎未感受到別人的拒絕。

「可是——」

「你可知我是誰?」

片刻后,「上官穀穀主上官南,」淳于宴輕輕道。

看來挺有權勢的,林雅青立刻仰脖子一杯茶全喝光了,這才吁了口氣,再粗魯地橫手背抹去唇邊的水漬。

「既然你知道,那你該怎麼做?」一副如看螻蟻的表情真讓人想拍上一巴掌。

「我們家丫頭身子骨太弱了,若是去了上官谷可能不太好。」

「你說什麼?你是瞧不上我們上官谷嗎?」說話的同時後面的人也跟着進了幾步。

「上官谷主嚴重了,只是您的公子必是人中之龍,想來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可別為了我家丫頭耽擱了。」

「不用多說了,今日她不嫁也得嫁!」如此漂亮的女子兒子若是不喜歡,他喜歡。

「聽你在那扯犢子!」確實忍無可忍的林雅青咽下一口茶道。

「你說什麼?你想找死嗎?」雖然聽不懂她的意思,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哼,我看你才是茅坑裏點燈!」

卻見上官南的呼吸聲越來越大聲,到最後變成吹鬍子瞪眼嘶吼了,若不是她身邊的兩個男人他早將她碎石萬斷了。那個笑容滿面之人雖看不出底細,但卻能感到他是個練家子,而另一個男人卻是非常冷靜,冷靜得近乎冷酷,威猛的氣勢強悍得駭人。

「你兒子沒人要了嗎?瞧你白髮紅眼高十尺,百歲老人背半彎,一口黑牙和糞石一樣的臭,走起路來會震地,見到像我這麼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就一口吃掉。想來你兒子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本來還有些顧忌的上官南更是怒火中燒,「你該死!」一個炫身他便直衝林雅青而去,其它人見狀便向淳于宴展開進攻。

黑影冷芒一閃,陰鷙得駭人。上官南未到跟前,便覺面前黑影雙眸煞光暴射,霍然長身而起,一頓,忽又伏下,眯着眼眺向左方。

這上官南不知何時從哪兒拿出一根長槍,藉著攻擊唐陸之時,長槍嘩啦啦啦的分成了五節紅霧宛如濃煙般擴散開來。

原來他的長槍其實是鏈子槍,由鐵環扣連着六節槍身,可以做六節棍揮灑,也可以套成一柄七尺長槍,而最特別的是,雖然那閃閃發亮的銀槍頭只有半尺長,但系在上頭的紅櫻穗卻有一尺長,一揮舞起來,那紅櫻穗就仿彿紅霧般瀰漫開來蒙蔽了敵人的視線,當敵人看到那要人命的槍尖時,再想躲避已來不及了。

就如此刻,林雅青只見得到漫天蓋地的紅霧,卻不見長槍的影子,心頭一陣擔心,卻見當上良立定單足旋地,長臂暴起,指天鈎狂轉疾回,悍然無畏的迎向那蓬紅霧,幾乎是剎那間,雙方同時陷入紅霧的包圍之中,沒有任何一雙眼看得清楚裏頭那兩人到底是在喝茶還是下棋,但聞嗤一聲后,只是一瞬間,紅霧驟消,兩條人影分射左右落地。

慢條斯理地,唐陸陡手一振,將上官南那五節槍身匆又頭尾相接連成原來的長槍,再轉身走向林雅青,而另一邊淳于宴也已解決完其餘人。

「等,等,你是,是誰?」雖然受了重傷,卻無生命危險,看來上良是害怕青兒受不了。

卻未有人回答他,那個一招便打敗他的男人,他黑髮用紫冠束起,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面容冷峻,器宇軒昂,異常深邃冷峻的眉眼在燈光下染上一層朦朧感,稜角分明的五官,宛如一座冰雕像。

當視線跟他對視上的那一刻,葉拂只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冰冷無情,那高高在上的神態,淡漠的眼神藐視一切!

他此生不會忘了他。

好好的天氣卻在小年夜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雪花一朵朵白白絮絮、靈靈俏俏地在空中飛舞片刻后再飄飄零零、悠悠然然地灑落下來灑落在那古樸的木橋上在那甫結冰的池水上在那柳樹一條條晶瑩的冰絲上為那已然皎潔一片的雪景再添上幾抹清雅。

在這一日,卻有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唐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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