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殘陽如血。

天地之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元氣涌動,似有一股磅礴威壓自天外而來。

彷彿只是一息之間,這威勢已籠罩住整片天穹。

倏忽間風捲雲涌,如萬馬奔騰,天色明滅。

隱隱中電蛇舞動,有聲光震天,雷霆忽閃。

南蔚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頭頂,又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遠處的山峰。

據典籍記載,萬年前此大羅靈界全部宗門盡數遷移,只在此界中留下少少傳承。

然後——

靈橋斷絕!

從此天地間元氣驟減,修者千不存一。

到如今,足足萬年有餘,靈橋依然如故。

而對於當初各宗門為何要離開此界,靈橋又是為何斷絕……

至今仍未有定論。

那些不曾離開的修者,在此萬餘年間,漸次重建了大羅靈界中的各色宗門。

南蔚便是其中天命魔宗的四大尊者之一,被譽為數千年來最有可能突破天人絕障的天縱之才。

七歲甫一入門便在山門處心生感應,元氣涌動。

儘管身處如今元氣稀薄的大羅靈界,竟也飛速修至鍊氣大圓滿。

十歲築基,十五歲金丹,二十歲成嬰,到他三十四歲時,已是跨過數個境界,修至明照還真。

哪怕天命魔宗中早他許久入門的長老尊者,也只能遠遠仰望他的修為。

今日,便是南蔚的渡劫之日。

然而無論是宗門祖師,還是南蔚的門人弟子,又或是其他各大宗門,都對南蔚的打算並不看好。

靈橋斷絕,這是大羅靈界盡人皆知之事。

哪怕南蔚是古往今來第一天才,面對無米之炊的情況,也應知人力有窮盡。

事實上,這萬年間,大羅靈界早已無有渡劫成功的先例,哪怕天分再高,最終也都止步於還真境。

然後再隨着壽元老去,消逝在天地之間。

南蔚對此亦是心知肚明,只是他實在不願屈服於這命運。

眾人紛紛勸說道:還真境足有千載壽元,他大可逍遙於這廣袤天地間,不受任何約束,比起渡劫破界而去,又有何不好?

宗門祖師也勸說道:若是渡劫成功到了上界,相對而言其實並無自在可言,要知道寧為雞頭莫為鳳尾,在大羅靈界做一個還真境的真人,位高權重,豈不快哉?

南蔚知道,他們此時正在那山峰之中關注著自己。

他也知道,眾人乃是為了他好。

大羅靈界靈橋斷絕的這萬年來,也不是沒有人如他此刻一般,嘗試激發天劫。

然而這些人的下場,卻着實令人觸目驚心。

九千年前,仙瑤真人渡劫,誤以為三九重劫已過,方一鬆懈,靈元無以為繼,死在最後一道劫雷之下。

七千年前,御靈真人渡劫,靈元稀薄時被心魔附上身體,忽而殺性大發,讓當初本就將將恢復些許元氣的大羅靈界再受重創。

五千八百年前,蒼劍子渡劫,三九重劫在結束后竟然化為四九之劫,補靈丹藥用光,致其屍骨無存。

四千一百年前,塗山真人渡劫,劫雷忽而再次變異,靈元預備不足,最終慘淡收場。

三千年前……

兩千年前……

數百年前……

這些真人俱都是一時的人中龍鳳,而且也都在還真境上停留了許多年,道基深厚,根元穩固,若換做是萬年以前,恐怕是輕而易舉就能渡劫成功,踏入上界。

同他們相比,南蔚固然天分更為出色,卻也未必爭得過這天地規則。

可南蔚說服不了自己。

他這一生,可謂是平步青雲,無有過多少挫折坎坷。

未及不惑,便已是大權在握,掌握了天命魔宗里相當的勢力,平日裏出門總是前呼後擁,一呼百應,到如今也足足七十餘年了。

然而日復一日的逍遙日子下來,反倒讓南蔚愈加生出幾分不耐情緒。

說是向道之心也好,說是別的心思也罷,南蔚只覺得被這天地束縛、無從掙扎的感覺糟糕到了極點!

「師尊!」

忽的有一個滿是擔憂的語聲傳入南蔚耳中。

他不動聲色看去,便見到自己前些年收下的關門弟子畢恭畢敬站在不遠處,緊緊盯着自己。

南蔚輕哼一聲:「莫不是宗門裏又有什麼事讓本尊決斷?難道偌大一個宗門,缺了本尊,就找不到第二個人來主事了?」

弟子微微俯下身:「並非弟子有事要來煩勞師尊,只是師尊此番渡劫危機重重,弟子實在是放心不下。」

南蔚淡淡道:「劫雷將至,你還是站得遠些,免得被本尊牽連。」

弟子急切道:「師尊——」

弟子眼圈微紅:「師尊,便是不渡此劫,師尊您也已是本門至高無上尊者,何必……」

「住口!」

南蔚不悅地打斷道:「本尊如何行事,用不着你來多嘴。」

弟子哀哀道:「師尊……」

南蔚漫不經心地又瞥一眼天際:「下去吧。」

弟子還想說話,卻見南蔚輕輕一拂袖,竟是身不由己便跌了數個跟頭。等他再站穩時,已距離南蔚所在十分遙遠,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近身。

南蔚盯住頭頂劫雲,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本尊今日喪命在此,也是本尊自己的選擇,由不得誰來左右!」

即便是這天地,也不可以!

天地之間元氣愈加暴虐,威壓愈加沉重。

平日裏稀薄無比的元氣到了這個時候,竟似乎出人意料的充裕。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刺目電光對準南蔚,倏忽劈下,猶如靈蛇!

直叫周遭山體搖晃,仿若地動!

南蔚早已做好了準備,只見他將面前一支幡桿朝天擲出,幽幽黑芒四射,團團黑雲渾厚,恰與那電光對了個正著!

電蛇來勢洶洶,似乎無有止境。

在其壓制下,幡桿上黑芒逐漸淡去,黑雲愈加稀薄。

那幡桿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在電光中瑟瑟發抖。

不多時,幡桿竟是徹底失去了光澤,啪地一下摔落在地。

南蔚神色未變,只又往天上擲去一隻小戟。

這戟在他頭頂倏然變大,變作一隻巨大的方天畫戟,再一次與接踵而下的電光相對。

如此數回,南蔚也感到了幾分吃力。

但見天色稍微有所開朗,陰雲消散,電光漸消,他唇邊總算勾起一抹淺淡笑意。

自靈橋斷絕以來,還無人遭遇過四九以上的劫雷,南蔚此番卻實打實地渡過了四九重劫,也算是萬年以來破天荒頭一遭了。

想必接下來劫雲也好、劫雷也罷,都該偃旗息鼓了吧。

遠處山峰也有喧嘩聲響起,南蔚正待起身,眸光卻猛地一凝。

原來那名弟子又一次往這邊行來,口中只殷切喚道:「師尊!師尊!」

南蔚再次拂袖,將那名弟子掀了個倒仰,又骨碌碌一會兒便滾得遠了。

而他的眼中神色越發凝重,只因天上陰雲消散了不過頃刻,卻有更濃重的烏雲一層層壓了下來!

四九重劫,竟然不是盡頭!

南蔚心下嘆息——他為此次渡劫,亦是做了許多準備,不僅準備了許多寶物,也備下了許多丹藥。

然而此時寶物盡皆損毀,丹藥也幾乎蕩然無存,新出現的劫雷卻彷彿無窮無盡,便是自己修為再深厚,恐怕也很難有幸渡過了。

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唇邊微笑反而又加深了幾分。

他定定地望向天空中的劫雷。

這一次,他索性棄了一切外物,直直朝劫雷頂了上去!

四九重雷中,劫雲威壓俱是暴增,整片天地,都好似在恍惚間連成了一體。

除了電光陰雲,誰也瞧不見身在其中的南蔚。

不知過了多久,雷聲終於平息下來。

那弟子怔怔看着前方空無一人的位置,耳邊彷彿還響着片刻前南蔚的傳音:「本尊也算死得其所,你是本尊唯一的徒弟,本尊還留了些東西在門中,往後你要好自為之。」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忽而嚎啕大哭:「師尊——!!!」

紗帳垂下如煙似霧,又像積雪一般堆到了地面上,叫外頭的人有些看不清裏面的情形。

此時正端坐在床邊小杌子上,手裏拿着一隻繡花綳的少女,邊穿針引線,邊時不時往現下毫無動靜的紗帳內看去,眼底分明藏着重重擔憂之色。

而原本一動不動睡在床里的男童,指尖忽的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

然後他緩緩睜開雙眼。

在瞧見視線盡頭的紗帳時,他清澈黑瞳中閃過一絲驚訝,馬上又平靜下來。

但還沒等他再多觀察身周情形一下,極致的疼痛便從腦中發散到了四肢百骸,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衣料與被褥的摩擦聲立即便被帳外少女捕捉到了,她像落到岸上的魚兒一般彈了起來,飛快掀開紗帳:「少爺!」

在見到男童的模樣后,少女面上再無血色,她忙不迭地一邊捉住男童雙手,又掏出一塊玉玦,隱隱有青綠色光華從玉玦中流出,一股腦往男童身上傾瀉而去,一邊大叫道:「言嬤嬤!言嬤嬤!少爺又發病了!」

男童在痛苦之餘,卻是忍不住在心中道:放肆,誰允許你捉住本尊雙手!還有本尊才沒病!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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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扶搖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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