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相遇

第一百零五章 相遇

回到那家小客棧之後,李帆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怎麼在當時竟然沒有殺意,李帆是深知天命教「鬧事」的本領的,這等機會實在是難得,更何況其中還有白芳華這個未來的新教主。

等李帆再想推開窗戶的時候,心中仍然生不出偷襲天命教人的意思,心知自己放棄了一個良機的李帆,難道是因為對方都是女流之輩的緣故嗎?

其實不知道自從他的飛刀絕技小成之後越來越受其影響,雖然飛刀一直被人歸為暗器之流,但是暗中偷襲的事卻不是現在李帆能夠做出的。

面對面的對決,李帆自問不會因為對手是女人而影響自己的心態,更何況李帆也知道這些女人都不是善茬,心計武功都是卓絕之輩,將來必然會給自己造成不小麻煩的,但是李帆也知道自己就算換了一個時間、一個地點仍然會有同樣的選擇的。

暫時放下這些的李帆也徹底沒有了睡意,敞開的窗戶中吹來陣陣的寒風讓李帆更是精神不少,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但是很奇怪的是,雖然大雪漫天,但是仍然沒有完全遮住月亮的光華。

又是一個滿月,臘月也已經過半了,再有十幾天的光景就是年關了,李帆看着天上的月亮暗暗的發誓一定要陪着自己的妻女一起守夜過年。

詩兒是不是又瘦了?雯雯是不是又長高了?姿仙和詩兒雯雯相處的是不是愉快?劉爺爺、憐秀秀和星月樓的兄弟們是不是安康?

這些一直縈繞在李帆心頭的問題伴隨着李帆度過了這個不眠的夜晚。

紛紛揚揚的大雪整整的又下了一夜,知道天色將;亮的時候才停歇。

這是一場非常少見的大雪,雖然安徽不算南方,但是這麼大的雪仍然不常見,厚厚的積雪阻塞了一切的交通,想靠畜力行進是不可能了。

李帆也不是太心急,他知道這裏的雪雖然下的大,但是卻存不久,像這樣的氣溫,用不了多久就會融化,到時候在走不遲。

而且李帆還有另外一個打算,既然得知了白芳華將來會合自己唱對頭戲,那麼不妨將兩人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放在京城,這一路上還是不讓他們發覺的好,這雪化之後道路必然泥濘,到時候正可拉開雙方的距離。如果自己現在這個時候強行的話,出鎮必然經過那家宅院,自己這種「出格」的行為說不定會讓那些人看見的,那樣的話反而不妙。

果然,這場來的很急的大雪消散的也很快,不過一天的功夫,原本厚厚的積雪已經不見了。

那些因為這場大雪在這裏相聚的行客也都紛紛趕路,雖然路面狀況不太好,但是歸家過年的慾望蓋過了一切。

天命教的車馬也終於行動了,追求舒適必然會影響到其他方面,所以這些馬車顯得有些笨重,在加上這道路的坎坷,她們一行人的速度很慢。

李帆的打扮很普通,騎乘的馬也很普通,從這些人的旁邊經過的時候,果然沒有引起她們的注意。

在超過她們很多之後,李帆才開始逐漸加速,但是仍然受到很多方面的影響,所以行進的速度還是不太高。

趕了一天的路,在李帆的刻意之下又錯過了宿頭,在一條流淌的小溪邊,李帆升起了一堆篝火,就準備在這裏將就著休息一下。到了李帆現在的境界,一夜不眠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這兩天李帆刻意避開了官道,馬上就要進江蘇境內了,而現在距離年關還有十天的時間,李帆算算還是很充裕的。

李帆從馬背上拿出昨天在一個市集上補充的乾糧,就著篝火烤烤這麵餅和肉乾,身旁這條清澈的小溪中的清流就是最好的飲料。在這樣的天氣下,這凜冽的溪水別有一番滋味,比之那些劣質的米酒要強上許多。

雖說連天趕路,但是這種疲憊對於李帆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在痛快的用溪水洗了臉之後,最後的那一絲風塵之色也被洗掉了。

李帆知道周圍的這一片黑暗之中,自己升起的這一片篝火是十分顯眼的,卻沒想到這不速之客來的這麼快。

當那些麵餅和肉乾將要烤好之後,李帆就感覺到有人來了,雖說一直關注著那個方向,但是也沒有叫透。

如果只是普通的過路人,叫與不叫沒有關係;如果是「有心人」,那麼對方很可能會主動近前的。

「李兄,可容近前借火取暖呢?」

果然是有心人啊,聽着這聲音,李帆也知對方定是個絕色佳人,在這個世界裏美妙的聲音永遠鍾愛佳人的。不過李帆卻也是從未聽過這個聲音,也就是說這人認識自己或者知道自己,特意來找上自己,而自己卻對這人一無所知。

這人十分高明,話音剛落,李帆也已經能夠看清她的相貌了,這其中火候的拿捏分毫不差。

雖然有些震驚於來人的姿容,但是李帆很快也就恢復了剎那的失神,淡淡的說:「都說相請不如偶遇,既然能在這裏得見小姐仙容,在下已是三生有幸,哪有拒絕之禮?小姐,這邊請!」

一身黃綢的罩衣,內襯白色的長裙,起伏浮凸的曲線展現出來人曼妙的身材,一雙綉著雙蝶的布鞋行走之間不時露出白玉般的腳踝。

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面容透露著的是無比天然的秀美,動人心魄之中偏偏有帶出高貴,更讓李帆驚艷的是她眉目中不經然間流露出的嬌媚和淡淡的苦楚。

李帆知道世間有這般姿容的絕不會是無名之人,就當李帆想深想的時候,這仙子開口說:「李兄,不要深想,好嗎?」

李帆一愣,腦中竟然瞬間應和了她的請求,片刻之間心中只有了現在,再也想不出什麼了。

李帆苦笑一聲,說:「小姐,你知我而我不知你,這是否有些不公平呢?再說了,那要在下如何稱呼小姐呢?」

這仙子說:「以李兄之能定能猜出我身份,那麼你我之間的談話就要換一個身份進行了。至於這稱呼,李兄儘管自便吧,我並不在乎。」

李帆說:「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唐突了。小姐仙容,世所罕見,那麼在下就以仙子相稱吧。」

仙子「噗哧」一聲輕笑,說:「無怪乎李兄會有兩位如花美眷,真是一張巧嘴啊。」

李帆也笑着說:「仙子可是笑在下淺薄?」

仙子說:「豈敢,李兄不要誤會了。」

李帆說:「在下不是那沒有見過美女之人,仙子也應該知道在下的妻子也是天姿國色。但是儘管如此,單論氣質容貌,仙子你也的確算得上翹楚,只有那秦夢瑤或能與仙子一比啊。」

仙子聽了李帆的話,無驚無喜,說:「李兄見過那江湖第一美女?」

李帆說:「仙子說的是那秦夢瑤?」

仙子點點頭,李帆接着說:「算是有過幾面之緣,美則美矣,不過不像是世間之人。仙子氣質也有出塵之意,卻難得的保留着一絲人間的情感,整個人也就顯得更加真實了,不像秦夢瑤給我的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那般縹緲。」

仙子說:「李兄此話怎講啊?」

李帆說:「仙子眉目間帶着的淡淡苦楚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仙子說:「李兄還真是精細之人啊。」

李帆說:「哪裏?其實做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子真的就那麼好嗎?在下可不這麼認為。秦夢瑤出身慈航靜齋,言行舉止都代表這武林聖地的風範,那種出塵的氣質也相當的匹配。但是久而久之的就可能讓自己忘了自己作為一個人的那些喜怒哀樂,也使自己失去了很多即使平常人都能觸摸到的酸甜苦辣。」

仙子沒有再說話,看着李帆的眼神中透著幾絲神采。

過了一會,仙子說:「那李兄現在稱呼我為仙子,是不是也有着另一層深意呢?」

李帆說:「這仙子之稱純粹是信口之言,如果小姐不喜歡,在下就改口好了。」

仙子說:「算了,李兄的話中之意,我也是很有感觸。不過單論仙子這個稱謂,對女人還真是有不小吸引力的。我也是個女人,這仙子之稱也還是挺能打動我的,就不用改了。」

說完,她的笑容中竟然帶着一絲頑皮。

她的一笑一顰在這個時候閃動着的是無比動人的光華,不自覺的吸引著李帆的眼神,而這個時候的她更是將那份紅塵人間的留戀演繹的是分外生動。

李帆將手中烤好的麵餅遞給了她一些,說:「仙子應該也不曾進食吧,不嫌粗糙的話,吃一些權當果腹吧。」

仙子接過來,撕下一小塊兒放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著,這尋常百姓家粗製的乾糧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還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種滿足。

李帆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食物上,眼前的這個沒有有着太強的吸引力,會讓人忍不住忘掉其他的一切。

李帆狼吞虎咽的吃相的確不雅,但是通過這種方式卻也讓李帆刻意重新的以一顆平常心來面對眼前的這位絕代佳人了。

李帆對坐在小溪邊的仙子說:「仙子,不知道這隆冬之夜,仙子找上在下是有什麼事嗎?」

仙子看了看李帆,說:「李兄,不知道你到了應天有什麼打算嗎?」

李帆聞言,也是看了看仙子,說:「在下的長輩、妻子、女兒還有兄弟朋友都在京城,這難道不是一個最好的理由嗎?」

仙子說:「眼下的京城局勢之亂,實在是前所未有,李兄也請不要太過低估自己現在在江湖上的影響力,可以說投入其中那是會驚起不小的一處波瀾的。」

李帆說:「仙子說的是鷹刀之事吧!這點事情我是無可奈何。仙子既然前來找我,那麼我的立場,仙子應該是非常清楚的,如果這鷹刀真的讓方夜雨他們的人得去,那對我們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對於鷹刀的爭奪絕對不僅僅是其本身價值所能衡量的,更重要的是通過對鷹刀的掌握來達到的那種此消彼長的目的。相信不僅僅是我們,所有這個時候敢於在京城出現的個人和勢力都是如此,所以這方面已經不是誰能阻攔的了的了。」

仙子點點頭,說:「這我也知道,我想問的不僅僅是鷹刀爭奪的問題,還想知道這通過鷹刀影響到的京城的大環境,能不能被控制在一個可接受的範圍內。」

李帆說:「現在的話題也已經超越了在下的預知範圍,請恕在下無法解答。」

仙子嘆了口氣,說:「想來李兄還是將我的身份猜了出來,也怪我,好好的和你說這些。不過咱們這第一次見面還是挺讓我牢記的,李兄就請將我的身份暫時藏在心中,待再次見面之時再說透,可好?」

李帆確實是在吃飯的時候,瞬間想到了仙子的身份,也因為這從那份打動中走了出來,現在聽她這般說,也點點頭,表示同意。李帆相信這個世界中很少有人會拒絕她的要求,就是龐斑也不會。

仙子說:「那麼李兄,這些話我也不再提了,我也相信咱們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的。」

李帆說:「也好,到時候,換一個身份,在下自當知無不言。」

仙子說:「我現在想問李兄一個私人的問題。」

李帆想了想,不知道她想問什麼,說:「仙子想知道什麼呢?」

仙子說:「從李兄口中,小妹可以聽出李兄對夢瑤有着不小的成見,或者對慈航靜齋有着不小的成見,是不是呢?」

李帆說:「成見算不上,但是如果真的說好感那也談不上。」

仙子說:「為什麼呢?夢瑤和慈航靜齋的行為有什麼不當之處嗎?」

李帆說:「以慈航靜齋她們的立場來看,她們的弟子稱得上是悲天憫人。但是在下看的角度不同,所以就對她們的做法有着另一種理解。」

仙子說:「李兄此話怎講?」

李帆說:「仙子,實不相瞞,在下對慈航靜齋的了解相當的多,從很多的事例中讓在下對她們的行為也些不同的看法。」

仙子說:「李兄,你能說一下嗎?」

李帆說:「她們中的弟子,特別是下山行走江湖的弟子,都背負着無比沉重的包袱,這個包袱是她們自己強加給自己的,而且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強加給自己的。從大唐開始這天下大勢的走向總免不了有她們的身影,而那些女人在背負着這沉重包袱,為了完成她們口中的使命,任何人只要他阻礙了她們的大計,那都是不被允許的。有被除掉的,有被感化的,更有的甚至是犧牲自己來達到毀滅他人為目的的,當然讓這一切有着冠冕堂皇理由的是她們從來沒有走眼過,或者說慈航靜齋挑選的那些都堪稱是明主,至少讓這天下的老百姓有了迅速結束亂世生活的契機,在這一點上,在下實在是不得不佩服。但是對於個人的一些情感上,慈航靜齋的某些行為不是在下所認同的。」

李帆說最後那些話的時候,能夠很明顯的看到仙子臉上的情感波動,那苦楚之色越加明顯。

李帆接着說:「真要是說起來,慈航靜齋的弟子也都是很讓人佩服的,至少在精神上她們是無比堅定的。」

仙子說:「看來,李兄真的對慈航靜齋的事情了解的很多啊,而且其中所指竟然讓人無法辯駁。」

仙子臉上落寞的表情讓李帆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李帆知道她正是其中一個受苦者,其實李帆對慈航靜齋的偏見是起於師妃暄,對眼前之人,甚至是秦夢瑤都沒有太多偏見。

仙子站起身形,伸手輕輕的捧起一捧溪水,然後任由它們從指尖滑落,然後對李帆說:「世間之事,是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的。」

李帆點點頭,說:「仙子所言極是,在下所言也不過是一時之言,仙子不必太當真。」

仙子說:「李兄,今夜冒昧打擾,讓我了解了很多,現在也是道別之時了。今夜承了李兄一飯之請,他日自當請還。」

李帆知道她要走了,不知道自己所言是不是過重,李帆就一直沒有再說話。

仙子停住了剛剛邁出的步子,轉身對李帆說:「李兄,那些你看不慣的做法始終是要有人做的。告辭,李兄保重。」

李帆看着她遠遁的身形,咀嚼着她那一句飽含深意的話,一時間那些偏見消散了很多。

再見,勒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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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雲之飛刀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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