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拒婚續

第139章 拒婚續

郭顯通第一個進屋,繞過一臉討好正想向他行禮的柳翩翩,便大馬金刀地坐下,一臉的不悅。

柳翩翩臉上的笑容愈發顯得尷尬,趕緊讓一旁的侍女給郭顯通沏茶,自己則走到郭顯通身邊,問道:「老爺所說的要事是什麼事呀?」

郭顯通冷冷地瞧了柳翩翩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哪裏敢勞煩太太呢,不過是些瑣事而已,無需太太分神。」

柳翩翩心中咯噔了一聲,知道郭顯通這次是真生氣了,只是榮福公主私自出宮到郭府這件事若是讓皇帝或者福嬪知道,那別說她,柳妃也是自身難保。如今郭湛安等人還在屋中,她實在是不能將真相告知郭顯通,只能獨自吞下苦果,轉身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茶盞,親手奉給郭顯通:「老爺,今日帶着湛安過來,可是湛安想好娶親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郭顯通肚子裏的火就憋不住了:「就你辦的那事!」他看了眼郭湛安,不耐煩地說道,「你自己和她說。」

柳翩翩見郭顯通這般模樣,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了,而是轉向郭湛安,笑着問道:「湛安可是想好了?」

郭湛安點頭道:「想好了,多謝太太美意,只是這樁婚事我卻不能答應。」

柳翩翩臉色一僵,忙問道:「這是怎麼說的?外頭都把你們兩個是事情傳翻天了,夏小姐的名譽已經與你掛上鈎了,你現在拒了,豈不是生生要逼死夏小姐么?」

郭湛安聽后,險些笑出聲來,說道:「夏小姐的名聲,與我有何干係?至於外界的傳聞,不過是無聊的人閑暇時的一些說法而已,做不得數。」

柳翩翩哪裏會這麼容易讓郭湛安如願,擺出太太的架子來,說道:「湛安,這婚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爺與我是體貼你生母早亡,不想委屈了你,才給你些日子讓你好好考慮。說難聽點的,我身為你的繼母,就算是替你找一個商家女來,你也是反抗不得的。夏小姐是官家小姐,性子溫順,人品又好,我還聽說她在家中已經幫助夏太太處理家中大大小小的俗物,想來是管家的一把好手。這般人物,你怎麼能夠拒絕呢?」

郭湛安懶得與柳翩翩多費口舌,只是說道:「多謝太太體恤,既然給了我時間好好考慮,我如今考慮好了,還請太太不必再記掛替我的婚事。」

柳翩翩冷下臉來,呵斥道:「胡鬧!這夏家小姐是老爺與我看上的,是你的良配,哪裏容許你拒絕?正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外界的傳聞不可能憑空捏造,否則為何獨獨傳你與夏小姐,不傳其他人呢?」

郭湛安笑道:「太太這兩天是沒出去過吧?外頭的風向早就轉了,都在說是夏家貪圖我家的榮華富貴,所以才請了一些人硬說是我救了夏小姐。至於真相,先前我院子裏的賈嬤嬤已經與父親說明了,當日我並未出過院子,更加沒見過夏小姐。太太若還是不信,大可將我院子裏的賈嬤嬤和看院子的兩個小廝喊過來,問上一問。」

柳翩翩不屑道:「他們都是你院子裏的人,你想讓他們說什麼,他們自然就說什麼了。湛安,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非要拒了這樁婚事,這可是老爺與我替你辛辛苦苦尋覓才找到的良配,錯過了這家店,可就沒有下個村了。你年紀還小,我不怪你,你先回去吧。至於這樁婚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委屈你的。」

郭湛安當然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了,他冷不丁問道:「太太對我的婚事這麼上心,又獨獨看中了夏小姐,當中是有什麼緣由么?畢竟一個人的人品性子怎麼樣,可不是一場賞梅宴就能全看出來的。至於夏小姐在家中的一舉一動,太太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太太管家這麼多年,怎麼也該知道百聞不如一見的道理吧?」

柳翩翩臉色愈發難看:「湛安這話說的我就聽不懂了,莫非你覺得我這是另有私心,不是為了你好?」

郭湛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事實如何,太太自己心裏最清楚不過。」

柳翩翩突然笑出聲來,一邊笑着一邊捶自己的大腿:「可笑,真是可笑。我嫁到郭家這麼多年,何曾委屈了你?最大的院子撥給你住,可憐我那安兒都這麼大了,還住在那麼小的一個院子裏。四年前,你被貶為桐花縣縣令,我甚至還指派自己的貼身丫鬟跟隨你一同去桐花縣,就怕你一人在外,衣食住行上受了委屈。其餘的林林總總,我也就不多說了。只是我做了這麼多,在你心中難道仍然是一個惡毒的繼母么?」

柳翩翩這一番剖白說的是聲淚俱下,連一旁一直板著一張臉的郭顯通都為之動容,但郭湛安的雙眼始終不帶着任何一絲情感地看着柳翩翩,道:「太太多慮了,不過是我覺得夏小姐不合適,想拒了這樁婚事而已,哪裏來嫌棄太太呢?」

柳翩翩抬手擦了擦眼淚,恰好擋住了勾起的嘴角,再接再厲繼續說道:「湛安,你年紀還小,身邊又沒個暖床的,怕是還沒開竅呢。」說到這,柳翩翩反手捂住嘴,輕聲笑了一會兒,繼續道:「你說說,到底夏小姐哪一點讓你不滿意?」

她心中算盤打得極好,琢磨著郭湛安不願意這樁婚事,要麼是外界傳聞過分了,讓他心生厭煩;又或者是擔心夏小姐長得不好,這才不願意的;又或者是嫌棄夏志遠不過是八品小官,於他的仕途沒什麼助力。翻來覆去的,總歸是逃不過名聲、嬌妻與仕途三項。

柳翩翩很是自信,她早就想好了千百種說辭,只有郭湛安想不到的,沒有她駁不了的。

郭湛安見柳翩翩一臉自信,便說道:「太太怕是還不知道,這位夏小姐,在七八品的官家子弟當中,可是艷名遠播。」

這一句話說出來,柳翩翩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旁的郭顯通已經大怒:「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郭湛安便如實相告:「前些日子得蒙太子殿下接見,那時太子殿下告訴兒子的。父親,我並不是嫌棄夏小姐的家世或是別的,實在是……這樣的名聲,兒子實在是接受不了。」

柳翩翩笑容都要僵了,勉強笑道:「湛安,這傳言不能當真啊。人家姑娘是千金之軀,平日裏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怎麼能夠隨意輕信外頭人的話呢?」

郭湛安一笑,說道:「太太先前不是說了么,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而且太太不願讓我拒了這樁婚事,不就是因為外頭的那些傳聞么?」

「這一碼事歸一碼事,怎麼能夠混為一談呢?」柳翩翩硬是厚著臉皮說道,「外頭都在傳你英雄救美,你若是拒了,你讓人家姑娘怎麼辦?」

郭湛安一拜,說道:「太太不願人家受委屈,就要生生逼死我么?同樣是外界的傳聞,他們的就不作數,我的就要承擔責任,這是哪來的道理?我郭湛安的名聲或許在太太眼中一文不值,可我卻十分珍惜。對了,或許因為夏志遠是太太出了五服的親戚,而我不過是郭府先太太的兒子,與太太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所以太太才格外偏向自己家親戚吧。」

聽到郭湛安點破自己與夏志遠的關係,柳翩翩幾乎要尖叫出來。她慌忙高聲說道:「你這話是愈發過分了。就算你不是我生的,我養了你這麼多年,難道還不夠么?你不想要這樁婚事,便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你自己聽聽,什麼叫做偏向自家親戚?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偏向你?」

郭湛安順勢反問道:「那請問太太,若是夏小姐與二弟傳出這樣的謠言,太太可願意為了夏小姐的名聲,讓二弟娶了夏小姐?」

柳翩翩心中竊喜,那夏可卿與郭灃安從未有過接觸,自己現在就算說願意,那也就是嘴巴上說說,左右掉不了一塊肉的。

「自然是願意的,姑娘家名聲最為重要。」柳翩翩立刻說道,「而且那位夏小姐性子好、人品好、家世也好。不過湛安啊,這外頭傳的可是郭府大少爺與夏家小姐,沒郭府二少爺什麼事情。」

「太太果然公允,」郭湛安贊了一句,從懷中掏出太子送來的書信,雙手遞給郭顯通,「父親,太子殿下聽說了此事,便替我打聽了一下夏府的家世,結果都在這信中。兒子不便多說,還請父親看完之後再決定吧。」

郭顯通聽說是太子的信,連忙雙手接過,打開之後,細細看了起來。

柳翩翩站在一邊,聽說是太子的信,便覺得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堂堂太子為何要摻和進這件事來。

「好,好啊!」郭顯通看完信后,指著柳翩翩說道,「好一個郭太太,果真是為了我郭府費心了!就算安兒得不到郭府,找一個親戚家的小姐來當家,這郭府還是在你們柳家手裏,是不是?柳府真是有本事,隔了那麼遠的親戚都能找到,我都要甘拜下風了,郭太太!」

柳翩翩手足無措,哭着喊道:「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郭顯通今天在柳翩翩這裏接二連三地受氣,此時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便給了柳翩翩一個巴掌,罵道:「毒婦!我郭家險些就要敗在你手裏了!」

柳翩翩跌倒在地上,身邊諸多侍女皆是驚呼,秋菊秋香二人本想去攙扶柳翩翩,卻被盛怒之下的郭顯通一人一腳,雙雙跌倒在柳翩翩身邊。

「那夏志遠的女兒自己不檢點,出嫁之前就艷名遠播,這就是你說的性子溫順,人品上佳,家世清白?」郭顯通指著柳翩翩一頓罵,「我告訴你,要娶你讓柳文華他們的兒子去娶,這樣的女人,別想進我郭府的門!」

其實李紹鈞的信里只是寫明了夏志遠的高祖父與柳翩翩的高祖父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後人歷經百年,已經沒了聯繫。但郭顯通生性謹慎多疑,他讀了這封信,結合柳翩翩在這樁婚事上的堅持,還以為柳翩翩是受柳文華——甚至是柳元亨——的指示,要讓郭府徹底改姓柳。

其實也是柳翩翩倒霉,誰讓她前些日子自以為兒子要做駙馬了,在郭顯通面前一個勁地炫耀柳妃和柳府的權勢,這能讓郭顯通心裏好受?

郭顯通之前娶了狄婉言,狄家的人對他從來都是和顏悅色,就這郭顯通還自己覺得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頭。等狄將軍等人戰死,狄家敗落之後,郭顯通就徹底冷落了狄婉言,加速了狄婉言的死亡。

郭顯通固然會趨炎附勢,但絕對不允許外姓人插手郭府的事務。所以,這一次柳翩翩算是徹底惹怒郭顯通了。

郭湛安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低着頭看着腳下那丁點地。等郭顯通發作一通之後,發現自家長子還站在旁邊,樣子倒是十分溫順。

他多少有些覺得對不起這個兒子,便說道:「你放心,這婚事我是絕對不同意的。他們夏家敢把主意打到我們府上,我絕對不會饒了他們一家!」

郭湛安長拜道:「多謝父親體恤。只是我實在是怕了,沒有了夏家,要是還有春秋冬三家呢?柳府人丁興旺,親戚也多,就算是太子殿下願意次次幫忙,也不一定能保證每次都查出來。」

郭顯通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發話了:「你的婚事,太太不會再插手了。」

柳翩翩聽了,坐在地上幾乎不可置信地看着郭顯通,哀嚎道:「老爺!」

「閉嘴!」郭顯通罵道,「把你那點齷齪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好好閉門思過!」

郭湛安再拜道:「多謝父親體恤,兒子先告退了。」

郭顯通擺擺手,疲憊地說道:「去吧。」

他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這,等郭湛安離開后,轉頭對自己的小廝說道:「傳令下去,太太這幾日身子骨不好,需要靜養,任何人都不許打擾太太。讓各大管事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若是有什麼不好自己決斷的,來找我。」

小廝領命,匆匆下去傳令。

柳翩翩無力地看着郭顯通,啞聲問道:「老爺,你是要逼死我么?」

郭顯通又是痛惜又是憤怒地看着柳翩翩:「是你在步步緊逼。你在這個家的所作所為,我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這次做的實在是太過了。你要記住,這是我郭顯通的府邸,永遠都只能姓郭,而你,是郭柳氏。」

柳翩翩長嘆一聲,想哭卻發現哭不出來。可笑她這些年來無數次在郭顯通面前靠着假哭贏來了主動權,現在則是半滴真正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最後還是秋菊秋香二人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見柳翩翩雙眼無神的模樣,秋菊等人都擔心得很,哭着說道:「太太,您、您倒是說句話啊。」

「沒了,什麼都沒了。」柳翩翩木訥地搖著頭,反覆重複著這幾個字。

秋香推了一旁的小丫鬟,呵斥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打一盆熱水過來,沒見太太臉都髒了么!把巧兒叫進來,替太太梳頭!」

幾個小丫鬟如夢初醒,有的去打熱水,有的從柳翩翩卧室的柜子裏取了新衣裳,還有的則把梳妝台上的首飾匣子捧了過來。

巧兒進來,見柳翩翩衣冠不整的樣子,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秋菊罵道:「這哪裏有你打聽的份,快來替太太梳頭。」

巧兒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問半個字,也不敢多看一眼,低着頭走到柳翩翩背後,手腳麻利地將柳翩翩頭上歪了的步搖取下,再放下一頭長發,拿過梳子給柳翩翩重新梳了一個墜馬髻。

秋香取了帕子,將帕子用熱水浸透,再擰乾,這才細細地替柳翩翩擦拭。秋菊則在幾個丫鬟手中挑了一套衣裳,親自拿着,就等巧兒梳完頭,再給柳翩翩換上。

等做完這一切,秋菊秋香二人分別立在柳翩翩身旁兩側,安慰道:「太太,老爺那是氣頭上的話,做不得數的。」

柳翩翩突然一聲哭號:「這哪裏做不得數了?都把話傳下去了,今個兒起我就要在這院子裏靜養了。」

秋香忙道:「太太,您想想二少爺,想想宮中的柳妃娘娘呀!今天榮福公主都私自出宮來找太太,擺明了是鐘意二少爺的。等二少爺做了駙馬,您可就是公主的婆婆,是皇家的正經親戚了,到時候府上哪個敢給你臉色看?」

「對,對,我還有安兒!」柳翩翩如夢初醒,緊緊抓住秋香的胳膊,說道,「安兒是要做駙馬的,是要做駙馬的!」

郭湛安回到自己院子裏,霍玉早就等著了:「哥哥回來了,怎麼樣?」

郭湛安將之前從柳翩翩院子裏拿回來的信收好,笑着說道:「自然是拒了。不光如此,以後柳翩翩別想再插手我的婚事了。」

霍玉聞言,十分歡喜:「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么。」郭湛安揮揮手,示意福全等人離開。

等福全把門關上,他便長臂一攬,把霍玉摟進懷中,捏了捏霍玉的臉頰,沉聲道:「你可不是能討她喜歡的兒媳婦,若是讓她再插手我的婚事,我何時能把你真正娶進門來?」

霍玉嚇了一跳,甚至都來不及害羞,說道:「哥哥要娶我?不不不,這可不行,這要是傳出去讓別人知道了,對哥哥的名聲和仕途都有礙,這可絕對不行。」

雖然早就知道霍玉的貼心,但郭湛安聽了,依舊又是欣喜又是心疼,說道:「你放心,即便眼下不行,將來我總是要補你一個真正的婚禮。」

霍玉乾脆雙手抱住郭湛安的後背,頭靠着郭湛安的肩膀,說道:「沒關係的,哥哥的心意我明白。」

郭湛安轉頭親了親霍玉的臉頰,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沒等郭湛安和霍玉多喘息兩天,宮裏頭突然來了天使,指名要郭湛安進宮面聖。

到了宮門前,郭湛安與天使還有另外兩個侍從下了馬車,由值班的侍衛搜身後,才允許他們徒步進入。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天使才領着郭湛安等人停下,說道:「郭少爺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去稟報皇上。」

等那天使離開,郭湛安身後離他最近的一個侍從突然開口,又僅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郭少爺,太子殿下讓您不必緊張,進去之後咬死沒見過榮福公主便是。」

郭湛安心中一凜,不知自己何時與素未蒙面的榮福公主扯上了關係。嫡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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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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