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杜子驍在白哲家裏一直等到晚上11點。

杜子驍今天下戲早,來白哲家的路上順便溜達着去了趟超市,買了肉蛋菜許多,打算給白哲做一頓豐盛的晚餐。要知道像杜子驍這種咖位的明星輕易不去公共場合,因為粉絲太多,眼尖的粉絲更多,哪怕墨鏡口罩武裝好,也可能一個不小心被認出來,進而被圍觀,第二天登上娛樂版頭條。尤其是超市這種聽起來一點也不高大上的地方,基本上被人拍到,就等著在一段時間內淪為全民玩笑對象吧。

可是白哲已經很久沒正經吃頓飯了。

白哲忙起來,盒飯披薩漢堡輪著來能吃一星期不膩,他雖然挑嘴,可為了工作什麼都能湊合。杜子驍盤算着他最近滿滿當當的時間表,就能推測出他最近的食譜是什麼樣。

這怎麼行呢?營養要均衡啊。

所以杜子驍把一切顧慮都拋在腦後,全副武裝去了趟超市,採購滿滿一購物車,又全副武裝地回來了。

到了家,他洗菜切菜下鍋翻炒,七點鐘準時做好晚飯,見白哲還沒有一點回來的意思,於是打電話,催。

白哲關機。

過了會兒再打。

還是關機。

杜子驍把所有飯菜端上桌,坐在客廳沙發下面,那塊他最愛的白色地毯上邊玩手機邊等。玩了十分鐘,讓人ko六次,他心煩意亂地切換程序,給程琳打電話。

電話接通,他生怕程琳把自己聽出來,掐著嗓子裝嬌滴滴少女:「喂,請問白老師在嗎?」

「杜子驍你發什麼神經?」程琳當場就把他戳穿了,「你找白老師幹嘛?你能不能要點臉離白老師遠點,你……」

「我找白哲有事,」既然被戳穿,杜子驍也豁出去了,直接問,「白哲在嗎?」

「你有什麼事跟我說,我會轉達給白老師的!」

「哦,那就是不在了。」杜子驍嘖嘖舌,「否則你肯定直接說不在。」

「你!」程琳在電話那頭八成鼻子都氣歪了。

杜子驍早就習慣程琳對自己的敵意,還挺欣賞她,畢竟她對自己敵意大,完全是因為白哲。不過他這會兒心煩意亂,聽程琳耽誤自己時間,忍不住就壞心眼地補了兩句:「程琳姐別生氣,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現在正在白哲家呢。對對對不用那麼驚訝,我確實又跟白哲同居了。白哲怕你生氣沒告訴你,不過你早晚要知道的,對不對?就醬,么么噠~」

說完他掛斷電話,在程琳打過來大罵之前火速把程琳拖進黑名單。

他在程琳面前給白哲造了這麼大的謠,原本以為就算自己不出手,照程琳的脾氣也會滿城搜尋白哲,叫他出來給個交代。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桌上的飯菜涼了熱,熱了涼,白哲始終沒有回來。

杜子驍趴在沙發上,給白哲打第65個電話,對面提示,還是關機。

杜子驍開始害怕了。

該不會出什麼危險了吧?

車禍?搶劫?還是季勤章那個衣冠禽~獸終於忍不住,對白哲下手了?

杜子驍越想越怕,覺得哪個可能性變成現實都會要了自己的命。

我要出去找白哲!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起來,幾步竄到門邊,剛要換鞋,就聽見外面傳來鑰匙□□門的聲響。

下一秒,白哲推門進來了。

「白哲你……」杜子驍一肚子擔心在見到他那一刻統統煙消雲散,他急切地想問白哲這一晚上到底去了哪兒,可是白哲擺擺手,示意他先別跟自己說話。

以他的潔癖,回家必須先換鞋,但今天他卻徑直走到書房,先給手機插上充電器。杜子驍早就猜到他關機可能是因為手機沒電了,可是白哲開着車,車上有充電器,充電不就好了?

他追過去問,恰好白哲走回來換鞋,兩人身子一錯,肩膀撞在一起。

杜子驍這才注意到白哲臉色很不好。

眉心微微蹙起,嘴唇蒼白髮紫,神情恍惚,目光沒什麼焦距,很少見的低沉模樣。

「白哲,你怎麼了?」杜子驍急切地問。

「沒事。」白哲淡淡答了一句,換過鞋緊接着走回房間。手機充了一點電已經開機,他拇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後把手機豎在耳邊。

過了會兒,杜子驍就聽見他說:「抱歉,手機沒電了……對,我想知道羅品方在美國期間都發生了些什麼……我知道很難查到,但我很着急……不不,不要讓季先生知道……」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杜子驍站在門口朝里望去,只見白哲緩慢地呼吸了一下,像是努力要把怒氣都壓下去似的。然而下一秒,電話那頭又補了句,就是這一句,讓白哲所有的怒火都壓不住了。

「什麼叫『不讓季先生知道就沒法調查』?!是我在養着你還是季勤章在養着你?」白哲少見地對電話那頭大吼,「你是從我這裏領薪水的,為什麼要請示季勤章的意思?難道我身邊就沒一個我自己的人了?他是想把我架空嗎?!」

電話那邊趕緊辯解,但是白哲不打算再聽,直接把電話掛斷,甩手扔到了書桌上。

杜子驍跟白哲在一起七年,也就見他跟自己發過這麼大火,對着外人,還真是一次都沒見過。

他直覺有什麼大事發生,趕忙收斂起平時湊錶鏈的混賬樣子,溫溫柔柔做白哲的貼心小棉襖:「怎麼了?」

白哲沒理他。

他被白哲無視慣了,走上前幾步問:「羅品方出什麼事了?好端端的,你查他在美國發生些什麼幹嘛?」

白哲輕輕抬了一下頭:「與你無關。」

「怎麼會與我無關呢,我跟他畢竟認識一場嘛。」還是假想敵呢,杜子驍在心裏補充。

白哲仍舊冷淡到極點:「不用你管。」

「好吧,」杜子驍無奈道,「就算我不管這個,可我總得弄明白你是為了什麼心情不好……」

白哲終於抬起了頭。

他冷冷地看着杜子驍,眼神冰冷又充滿戒備,看得杜子驍周身發涼。

「你怎麼又在我家?」白哲道。

這話問得很奇怪,杜子驍這段日子以來就有事沒事到他家,白哲是知道的,開始雖然還不高興,後來管不了也就不管了。現在怎麼又舊話重提了呢?

杜子驍不知道怎麼接,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別說話,憋著。

果然,白哲根本沒給他回答的機會:「我不是說過讓你別來我家嗎?」

杜子驍懂了,白哲心情不好,想找事。

小桂說過,白哲脾氣好,可脾氣好的人發起火來更可怕。所以杜子驍明智地選擇不要跟白哲的怒火正面對抗。

他閉嘴,直挺挺站着,不接話,任罵。

然而白哲的心情真的差到了極點,他連罵人的興緻都沒有,直接指著大門:「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杜子驍看了看門,又看了看白哲,問:「我可以走,但是你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否則留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出什麼事了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離婚了,從今往後沒關係了,我怎麼樣與你無關!」白哲大聲道。

「我看到了就與我有關。」杜子驍無奈道,「白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怎麼能扔下你一個人……」

「你不是早就把我扔下了嗎?」白哲驟然打斷他,冷笑,「你早就把我一個人扔下了,不是嗎?」

「當初你背着我悄悄簽了偶像劇合約,專輯剛開個頭,就跑去拍電視劇,那時候你怎麼就能狠心一走了之?」白哲冷冷地看着他,「杜子驍,你現在來裝什麼貼心負責?你不是早就把我扔掉了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你的新專輯花了多少心思?你說走就走,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你拋棄了。你不要音樂了,連我也不要了,你要開始自己的新事業了,我對你沒有用了……」

「白哲,我從沒這麼想過……」杜子驍知道當年自己暫停新專輯轉而拍電視劇對白哲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他以為當年的事,在當年就已經說開了,萬萬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白哲竟然還是為這件事耿耿於懷,而且還鑽牛角尖似的想了這麼多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那你是怎麼想的?」白哲閉上眼,傍晚羅品方歇斯底里的控訴彷彿仍在耳畔,那一句「離開你」牽引出經年的傷疤,讓他一整個晚上錐心刺骨,疼痛難當,「終於離開這個人了,好開心啊。他給了我太多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來。在他身邊我永遠只能是個普通人,不管怎麼努力都看不見未來……」

白哲模仿著杜子驍的心聲,一句一句,剜出了那些深埋心底,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拿出來見見天日的真相。

杜子驍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白哲靜靜地看着他,他覺得隨着杜子驍表情的僵硬,自己渾身的血液也不再流動。

心痛或許在推開門,見到杜子驍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原本只是鈍痛,他還能強撐著與人電話,強撐著壓下憤怒,強撐著保持理智,在心痛爆發前把杜子驍趕走。可是你為什麼不走?白哲看着面前的人,心裏有個聲音在問,你為什麼不走?

我是真的不想見到你,因為看着你的臉,我就會忍不住想起那個曾經那麼無措的自己。

那些以為會被拋棄的日子,太苦了。

「所以這才是當年你去拍戲的真正原因嗎?」白哲揚揚嘴角,扯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根本不是因為什麼樂壇蕭條,也不是因為你事業困頓想換個發展方向——你只是想離開我而已。」

杜子驍抖抖唇,像迫切地想分辯什麼,然而一句合適的措辭都找不到。

他的伶牙俐齒,在傷心的白哲面前竟然通通不見了。

白哲無聲地笑了起來,他越笑幅度越大,笑到最後,整個身子都躬起來。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跟我分手呢?」心痛得像有一雙手在擰衣服似的使勁擰著,白哲直起身,唇邊仍舊勾著一抹諷刺的笑容,「當時我們分手,放彼此一條生路,也許後來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我承認,咱們在一起最後那幾年,我的確是很累,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咱們兩個要麼見不到面,見了面就開始吵。明明每次都很想好好跟你說說話,可是莫名其妙就吵起來了。我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甚至後來,我看到你摟着那個人在床上,我覺得天都塌了,我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白哲抱着胳膊,莫名感到有一點冷,「現在我終於明白,那是因為我們的感情早就不存在了。兩個沒有感情的人硬要在一起,結果怎麼會好呢?」

「不是的,白哲,我對你一直都……」杜子驍想反駁,然而白哲沒容他說下去。

「我就像個笑話一樣。」白哲嗤笑道,「我真心相待的人都想離開我,我以為對我好的人,其實都別有用心。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我就像個笑話一樣。」

「杜子驍,要是你還念一點點咱們當初的情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白哲疲憊地看着杜子驍,「咱們已經離婚了,各自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不會跟季勤章在一起,也不會幹涉你跟誰在一起,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這段工作結束以後,咱們這輩子都別再見面了,好不好?」

他說得太可憐了,幾乎是在哀求杜子驍。白哲從來都是個高嶺之花般的人物,他從不去求人。這既因為他想要的終究都能得到,又因為他的自尊會讓他在得不到的時候主動而有尊嚴地退場。他求過誰?杜子驍搜遍記憶,發現他只求過自己。

兩次,第一次是剛剛離婚,自己跑去白哲學校,在桌子上要了他之後,第二次,就是現在。

杜子驍知道自己該解釋,該立刻馬上糾正白哲的胡思亂想——然而那真的是胡思亂想嗎?

在兩人的這七年裏,杜子驍真的沒有過哪怕一瞬間,感到呆在白哲身邊給自己的壓力大到自己無法承受嗎?

有的,很多。

他深深地閉上眼睛,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攥了攥拳,什麼都沒說,默默走到門口,拉開門,在身子就要跨出門外的瞬間,轉頭望了一眼白哲。

白哲也同樣望着他。

四目相對,白哲平靜的目光之下掩藏着說不出口的痛楚,杜子驍如是。

「當年我跑去拍電視劇有很多原因,但這跟咱們的感情無關。」杜子驍說,「而且現在我後悔了,白哲,我不想跟你離婚,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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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合法之後,我們離了[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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