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二章

45|第二章

第二章

「我喜歡你這種類型。」清和很想這樣對馮舟說,但是知道哥哥並不適宜開這種玩笑。這幾年來,馮舟威嚴愈盛,和父親馮錫漸漸地會越來越像,他不再是一個可以說玩笑話的對象了,不然他會當真。

雖然這就是清和的真心話,但他既害怕馮舟不當真,又害怕馮舟當真。

清和說:「沒有什麼特別的類型,但就是不會喜歡柯林斯這種太濫情的;也不喜歡說話輕佻和很多人開玩笑的;我也不喜歡純白人,更喜歡中國背景長大的人;年齡最好比我大一些,但不能太大;我不喜歡年齡比我小的,你知道,我在家裏一直是老么,習慣了被你們寵,我沒有辦法做到一直像個哥哥愛護保護人,我怕我有時候會疏忽;而且我有時候難免會忘了自己的年齡做出些幼稚的行為,我不想讓比我小的愛人覺得我行為可笑……」

清和把面前的意麵推開,不再吃了。

馮舟聽完后,看着清和說:「寶寶,你其實是喜歡男人的,對吧。」

清和的這些描述,分明是把愛人限制在男性範圍的,不像是女性範圍,也就是,清和意識到或者只是潛意識地認定,他的愛人是男性,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愛人。

清和眼神遊移,然後又大方地笑了,說:「哥哥,我不知道呀。家裏爸爸和daddy都是男人,我不知道和女人組成的家庭到底會是怎麼樣。要是我真和一個女人結婚了,那麼,也許由她來主導家庭生活更好,我覺得我可能沒有辦法做好一個家長的角色。這樣的話,我也更喜歡年齡比我大一些的可以引導我的女性,不太喜歡比我小的。」

馮舟眼神很深沉,靜靜盯着清和,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還小,可以慢慢來。」

他說完這句話,飯廳里的氛圍突然就沉默了下來,這種沉默讓人覺得有點傷心,馮舟在食不知味地吃培根,不再看清和,清和擦了擦嘴,站起身說道:「哥哥,我先去洗澡了。」

馮舟說:「好。」

清和上樓后,馮舟把面前的餐盤推開,心裏很悶,他有種強烈的渴望,想要將清和緊緊抱在懷裏,束縛住他,讓他不要離開自己,讓他不要去愛上任何別人。這種渴望讓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以前他一直覺得父親馮錫對清境的感情帶着偏執狂的佔有控制欲,馮舟小時候被搶走爸爸時,他一度在心裏吐槽馮錫需要去看精神科,而他自己現在就和馮錫的狀態越來越像,他想,他真不愧是他的兒子。

我不能這樣。

馮舟用手揉了揉眉心,命令自己想開一點,不要對清和有控制欲,不然他和清和之間的關係,一定會變得糟糕起來。

馮舟上樓時,清和在書房裏看書查資料寫有關中國明朝首飾的論文。馮舟洗完澡,穿了嚴嚴實實的睡衣,敲開了清和書房的門,說:「寶寶,你什麼時候睡覺?你應該好好休息。」

清和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抬起來,「哥哥,你先休息吧,我要把這裏寫完了才睡。」

馮舟想叫他最好馬上去睡覺,總是晚睡對身體不好。而且清和最近太累,精神一直懨懨的。

但馮舟並沒有說,他道:「那你早點來睡覺,我先睡了。」

清和對他笑了笑,「晚安,哥哥。」

馮舟出了書房拉上了門,在門口站了好一陣,他才離開去了卧室。

馮舟離開后,清和對着電腦發了一陣呆,然後將臉埋在了面前的書本和草稿紙里,他覺得很難受,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直這樣默默地愛着馮舟,完全不告訴他,等待他喜歡上某個女人,然後看着他結婚生下下一代,這讓他覺得苦悶,未來的生活有種黑雲壓頂的感覺。

但要他對馮舟告白,他又完全做不到。

哥哥對他這麼愛護寵愛,他又怎麼忍心讓他陷入拒絕自己的自責和痛苦之中。

而且也許以後兩人就會失去這份親密了,馮舟會注意和他的相處距離,絕不會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不會牽他的手,不會讓他擁抱,不會讓他親吻面頰,甚至自己朝他撒嬌,他都會反感……

清和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繼續看書寫論文。

清和熬到了兩點多,實在困得不行了,才回了卧室。

馮舟已經睡了,他佔據了半張床,清和在黑暗裏看了他一陣,這才去洗漱收拾了一番,爬上了床,蓋上自己的被子時,馮舟突然翻過身來,睡意惺忪地問他:「你來睡了?現在什麼時間?」

清和說:「好像是一點。」

馮舟說:「你最近生活太不規律,總是晚睡。」

清和沒有回他,翻過身用背對着他,開始睡覺。

馮舟並不能一直陪着清和,他在兩天後就回國了,清和送了他去機場,馮舟在安檢外面交代他:「寶寶,你要注意和人的交往方式,不要讓人占你便宜。也不能再去gay吧了,知道嗎?如果你喜歡男人,家裏沒有人會反對,但是你應該找一個和你相配的,認真對待你的人。不能在gay吧里約人。」

清和假裝受不了地說:「我明白,我二十三歲了,不是十三歲,哥哥。」

馮舟說:「嫌我嘮叨對不對。」

清和伸手抱住了他,甚至趁著馮舟不注意親了一下他的下巴,「沒有,要是你願意,你每天在我面前像唐僧一樣說個不停,我也很高興。」

馮舟發惱地說:「已經說我是唐僧了,還說不嫌我。」

清和退開兩步,「那我做你的孫悟空好了。」

馮舟離開了,清和回去的路上,一直看着車窗外的街景發獃,鼻子有種想哭的酸意。

衛喬治生病了,清和去看他時,正好遇到亞歷山大也在那裏,衛喬治的媽媽是個矮小的中國女人,說話細聲細氣,她在美國生活了很多年,但是英語仍舊不是很好。她從精神上對兒子非常依賴,細緻地照顧兒子的起居,所以衛喬治一直以來都和母親住在一起,即使他擁有足夠的金錢可以置辦下一個豪華的住宅和母親分居。

衛喬治的母親留亞歷山大和清和下來吃晚餐,但兩人都拒絕了。

清和讓衛喬治好好養病,感冒好了再回去工作,這幾天有幾批大訂單要走,清和自己會回公司去好好盯着,讓衛喬治不用擔心。

而亞歷山大一直沉默,沉默得甚至不像他。

兩人從衛喬治家裏離開,亞歷山大約清和一起用晚餐。

坐在餐廳里,亞歷山大說:「我不能理解喬治一直和他媽媽生活在一起,而且什麼都以他媽媽的意願為重,像是永遠無法斷奶,你們中國男人都這樣嗎?」

亞歷山大最近得了「你們中國男人都這樣嗎」的病,清和很不喜歡他這樣說話,他道:「你這種說法太過以偏概全了,非常錯誤。而且你自知你在情緒化地胡說,還不斷對我說,阿歷克斯,你以後再和我說這句話,我真就生氣了。」

亞歷山大說:「的確是以偏概全,但是我看到報道說,中國男人最戀母。你也別說我說錯了,這個報道是中國人自己寫的。」

清和說:「我又沒有母親,你總在我面前說這個做什麼。而且你把別人可能有的缺點放到自己喜歡的人身上,再以此療傷,認為自己戀情失敗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是很lo嗎?」

亞歷山大被清和抨擊得臉色漲紅,他本就是沒有忍功的人,在怒瞪了清和兩眼發現清和完全不理他的怒瞪后,他說:「你不戀母,你戀兄成癖。」

清和因他這句話瞪大了眼,簡直想站起身走人,但他忍了忍,忍住了,說:「你這是人身攻擊。」

亞歷山大聳了聳肩,「什麼人身攻擊,我是實話實說。」

清和咬了咬牙,道:「我走了。」

亞歷山大趕緊拉住他,「陪我用晚餐了一起去酒吧。」

清和推開了他的手走了。

亞歷山大覺得沒意思,再也吃不下晚飯,買單后就走了。

清和好一陣沒理亞歷山大,亞歷山大隻好上門找他請他吃飯,清和認為更大可能是他想來看看衛喬治。

在工作室,衛喬治端著咖啡站在清和的辦公桌前喝,冷着眼看坐在沙發上的亞歷山大。

衛喬治長相清俊而性格堅毅,眼神深邃而有神,鼻樑挺直嘴唇略薄,清和覺得自己有時候挺gay的,但衛喬治一點也不,他特別直。

亞歷山大約衛喬治一起用餐,衛喬治拒絕了,說他母親最近身體不太好,他要回去。

亞歷山大斥他:「我聽你說十句話,五句話是我媽媽……哈哈……」

衛喬治很不高興地看着他,氣勢上亞歷山大完敗,亞歷山大隻得訕訕地轉開了頭。

衛喬治轉身走了,沒有理亞歷山大。

清和知道他看上了衛喬治,但是戀情不斷受挫后,亞歷山大就總在清和面前破罐子破摔,他知道清和不會把他的事情說出去,所以說話便毫無忌諱,把清和當成了傾訴對象。

在餐廳里,亞歷山大不斷吐槽衛喬治死板性無能媽媽控等等,清和一邊切牛排一邊聽着,最後說:「阿歷克斯,喬治是直男,他喜歡女人,他當然對着你硬不起來。」

亞歷山大沉默了,說:「直男真的掰不彎嗎!」

「我哪裏知道。」清和無語地說。

亞歷山大說:「你和你哥怎麼樣了?你挑逗他,他會立起來嗎?」

清和不理他了,低頭努力對付牛排。

亞歷山大說他:「嘿,你和你哥有血緣關係嗎?」

清和心裏一跳,依然不理他。

亞歷山大說:「如果沒有血緣關係,你和他發生關係,又不會有負罪感。」

清和聽他沒完沒了了,便轉移話題道:「你為什麼不換個目標,非要喬治才行嗎?」

亞歷山大想了想,說:「你知道無論是珠寶還是戀人,我都不會將就,在沒有得到喬治前,我根本沒心思換個目標。」

清和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瑣碎的兩人生活,價值觀的差異,這些都會磨滅愛情,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不一定是好事。」

亞歷山大這個除了對珠寶有偏執的強迫症對其他都很散漫的人,居然對着清和說:「baby,你太小了,你不懂。我現在就想和喬治組成一個家庭,也想要兩個孩子。只有有孩子的人才能明白我的心情。」

清和在心裏對他翻了個白眼,說:「但你不能強迫喬治。」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說:「你是中國人,你知道怎麼能更好地追到喬治嗎?」

清和對他很無語,「喬治是直男,你讓我怎麼給你提建議。」

亞歷山大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直男,只有gay,雙性戀,和深櫃假裝自己很直的gay。」

清和笑了起來,「我對你們gay的自大也是醉了。」

「說得你自己不是gay似的。」亞歷山大說着,又點了一下清和的死穴:「你哥很直吧,你難道沒有想,他其實是深櫃的gay。」

清和每次都和亞歷山大互揭傷疤,最後不歡而散,下次兩師徒繼續互揭傷疤,繼續不歡而散,但沒真正散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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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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