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陵之霄樹林（4）
隔日，送膳的妖怪換了，槿瑤詢問時，它只搖搖頭，不說話。
吃了一半，那隻熊漢子一屁股坐到她對面，神色凝重。
槿瑤愣是低着頭，嘴裏嚼著青菜葉子，不說話。
「你說你。」好半晌，熊漢子終於發話了，滿是無奈，「以前就喜歡他喜歡得要命，重新活一輩子，怎麼還喜歡成這樣？」
槿瑤又夾一根青菜到碗裏。
他繼續說，滿是憤恨，「也是做大哥的沒用，以前就打不過他；他現在沒了記憶，還是打不過他。」
手臂上的傷還隱隱作痛，熊漢子又問她，「你是真喜歡他，別的都不行了？」
「恩。」槿瑤點頭，「就喜歡他。」
熊漢子聽着，分明是五大三粗的爺兒們，眼淚卻要心酸地落下來。
「好……」妹妹大了，就不管妹控哥哥了。這真是世界上最悲傷的事情之一。
明明是誘敵的方法，槿瑤卻被他的心酸惹得，忍不住一陣難受，死死壓住心頭的悸動。
槿瑤想說些什麼安慰他，門口透明的屏障被狠狠劃開，鏗然一聲巨響。
御蒼執槍，逆光而行。
槿瑤像穿過叢林，急急尋花的蝴蝶，一下子撲進他懷裏。
御蒼順勢摟住她，劫后余驚地吻住額頭，「你嚇壞我了。」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槿瑤在他面前轉一圈兒，又被摟進懷裏繼續抱着。
御蒼拉她的手，拆台道，「全是傷。」
「這不算，都是小傷。」槿瑤狡辯。
「恩，我們去處理些事。」御蒼推她出去，槿瑤問，「不直接回去嗎？」
「還是你出的主意。」御蒼捏她，提起竹片，又心疼地握住槿瑤的手，其實，已經自愈了，只是還有疤沒褪去。
「那快些去，別耽誤時候。」槿瑤和熊漢子，狐狸等妖怪坐在一起時，禁不住朝御蒼那兒縮，他安慰一笑，卻能鎮定人心。
「全部照公主的協定做，不過，我得另外加一條。」御蒼道。
「加什麼？」熊漢子皺着臉，沒好氣。
「帶公主走後，我們要在霄樹林外佈陣，等另一撥人馬進去剿滅。你們屆時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留在林子裏，二是暫且撤離到這兒。」御蒼在圖紙上指出一塊空地，四周換水繞山，像是個好去處，「不過，我得提醒你們。留在林子裏，若是碰上另一位公主的人馬，可就不像公主一樣好說話。保險起見，我勸你們還是撤離。」
「好。」熊漢子悶悶點頭，暗藏不甘。
「我會讓副將帶你們去。」御蒼站起身，「就到這裏，我得帶公主回去休息。」他說完，就和槿瑤一道離開。
熊漢子眺望槿瑤的背影，喉結滾動，卻說不出話。
「御蒼，你是怎麼找來的？」一路寂靜得可怕，槿瑤試着找話說。
御蒼抿起唇，「灰灰的嗅覺好，我讓她一路追蹤那隻傳信地鼠，就發現這裏。」
「哦。」槿瑤又說，「那隻熊妖好生奇怪，他一個勁地說他以前是我哥哥，我是一隻兔子精。說起來，咱們上輩子還認識過……」
「別說了。」御蒼不耐地打斷。那隻熊妖灼灼目光，恨不能掐死他，不停地強調，槿瑤以前全是他害死的。
腦海中又浮現出槿瑤死前的畫面，那雙靈動的眸子漸漸閉上，手滑在胸前，一動不動。每次想起，就像有什麼死死壓住他，透不過氣。御蒼拽着她走進營帳，按在軟墊上坐好，嚴肅道，「公主，以後除非我陪着，否則不許你出帳子一步。」
「不好。」今天的事，槿瑤確實心虛，卻極不情願，不許出帳子，跟軟禁似的，她試圖和御蒼商量，「雖然這趟出了些狀況，但我不是安全回來了？」
「安全？」御蒼冷笑一聲，那畫面一閃一閃，他想起，就連呼吸都是痛的，「你以為次次都能安全回來？要是哪次不安全了，你說，這是怎麼辦？」
「御蒼……」
「閉嘴。」御蒼抓着她肩膀的手有些失控，力道太大，肩上留下兩道紅印子，「我說了，不許出去，就是不許出去。你要是敢偷偷跑出去，我就打斷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到處跑？」
他說得聲音響，槿瑤被震得緩不過神。
御蒼不想再糾纏什麼，放下她就離開，臨走時設下法陣將她困住。
槿瑤隔着空氣叫他，想讓他把法陣撤了，但御蒼頭也不回地走了。槿瑤沮喪地放下手，身後傳來甜嫩的哭聲，花妖寶寶被她們吵醒了。
走到搖籃前，把花妖寶寶抱在懷裏，槿瑤輕聲哼著歌。沒一會，她就砸吧砸吧嘴，重新陷入甜美的夢鄉。
把花妖寶寶放回去，槿瑤閑下開始思考，御蒼究竟是怎麼了？自那晚上起，就變得極怪異。
印象里紅衣女子的面容，嬌艷奪目，令她不由不安，則沁的夢境始終提醒她。像針一樣戳在心上，揮之不去，斬之不斷。
這股子煩躁在再度見到她時，愈發瘋長。
槿瑤警惕地打量身前人，御蒼分明在外頭設了法陣，她怎麼能進來？
「公主，一會不見，別來無恙。」女子笑着靠近她，「你可是在想，我為何能穿過御蒼的法陣？」
槿瑤沉默著盯她，不說話。
「其實很簡單。」女子在屋內逛游，看到花妖寶寶，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輕笑道，「因為，我們是一類人，而你不是。」
「是嗎？」
「自然如此。」女子道，「御蒼在教你法陣時難道沒說，通常每個法陣的對象，困人，困鬼，困魔，困仙，都不盡相同。你是人，而我不是人，我自然能進來。」
「或許如此。」槿瑤說，「但這並不代表，御蒼也不是人。」
「呵呵。」女子清脆地笑着，「卻也不能證明，他是人啊。」
槿瑤終於被惹得不耐，「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跟你，確實沒什麼話說。」女子道，「但我同御蒼將軍，卻是長久的交情，怕是你們認識時間的多少倍加起來還不止。」
「既然這樣，我怎麼從未聽御蒼提起你？」槿瑤迎視她，「莫非你暗戀將軍，才跑到我跟前來，編出這一長串不知有誰信的混話。」
「你倒是比以前伶牙俐齒。」女子切切道，「不過，並沒什麼妨礙。御蒼不過暫且忘了事，我會想辦法，讓他逐漸想起過去。」撿來的忠犬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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