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陵之霄樹林（7）
「缺口無法補上。」槿瑤和軍師對着陣法圖探討很久，終於得出這個結論。
「殿下，您確定？」軍師難以置信，「一切都按照將軍原來的設想佈置，沒有一絲一毫的改動，難道是將軍一開始的法陣圖就出錯了？」
「將軍原來的法陣圖並沒有錯。」槿瑤花了很長時間才逼着自己接受御蒼出事的消息，又花了一段時間冷靜下來，重新理智思考，「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將軍自己，也變成了法陣的一部分。」槿瑤道，「他站的位置上，原來就是法陣的一部分，除非將軍消失，否則法陣無法完全修復。」
「原來如此。」軍師有些恍然大悟，「殿下，您認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把大軍調過去，在那駐紮。」槿瑤思忖片刻道。
」殿下不可。」副將反對，「在缺口處駐紮，不就間接與敵軍正面對上？如果將軍被困，本就是叛軍所為，那他們的兩路人馬會分別從霄樹林中和霄樹林外包抄，我們就會被死死夾在中間，連退路都沒。屬下認為不妥，應該讓全軍迅速撤退到安全地帶，等玉桐將軍的接應。」
「不。」槿瑤說，「法陣之事，應不是槿絨做的。她歷來都喜歡疆場對決，武力廝殺。法陣不是她並不擅長。」
「但除了槿絨，還有誰會想困住將軍？為了穩妥起見……」
「住嘴。」槿瑤厲聲喝道，「本宮是夕國皇室的五公主，將軍不在，既然你和軍師請本宮出來主持大局，那麼接下來的行動，就全由本宮定奪。」
「是。」副將心有不甘，但不得已暫且服從。
花了半天的時間，在副將和軍師的指揮下，全軍從原先駐紮的地方移到御蒼身後駐紮。
槿瑤站在空曠處，看往來士兵按她的吩咐布施。軍師跟着立到她身邊，遠望金色的封印，「殿下，這就是您的計劃？」
「玉桐將軍還有多久能到？」槿瑤岔開話題。
「不出意外，還有兩日。」
「知道了，你退下。」士兵布施完畢，槿瑤慢慢走到御蒼的封印前。金光隔絕開視線，槿瑤輕輕摸著壁障，分明有很多話想問，又有很多話想說，這會卻只是希望，「你要安全出來。」
「殿下不好，前方有叛軍突破。」
槿瑤倉促回神，森林缺口處出現槿絨的身影，她騎着戰馬，身後了一排排士兵，在馬上對她徐徐微笑，風姿綽然，「五皇妹，好久不見。」
「殿下，請快離開。」士兵迅速護在她身前，站了幾排，「快回營。」
「二皇姐。」槿瑤不顧勸阻，同樣報之一笑，「我可能不會讓你回去了。」
槿瑤的話音剛落，槿絨正準備開口諷刺，身後突然傳來士兵撕心裂肺的叫聲。
「發生什麼了？」槿絨轉過身，赫然愣住，幾朵食人花不知不覺地出現，還有接連拔地而起的，高比古樹。花嘴裏傳出陣陣腥臭味，彎下腰一張嘴，就能吞掉一排士兵。
她來不及反應，面前又出現一排食人花，將她們牢牢困在一個四方的狹小區域。
「保護殿下突圍。」親衛隊隊長剛攔在槿絨身前，就驚叫着，被低頭的食人花咬住領子，重重扔上天。
「殿下，您還好嗎？」軍師和副將察覺到事變，立刻趕過來。槿瑤扶靠在金色柱子上，不停喘氣，汗水順着臉頰滑下，滴沒進土壤。同時遠距離催生大量食人花，果真有些吃不消。
不過，那些食人花沒撐住多久，槿絨就破出一條路，殺出圍困。
「公主，快撤離。」槿瑤倉皇抬頭，槿絨一身被濺到的血水，劍上殘餘著砍割后的污漬，狼狽又不失戰將風範。她帶來的幾千士兵頃刻間只剩幾百。
「五皇妹。」槿絨劍指她，「你現在願意歸順，我還能念在姐妹一場，不予計較。他日，我若登基，還能賜給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生活。」
「恐怕要讓二皇姐失望了。」槿瑤念起咒語，一束藤蔓從槿絨腳下迅速生長，將她死死纏在中間。
槿瑤下令，「給我活捉她。」
「是。」
副將帶來的士兵快步衝上前，跟槿絨帶來的士兵開始纏鬥。槿絨雙腿跨開，一使勁，那藤蔓就應聲而裂。她拾起地上的劍，像一道閃電穿過雲層，直直衝着槿瑤去。
阻攔的士兵都成了亡魂，槿絨將劍指上槿瑤的脖子，千軍一發之際，林間傳來熊的嘶吼，大地彷彿都在搖晃。
槿絨手一抖，劍「砰」的一聲掉在地，她被熊吼得頭疼欲裂，雙腳都站不穩，踉踉蹌蹌地跪倒在地。
再度清醒時，她已被士兵銬住雙手雙腳，扔在槿瑤面前。
「二皇姐，得罪了。」槿瑤站在她跟前，副將將槿絨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真是我的好妹妹。」槿絨被迫跪在地上，死死瞪她，「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有能耐了。以前在宮裏一副溫溫弱弱，人畜無害的模樣，連只花妖都打不過，如今竟有這樣的本事。」
「皇姐言重了。」槿瑤沒心思跟她回憶過去，「你只要告訴我，困住御蒼的法陣是不是你做的，要怎麼破解，我就放你離開。」
槿絨聽了，忍不住大笑出聲，「我還以為你變聰明了，怎麼仍舊傻乎乎的。告訴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要是告訴你，別說是放我離開，連性命都保不住。」
「皇姐，要是我記得沒錯，你以前並不擅長用法陣這些。」槿瑤屏住內心的着急，慢慢道。
」以前不會，難道現在也不會嗎？」槿絨嘲諷道，「皇妹，你別總活在以前。你皇夫的法陣我確實有辦法解開，但前提是你先放了我，否則一切免談。」
「殿下，您別聽她的奸計。」副將一用力，將槿絨壓得更低。按到傷處，槿絨忍不住低聲嘶痛，「要是放了她，將軍就更沒辦法獲救。還會招來大隊的人馬圍攻。」
「信不信隨你。」槿絨無所謂道，「反正那個法陣只能維持三天，三天後，你就等着你的好皇夫變成一堆灰吧。還有啊，副將軍，你以為本宮的人馬會在那獃著一動不動，他們也許早就朝着這邊來，只是你們沒發現而已。如果你們繼續拘著本宮，只怕最後會更慘。」
「不勞皇姐費心。」槿瑤終於按捺不住，上前掐住槿絨的脖子，神色狠厲，「你究竟說還是不說？先不管你那剩下的人馬，現在主將在我手裏，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何況當初是你自反為王，只要沒了王，剩下的也全是一堆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
「不說。」槿絨被掐得面色通紅，還是死死守住最後一張跟槿瑤談判的底牌，「除非放了本宮，否則本宮絕不會說。」
「好啊。」槿瑤鬆開手，使勁一推，槿絨不停咳嗽，嗓子被掐得很痛，「既然你不肯說，副將軍，帶她下去，上刑具。」
「什麼？」這次不僅是槿絨，連副將也驚到了，「公主，兩軍交戰，從夕國建國之初就有不虐待俘虜的規定。要是傳出去，對您，御蒼將軍和皇長公主的威信大有損傷，請公主三思啊。」
「管不了這麼多了。」槿瑤顧不得這些，想的全是御蒼可能會身遭不測，「把她帶下去，只要人不死，隨便你們怎麼弄。傳令下去，誰要是套出救將軍的辦法，本宮重重有賞。」
「是。」
在槿絨的一片罵聲中，副將軍硬是將她拖走帶下去。
槿瑤心裏很煩，槿絨一定不會乖乖說出救御蒼的方法，哪怕用了刑具也是一樣，「軍師。」
「殿下，有什麼吩咐？」
「槿絨手下俘獲的士兵呢？」
「全部收押，等殿下發落。」
「那就好。」槿絨進霄樹林，肯定是突然起的念頭，那手下帶的絕大部分都是武將士兵，法陣師本來就少，何況是能困住御蒼的，這樣看……或許出手的不是槿絨，她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挨個審問，問問他們在霄樹林里發生過什麼事。」
「是。」
「派人快馬加鞭去通知玉桐將軍，讓她加快速度，務必儘快趕來。另外，再讓一撥人馬去監視槿絨剩下的部隊。」
槿瑤交代完後續，就不知不覺地走到封印御蒼的地方。
就算在人前裝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人後還是禁不住，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以前只要她一哭，御蒼就什麼事都不管了，專心哄她。
槿瑤哭了好久，御蒼還是呆在封印里，半步都沒出來。
「別哭了，他死不了。」熊妖變回人身，遞了一塊手絹給她，「他可不是一般人，哪這麼容易就死。」撿來的忠犬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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