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086:我早就瘋了

87.086:我早就瘋了

曼歡和宋昱坤正在西餐廳吃飯。

說實話,曼歡實在不怎麼喜歡來西餐廳吃飯,但是面對宋昱坤她好像不大好意思拒絕。

不知道為什麼,宋昱坤給她的感覺讓她很錯愕。

她切牛排一直很差勁,很久都切不開一片,所以吃的很費力。

宋昱坤卻細心地將自己的牛排一塊塊地切好之後端給她說,「給。讎」

然後不管曼歡如何錯愕,已經自顧自地端著曼歡吃了一片的牛排自己開始切開吃了起來。

「怎麼,今天的牛排不合胃口嗎?緊」

「不……不是。」

曼歡低着頭,只好吃他切好的牛排。

今天的牛排很好吃,她心裏這樣想。

有侍者端了飲料過來,他伸手向前指了指說,「先給這位女士。」

侍者很懂禮節,橙汁遞了過去,宋昱坤並不大喜歡和這些果汁,他只要了一杯水。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曼歡的手機響了,因為之前的手機和卡遺失了,這次依舊是補辦的那張卡,但是一個熟人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她看着手機上的號碼好像沒有什麼印象。

也可能是天生對數字不敏感,不知道是誰的電話,她很快接了起來。

「喂,是沈曼歡嗎?」

裴媛媛的聲音?

「對我是。」

「你能幫幫我嗎?我……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可是出了點意外,我的車子沒法開了,你能幫我叫輛車過來嗎?我也知道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但是我打了他們的電話都在忙,沒有時間過來。只好麻煩你了。」

她的語氣……

明明白天才那麼趾高氣昂地說討厭自己的人啊。

怎麼到了晚上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難道真的是因為需要自己幫忙嗎?

她微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裴媛媛聽到那邊沒有回應,於是問,「你還在嗎?要是沒有辦法就算了,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為難,雖然大家都是在裴氏上班,但是你確實沒有責任幫我。」

「……等等!」曼歡說,「你把地址發給我。」

「好的。真是很抱歉。」

曼歡掛了電話,宋昱坤見她眉頭緊鎖便問,「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她看了看時間,正好裴媛媛的信息發了進來,她打開看了一下,隨即把電話放到口袋裏。

「我想我該走了,一個朋友有點事情需要我幫忙。」

「我送你。」

「不必了。會比較遠,我自己打車去。」

曼歡堅持,宋昱坤依舊不放心,他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這個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她還要出門,他作為一個男人實在有些不放心。

「沈小姐,難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他好整以暇地問她。

其實他們之間說熟悉,也不過如此,可也沒有生疏到這種地步,按照宋昱坤的交友時限,這個可算是太晚了。

以往那些女人不必他多說一句話依舊脫了衣服爬到他床上去了,但是這個,頗費周折,也更加……有點意思。

吃膩了山珍海味,或許,粗茶淡飯也別有一份風味。

他似乎對調,戲她上癮了。

曼歡的腦子裏卻想着裴媛媛這一天的反常,先是一大早送包給她,現在又打電話給她,是要跟她和好嗎?

但是轉念一想,她和裴媛媛似乎沒有什麼直接的過節,或許,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曼歡?」宋昱坤叫了叫她。

「啊?不好意思,我剛剛……」她無辜地笑笑,一邊拒絕宋昱坤的好意一邊起身往外走。

「哎,看來我還真是討人厭啊,大晚上的想當個護花使者都不行,算了,過幾天我還是去國外吧。」他佯裝自暴自棄地說。

聲音酸酸的,故意說給曼歡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

「好了,有什麼事情你先去忙吧,不過,這次你可得記得,我這小心臟可是受傷了,下次你可得賠。」

「賠?怎麼賠?」

「這個,我想想啊。」宋昱坤得了便宜賣乖,嬉皮笑臉地說道,「下次想到再告訴你。」

「喔。」曼歡看着眼前這個哪裏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完全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或許有錢人就是這樣吧,從來不需要為生計奔波,長得又好看,多金帥氣,沒有煩惱。

她打了車告訴司機地址,車上裴媛媛的電話又響起來了,她和裴媛媛說了兩句,裴媛媛便掛了電話。一旁的白啟惡狠狠地問,「怎麼樣?她來了沒有?」

「你急什麼!做任何事情之前能不能先把你的脾氣收一收?怪不得上次被我堂哥整的那麼慘,活該!」

「你!再多嘴我撕爛你的嘴巴!別以為我不敢這麼做!」

白啟站在倉庫里,這是一間廢棄的倉庫,之前堆放的都是廢棄的車用機油,地上灰塵遍佈,到處都是廢棄的鐵盒瓶子,銹跡斑斑。白啟將裴媛媛綁在中間的一根柱子上,電話是他拿在手裏放到裴媛媛的耳邊讓她接的。

裴媛媛看着白啟現在的面目只覺得噁心。

彷彿生活就是這樣,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愛過一兩個人渣。

也許對於姜小青而言,白啟卻是她的摯愛,不管這個男人在別處是多麼地不堪,至少在她這裏,他是完美的。

被白啟這樣威脅,裴媛媛有些悻悻的,她知道,這個時候激怒他不是最好的法子。

雖然和白啟達成共識,只要沈曼歡一到,白啟便放她走,她的車子就停在倉庫外,她早已經看到倉庫的後面有個小門,那裏,是逃生之路。

「她還有多久到?」

「很快了。」

「一會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要是你想耍花樣,我就把這裏炸了!」白啟凶神惡煞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遙控器,他拿着遙控器在裴媛媛的面前晃悠着說,「看到了嗎?我不是嚇你,這裏,這裏,還有那裏,看到什麼了?沒錯,炸彈!嘭!大家都灰飛煙滅了!」

「你個混蛋!瘋子!」裴媛媛按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這裏到處都是炸彈,而更加可怕的是,她似乎還聞到了汽油味和那些廢棄機油混合的味道。

這個男人瘋了!!

她裴媛媛是吃了什麼*葯了會去招惹這個瘋子!!

她在柱子上掙扎,無奈手腳都被綁地死死的,動彈不得。

「別動了,那只是徒勞無功的,來這裏我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只要錢,拿了錢我立刻走,要是沒有錢……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時而輕輕的,時而又放聲大笑。

雙眼的瞳孔不斷放大,裴媛媛看着他猙獰的表情只覺得恐怖,再也不敢亂說話。

這已經超越了她的掌控範圍。

*****

曼歡剛到就看到倉庫外的車子,她認得,那是裴媛媛的車子。

可是這個倉庫看起來又破又舊,她來這裏做什麼?

四周散發出極刺鼻的味道,曼歡帶着疑惑在原地看了看,裏面確實有一盞燈,但是不亮,她聽不到裏面的聲音,只好站在那看。

但是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

躊躇了一會,她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她打開滿是灰塵的大門,倉庫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雜物很多,映入眼帘的這些讓曼歡有些小小的吃驚,裴媛媛,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救命啊!救命啊!」

是裴媛媛的聲音!

曼歡下意識地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這才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大片空出來的位置是沒有雜物的,而那裏有兩根碩大的柱子,其中一根柱子上綁着的人,正是裴媛媛!

見沈曼歡果真來了,並且身後並沒有人同行,裴媛媛的聲音更加凄慘,「沈小姐,你救救我!」

「你怎麼了?」曼歡見裴媛媛已經筋疲力盡地癱軟在柱子上,若不是被綁着,估計整個人都要掉下去了。這時從柱子後面才出來一個人,那人正是白啟。

只見他笑的奸詐,手裏拿着手指粗般大小的繩子朝曼歡前來,「我等你很久了,沈小姐。」

「你……」

「曼歡,快跑!」裴媛媛掙扎著大聲叫了起來,「白啟,你個混蛋,你答應我的,只要我把人叫過來我再拿錢給你你就放我們走的!」

「啊……」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白啟已經抓住了手無寸鐵的曼歡,曼歡在他的鉗制下掙扎著,可惜白啟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曼歡用盡了全力也沒有辦法掙脫,何況,她還搞不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啟用繩子狠狠地將曼歡綁了起來,拖到旁邊的另外一根柱子上,裴媛媛大叫,「白啟,你不得好死!」

「閉嘴!」白啟將曼歡綁好這才怒視地看着裴媛媛說,「你竟然敢騙我?你以為我眼睛是瞎的嗎?這樣一個窮酸的女人身上怎麼會有錢?」

「我沒有騙你!」

「你還說!」

「喂!你說你要錢,你只是想要錢嗎?」曼歡假裝鎮定地問,「要多少?」

「一千萬!」

「你瘋了白啟!一千萬,我上哪拿一千萬?!我警告你不要獅子大開口!!」裴媛媛的心一驚,他竟然一張口就要一千萬,以為她家是開銀行的嗎?

「現在應該是我警告你,給我乖乖老實一點,我限你們半個小時之內給我把錢送過來,不然的話,咱們大家同歸於盡!」他離裴媛媛很近。

裴媛媛聽他這麼一說,慌了,小聲質問白啟,「你不是說她來了你就放我走嗎?」

「哈哈,你以為我是白痴嗎?放着裴氏千金不綁,綁一個毫無價值

的女人?」

「你!」裴媛媛氣的說不出話來。

她其實心裏清楚,白啟說的話很大一部分都是假的,但是她還是願意在最後關頭相信他一次,相信他會念及以往的舊情放她走。但是她怎麼忘了這個男人對自己都這麼狠,怎麼可能會放她走?

何況她是裴氏的千金,這個身份更是讓她現在岌岌可危。

曼歡因為靠的比較遠,並沒有聽到兩人的談話,白啟又走到曼歡的面前說,「聽說你是裴慕辰最心愛的女人?不知道裴慕辰願不願意來救你呢?」

「你和慕辰有什麼恩怨?」

「恩怨?沈小姐客氣了。」白啟哈哈大笑,笑畢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曼歡說,「我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鈴鈴鈴……」曼歡的手機響了起來,白啟瞬間不安定起來,「手機在哪,叫出來!!」

見曼歡不說話,白啟自顧自地去曼歡的口袋裏掏出手機,曼歡只看到一連串的號碼,隨後白啟拿了手機就狠狠地扔到了角落裏,曼歡心疼地看着被白啟狠狠丟掉的手機,心想,糟了,這個手機又報廢了。

可是她並不知曉,宋昱坤給她買的這個手機質量好的嚇人,因為白啟的用力一丟,反而因為重力壓到雜物把手機接通了。

手機因此處於通話中。

而這個電話,是邵宗聖打來的。

他並沒有說話,而那頭也沒有傳來曼歡的聲音,他知道她是存了自己號碼的,也許是真的無話可說吧。

電話在耳邊放了一會,他想想,還是說了一句,「曼歡?」

自從那晚之後,他和她再也沒有過交集。

他心裏愧疚,卻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說,是,沒錯,這麼多年,他痛恨她欺騙和背板自己,但是當看到床上的那抹鮮紅的時候,他好像懂了。

這麼多年,是不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每次她想要解釋都被他冷冷地打斷,每次一開腔他就心煩意亂,怕的是這個解釋並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只好自我催眠。

他這一次,他想好好聽她解釋一番。

然而,沈曼歡並沒有說話。

他不覺又說了一句,「你不是一直要解釋給我聽嗎?現在,我聽你好好解釋。」

其實有些生氣,他這樣跟她說話,她竟然不理睬。

或許還在生氣?

「這個電話是你打還是不打,不打的話,三個人同歸於盡!」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隱隱約約不是很清楚。

隨後是一聲哀嚎。

「曼歡?曼歡,你在哪?」

聲音隔得有些遠,斷斷續續,邵宗聖似乎能隱約辨認那聲哀嚎是曼歡的聲音。

他心下一緊,料想到可能出了什麼事。

「就算你打了你也拿不到一分錢!」

邵宗聖把手機聲音調到最大,隨後在搜索手機的位置,他拿了西裝外套就出了門,車子停在門口,他跳上車,顯得很着急,並不想錯過那邊的任何信息。

也許是太着急,車子發了好幾次都沒有發起來,邵宗聖氣急敗壞地狠狠拍了拍方向盤,咬着牙將車門狠狠一摔。

從沒有這麼失態過!

那邊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又沒有,心裏着急,可是沒有辦法,他只好再次回到車上重新發動車子。

******

倉庫內。

裴媛媛的臉上傷痕纍纍,頭髮亂糟糟的,曼歡也好不到哪裏去。

白啟將兩人狠狠打了一頓之後問,「怎麼樣?這個電話你是打還是不打?」

「沈曼歡,我求求你,你就聽他的話吧,我不要再挨打了,嗚嗚……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沒有捨不得動我一下。他不過是要錢,你聽他的,打電話叫堂哥過來給他錢就是了。」

裴媛媛苦苦哀求,她的臉都腫了。

該死的白啟,等她出去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她可從來沒有被打過,這次竟然被打的這麼慘!

沈曼歡,你還故作扭捏做什麼,上男人床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矜持?

她的心裏恨恨的,可是卻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百感交集,最深刻的痛楚。

這些,待她出去之後一定要讓這些人加倍地償還。

「我求你了,沈曼歡。」裴媛媛的聲音很凄慘。

曼歡不由地動容了,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無緣無故被打的這麼慘,肯定不好過。

「好,我打,但是你能保證不會傷害這裏的任何一個人,你只是要錢嗎?」

「我可以保證。」白啟信誓旦旦。

「好,你撥通電話我跟他說。」

曼歡報了電話號碼,這個電話是白啟特別準備的,不能顯示其號碼的一個手機,這是他前段時間專門在一個熟人那裏買的。

字一個個輸入,但是令人懊惱的是。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該死!!!」

白啟瞬間變臉,「該死!統統都該死!!!」

*****

孟輝站在裴慕辰的公寓裏,背影凄涼,他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勸,他依舊是聽不進去。

倒是沙發上的人心情很好,還不時地揶揄他,「我說,你整天哭喪著一張臉,我又不是花錢請你來哭喪的,你再這樣我可把你調到澳洲去了。」

「裴總,要是拿我尋開心可以讓你乖乖回澳洲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每天被你嘲笑,不過,你騙不了我,澳洲的公司你已經變賣了,對不對?」

裴慕辰忽然身體一僵。

「你怎麼知道?」

「Aida不遠千里來到中國恐怕也不單單是為了來中國做生意,澳洲很多大客戶,可是她都不要了。」

「她和你說的?」裴慕辰假裝頭疼,說道,「果然女人不能輕信,也不能交心。」

「她是擔心你,你這樣破釜沉舟,文森醫生知道會很不開心的,裴總,你還記不記得,那五年你在澳洲過得很開心,連病情都穩定了很多,而且,我看得出來,文森也再為你高興,但是你這樣突然回國,上次文森打電話還罵了我一頓。」孟輝說道。

「你還怕被他罵?那個老頭現在脾氣越來越差了,我都被他罵過很多次了,不要當真就好。」

「但是文森醫生說你……」

「好了,我有分寸的。」裴慕辰打斷他,轉而移開話題說,「你跟了我也有六年了,怎麼樣,是想一直跟着我到我死么?大學畢業那年你到公司來應聘我第一眼就認定你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孟輝好奇,不覺問,「為什麼?」

「蠻勁。」裴慕辰說完哈哈大笑,「才剛剛畢業的小夥子啊,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你了似得,當時那種不服輸的眼神,我很喜歡,所以讓你當了我的特助,這麼一來,就是六年,這六年你也清楚了我不少的事情,這些年我的私事都是你料理的,說實話,要是你是個女的,我還真打算娶你了。」

「啊?」孟輝下意識錯愕地看着裴慕辰。

裴慕辰又說,「可惜你這個人,除了有女人的細膩和認真,還有一點,真是遺傳到了所有女人。」

孟輝豎起耳朵聽。

「啰嗦。」裴慕辰嘆了一口氣說,「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這麼啰嗦呢?」

「我……」

孟輝真是百口莫辯。

他啰嗦還不是擔心裴慕辰的病情么?這不,總是時不時的加重,反反覆復。

明明是大老闆,對自己的身體卻這麼吝嗇,捨不得時間。

他明知道沈小姐有喜歡的人,而那個喜歡的人是別人,他還這麼奮不顧身地陪着她來中國,幫着她。

愛情到底是什麼呢?

為什麼Aida也會這樣不遠千里過來呢?

孟輝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因為看他們每個人愛的這樣辛苦,還是不要愛好了。

裴慕辰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從三年前就已經開始慢慢惡化的病情,但是他還一直支撐著,不過最近肝臟惡化的越來越快,雖然不清楚自己還有多少日子,但是想起文森交代的話,必須回澳洲馬上接受他的治療,否則只有等死。

那時他笑,「接受治療又怎麼樣?等了三年還是沒有等到合適的肝源,不是也會死?」

熟料文森勃然大怒,「查爾斯,你要這樣自暴自棄是你的事,但是當你把身體交給我的時候就必須聽我的,現在我才是醫生,我說的話才是道理,人人都會死,因為要死所以就眼睜睜看着自己死,不去做任何事情嗎?查爾斯!你太讓我失望了!原先我以為你是個很有志向很了不起的中國青年,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你和所有的人一樣,都是貪生怕死之徒!」

這是他離開澳洲時,和文森的最後談話。

文森雖然這樣說,但是作為醫生的職業道德操守和這麼多年跟裴慕辰的忘年交,早已經不把那次的事情放在心上,他需要他回國接受他全面的治療。

就在之前,文森打了電話過來,說了很久。

「查爾斯,我知道你現在怎麼想的,但是你如果不馬上回國接受治療你活不過三個月,查爾斯,現在是最危急的時候,你必須聽我的,不能再意氣用事了!!」

「我在澳洲等着你回來,查爾斯,這麼多年,你該信任我。」

「我等你回復,醫療設備我都準備了最好的,你若是現在不方便,我可以派專門的護理人員去中國接你,查爾斯,時間就是生命,你在浪費你的生命!!!」

文森在給他下最後通牒。

掛斷文森的電話他就選擇了關機。

長久的沉默。

空氣安靜的可怕。

他從沒有想過

生命中的抉擇來的這麼快,當初他變賣了公司回國就應該想得到是這種結果,藥物已經吃完,而他的病情只有惡化再惡化,而他不肯接受治療,不肯去醫院,上次受傷又加重了身體的耗能,孟輝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老闆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

他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孟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不敢打擾,如果裴慕辰說要回澳洲,他第一個馬上買機票送他回去,文森,文森醫生說……

「你說,曼歡知道我回澳洲的話會傷心嗎?」

「她應該不會傷心吧,我雖然陪了她那麼久,但是並不是她內心最歡喜的人。」

他自問自答,想起第一次見到曼歡的場景。

初遇,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美麗。

雖然見面的地點不是很美好,但是裴慕辰當時的眼裏只有她。

記得那個時候他回國去醫院看望一個好友,他在住院部上班,巧的是剛好裴慕辰一到,他就有病人找,於是朋友有事先離開了。

裴慕辰只好一個人坐在朋友的辦公室等他。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來,裴慕辰只好起身出了辦公室四處走着。

那天不知道是中了邪還是著了魔,彷彿命里就該遇上她。

「喂,宗聖,你說,我是穿藍衣服好看,還是黃衣服好看?」嬌嫩的聲音。

「都好看。」

「不行,回答的一點也沒有誠意,只能挑一個!」

他聞聲望去,正巧病房的門是半開的,他站在門口看到一個男生正背着他和病床上的女生在聊天,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女生笑的很甜美,是他喜歡的樣子。

她挑了刁鑽古怪的問題問身邊的男生,男生應該是男朋友,在旁邊削著蘋果,很耐心地陪她說話,「你讓我怎麼挑?我們家曼歡穿什麼都好看嘛。天生麗質!」

被誇的女生笑了,眼角彎彎,很幸福。

裴慕辰仔細看着,那女生確實天生麗質,身上的氣息都似乎感染到了他,裴慕辰不由得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朋友打電話過來,他才去了辦公室。

本以為再也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被命運再次牽扯到了一起。

五年前,裴慕辰父母的車禍讓他一下子失去了雙親,同時不得不得立刻從澳洲回國,在醫院拿了檢驗報告出來,正是傷心欲絕的時候,卻看到在門口同樣哭的不可抑止的她。

好巧……

她的眉目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裏,他一眼就認出她來了,但是依舊強裝鎮定地走到她的面前,猶豫了很久才問出了口,「你怎麼了?」

哭聲嘎然而止,曼歡的眼睛哭的腫腫地,她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人,確定自己不認識之後並沒有答話。

裴慕辰知道自己太唐突了,於是說,「我叫裴慕辰,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面對陌生男人的友好,曼歡終於慢慢地說道,「我媽媽生病了,可是我沒錢給她看病。」

她的手裏還拿着高額的手術費用單,裴慕辰輕輕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字便毫不猶豫地對曼歡說,「我可以無條件幫你母親治病,提供一切醫療資源,但是你必須跟我去澳洲,可以嗎?」

……去澳洲?

曼歡一時語塞,她要救媽媽的命,母女倆相依為命多年,媽媽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如果跟他去澳洲的話,那宗聖……

她不敢往下想。

可是裴慕辰的話再次驚擾了她,他告訴她,在澳洲他有最好的醫療設備和團隊,認識很多方面的權威專家,而且國外的醫療水平比國內要高很多,曼歡不覺心動起來。

想起媽媽的病,她只好咬着牙答應了他。

那一晚,裴慕辰徹夜難免,在國內忙完了這些事情便着手準備去澳洲。

時間一晃而逝,這一路走來,便是五年。

若不是五年前才回澳洲沒多久,因為失去雙親的打擊讓他日益消沉,借酒買醉,後來在家中暈倒,孟輝因為公司的事情來家裏找他才發現他已經昏迷好幾個鐘頭,這才查出自己的病。

從那時起,他對曼歡的好便狠狠地隱藏在心裏,他不敢去表白,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於是便一直是哥哥一般的存在。

幫助她,愛護她,關心她。

如果,她的身邊沒有了他呢?

現在她的身邊多了很多人,可能……並不差他這一個吧。

裴慕辰忽然有些絕望,這麼多年深愛的一個人,可能到最後都不知道她一直是他內心的摯愛。

明明喜歡一個人喜歡的要命,每天相對卻還要假裝開玩笑,只是朋友間的問候。

好難受。

裴慕辰想到這,肝臟又開始疼,因為澳洲帶回來的葯已經吃完,他只好在國內買了止疼葯。

身體翻騰暗涌,如同刀子在肝臟上一片片

地生切,他起身想去拿葯,可是腹部疼痛的根本站不起來。孟輝見狀趕緊走到他身邊問,「要拿什麼?」

「抽屜里的葯。」

孟輝着急地跑到抽屜里去找,可是並沒有找到自己熟悉的藥盒子,他拿着一些全是中文的藥盒子走過來問,「文森醫生開的葯呢?」

「已經吃完了。」

「裴總!!」孟輝忽然大叫,「已經吃完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可以找文森醫生拿,空運過來也可以,你吃這個葯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我不管了,你必須馬上回澳洲,不然我就把你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沈小姐,從你第一次看到她就喜歡她開始,我一五一十的全告訴她!!」

「你敢!!」裴慕辰忽然正聲道,「你要是敢告訴她,別怪我不顧念你我這麼多年情分!」

「那你必須跟我回澳洲,聽文森醫生的話,好好接受治療!」孟輝討價還價。

裴慕辰忽然覺得很累,很想睡覺,他的眼皮耷拉着,輕輕的說,「再說吧。」

*****

面對這樣的結果,白啟顯然很憤怒。

「你是在耍我嗎,裴媛媛!!!你這賤。女人,我要讓你不得好死!!!」白啟憤懣地甩了裴媛媛一個耳光,他依舊完全失去了理智。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對他?

他不過是想要錢而已,他並不想殺人,不想的。

「喂!你不要傷害她!!」曼歡也沒有料想到這個時候裴慕辰的手機是關機的。

忽然想起白天他的樣子,最近看起來臉色都不大好,好像,肚子不舒服?他的手一直捧著肚子。

因為不舒服所以早早地睡了吧?

曼歡猜想着,以前也是這樣,他的胃不好,一疼起來就很久,也是雙手抱着肚子,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其實不過是胃疼。

白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刺眼,他把刀架在曼歡的脖頸出惡狠狠地說,「我不傷害她,我殺了你!」

「你殺了我不是更加拿不到錢嗎?」曼歡臨危不懼,她說,「你只是謀財而已,犯不着殺人放火,難道你想進去再嘗嘗監獄的滋味嗎?」

白啟聽她這麼說,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是啊,他不過是想多拿到一些錢然後帶着小青去國外生孩子,然後一家人就在國外不回來了,人之常情,這有什麼錯?!!!

熟料,就在氣氛慢慢冷卻下來的時候,倉庫外面傳來了汽笛聲,白啟緊張地把刀子架在曼歡的脖頸處威脅道,「你叫了人?」

「我沒有。」曼歡還奇怪呢,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呢?

裴媛媛的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她死死地盯着門口,希望這個時候那輛車子直接衝進來救走她。

倉庫外面的車子似乎熄了火,曼歡屏息凝神,白啟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裴慕辰的電話並沒有打通,那麼,這個時候來這裏的人是誰呢?

這麼晚了,不可能的,不可能還有人來這裏的!

他忽然有些慌張,開始檢查曼歡和裴媛媛的綁在身上的繩子到底結不結實有沒有綁緊,走到裴媛媛身邊的時候,裴媛媛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你這個臭娘們,你笑什麼!!」

白啟聽到她笑的很大聲,又不清楚外面的情況,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給我老實一點,你以為是來就你的人嗎?我呸!除非是給我錢,不然,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就一塊引爆炸彈,咱們大家,一塊去見閻王!」

「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白啟拿在手裏的遙控器赫然醒目,裴媛媛生怕他會不小心摁倒引爆開關,嚇得瑟瑟發抖,她還不想死,雖然討厭沈曼歡,但是並不要這麼死去。

「你們最好給我乖乖閉嘴!」

白啟把遙控器放到口袋裏,搬來一張有些灰塵的凳子坐在兩人中間,他想好了,要是來的人不是裴慕辰或者是他認識的人,那麼,炸彈將「嘭」的一聲,瞬間引爆。

反正拿不到錢,他也逃脫不了。

門外似乎有什麼聲音,白啟死死地盯着倉庫的大門,因為門口堆放了一些雜物,他們這邊倒是一個好隱蔽的地方,需要繞過雜物才能看到他們,但是他們卻能清晰地看到門口的一舉一動。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吱呀」木質的倉庫大門被緩緩打開,外頭的月色估計很亮,門開的一瞬間一道月光傾斜進來,隨後一個人影慢慢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慢慢地走了進來,步履緩慢,似乎在觀察四周的情況,而當他面朝這邊的時候,曼歡看清楚來人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異常吃驚,裴媛媛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啟猛地站了起來,大叫一聲,「去死吧!」

隨着聲音一塊消失在空氣中的,還有那一聲遙控器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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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草,太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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