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逃離
「咕咚」，慕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喂，你不是吧……我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快把那東西放下，別衝動！」
「你們剛剛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慕遠從喉嚨里擠出聲音，手指緊扣槍身，因為用力過大而有些泛白。
聽到，聽到什麼？
慕勁腦子裏飛快地回想着，隨後似是明了，連忙出聲道：「我明白了，慕遠你別生氣。我嘴賤，我給你道歉！」他利落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懇切道：「慕遠弟弟，只要你把我放了，我一定讓他們給你留個位置，就、就和小澤坐在一起，我們一起走！」
聽到他的話，慕遠只覺一股怒火直衝上頭。
就是這種人渣、只不過是這種人渣，竟然讓自己對小澤誤會了這麼久！慕澤的性子，自己明明最是了解，明明知道他的驕傲和刻薄都不過是一種習慣性的自我保護，卻還偏偏去懷疑他的真心……
慕遠臉上滿是扭曲的神色，眼裏也露出愧疚。他手中的槍口緩緩下移，慕勁以為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面色一喜，剛要趁勝追擊再許下更多好處，卻突然聽到很小的「噗」地一聲。
子彈飛射而出，精準地洞穿了慕勁的小腿！
「啊啊啊——！！」
慕遠後退一步，冷眼看着慕勁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翻滾，鮮血小股小股地涌到木質的地板上，蔓延開來一片血腥的紅。慕遠神色漠然，沉聲道了一句：「好自為之。」
他轉過身，身後慕勁的慘叫已經引來樓下急促的腳步聲，慕遠將還昏迷著的步慕擁緊了些，一手握著槍，在其他人還未完全弄清楚狀況時快步衝出了別墅。
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將早已打包好的行李帶上，然後片刻也不敢耽擱迅速繞到莊園外的車庫裏。
慕遠是沒有車的，但這並不代表步慕也沒有。車庫裏幾乎全新的黑色越野車閃著內斂的光澤，雖然步慕並不會開車，但慕老爺早已經給他備好了專屬的車庫和車，只待他去學。現在倒是方便了慕遠。
他將步慕的手指按上解鎖的掃描儀，咔嗒一聲，車門便敞了開來。
……
當步慕醒來的時候，兩人正在車上，窗外是偏僻地方的一些矮矮的平房和大片的菜地。手邊的車載顯示屏上面，時間已經是凌晨的3點05分，。
末世在三小時前就降臨了，而他們此時已經出了城。
步慕有些迷茫的四處看了看，最後目光定格在駕駛座上的慕遠臉上，眼裏透出一絲慶幸。
——幸好，還是跟着主角出來了。
步慕剛剛醒來時慕遠就已察覺，眼睛的餘光注意到步慕眼底的神色，慕遠心裏的緊張感驟然放鬆了許多，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感動伴隨着羞愧油然而生。
像是為了掩蓋什麼一般，慕遠轉過頭來，用溫柔得能膩出水來的語氣對步慕道：「你醒了，身上有沒有哪裏感覺不舒服的？」
「脖子和腰都好難受。」步慕皺着眉將手背到後面捏了捏因為摔在地上、和在車裏以一種姿勢呆久了而異常酸痛的腰，好一會兒才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猛地轉過頭來驚悚地看着慕遠。
「你……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慕遠神色一僵，頓時回想起之前自己對他冷淡和厭惡的態度，心裏的愧疚愈發明顯。他抿住了唇，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搭在步慕的後頸，幫他放鬆肌肉。
步慕的表情則更是一瞬間扭曲了一下，而後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拍開了慕遠溫熱的手掌。
他對於上個世界崩壞的事情耿耿於懷，這次可不敢再掉以輕心。皺起眉頭，步慕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慕遠，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裏，要到哪裏去？」
「我……都聽到了。」慕遠被拍開的手在空中悄悄握緊，他的聲音卻因為主人的剋制而顯得平穩有力。「阿澤，我會讓你知道，你選擇我是沒錯的。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的。」自己畢竟有着三個多月末世之後的記憶，能快速適應環境的人，會在一開始就獲得更多的生存資本。
——這次，一定能活下去。帶着慕澤一起！
慕遠滿心鬥志激昂地轉頭看向步慕，卻見後者表情有些彆扭，「別太自以為是了，我只是看不慣大哥的做法而已！」
「我知道，但是你能選擇來找我，我很開心。」慕遠看着步慕的側臉，勾起了嘴角。
「哼，好好開車吧。」步慕從鼻子裏輕哼一聲，側過身子將腦袋靠在了車窗上，看着外面飛馳而過的一簇簇隱沒在黑暗中，如同怪獸一般的草木。
慕遠也回頭重新將目光專註於前方的公路，但他心裏卻是怎麼也忍不住的愉悅。
也許是蒙蔽雙眼的仇恨與厭惡散去，才讓他終於看清眼前的這個人。從前只讓人覺得生氣的性格，如今看來卻也十分可愛。畢竟，在這個末世之中，那分傲慢下的真心，才是最為彌足可貴的東西。
……
天剛剛破曉，高速公路上面，慕遠兩人的前方還是一片平坦，而對面車道卻已經開始有着連綿不斷的車流疾馳而過。
慕遠早在步慕醒來時便與他說過末世降臨的事情，但也只講了半夜時的異象。此時看到這些同樣從前方城市逃亡出來的人，慕遠偷眼看了一下步慕似乎意識到什麼而變得凝重的表情，說道：
「看來前面的城市也已經發生騷亂了，根據慕勁的說法，如果是大氣層中所含有的病毒話，很可能這是一次全球性的感染災難。」
「恩，那我們……還要不要進到前面的城市裏面去？」
「當然要進去，市區里雖然危險，但現在災難剛剛爆發，倖存者們都往高速逃生，必然造成擁堵。
我們出城的時候還算早，過幾個小時，等我們後面的車流過來，恐怕這邊高速會堵得水泄不通。而且，現在是夏天，如果病毒傳播起來的話，恐怕會死不少人。
我們從市區走，只要車不停太久，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還可以順便補充一下物資。」
慕遠邊想邊說，說完才覺得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過於理智。轉眼去看步慕的表情，卻直接迎上了後者有些驚嘆的目光。
步慕剛對上慕遠的視線，就自覺崩了人設，連忙將目光轉向窗外，輕咳一聲。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
耳邊傳來慕遠帶笑的聲音，而後一隻手掌摸上了步慕的腦袋，「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步慕眼皮一跳，斜眯着眼望過去，「誰怕了？我槍法可比你好多了。」他指的是很久以前兩人一同在遊戲室里玩經典版生化危機時的事情。
這麼一說，慕遠也想起來了。
那遊戲做的不錯，兩個人關在房間里玩的氛圍很是嚇人。自己作為新手總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步慕的角色後面，但是偏偏步慕喜歡往喪屍堆里鑽，非要把喪屍殺完才到下一個劇情點。
害得他跟在後面視角總是跟着步慕，結果莫名其妙就被不知道哪個方向來的喪屍咬了，然後被圍起來掛掉，最後還得步慕大殺四方回來救活他……
想起那個時候步慕毫不留情的嘲笑，慕遠就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
黑色的越野車從空無一人的收費站駛過，慕遠想了想，說道：「快到市區了。一會兒……你收斂點。這不是遊戲。」
「……我又不傻。」步慕翻了個白眼，低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鎖屏界面亮起，未接來電一排，顯示的來電人是「不講信用的人」。最後一通電話是在二十三點五十九，然後末世降臨，信號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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