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毛遂自薦

第1章 毛遂自薦

季千夏趕到醫院的時候,弟弟千秋已經進了手術室。她脫力的靠在雪白的牆壁上,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那是一種從內到外的冷。醫院獨特的消毒水氣味直往鼻腔里鑽,這種味道帶着不好的回憶,她捂住嘴拚命的咽口水,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吐出來。

兩年前父母車禍去世,雙胞胎弟弟也從此成為了植物人,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就這麼坐在搶救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最終的結果。她以為她已經習慣了,她以為千秋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她以為她再也不用膽戰心驚祈求命運的垂憐了。但她坐在教室里,看到震動的手機里出現熟悉的醫院電話的瞬間,她知道,噩夢又開始了。

「喝點水吧。」冒着熱氣的一次性水杯出現在她面前。

季千夏沒有抬頭,默默的說了一聲,「謝謝。」

高蒙蒙輕輕嘆了口氣,她研究生畢業留在燕清當輔導員,第一年就遇到一個這麼特殊的學生。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季千夏的時候,那是新生開學初她去走訪寢室。其他的女生寢室都在嘰嘰喳喳的自我介紹,或者向她問著各種問題。只有在進去604寢室的時候,整個房間安靜的可怕,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凝視一個方向,目光愣怔。

隨着她們的目光望去,然後她看到了角落裏那個氣質清冷,卻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女孩。她叫季千夏。開學前兩個月父母雙亡,帶着植物人的弟弟來上學的季千夏。

如果一開始是因為她悲慘的身世和讓人不得不偏愛的外貌而注意這個女孩的話,那麼兩年過去了,她的堅強,她的努力,她的不放棄,都深深打動了高蒙蒙,打動了金融系所有的老師、學生。

所以當季千夏在課堂上奪門而出的時候,大家都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她。

這是個被命運苛待的女孩。

高蒙蒙輕輕握了握她的肩膀,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那麼的無力蒼白,「千秋會沒事的。」

「我知道。」這三個字很輕,語氣卻又那麼篤定,「千秋一直很堅強。」

兩個人就這麼坐着,空曠的走廊里偶爾的腳步聲讓空氣愈發沉悶,彷彿在等待最終的判決。

終於,手術室的燈熄滅了,季千夏看着大步出來的醫生,竟有些不敢上前。

「沒事了!」已經熟識季千夏的醫護人員都上前來安慰她,「先在icu觀察幾天,沒問題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

季千夏一瞬間彷彿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她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站直身體,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千秋還要指望你呢,你可不能倒。」主任醫師鼓勵的看着她。

季千夏重重點了下頭。

隔着玻璃,重症監護室里的千秋閉着眼睛似乎睡得很安詳。季千夏看着那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臉龐,曾經的銳意昂揚都已經被蒼白瘦削取代。他痛嗎?肯定痛的吧。有多痛呢?一定很痛很痛吧。但他卻連皺眉都做不到。

千秋,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呢……

高蒙蒙買來午飯,拉着季千夏坐下,「沒胃口也要吃一點,這樣才有力氣守夜。」

「嗯。」季千夏一口一口,麻木的往嘴裏送飯。

「不是說千秋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么?怎麼又……」

「護工不小心。」季千夏聲音淡淡。

護理一個植物人,每天從鼻飼管打入六、七餐不同的飲食和藥物,24小時全天候每隔45分鐘吸痰,每日兩次的口腔護理,翻身擦洗……一不小心就會引發併發症。所以季千夏不怪別人,她只怪自己。

「要是我在照顧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千夏,你要明白。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拿到文憑,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才能賺更多的錢,才能給千秋更優渥的環境。」高蒙蒙語重心長。

「但是老師,我等不了那麼久了,千秋也等不了了。」季千夏目不轉睛的盯着病房裏的那個身影,語氣堅定,「我要讓他進西山。」

高蒙蒙一愣,她當然知道西山,隸屬盛世集團旗下,專門服務於權貴的西山療養中心,那裏有國內最好的醫療團隊,最精密的儀器設備,最專業的護理手段。但是對於她們這種平民百姓而言,那裏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西山新啟動了一項神經外科大腦損傷研究計劃,據說集齊了全球醫療界相關領域的頂級專家。」季千夏扯了扯嘴角,「千秋進去的話,至少能延長生存年限,那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等他醒了。」

高蒙蒙心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裏那股不惜一切的瘋狂,她想幹什麼?她長得那麼漂亮……不!不!必須阻止她!

高蒙蒙握緊汗濕的雙拳,「千夏你聽我說,老師幫你想辦法。給我一點時間,校領導也是很有能量的,我去找找他們。你給我一點時間。」

「好。」季千夏看着她,慢慢平復焦躁不安的心。其實高蒙蒙想岔了,雖然她真的很急迫,但不會用那些旁門左道讓千秋被納入那個項目——千秋會生氣的。

或許會生氣到都不願意醒過來。

接下去幾天,季千夏都是學校、醫院兩點一線的跑。高蒙蒙似乎不放心她,不僅每天打電話來安撫,還囑咐了604寢室的姑娘輪流陪着一起到醫院。

今天輪到杜若,季千夏知道她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有心想讓她別去了,她卻拍著胸脯說答應了輔導員。然後跑到報刊亭買了一堆雜誌,等會拿去醫院看。

千秋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季千夏按著流程給他一項項做護理,一邊聽着杜若在帘子外頭說娛樂圈的最新八卦。

「鄧佳穎拋棄澄天轉投金銘的新聞怎麼還在啊,都幾天了!誰要看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了!」

「唔……秦風力捧的新人塗雅,似乎背景深厚啊,媒體一致交口稱讚,太少見了。」

「咦?怎麼夾了本金融雜誌!報刊亭老闆真坑!不過封面上這男人好帥啊嚶嚶……盛世太子盛宴歸國,接掌母族企業澄天?」

杜若正專心致志的欣賞盛宴那張帥出新高度的臉,一雙纖長好看的手伸過來,轉眼就把她的雜誌給拿走了。

季千夏看着雜誌上斗大的標題,心裏思緒萬千。盛家的人除了那位著名浪子盛海平一向低調,況且媒體們都很知情知趣,從不跟拍八卦。不知是不敢還是盛世太子的確是個生活寡淡,除了事業沒什麼好報道的人。所以盛宴秘密回國接掌澄天近三個月了才被曝光,還是人家主動要接受採訪,還是國內金融雜誌的專訪。看來即便執掌了澄天這家娛樂豪門,盛公子也不願將自己當成業內人,便宜一下娛樂雜誌。

季千夏思索了一番,看着正眼巴巴望着她的杜若,問道:「你說,我去當明星好不好?」

杜若眼睛唰的一亮,立即跳起來興奮道:「好啊好啊!千夏你長這麼漂亮不去混娛樂圈太可惜了!那個所謂的第一美人顏尋,連你的小拇指頭都比不上!」

季千夏並不是真的需要別人的意見,她只是終於想到能讓千秋進西山的辦法而急需與人分享罷了。不過現在高興的話似乎太早。她按捺住雀躍的心跳,又仔仔細細將厲害關係過了一遍。直到確定的確行得通后,她才狠狠握了下拳頭。

盛宴是個聰明人,她想他們能達成共識。

季千夏是個有想法就會立即去行動的人,於是第二天她刻意打扮了一番,坐地鐵到了澄天位於商務中心的總部。澄天大樓坐落於商務中心北側,和周圍的建築一樣,高大、挺拔,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氣息。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前台小姐訓練有素,微微失神之後便立即反應了過來。

「你好,請問如果我想當藝人,應該找誰?」

「額……」前台小姐有些端不住笑容,「您稍等。」

若是一般人,一大早跑來澄天說我要當明星,她早就叫保安了,這種事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但是——面前這人和之前的那些懷揣明星夢的少男少女最大的不同就是,她長得太好看了。明明就上了層淡妝,但在燈光下簡直就像在發光一樣,比自見了真人起就被她驚為天人的前澄天一姐鄧佳穎還好看。

這樣的樣貌,即便在美人成群的娛樂圈也是難得一見的吧。她下了決心,拿出公司新發的各部門通訊錄,撥了總裁特助王越祁的電話。

王越祁正忙得焦頭爛額,跟隨盛宴從美國回來,接手澄天這個大爛攤子才兩個多月,他已經瘦了六斤了。電話響起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客服部前台的?

「你好。」

「王特助你好,我是前台。這裏有一位小姐想進澄天當藝人。她……長得很好看。」電話那頭遲疑的說道。

王越祁頓了一頓,有些哭笑不得。好看到前台能不顧公司章程特意打電話詢問他?他不禁來了興緻,就當出去走一圈放鬆放鬆好了。他倒要看看,這個「好看」到底有幾分成色。

季千夏被前台引著在邊上待客區的沙發坐下。

「請喝茶,王特助正在下來。」

「謝謝你。」季千夏就算不了解大公司的行事作風,但想也知道前台這位姑娘是有心幫她的。

「客氣了。」她柔柔一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越祁下來的時候正看到美人低頭喝茶的畫面,即便只是側影,即便被茶杯擋了小半張臉,他還是一下就被牢牢抓住了眼球。

她很隨意的坐着,背卻挺得很直,喝茶的動作優雅自然,一看就受過良好教育,整個人美得就跟畫一樣。

王越祁走過去,順便還給前台的那個姑娘一個讚許的眼神。

「你好,我是王越祁。」

「你好,我是季千夏。」季千夏站起身,伸出手握上對面那個男人的。

她的手很白,手指細長,連指甲蓋都泛出晶瑩剔透的淡粉色,握在手裏軟綿綿的。王越祁不敢細想,急忙請人坐下。原來真的有一種人,身上每一個細節都彷彿精雕細琢一般。王越祁看着她清麗明媚的臉,那雙漆黑的眼睛一對準他,他的腦子就空白了。

卧槽……已經很久沒說過粗話的王特助破了功,轉過頭去狠狠揉了把臉,轉回來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常,「季小姐是想簽約我們澄天?」

「是的。」季千夏點頭。

「為什麼會選擇澄天呢?娛樂公司這麼多,環球,金銘,秦風,發展勢頭都很好。不是我妄自菲薄,我們澄天,已經退居二線了。」

「因為盛宴盛總接手了。」季千夏微微一笑,「我相信盛總的能力。」她說這話也不是完全信口開河,自從知道西山是盛家開的后,她就經常關注這個家族,盛宴在美國華爾街的傳奇事迹,可是尤為被國內媒體津津樂道的。

這笑容簡直能閃瞎人。王越祁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客觀對待這位季千夏小姐的事了,無奈的他抱歉一笑,「請稍等。」便起身走到一旁打電話。

季千夏看着他略顯狼狽的背影,目光深沉。她現在在打一場硬仗,她要表現自己最完美的姿態,她要讓眾人看到她的臉就會忘記其他藝人考核的標準。這場仗,只能勝,不許敗。

等了一會兒,王越祁回來了,「盛總想見見季小姐,請。」

「謝謝。」季千夏隨着他上電梯,走過前台的時候那個姑娘還衝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到達盛宴位於頂樓的總裁辦公室,王越祁敲了敲門。

「進。」只有一個字,透過厚厚的木門傳來的聲音聽不真切,卻能感受到語氣中的果決。

季千夏深吸了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

這間辦公室沒有季千夏想像中那麼大那麼奢華,對門的一整面落地窗能看得到這個城市最繁華的景色,右邊是會客的沙發,牆上掛着幾幅抽象油畫。左邊有佔了一整面牆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前面是一張質感厚重的辦公桌,桌后坐着的便是盛世的太子,如今澄天的掌門人盛宴。

他有些高加索人種的血統,高眉深目比雜誌上還要俊朗,季千夏把它歸於氣質的加成。這是一個富有魅力的男人,也是個傲慢的男人。從季千夏進門起就沒抬起過頭,兀自沉浸在桌上的文件中的盛宴似乎已經忘了她的存在。

王越祁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出門泡茶,回來的時候兩人還是一左一右隔着大半個房間坐着。

季千夏也不惱,現在是她有求於人,而且如果她是他,對於送上門來的目的不明的漂亮女人,可能會更加不客氣。至少下馬威是必須的。而現在,她自己就在默默體會著這下馬威。

「不好意思,事務繁忙,不知……」盛宴抬頭,他的眸子是漂亮的煙灰色,瞳孔微微縮著,顯然被對面那張臉驚艷到了。他也不掩飾,饒有興味的上下打量了一圈季千夏,唇邊浮起一抹淺笑,說:「我現在可以確信,我的前台員工和特助並沒有跟我開玩笑的意圖。季小姐果然絕色。」

從沒被人這麼直接且輕浮的評論過外貌,季千夏不覺得難堪,只是背挺得更加筆直。

「看到季小姐這樣美麗的臉龐,我不禁想起中國那句老話,『相由心生』。究竟是多美的心靈,才能生出這麼美的皮相呢?」盛宴靠着椅背,眉頭蹙著,似乎真的是在疑惑這個問題。他不否認自己被對方吸引,那種幽池中傲然綻放的蓮花的姿態,大概沒人不會被蠱惑。但他討厭聰明的女人,尤其討厭喜歡利用自己的外貌達到目的的女人。

季千夏聞言抬起頭,看到盛宴嘴邊乍然變得嘲諷起來的微笑,她也笑了,語氣卻淡淡:「大概是和盛總一樣美麗的心靈吧。」

盛宴挑了挑眉,似乎有了些興趣,這才站起身,大步走向沙發,皮鞋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輕響,「季小姐能告訴我你來的真實意圖么?」

「我想成為澄天的藝人。」

「請告訴我理由。」

「因為夢想。」

「季小姐不像是喜歡高調的人。」

「人不可貌相。」季千夏微笑。

盛宴微愣,繼而失笑,不管怎樣,既然自己見了人家,就應該以禮相待。剛才的言辭,的確太不紳士,「我為我剛才的無禮抱歉。」

「不,是我太魯莽了。」季千夏有些詫異,沒想到面前這個傲慢的男人居然會道歉。

「那麼,言歸正傳。季小姐有什麼才藝或者說特長么?」

「如果是關於藝人職業這方面的,並沒有。」季千夏坦然的說。

盛宴一窒,眼眸銳利起來,「季小姐憑什麼認為澄天會簽一個沒有任何特長的花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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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人婚戀史(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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