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返魂鈴

163 返魂鈴

一陣天昏地暗,黃薰只覺得自己的手肘膝蓋都蹭出血來,身上滿是塵土污漬,然而這些現在也顧不得,最為要命的還是自己落入了狐狸面具的少年手中。

她幾次三番得罪他,這廝本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現在幾筆帳加上來,黃薰心中頓時苦悶憋屈不已。

隨之那少年便從牆頭上跳下來,道:「看你還敢不敢油嘴滑舌!」

黃薰冷哼一聲,緊緊抿著嘴巴,心道成大事者能屈能伸,自己假意逢迎,使得這少年高興了,便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怎麼說這人看起來也不大,應該不像是那些個大人狠毒。一轉眼,黃薰心下又有另外的計較。

「嘭」那少年踢了黃薰一腳,道:「怎麼,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還不快快跟着我走,你不想見一見你家那七叔祖了嗎?」

此言一出,黃薰頓時心頭一凜,道:「是你在義莊那兒動了手腳?」

雖然隱在那面具之後的面容看不真切,黃薰卻知道少年頗為得意地一笑,道:「在蘇姚眼皮底下做這等事,似是也不容易啊。」

少年也沒有與他廢話的閑情,隨即便一把抓起她,就往義莊那兒走。黃薰想不通他纖細如同女人的手腕,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力氣,自己怎麼掙扎都逃不脫他的手心。她看了一眼楊柳庄的方向,心道這會兒就算是求助黃源生也來不及,出了狼窩又到虎口也說不定。不若先隨了這狐狸面具的少年再做打算。

不過一會兒,黃薰又被帶回那個陰森森的義莊之前。少年抓着黃薰,徑直走進了義莊的大門,兩扇門「吱呀吱呀」地打開,似是隨時都有可能支撐不住而掉落下來似的。

黃薰吸了一口氣,抬腳步入義莊,只見昏暗中兩側的木製構架都像是要倒了似的,一條條殘破的布帶晃動,像是還未走遠的亡靈在向著她招手,也許是死後的世界太過寂寞。所以總想要帶走一些什麼吧。

「咯吱」一聲。面具少年推了一下木門,一陣風吹過,捲起滿是灰塵的一段白綢,拂過黃薰的臉。黃薰只覺得一陣腥臭。忙快步跟了上去。那面具少年嗤笑一聲。道:「和鬼怪比起來我好多了吧?」

黃薰瞪了他一眼,道:「瞎說,鬼怪都長得比你好看多了。」

那少年不以為意道:「你怎麼知道。你見過?」

黃薰心中鄙薄一句見過又如何,卻是笑着說道:「總之比你好看,要不然你怎麼戴着面具不讓人看,準是長得太丑對不起觀眾。」

那少年一頓,似是對於她的話有些納悶,心道這小子倒是慣會說一些奇怪的語言,然而對於黃薰的嘲諷,他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他一招手,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這會兒他們正站在一間停放了許多棺木的房間裏頭,黃薰聽着這等聲音就像是用指甲在刮擦玻璃似的,十分難受,下意識地離那少年近了一些。

「什麼……什麼東西?」

「來義莊還有什麼,當然是屍體了。」

「屍體?」黃薰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覺得面前狐狸面具的少年也變得鬼魅了許多,「你一個大活人用屍體做什麼?」

那少年對於黃薰的膽小十分鄙夷,卻是抱着逗弄她的心理,道:「你爹不也是常常玩弄屍體的人,沒有想到你卻怕這些東西,看來黃家傳到你這一輩也不過爾爾了。」說着,似是頗為可惜地搖了搖頭。

黃薰心中不忿,卻沒有辯駁,原因之一確實是她沒有黃公睿起局看卦的本事,原因之二則是有些東西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咔嚓咔嚓的聲音消失之後,突然陷入了一陣短暫的靜寂,面具少年忽然走近一步,靠近一具棺木,黃薰忙拉住他,道:「你不會是……」

少年慢悠悠地推開黃薰的手,道:「你一邊看着就是了。」

他纖細的手臂猛地一用力推開了棺木,黃薰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具棺木,一隻手緊緊捂著嘴巴,只見那裏頭緩緩飄出來一點點幽藍的光,一個黑影正從棺木中坐起來。

「叮鈴——」少年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隻鈴鐺搖動,對着黑影念念有詞,黃薰看着這一幕詭異的畫面,忽然間想起之前和黃公睿一起遇到的陰靈陣,這恐怖詭異的感覺好相似。

黃薰後退半步,不敢打擾這少年,她記得閩西古籍中有記載一些與亡靈溝通的手段,其中有提到過一種鈴鐺,能喚回沉睡的亡靈,與之溝通,莫非這少年手中的就是那東西?

「桀桀咯——」那黑影猛地轉身看向黃薰,黃薰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慌亂地跑向外面,陰冷地月光傾瀉在地上,像是傳說中的冥河流水,投影在地上搖晃的樹影,則是那些在河底不斷想要回來的亡靈的手,拉扯著過路人的腳踝。

她早知道面具少年也是通曉陣法之人,卻不知道這少年的手法也是出於陰靈一道,生與死是一道明確的界限,若是生魂和死靈相通,必然要付出代價,她雖有龍眼,卻並不遊走在生死邊緣,損耗的生氣需要有祭品來填補,她是祭品?

想到此,黃薰忙撒腿就跑,原以為這少年只是想要抓住他對付黃家,哪裏知道是用她來做祭品?然而還沒有跑出兩步,地上原本紛亂的樹影忽然變成了實質的觸手,枝繁葉茂恍若另一種植物,速度飛快地纏住了她的手腳,黃薰慌亂地拔下頭上的發簪,戳向黑色的樹影,那發簪是冷玉所制,本就有破邪的功效,一碰到樹影樹影就重新化作了虛無,黃薰心下一喜,可那樹影實在是太多,讓她手忙腳亂,不遠處面具少年倒是對黃薰另眼相看,起先只以為這小少爺只是嘴巴厲害一些,沒有想到關鍵時候還是有兩下子的嘛。

「你覺得你能跑得過着千千萬萬的樹影?」狐狸面具的少年嗤笑一聲,卻沒有攔阻她,只讓這那紛亂化作觸手的樹影來捉黃薰。

這下子黃薰也顧不得罵這廝狡詐陰險了,只左扭右扭地躲避著,手疾地用冷玉來破除邪物。她腦海里又飛快地回憶著黃公睿傳授的知識,拜龍眼所賜,許多東西容易忘記。

「去。」黃薰從懷裏拿出兩張符紙,這還是她從黃公睿的書房偷偷拿出來的,就怕著一路去的路上不小心遇到什麼危險,沒有想到就應在了這一劫上。

只見那兩張符紙飛到空中邊輕盈一翻化成兩個柔媚的二八女郎,一個身着黃衣,一個身着綠衣,二女對眸一望,面有詫異之色:「怎的是個小孩兒?」

說話的人正是那黃衣女子,美目一看正手忙腳亂的黃薰,又道:「不想哪家小孩兒有這等本事,要不是聞到這邪崇之物的味道,我與妹妹倒是也不會蘇醒得那麼快。」

黃薰心道哪那麼多廢話,她本來就是死馬當活馬醫,本也沒有抱着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啟動這兩張符紙。當初只看着黃黃綠綠的好看,隨便在一堆符紙中順手牽羊,莫不是還牽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黃薰向來是見見風使舵得快,忙上前來抱大腿:「兩位神仙姐姐,快救救我,我快被那死狐狸活祭了!」

綠衣女子面色一寒,看向正在搖鈴的狐狸面具少年,目光一凝,道:「竟是養了許久的邪崇之物啊。」

狐狸面具的少年一時之間卻也不好把握這忽然出現的兩女是和來頭,只是觀察這兩女卻也是面目青白,非正常人,笑笑道:「你們好意思說別人是邪崇,怎不見你們兩個也是已死之人?」

正要抱大腿的黃薰猛地一頓,嚇得沒有抱上去,卻被那黃衣女子笑着攬過脖子,黃薰頓時有種大冬天貼上大冰塊的感覺,媽媽呀,有沒有搞錯,弄了大半天她居然也弄了兩個死人來?

可此時此刻黃薰也不敢掙扎,她心道從黃公睿地方取來的東西總不至於害了自己,這個時候不靠着這兩個女人,只能成為這死狐狸的活祭品了。

「這位小公子眼神好生犀利。」黃衣的女子笑容艷艷,只可惜配上她青白色泛著灰氣的臉,卻有些猙獰,「奴家與妹妹好多年不曾面世,想不到一來就遇到了兩個小孩,黃公睿是在輕視我們嗎?!」話語間卻忽然帶上了一種威懾,那原本不斷撲上來的觸手頃刻間重新變成原來的樹影。

好像有兩把刷子啊……黃薰不由自主地去撓脖子,委屈道:「姐姐,我一點都不冷,能不能請你不要給我降溫啊。」

黃一女子溫柔笑道:「哪裏那麼多廢話,快叫黃公睿出來,再不出來我可是對你也不客氣的。」這話中卻隱隱帶着怒意。

黃薰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心虛,弱弱道:「那啥,黃公睿不在,是只有我一個人把你叫出來的。兩位姐姐能不能關照一下我?還有就是,如果我告訴你們我是黃公睿的兒子,你們會不會把握打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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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養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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