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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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y市有句老話,年初一傷筋動骨整一年都磕磕碰碰,不會順風順水。

薄歡雖然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盛老爺子傳統了一輩子,總覺得不吉利。

年初二,在家庭醫生的叮囑下,被景盛勒令足不出戶的女人終於邁出卧室下了樓。

薛子陽和盛珊在樓下坐着,一大一小明顯都看見女人下樓。

盛珊挑眉冷瞥了眼弱柳扶風的女人,整一個瓊瑤女主角模樣,不由的冷哼嘲諷,「暖暖不愛接的的角色,你倒是可以本色出演!」

沒名沒姓的話,景盛早交代過薄歡不用理會。

薄歡沒理會某人的故意挑釁,她掃了掃四下,然後朝沉着稚氣未退小臉的少年走去,「陽陽,你舅舅呢?」

她話音還未落,盛珊就揚聲打斷,「薛子陽,找你媽玩去!」

坐沙發上的小少年仰頭看着病後面色素白的歡歡,撇了撇嘴,他低頭繼續看舅舅給他的物理書。舅舅這幾天忙着照顧歡歡,男得還抽時間給他講物理,讓他逐漸緩解了失去歡歡的沉痛。

顯然,薛子陽的不配合讓盛珊積壓兩天的火氣蹭起來。昨天和二哥的爭吵里,盛伊明目張膽地偏袒景盛和薄歡,連帶着老爺子都讓她別再管這事。

薄歡並不理解陽陽為什麼這些天對她態度冷淡,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景盛說陽陽到了青春期,陰晴不定很正常讓她別放心上。她無奈地聳肩,無視一旁黑著臉的女人,正要離開——

「薄歡!」盛珊突然起身,兩步一跨擋到女人面前。

被她叫名的女人比她高出半個頭。薄歡微微垂眼看着來勢洶洶的她,「有事?」

「你是不是整天沒事就喜歡黏着二哥?」盛珊輕嗤,一雙勾着眼影的大眼極盡鄙夷,「你是個傻子所以想找人養一輩子,這種心態我可以理解,但你有必要成天黏着他不放嗎?」

薄歡給她嗆得一愣,後知後覺地想反駁,卻被對方嬌聲呵斥壓住。

「你說你這樣有意思嗎?」盛珊言語輕蔑,「你是個靠男人吃軟飯,但景盛挑着盛家的擔子沒工夫陪你鬧騰!你拖着他浪費的時間是整個盛家的時間,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啊?」

薄歡腦袋雖然動過手術,但遠沒瞬間智商爆表的程度。這麼長段話理解起來多少有些難,好在盛珊善解人意將意思表達的淺顯,基本上都能聽懂。

而盛珊說的確實沒錯,缺乏安全感的她喜歡黏着景盛,以前也害怕景盛會嫌棄她粘人,但恰恰相反,那個男人喜歡主動黏着她。

所以薄歡一臉單純地對盛珊搖頭,而後露了個自信的笑,「是他交代我,讓我醒了就去找他。」

一句話就把所有麻煩推給景盛,在盛珊看來,薄歡無非是想拿景盛嚇唬自己,心中愈加惱怒。「二哥這樣的男人壓根就不是你能配得上的,說白了你就是個負擔!只會拖他的後腿,和你在一起,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這句話說的有些傷人,薄歡耳膜個震得嗡嗡響,她別過頭不想看盛珊那張刻薄的臉,而內心深處給用力捅了刀。

至於配不配的上,景盛本人早說過不嫌棄她笨,但還是有和盛珊一樣抓着她不放的人。這樣的大實話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傷害,畢竟去年被許家羞辱時聽慣了傻子弱智什麼的辱罵。

但那句『是他一輩子的恥辱』無意里戳中她的痛處。她笨,她只想景盛和自己在一起會快樂,開開心心的就好,為什麼會是恥辱?

盛珊錯開一步將薄歡僵硬的臉色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淤積的不快至於消散了些,因為婚姻的不快,情人的花心,二哥有了心上人就不再寵她……一大堆煩心事惹得她這幾個月都難舒坦了。

卻沒等她再出聲嘲諷,薄歡一句頂了過來。

「景盛說過,我就是他的太陽,太陽怎麼可能會是恥辱?」薄歡嚅著唇,怕對方不相信便底氣十足地加了句,「如果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薄歡並沒有說謊,只是突然想起昨晚趴在景盛懷裏複習《為妻守則》時,他拿筆突然加上的一句話。

他一字一句念給她聽,在她耳邊無數次說:阿歡,你是我的太陽,最後想保留的溫暖……

盛珊給她突然擲地有聲的說辭氣得臉紅,有些話她張口就溜了出來:「太陽?單憑你姓薄,你就不配玷污太陽這個詞!」

薄歡也不喜歡薄家,但不明白姓薄怎麼就不配了。

「知道景盛為什麼娶你嗎?為什麼哄着你陪着你由着你自私任性嗎?」她連珠似的疑問朝薄歡吼過去,然後快語激昂。

「你成現在這副模樣,全是景盛當年的錯!他對你好是為了贖罪,但當年盛家給薄家的好處夠多了,景盛根本就不欠你什麼,你還想賴着他?」盛珊嫉妒薄歡的出現讓她失去了二哥寵愛,也恨薄家給盛家的栽贓,哪怕過了多年。

薄歡再度怔在原地,瘦削細長的身子挺得筆直。她跟雷劈似的努力消化這些言語,睜著明亮的眸子,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像失了魂。

「八年前整個y市最大的丑.聞你知道嗎?」盛珊冷笑,似乎覺得聲音太大她嗓子有些疼,便低了幾個分貝更添輕蔑。

「那年我才上高中,我最親近的二哥無意間去了你們薄家,呵,」盛珊陰陽怪氣地抓住薄歡往後退開的肩膀,逼着她與自己四目相對,「有人說,在薄家二樓看見景盛脫你衣服,你掙扎你求饒你驚慌失措你慌不擇路——」

盛珊聲音由低到高,積壓的情緒在最後一個字即將衝破爆發!

「你住口!」薄歡扭動胳膊,儘管病後身體虛得厲害,但還是將嬌生慣養的三小姐推一邊去。

棉睡裙外裹着鵝黃-色厚外套,領口因為剛才推搡敞開來。薄歡喘著粗氣,蒼白的臉有些泛青,一雙眼透著不合時宜的清澈。

她腦袋很暈乎,雖然聽不太懂但來自盛珊的惡意她全能感受到,打從腳板心裏升起一股子作嘔的噁心。

盛珊踉蹌地穩住身體,繼續呵笑道,「如果不是景盛,八年前你不會摔下樓,如果沒摔下樓,你不會是個被人嗤笑的傻子!」

「你住口!」薄歡尖叫着重複,「住口!」

「我為什麼要住口?」細尖的嘲意如同螞蟻噬咬,盛珊享受這種撕開美好的暢快,「二哥對你好是因為想彌補,然而盛家在當年對你的彌補已經足夠了!現在你卻纏着二哥是不是太卑劣太可恥了?」

**

依照y市的傳統,正月初二是要回娘家的,景盛昨晚便提醒過睏倦的小女人。

病後初癒的薄歡只是想找景盛問什麼時候回薄家,她思念每年都在一起度過的姐姐了,所以想早點回去。

卻遇上蠻不講理的盛珊,口水仗一直持續到薛子陽將景盛喊來,也是那個當口,薄歡一句話惹怒了盛珊,被她叫囂著扇了一耳光。

「你打了盛珊,沒關係嗎?」在她印象里,景盛從沒有過今天這樣的神情,動手的那一剎那她幾乎認不出他。

薄歡害怕這種陌生,但還是選擇躲在他身後。

男人聞聲斂回思緒,將視線由窗外移到醒過來的女人身上,「她也打了你不是?」

薄歡舔了舔乾燥的唇,眨巴眨眼眼,「沒關係嗎?」

他的手很輕地撫在她臉上,只嗯了聲,似怕驚擾了懷中女人。

嗓子不舒服的她咳嗽了兩聲,看了眼四周環境,「我們,現在去哪兒?」

「回家。」

薄歡垂下紅腫的雙眼,抿著唇瓣沒出聲。

十字路口,紅燈高/亮。寬敞的道路少有車來車往,行人更是寥寥無幾,偶爾一兩片雪刮過車窗,留不下彼此的痕迹,消失不見。

女人的小手攀着他細長微彎的頸項,她慢慢地坐起來。沉思了會兒才小聲表態,「我不想回去。」

說着,薄歡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臉,姐姐要是看見她臉上高腫的巴掌印肯定會難過的,而她不想姐姐擔心。

只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低垂著眉眼,透露了太多情緒。

景盛猜透她單純的心思,溫聲解釋:「不是回薄家。」

薄歡驚訝,稍可失落地哦了聲。

奢美的車身在凄厲的冷風中行駛,已經開始有雪粒子飄灑。每年冬天,y市都愛極了下雪,女人獃獃地望着,蜷著腿。

車內太過安靜,男人清淺的呼吸幾乎不可聞,女人因為鼻塞呼吸有些粗重。

「阿歡。」景盛打破了沉靜,聲音有些低,「盛珊說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薄歡坐在他身邊,中間隔着微妙的距離。她癟著嘴,扭頭望着沒有景盛的一邊窗外,並不聰明的她多少能明白,自己的傻如果和他沒關係,那麼景盛為什麼對她好,還帶她去醫院治療,說要照顧她一輩子,都可以理解了。

「當年你墜樓,和我沒有絲毫關係。」

男人話剛說完,女人心中如遭猛擊。面對不一樣的說辭,她正想扭頭質問,突然車身一震。一記猛剎車激起刺耳的摩擦聲,聽的人渾身暴起雞皮疙瘩,白慘慘的燈光堪堪照進來,薄歡幾乎睜不開眼——

她下意識撲向身邊的男人,瘦小的身板妄想將男人護嚴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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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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