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十九章

第五五十九章

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沒一點感動\誰想到這樣凝望你\竟看不到認同

——《如果你知我苦衷》

安寧不知道自己在路邊蹲了多久,這麼些年,每個時刻她都曾想過親口告訴唐競,可是絕對不是現在,也不應該是現在。

如果還可以,她希望他們能跟以前一樣,是親人,還能理所當然的去關心他,可是回不去了。

這世上最難過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回不去,回不去的過去,過不去的曾經,如被命運的鐮刀劃過的荊棘林。

她在路邊蹲了許久,等到眼淚也哭幹了,她覺得整個人都彷彿快要癱瘓一般,全身乏力,疲倦不堪。

她在心底默默的想,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為唐競哭泣了,從此以後她只能將他偷偷的放在心底,不再去想起。

可是,有人叫她名字,葉啟森出現在她面前,表情帶着心疼又哀傷,他將她半抱起來,問道:「安寧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她只能一個勁的哭,剛剛咽下的眼淚不知為何又突然洶湧起來。

她抽噎著不能自己,直到葉啟森將她抱上車,在封閉的車廂里,她思緒混亂,或許她應該對他解釋一下,畢竟如今他們正在交往。

「我……」她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該怎麼說,那長達二十年的時光,那些糾紛恩怨,如今哪裏分得清對與錯。

她與唐競,他們都沒錯,他沒錯,她也沒錯,只是在不恰當的時間,陪伴過長,以至於讓唐競忘了他的心裏對於安寧不僅僅是兄妹之情。

無論怎樣,她總是應該告訴他的,或許他都看見了,從來都是旁觀者清,其實當初他一眼便能說出自己喜歡唐競這樣的話來,想來也不是根據捕風捉影推斷出的。

葉啟森將她送回家時,安寧情緒已經好了很多,除了眼圈紅紅的,並沒有什麼異樣,她下了車,看着駕駛座上的男人。

心底思緒萬千,她努力撐起笑意看着他,「葉大哥,對不起。」

他知道她說的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安寧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凡事喜歡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其實一個人最難得的就是誠實,連小孩子都會習慣性的撒謊騙取大人的關心,更何況是一個成年人。

如果一個人能對自己的感情誠實一點,那麼別的事或許都已經算不上是什麼事了。

「傻丫頭,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吧。」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她,其實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友,想到自己這麼長時間對他的欺騙,安寧心中便難過不已。

當安寧上樓進了屋后,將自己反鎖在屋裏,她關了燈,整個人如貓咪般蜷縮在床角。

她拿起床邊的手機給葉啟森打電話,「葉大哥,對不起。」那邊只能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伴着風聲,她重複道,又接着說:「其實上次在度假村你說的對,唐競哥哥從小在我家長大,他對我那麼好……」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當她知曉什麼是為愛情的時候,他在她心裏便劃分到了那個陌生的區域,其他任何人再也進不去。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要放下,對不起……」她忍不住又開始哭,眼淚一直忍不住的掉,每當她說起關於唐競的事情,不論好與壞,她總忍不住情緒,眼圈通紅。

葉啟森一直靜靜的聽着,開始他開着車,後來將車慢慢的停在了路邊,等到安寧講完,聽着她輕輕的抽泣聲,他心底難過又心疼。

可是怎麼辦呢?他還是覺得自己沒辦法放手,或許他跟安寧一樣,都是執著的人。

掛斷電話后,安寧已經完全沒辦法說話,她換了衣服,洗了臉出來,聽到有敲門聲,她嚇了一跳,打開門原來是劉念荷。

安寧眼圈仍舊一片通紅,聲音十分沙啞,劉阿姨擔憂的看着她說道:「安寧怎麼一個人在屋裏不開燈?吃飯了嗎?」

安寧搖頭,劉阿姨將她從房間里拉出來,「傻孩子,怎麼不知道吃點東西再睡呢?下來坐會吧,我去給你煮飯,張阿姨這幾天都請假回老家了。」

安寧心頭梗塞,點了點頭下了樓在客廳沙發里坐着看電視,可是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裏,她想了很多,最後卻什麼都不想要去想,她將電視頻道全部轉了遍,最鎖定了一個非常枯燥的八點檔生活劇。

劉阿姨端了碗面出來,對安寧笑道:「今天廚房沒什麼東西,將就吃吧。」

安寧點了點頭,心頭有些愧疚,「謝謝阿姨。」

「快吃吧。」

劉念荷坐在旁邊看起那電視,安寧其實沒什麼胃口,但劉念荷平日是很少下廚房的,除非家裏來了很重要的客人,這樣一想安寧心底便覺得感激。

其實大家對她都很好的,只是她心底有些芥蒂,所以從不曾叫過劉念荷媽媽,總是稱呼她阿姨。

劉念荷在旁邊坐了一會,「吃完了放在洗碗槽里,我明天早上起來收拾。」

「不用了,我待會會洗了。」

「也行。」她點了點頭,帶着笑意,「哦對了,明天你爸要回來,安睿考試成績出來了,還不錯,分數上了重點高中。」

安家給安睿擺了酒宴,在市裏的海越酒店,其實也就是一場家宴,家裏關係走得近的親戚聚聚。

父親刻意提醒安寧,記得到時候帶着葉啟森一起過來,這個時刻,安寧不想再去解釋他們之間的問題,只得應承下來。

其實自從那天以後,他們便沒怎麼再聯繫,安寧說,她需要冷靜一下,而她想,他也需要的。

所以當她打給他時,她不確定他是否會答應過來,好在,他並沒有思考過多便同意了。

「我就在附近。」

安寧笑了起來,「我開車過來接你吧,順便去買件禮物。」

「好。」他聲音一貫的溫雅。

安寧心中說不出的感動,她開了車過去,到葉啟森的地方大概需要半小時,他會在那裏等她。

正是紅綠燈,車載廣播播放着情感專線,此刻一個女性來電告知電台主持,男友跟她求婚了,可是曾經深愛的前男友回來,她此刻十分糾結。

主持人綜合了許多網友的意見告訴她,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珍惜眼前最重要。

女主角說道,我知道,可是曾經心無旁騖的去愛過一個人後,後來無論是經歷怎樣,卻都比不上當初的那份心意。

安寧關了廣播,心思飄了很遠,她想起最近她與唐競之間的故意疏遠,想到上次偶遇鍾之璐時,她告訴她,唐競最近每天都在加班,她說他重感冒。

她心底焦急,可是又無可奈何,她又能怎麼樣呢?她就算再想去關心她,可是那又怎麼樣?

後邊的車輛的喇叭鳴笛聲喚起她的意識,她連忙回神,啟動車輛,她想或許自己應該好好的珍惜現在。

過去不重要,未來才重要不是嗎?可是她深知自己不可能像別人那樣當做無所謂的放開那個曾經愛過的人,畢竟那個人是唐競。

就算是沒有愛情,但那麼多年的情分,她想到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將兩人關係搞得僵化,又是為什麼呢,畢竟他在她心底無論怎樣都是那樣重要的。

有時候心底一個念頭升起的時候,便怎麼也無法剋制,她從副駕駛座上抓起手機,鼓起勇氣撥了唐競的號碼,那邊很長的忙音。

「安寧……」他的聲音沙啞,帶着幾分疲憊不堪又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唐競覺得這段時間裏,因為各種原因折磨的他心力交瘁,或許是因為安寧,或許也不全是,他想等她能自己想通,可是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此刻安寧給他打電話,他只覺得不可思議,連說話都帶着顫音。

還不等安寧開口,車輪發齣劇烈而刺耳的摩擦聲,安寧只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腦袋也頭疼欲裂,許久,有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流到嘴唇。

她摸到掉在自己身邊的手機,她艱難的開口,「哥哥。」

唐競緊張而恐慌的叫她名字,問她現在狀況怎麼樣,詢問她地址。

唐競正在開會中途,當接到安寧電話時,他示意眾人中途休息。

當唐競衝出會議室時,臉色一片蒼白,鍾之璐擔憂的問他,「唐總怎麼了?」

他分外緊張,吩咐鍾之璐將車鑰匙給他,他接過後道了謝,她注意到他手指都微微顫抖。

轉身的時候竟然不小心被路邊的一盆綠植差點絆倒,他很快離去,背影倉皇而狼狽。

鍾之璐甚少見過唐競這樣的狀態,心底焦急擔憂。

唐競報了警,到地下車庫裏找了車后他上了車,他手指微微顫抖,竟然有幾分害怕。

他趴在方向盤上穩定了幾分心神,這才開車離去。

只是他覺得世界一片荒蕪,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他在心底追問自己,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害怕她受傷,擔憂她不能照顧自己,希望她能成為一個幸福的女孩,時刻關注着她,這些難道僅僅是因為親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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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愛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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