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安卻仍不死心，但李福壽已經走遠了，他抬着下巴張了張嘴，什麼都沒喊出來，只握緊了雙手，站在一旁暗自生悶氣。

他臉色陰沉着，又不說話，餘子揚只能開口勸道：「要不…等秋收過後，野物肥碩，到時候再結伴一起去，收穫肯定是不錯的。」先拖着，秋收過後，指不定人就自己忘了呢。

李安抬頭看他，眼神正好與餘子揚碰觸在一起，他臉色瞬間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恬不知恥的要求人家給他分一杯羹，哪來的那麼大臉阿。

「沒事……那個……我就說說……番薯育好苗后，我再來幫你們忙，那個，我回去了。」李安結結巴巴說完，逃也似的跑了。

餘子揚莫名其妙的看李安跑遠，起身關上院裏的門，又隨手關上堂屋的門，這才走向房間。

他推了推房門，裏面不知被什麼東西頂着，推不開。

他喊：「妞妞，開門。」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妞妞一下子竄到他身後，癟著嘴指了指前面，狼孩正半伏着身子，咧著牙發出威脅聲，仔細看卻能看出他眼裏並沒有凶意。

「不可以，不可以這麼趴着。」餘子揚過去扶起他，「你要是能一直站着，就可以不用呆在房間了。」

鄭清遠歪著頭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理解他話里的意思，又似不懂，只略站了站又趴下去，扭頭不再搭理餘子揚。

晚上睡覺時，餘子揚又犯了愁，一張木床就那麼大的位置，睡三個小孩正好，再睡一個捲曲著身睡的狼孩，就怎麼也擠不下了。

地板又是濕的，就連棉被也是濕的，不能鋪到地上，最後也只能鋪了件髒兮兮的棉衣在桌子上，得虧狼孩是蜷縮著睡的，一張四方桌子正好睡下。

臨睡前，餘子揚迷迷糊糊想着，家裏是不是也該多打張大床了。妞妞不能一直跟他們睡一個床，傳出去會被說閑話的，鄭清遠也不能一直睡在桌子上。

誒，又是一筆開支。

想着想着，他就睡熟了。

然後他就又醒了。

鄭清遠支起身子對着屋頂嚎叫完，又調整了一下位置，睡下了，耳朵不時動了動。

餘子揚安撫著妞妞，把棉衣袖子放在她耳邊隔着聲音，手輕輕拍她的背。

妞妞很快也睡過去了。

但餘子揚卻是睡不着了，不止他，就連住他家附近，僅剩的兩戶人家也都睡不着了。

餘子揚只是單純的被吵醒之後瞌睡走了，而另兩戶人家就真的是心驚肉跳了。

李大山哆哆嗦嗦拿着菜刀站在門口守着，他兒子頂着柜子過來堵著門，「爹，狼過來了沒有。」聽聲音，也有點顫抖。

他身後娘和妹妹嚇得眼淚直流，只互相依靠着，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怕把狼招了過來。

「沒看見阿，我聽着聲音像是從余老二那附近傳過來的，糟了，他那離山近，家裏又只有三個孩子。」李大山又從縫隙里看出去。想了想，他說：「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爹……」李大山媳婦尖叫起來，很快又捂著嘴，悶悶說：「這還不知道多少狼呢，你一出去，萬一跟狼撞上呢，而且那邊也沒發出聲音阿，指不定是孤狼路過呢，咱再等等！」

「等那邊發出聲音可就來不急了，沒事，我知道分寸，過去看到有狼群在那，我立刻掉頭走。」

李大山媳婦焦急勸道：「看到狼還來得及跑嗎？還是算了，他家吉人天相，會沒事的。」

「爹，我好怕。」李大山閨女跑過來抱住他的腿哭。

李大山瞪大眼，呵斥一聲，「幹啥玩意呢這是，我得去看一眼，沒事才能安心。」然後哆嗦着手推開柜子。

「爹，我去吧，你老骨頭一把，一會跑不動咋整。」李大山兒子看不過去了，奪過他爹手裏的菜刀，躡手躡腳的跑出去。

李大山瞪着眼，想罵一句：沒大沒小。但到底沒罵出來，只心裏慰貼極了，不免又擔心起來。

李大山兒子膽子本就不大，逞能跑出來后就害怕了，這時天上連個月亮都沒有，四周黑漆漆的，他嚇得腿都軟了，生怕狼突然就竄出來把他吃了。

好不容易跑到餘子揚家門口，沒看到想像中的里三層外三層的野狼，他拍了拍胸口，上前急促的拍打着門板。

鄭清遠在他敲門的時候就猛跳了起來，趴在地上對着院門的方向呲牙咧嘴。就要發出嚎叫時，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餘子揚趕緊上前捂着他的嘴，但終究慢了一步，鄭清遠已經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余樹，余楊，快來開門誒，有狼………」門口敲門聲更急了。

餘子揚鬆了口氣，還好門外人沒發現聲音是從屋傳出去的！

妞妞睜著大眼睛，余樹也被吵醒了，他撓撓頭快步出去開門。

餘子揚接着小聲教訓著狼孩：「一會兒不許發出聲音聽到沒有，也不可以趴着，嗯，算了，你老實呆在房間里，不許動。」

鄭清遠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他抖著耳朵，乖乖的沒有動。

「妞妞，你接着睡……」

他走出房間隨帶把房門關上，余樹已經把客人迎進來了，然後他就打着哈欠站在一旁聽客人喘氣：「呼……你們聽到沒，剛剛的狼嚎聲，太可怕了，那麼響亮，好像就在附近。」

餘子揚接過話頭，打着哈哈混淆視聽：「……聽到了，是在附近嗎，怎麼感覺像從山上傳下來的，應該是順風，聽着才那麼響吧。」

李大山兒子搖搖頭，堅定的說：「絕對不是，我爹說就是從你這方向傳過來的，怕你們危險，趕緊叫我過來看看！」他剛剛還聽到呢，聲音那麼近，怎麼可能是從山上來的。

他話說得漂亮，餘子揚便也回得感動。

「謝謝大山叔，你們都是好人，辛苦李鵬哥了，李鵬哥膽子真大。」

雖然是真心感激的，也只能日後在別的地方報答回來，他只客氣的挽留道：「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狼，要不李鵬哥先在這睡一晚。」

外面有沒有狼他是知道的，但他也不能直接就跟人說：你聽到的狼嚎就是從這發出去的，外面沒有危險。

「只能這樣了。」李鵬說的無奈，但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有對害怕。

餘子揚抽了抽嘴角，沒想到他會應下來，也不敢客氣了，他說：「但是大山叔會不會擔心阿，還是我跟余樹送你回去好了。」

李鵬覺得他說的有理，但又不好意思讓倆個小的送他，只好說：「不用，就兩步路，我走着就回去了。」說是說，腳卻沒動彈一步。

「三個人也好有個照應。」餘子揚給了個台階下，「萬一真遇上了，咱人多勢眾，也可以嚇退它們。」

李鵬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說：「那行，咱們小心點，又那麼近，很快就到了的。」

餘子揚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間門，打頭陣走了出去。

很快到了李大山家，幾乎是他剛一敲門，裏面就開門了，「怎麼樣，沒事吧。」

「謝謝大山叔，沒事，沒看見狼。」

當着李大山的面，餘子揚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這才打道回府。

余樹沉默了一路，快到家門時，他突然又問了：「咱們為什麼要讓那個奇怪的人住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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