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秘書科
「小顏，小顏，醒醒，快醒醒……」
只覺得有人不停地推搡著自己的肩頭，顏覺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臉上還留有長時間趴伏在桌上而產生的紅印。
似乎還沒緩過神來，顏覺半眯着眼睛，眼神恍惚地看着站在自己辦公桌旁邊的女人，足足十多秒，才慢慢反應過來。
「孫姐！」顏覺的聲音有些沙啞。
「小顏你怎麼突然睡著了，還睡得這麼沉，都叫了你好一會兒了。」女人說着話，又把顏覺上下打量了一遍，接着開口「小顏你沒事吧？怎麼臉這麼紅，不會是生病了吧？」
「孫姐，我沒事，只是有點困，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的緣故。」
「沒事就好，以後注意點，在機關里上班，可一定得打起精神來，老是萎靡不振的可不行，你看看張立軍，劉育斌他們，可不都求上進去了嗎？」女人指了指辦公室內其他幾張空着的辦公桌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孫姐，下次一定注意。」顏覺用力揉了揉眼睛，尷尬一笑。
「行了，桌上收拾一下，都快到飯點了，準備吃飯。」女人說完話，便一個轉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女人叫孫倩茹，暨陽市委辦秘書科科員，也是顏覺的同事，被稱暨陽市委機關一枝花，雖然已年過三十，兩個孩子的媽了，卻依然靚麗。高挑的身材，配上合身的黑色套裝，顯得曲線玲瓏。看着孫倩如的背影，顏覺有些失神。
這孫倩茹雖然艷麗，但顏覺失神的原因卻不是垂涎她的美色，而是還沉浸在適才那個真實得有些過分的夢中。
竟然會做這樣的夢，難道真是太想出頭想的，顏覺苦笑着搖了搖頭。
「哎喲，累死我了。」
顏覺正回想着適才的夢境，卻聽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一個身着灰色夾克略顯瘦弱的年輕男人手提着拖把從門外進來，走到門邊將拖把往門背後一靠，接着轉身走到顏覺對面的辦公桌后一屁股坐下，似乎有些吃力地甩了甩手。
「劉育斌，蔣書記回來了嗎？他的辦公室打掃完了？」一旁孫倩如笑着開口。
「回來了，我打掃完出門正好撞見蔣書記，這不剛被蔣書記拉了長期的壯丁，以後就得天天給書記打掃辦公室了。」這劉育斌的話聽似有抱怨，卻滿是得意的語氣。
孫倩茹輕笑一聲沒有說話，而一旁的顏覺卻是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問道：「蔣書記應該是和柳秘書長一起下鎮里視察去了吧，不知道今天是去哪一個鎮？」
劉育斌抬頭瞥了一顏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那是領導的事，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可不能問，作為市委辦秘書科的科員，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為領導服務好就行。」
這劉育斌也才二十齣頭，年齡雖然和顏覺相當，但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看似很是看不上顏覺。
「哈哈，斌子說得對。」
劉育斌的話才完，卻聽又一聲音從門外傳來，聲到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手跨著皮包大步進門，這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身卡其色西服，戴着一副細框眼鏡，皮鞋擦得鋥亮，雖然算不上很帥氣，卻挺是精神。
男人在辦公室中空着的唯一一張辦公桌后坐下，輕輕放下手中的提包，接着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懷抱老神在在地開口：「斌子說的對，我們的工作就是服務領導，不過這服務二字看似簡單，可光是做些衛生工作還是不夠的，最主要的還得是在公事上為領導分憂，這不我也是剛跟着蔣書記和柳秘書長從周口鎮上回來，跟着跑了趟腿。」…,
「哼！」這人的話完，劉育斌便收起了原本的得色，臉色難看地輕哼了一聲沒有介面。
「看來蔣書記確實挺看重你的能力的，張立軍，先恭喜你了。」孫倩茹若有所指
「哪裏哪裏，孫姐誇獎了，都是為領導服務而已。」張立軍得意的說道，引得一旁那劉育斌又是一聲輕哼。看着劉育斌吃癟的樣子，張猛很是高興。
秘書科就像是整個機關狀態的縮影，充滿著勾心鬥角的競爭，不過張，劉二人雖然斗得厲害，但對於孫倩茹這個科室內唯一的女性，卻都有些忌憚，就算是此時處在上風的張立軍對着孫倩茹也是客客氣氣的。
「說到能力，我哪比得上孫姐你啊，孫姐的業務能力，那可是連市委組織部王部長都一直交口稱讚的，經常教導我要向孫姐學習。」張立軍滿臉堆笑對着孫倩茹，轉眼看到一旁低頭不語的顏覺時又話鋒一轉「業務能力上就不說了，我還差孫姐很多，就算在學歷上，也不能和我們小顏比，不過在機關工作，光有學歷那隻能是書獃子，主要還是靠悟性和反應，這些素質所幸我還有一點，不至於讓領導們嫌棄。」
面對同事的奚落，顏覺一言不發，甚至連表情都沒變，半年來這樣的冷言冷語他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幾個月前剛從京城畢業，頂着人-大碩士高才生帽子回到家鄉進到市委辦時，他也曾躊躇滿志，夢想着做一番事業造福家鄉人民，可象牙塔中的單純抵不住現實的殘酷，幾個月來除了打掃打掃會場，偶爾整理整理文案外，顏覺做的最多的就是喝茶和看報紙。這樣的工作狀態和他原先想像的相差太遠，他甚至可以預想到三十年後自己的樣子——一個混吃等死的老機關。
小小的市委辦秘書科藏龍卧虎，劉育斌是副市長錢學兵的關係，張立軍則是市委組織部長王向前的內侄，那孫倩茹更是神秘，聽說在暨陽市上屬的錫城市市委也有關係。
秘書科四人，唯獨顏覺沒有任何關係背景，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科室內除了那孫倩茹還會對他常加關心外，張猛和劉育斌二人一直都是看不上他的，對他向來都是不假辭色，常常冷嘲熱諷。
在市委辦工作的幾個月來，不會溜須拍馬的顏覺也算是悟通了一句俗語：朝中無人難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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