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126章 救命之恩
熊熊肆虐的火舌、聲嘶力竭的少年、眉心有着菱形印記的白狐……
「姐姐，你是天神派來救我的仙女嗎？」
絕望的孩童在看見她的那一剎那，眼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光彩。
……
「父親說男人有淚不輕彈，我不想哭……可是……可是眼淚止不住怎麼辦……」
明明已經淚流滿面，仍然故作堅強的孩子倔強的臉，在火海里明滅不定，惹人心疼。
「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哭並不丟臉。哭過之後，能自己擦乾眼淚站起來，才是真正堅強的好男兒。」
曾經，她這樣安慰那個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的孩子。
「你幫我養著這隻小狐狸可好，總有一日，我會回來要回它，你要答應我可不能把它弄丟了哦。」
曾經，為了讓舉目無親的少年有活下去的動力，把自己在路邊撿回來的小狐狸送給了他。
……
原來，前幾日那個夢境一閃而過的火海，是那年她第一眼看見那孩子的情景。
不過十四年光景，居然就被自己忘得一乾二淨。
那年，溯汐外出未歸，她獨自出來帶憶渺回去。在森林裏無意中看見被野狼盯上的幼狐，本來弱肉強食她並不打算干預，可是那隻小小幼狐眉心的印記，像極了溯汐眉間九尾狐一族的印記，她救下了那隻幼狐。
最後發現，幼狐確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狐狸，並非妖族。
幼狐受了傷，她本打算等它傷好了便放了它。
誰知，幾日後，追着憶渺到了一座精緻奢華的莊園，正要抓住憶渺的時候，突然燃起了滔天大火，憶渺不知所蹤。
那場火起的很快，偌大的莊園卻無一人救火。
奢華的莊園在火海里迅速崩壞倒塌，顯然是有人蓄意為之。
本着在人族少生是非的原則，她本是打算馬上離開的。
誰知，懷裏的小狐狸突然跳出她懷裏跑了出去，她御風追到一個有着百年的海棠古樹的院落，就看見了那個抱着雙親的屍體絕望無助的男孩。
……
短短十四年，身為妖族，本來不應該忘記的那麼快的。
只是，那次回去之後，她被相識了數百年的琵琶****進了火鼎煉製妖丹，若非溯汐拼了一條命推翻火鼎，她早已魂飛魄散。
她雖然從萬年妖火里倖免於難，卻魂魄受損，精神恍惚。
加上被好友背叛深受打擊，整個人渾渾噩噩過了近一年才恢復過來。
之後，居然把外出抓憶渺途中的這個小插曲忘得乾乾淨淨。
……
「你幫我養著這隻小狐狸可好，總有一日，我會回來要回它。」耳邊突然想起男子清淺的嗓音，阮傾顏回神，就看見雲曄御劍站在她面前，一雙幽深的眼深不見底，「阮兒當日說的話，如今是不作數了么？」
是了，「阮兒」是她當年告訴那個孩子的名字，那孩子問她名字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如實回答，說了一個「阮」字才意識到失言，就順口說自己叫阮兒。
怪不得雲曄最初叫她「阮兒」的時候她會覺得似乎有些耳熟，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原來，雲曄便是當年她無意中救下的那個孩子！
「我……」阮傾顏張了張嘴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把當年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如今面對雲曄的質問，竟是無言以對。
不管如何回答，都會令雲曄寒心。
當年那個孩子，舉目無親之際得她相救，把她當做了唯一的希望，視她為神明，甚至因她一句話萌生了活下去的信念。
如今，她卻……
「你在群芳閣說的就是此事？」聯繫前後，阮傾顏恍然大悟，心裏卻湧起一陣悲涼。
「我本以為是你不信我，卻原來是你根本就不記得。」雲曄自嘲一笑，一雙幽黑雙眸越加深沉。
是了，她是千年的花妖，怎麼可能記得多年前匆匆一面的他。不過是路過的舉手之勞，當年那句說會回來要回小白的話，也不過是為了給當初那個受傷的孩子一點希望，怎麼會放在心上。
因為不在乎，所以遺忘。
兩人咫尺相對，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小的銀狐似乎也知道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只是咬着阮傾顏的裙擺靜靜站着，一會抬頭看看雲曄，一會又抬頭看看阮傾顏。
良久，雲曄再次率先打破沉默：「上元節相遇，你以為的初見，其實是一場重逢。」一場他期盼已久，同時也讓他措手不及的重逢。「群芳閣那晚，我說火海相救之恩，雲曄湧泉相報。你不置可否，我本以為是你不信我……」
如今卻發現是她根本沒有留意。
忘記當年的約定，沒有聽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的那句話。
何其可笑。
重逢之時，他因為終於見到她而欣喜，同時也也因為發現她是妖族而措手不及，只能假裝不相識。
第二日夢華樓相見，他通過小白確認了眼前的千年花妖，的確是當年救他的那個少女。
他出言試探，時隔十三年，他已經從當年懵懂無知的孩子長成了玉樹臨風的男子，她不認識他很正常。
夢華樓一別，他派出去的人全部跟丟，失去了她的消息。
半年之後，她突然現身群芳閣，坊間還莫名其妙的流傳出她是幾個月前死在他的謀划之下的天下首富的「私生女」，他莞爾一笑，突然覺得一切都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這才有了後來的多番試探和糾纏。
「什麼……」阮傾顏臉色瞬間蒼白，身子竟有些顫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雲曄在煙霞居門口說她愛發獃，她還矢口否認，如今卻是哭笑不得，她確實一想事情就容易走神。
居然一時大意，錯過了這麼重要的話。
若是當時知道雲曄便是當年那個孩子的話，雖不知雲曄所說「湧泉相報」能做到什麼程度，雖不至於完全信任他，至少不會像如今這般防備，也不至於……
雲曄後來也曾多番提起，她竟也沒有想起。
想來雲曄當時決定向一個妖族報恩，也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才說出那句話，以至於之後雖然提起，卻再也沒有勇氣重複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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