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無眠之夢（七）
事實上，只要和亞瑟扯上關係，包括他麾下的那些巫師，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這種情況、疑點。
比如他帶在身邊的兩人，自身血脈力量，幾乎都可以施加在旁人身上，包括其餘巫師，用來增益堆加BUFF，而不會造成力量的衝突。
這種情況放到其它法師世界很普通，在這個世界，就很罕見，正常下也不是不能出現，可是一下子出現兩個，甚至可能更多，還都扎堆在一起，就引人遐思了。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見到亞瑟，蒙特洛扎也有點懷疑，亞瑟會不會已經進入了地穴。
外面的所謂探索隊以及種種佈置，很可能是用來掩人耳目。
正是地洞中藏着一些什麼，讓亞瑟掌握了那驚人的技術力量，能製造這種飛行巨鷹，還能讓麾下巫師如此勠力同心！甚至，亞瑟本身就存在諸多匪夷所思之處，那是否也和這有關？
這也是蒙特洛扎毅然進入地洞進行探索的重要原因！
至於說亞瑟的崛起遠早於地洞的出現，在這之前，蒙特洛扎畢竟沒有親自見過亞瑟，連關注都很少，誰知道以前的傳聞有多少水分。何況若是「地下」真的存在「另一番天地」，那麼也未必要通過這處地洞，才能進入！
總之，蒙特洛扎是抱着很強的目的性來的，無論是遠赴內瓦王國，還是冒險深入地下。
這能讓他不被困難動搖，也同樣會讓他容易冒進，這點蒙特洛扎自己也心知肚明。
深坑邊上，一人緩緩走來，注視着黑漆漆的地洞。
這人有着銅色的皮膚，看起來非常精幹，像是長期暴晒在烈日下進行高強度的訓練，又彷彿塗抹了某種油脂。
這在這個世界也算正常，這個世界沒什麼膚色人種之分，但是由於生活環境不同，許多人看起來也有很大區別，生下來都是白白胖胖，長大后可能變成紅皮膚的，甚至變成綠皮膚的，也不是沒有。
這人唯一讓人覺得可疑的，不是膚色、神態，而是那過於穩健的身形，就彷彿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行走，而是一座正在移動的堡壘！
仔細看去，不難發現，他每一步落下，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凌歧注視着漆黑的地洞，視線中能看到的，比旁人多得多。
他已經有些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也意識到無論是自己還是林奇，能來到這裏，完全都是至寶的功勞。
若非如此，靠着「穿越」，是不可能到達這樣一個被「禁錮」的世界的。之前所謂由外而內的感覺，無非是至寶帶來的假象。林奇被糊弄，也正常，因為對方層次有限。至於凌歧，純粹是先入為主的印象害的，至寶也在其中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
說真的，他早就該想到，歷史怎麼可能真的那麼容易回溯。既然猜到是一段被截留的歷史，又怎麼猜不到被截留的歷史，根本就已經變成一片被獨立劃分出來的「歷史世界」？
像這樣被禁錮的世界，除非靠着至寶，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到肆意穿梭。
想要在不動用至寶的前提下完成穿梭，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找到出入口！
一個房間，但凡和其他房間連通，串聯起來的房間又不止一個，那麼它必然有着出入口，若是基數很大，又沒有「走廊」，那麼這出入口，可能還不止一個，有出有入，更可能四通八達！
眼前的世界，或許就是如此。
它能通往另外的世界，但是必須經過特定的出入口。目前凌歧找到的出入口只有一個，那就是之前金屬之身所在的地下、真的很巧，它恰好就是出口！更巧的是，他由於急着離開，竟然恰好沒有發現，還是最近才意識到！
凌歧並不在乎有沒有人會發現這個「真相」，他甚至不在乎林奇會不會發現，又會不會藉機跑掉。
因為，他們早已成為瓮中之鱉。
這個世界的穿梭明顯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是從一個匣子到另一個匣子，而非真的跨越無盡的位面隨機進行傳送，他暫時無法離開，林奇又能跑到哪裏去？
凌歧之所以不對他出手，不是沒有找到他，而是他對手中的至寶還有一些顧慮！
之前，林奇掌握的那部分至寶既然願意帶着他不停穿梭，無論這究竟是早就入瓮，無非從一個世界進入到另一個相鄰的世界，還是真的和感覺中一樣，是最近才入套，之前一直自由自在，至少那部分至寶以前都沒坑過他，此時，為何對方的至寶，乃至他自己的至寶，都像是失靈了一樣？開始坑爹？
這一點，凌歧必須弄清！
至寶很重要，完整的至寶，即使對於他，幫助也巨大，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真的能成為至寶的主人，而不是反過來，被那深不可測的至寶利用！
凌歧已經試着召喚過之前在異界的佈置，但就像進退不能的現狀一樣，他失敗了。他可不是林奇，佈置的手段，不是對方能比，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和林奇一樣陷入困境？
他究竟是早就陷入到局中，還是之前最後一次，才被強行拖入局中？
理智上，凌歧認為是第一種可能，第二種卻也未必完全不可能，他層次雖高，從靠着至寶轉生開始，其實就已經將主動權交出。現在看來，很可能並非至寶做不到帶着實力強大的他進行轉生，而是故意如此，用以限制他的力量！
這一切，很可能是至寶一直在搞鬼！
可究竟是為什麼？
莫非，這件一直被當成是死物的至寶，其實一直有着、潛藏着某種自我意識？
凌歧想要探究答案，卻不會輕易涉險。
在這種情況下，林奇就是很好的探路卒子，對方和他一樣，都是被至寶選擇的人，或許他們兩個，比其他被選擇者，還要更特殊一些。
所以，從林奇身上，是有很大可能，弄清楚至寶真相的。
至於會不會弄巧成拙，由於自己的多心，反而將至寶推到林奇那邊，凌歧並不擔心。終究，他和林奇差距太大。
若至寶無心，一切都是巧合，那麼無論如何，他終究會是最後的勝利者！若至寶有心，那麼最後的勝利者究竟是誰，早已經不再於他和林奇怎麼想、怎麼做，而在至寶怎麼想！
聽起來匪夷所思，實際上，再是匪夷所思，也可能是匪夷所思的真相，無非是正好契合所有人的思維盲點！
至寶非常強大，正因為如此，無論是他還是林奇，看似已經成為了至寶的主人，終可能是一個許可權有限的使用者！
最可怕的器物，從來不是明擺着會弒主的，而是會欺主的，讓人根本無法防備，虛虛實實，令人迷惑，以為如何，其實不然！
黑暗中無以計算年月，最開始的時候，蒙特洛扎還能清晰的記住每一刻時間的流逝，但是從他第一次因為疲憊而不得不進行休息開始，他心中默默計算的時間，已經變得不那麼準確，出現了偏差。
很多人都相信所謂生物鐘，其實那並不可靠，尤其在環境改變之後，人的生理機能，也是會因此發生變化的。
在一個永晝的世界，人們肯定睡得很少，而在永夜的世界，大家一定睡得很多，假如把適應了晝夜循環的世界的人直接丟過去的話。
若說靠着心跳之類進行計算、計時更是扯談，人不是機器，短時間或許可以，長時間根本不可能做到。
若是正經的法師，那麼手段眾多，就算在絕對黑暗的環境中，想要清晰計算時間，也未必不能。
蒙特洛扎的實力，遠遠超過一些所謂的強大法師，但他終究不是法師，這就意味着，他擁有着強大法力的同時，甚至不能施展所謂「零級」的「戲法」。也因此，現在他根本弄不清準確的時間和方向，只有一種大體的概念和印象，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印象的可靠性，也正變得越來越弱！
有這樣的模糊印象，都已經是他實力強大、意志堅定的結果。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日子大致並未過去很久！
說時日不長，也是一種相對，終究法力的流逝、恢復，他大體還是有數的，食物的消耗，也是如此，無法精準計算什麼，總不會天差地遠。
他一直默默計算，從剛下到這個地方算起，時間大概過了有一百多天。
這存在着一定的誤差，但應該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至於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沒有黑白交替的參照，甚至周圍根本沒有任何具體參照物，所以他也不知道！
連「地下」都能出現一個這樣廣闊的世界，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就算他被嚴重干擾，以至出現重大的誤判，也完全不足為奇。
在一個絕對陌生的環境中，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蒙特洛扎從不缺少自信，但更不會盲目自大，特別是在失去同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