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解鈴還需系鈴人】(下)

第十四章【解鈴還需系鈴人】(下)

好不容易捱到了術后第五天,唐獵一早便為司馬菲菲拆除了體內的縫線,傷口癒合的情況相當理想,只要經過一個月左右的恢復,司馬菲菲的身體應該和未經人事的少女一樣,至少從外表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司馬菲菲穿上長裙,向來充滿媚態的俏臉之上竟顯出了幾分端莊,唐獵心中暗暗稱奇,難道身體的變化也引起了她心理上的變化,這個小騷貨居然開始轉性?

司馬菲菲凝視唐獵道:「唐獵!今日我哥哥是不是會過來?」

唐獵點了點頭:「是!」

司馬菲菲幽然嘆了一口氣,縴手輕輕撫摸著唐獵英武的面龐,有些不忍道:「你可知道,無論這次手術的結果怎樣,我哥哥都不會放過你?」

唐獵一直擔心的都是這件事,雖然司馬天峰向自己許下承諾,可是一旦他知道司馬菲菲的問題已經解決,難保他不會殺自己滅口。他微笑道:「為你治療是我自己選擇的,如果這件事為我帶來了殺身之禍,我也不會責怪任何人。」他現在所依仗的就是手中的那把槍,如果司馬天峰鐵了心要對付自己,就拼上個兩敗俱傷。

司馬菲菲心亂如麻,她雖然和許多男子發生過親密關係,可是唐獵給她的感覺卻是全然不同,不但是因為唐獵強壯的體魄讓她感受到極度的滿足,更因為唐獵身上具有一種尋常男子無法企及的特殊氣質,如果唐獵真的被她哥哥殺死滅口,對她來說不能不是一個莫大的遺憾。

沒有人會對死亡毫無畏懼,唐獵也是如此,可是局勢的發展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他的生死已經完全操縱在司馬天峰的手中。唐獵握住司馬菲菲縴手道:「你千萬要記住,我為你施行手術的事情,決不可泄露出半個字!」

司馬菲菲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司馬天峰在正午時抵達了農場,隨他前來的還有專門請來的女醫,這名女醫曾經在宮內服役多年,三年前才獲准離開皇宮養老,因為她是司馬家的遠親。丞相司馬泰可憐她沒有親人,便將她留在府中,名為照顧家人起居,其實是讓她在家中養老。

唐獵和司馬天峰來到穀倉外迴避,那女醫走入穀倉內為司馬菲菲驗身。

司馬天峰心神不寧的來回踱步,唐獵默默盤算著自己未來的命運,心情也是忐忑到了極點。兩人各懷各的心事,彼此間沒有任何的交談。

過了大約三十分鐘左右,那女醫顫巍巍從穀倉中走出,司馬天峰慌忙迎了上去,緊張道:「怎樣?」

女醫微笑道:「恭喜司馬將軍,小姐玉潔冰清!」

司馬天峰笑逐顏開,他不由得向唐獵看了一眼,心中暗暗佩服唐獵的手段,轉身推門走入穀倉之中。

司馬菲菲身穿紅色長裙,靜靜站在金黃色的茅草之上,輕輕梳理著黑色長發。聽到司馬天峰的腳步聲,她緩緩回過頭來,目光顯得高貴而孤傲。

司馬天峰心中一顫,短短几日妹妹的身上竟然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唐獵究竟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菲菲!爹爹這幾日時刻都在牽掛着你!」

司馬菲菲淡然一笑:「恐怕他真正牽掛的是國丈的地位吧!」

司馬天峰無言以對,低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馬上帶你回家。」

司馬菲菲忽然道:「你打算怎樣對待唐獵?」

司馬天峰唇角的肌肉迅速抽動了一下,唐獵在這件事情上無疑幫了他的大忙,將他和司馬全家從困境之中解脫了出來,可是唐獵卻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雖然他曾經答應過不會傷害唐獵,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唐獵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留他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只會成為隱患。他低聲道:「你即將嫁入皇宮,我不會拿我們全家的前途命運做賭注!」

司馬菲菲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的笑意:「如果這次唐獵沒有成功,你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將我和他一起殺掉,來確保司馬家的利益!」

「不錯!」

司馬菲菲憤然盯住兄長道:「你給我記住,如果你敢殺唐獵滅口,我便將你的所作所為全都揭穿出去,後果怎樣你自己去掂量!」

司馬天峰微微一怔,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妹妹會站在唐獵的立場上說話。他壓低聲音道:「菲菲,如果唐獵將這件事說出去,我們司馬家恐怕……」

「唐獵絕不會像你一樣卑鄙和自私,司馬家的事情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司馬菲菲尖聲叫道。

司馬天峰猛然揚起手來。

司馬菲菲昂起頭,桀驁不馴的目光怒視兄長。

司馬天峰高舉過頭的手掌,緩緩又放了下去。

司馬菲菲冷冷道:「我若是嫁給了陛下,就貴為皇妃,你打我就是犯上!」

司馬天峰心中怒到了極點,卻被司馬菲菲表現出的氣勢完全震住,不敢做出過份的舉動。

司馬菲菲道:「你和爹爹想用我換取富貴榮華,我若是違背了你們的心意,便是不孝,我既然答應了你們,便不會反悔,不過你如果做出逼迫我的事情,我也很難保證自己會怎麼做!」

司馬天峰看着妹妹自小長大,知道她的個性極強,後來表現的如此叛逆,也是因為她的性格所致,如果激怒了她,她真的會不計任何後果,心中漸漸打消了殺死唐獵滅口的念頭,嘆了口氣道:「妹子,我們回家吧!」

唐獵一直守在門外,並不知道穀倉內這兄妹倆發生了什麼,卻不知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自己已經經歷了從死到生的過程。

看到司馬天峰兄妹先後步出了穀倉,司馬菲菲對外面的唐獵視若無睹,在兩名鐵甲武士的護衛下登上座車。

司馬天峰為她關上車門,這才微笑着來到唐獵面前,低聲道:「多謝唐先生!」

唐獵的手藏在衣袍中握着手槍,防止司馬天峰猝然對自己下手,臉上故意裝出迷惘的神情道:「謝我什麼?我什麼也沒有做過!」他說這句話意在向司馬天峰表明自己絕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心中不免感到暗暗得意,老子幹了你的妹妹,你居然還要向我道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拐了一個彎,司馬天峰在妹妹的威脅下方才打消了馬上殺他滅口的念頭。

司馬天峰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道:「車馬我已經為唐先生備好,車夫會將唐先生送回農莊,梅老闆這兩日曾經多次讓人來找你,恐怕有事情和你商量,我一直都告訴她,請你前往斐羅城為朋友診病。」

唐獵聽他這樣說,知道司馬天峰果然沒有殺害自己的念頭,一顆高懸著的心總算落地,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司馬將軍一路走好。」

司馬天峰轉身登上座車,載着司馬菲菲轉眼間已經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唐獵收拾好從精工坊打造的器具,這些東西對他以後行醫會有莫大的幫助,他一件不漏的帶上馬車,這才在車夫的護送下返回梅茜的農莊。

自從唐獵為司馬菲菲施行修補手術以來,被困在那農莊之中已經整整五天的時間。離開司馬天峰的農莊,頓時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冷靜下來一想,司馬天峰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自己所掌握的內情,足以將司馬一家送上絕路,他之所以放過自己一定另有原因,唐獵思前想後,最大的可能就是司馬菲菲為自己出頭,看來她在和自己的相處之中對自己產生了一些感情。

唐獵在農莊的大門前,剛好遇到了從外面剛剛和狼淵約會回來的梅茜,從她眉角的羞澀,唐獵已經猜出她剛才去了那裏,忍不住嘲諷道:「梅老闆的心情好像很好啊!」心中暗罵,這小娘們八成剛剛和狼淵風流快活回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梅茜雖然聽出唐獵口中的諷刺味道,可是心情絕佳的她並沒有和唐獵一般見識,微笑道:「我還當你這次要一去不回,難得還記得回來。」

唐獵笑道:「在你這裏能夠白吃白住,還有這麼多美女讓我大飽眼福,傻子才不記得回來!」

梅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去將東西放下,馬上到我居住的小樓來,我有要緊事要對你說!」

唐獵樂呵呵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住處將器械放好,草草洗了把臉,便向梅茜居住的小樓走去。

唐獵還是第一次被允許到這小樓中來,小樓用磚石混建而成,底層懸空,有台階直接通往二層的平台,整座建築樸實無華,沒有多餘的繁瑣雕飾,並不像女子的住處。

麗珠在二層平台的入口處等候着唐獵的到來,甜甜笑道:「唐先生來了!」

唐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梅茜答應給自己自由,可是她手下的這幫美女武士,一個個還是將他當成奴隸看待,尤其是這個麗珠,每次見到自己恨不能眼睛長到頭頂上去,這次居然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看來肯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唐獵帶着滿腹的好奇跟隨麗珠來到小樓的頂層,卻見梅茜靜靜站在窗前眺望着遠方,唐獵順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正看到燕月的墳冢孤零零立在池塘之畔,心中不覺一酸,頓時勾起對梅茜的仇恨,望着梅茜頎長的背影,暗暗道:「我一定要讓你後悔終生!」

梅茜忽然轉過身來,唐獵慌忙垂下目光,以免她看到自己眼中的仇恨。

梅茜今天的態度出奇的和藹,微笑道:「你來了,坐!」

唐獵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在椅子上坐下。

梅茜來到他對面坐下,向麗珠使了一個眼色。

麗珠走到唐獵身邊,將一串鑰匙放在他的面前,唐獵有些詫異道:「這是什麼意思?」

梅茜道:「這串鑰匙是司馬將軍托我送給你的,他答應將蟠龍大街的一處宅院提供給你無償使用。」

唐獵這才想起那天司馬天峰在花月坊答應自己的事情,笑着點點頭,收起那串鑰匙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梅茜從身邊拿出一個錢袋推到唐獵的面前:「這裏面是五百個金幣,你想要開業經營,啟動的資金是必不可少的,這些權當是我的一些心意。」

唐獵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梅茜:「你這些錢是借給我還是送給我?」

梅茜淡然笑道:「自然是送給你!」

唐獵才不會相信她有這麼好心,說不定背後又抱有險惡的居心,將錢袋推回梅茜身前,微笑道:「無功不受祿,梅老闆還是將錢收回去吧。」

梅茜看到唐獵拒絕了自己的好意,不由得心頭火起,冷冷道:「唐獵,你是不是懷疑我的誠意?」

唐獵聳了聳肩頭道:「梅老闆的誠意我已經多次領教過,如果你真的有誠意,麻煩你幫我將那張賣身契約早一天找回,唐獵就感激不盡了。」

梅茜怒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相信我!」

唐獵並不想跟她僵持下去,岔開話題道:「梅老闆如果真心想幫我,能不能讓我將奧斯卡和阿達帶走幫忙?」

梅茜輕聲嘆了一口氣道:「不巧的很,他們兩個已經被送入了長公主府內,就算他們仍然留在這裏,我也沒有權利答應你。」

唐獵想起初臨帝都之日,長公主便花錢買下了奧斯卡和阿達,他們兩個按規矩已經屬於長公主,梅茜的確沒有說謊,他默默點了點頭,以他對長公主的印象,奧斯卡他們兩個應該不會受到委屈,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梅茜道:「我這農莊中還有許多奴隸沒來得及賣出去,你如果想要,我大可送給你幾個。」

唐獵搖了搖頭道:「多謝梅老闆的好意,這件事以後再說!」

他一刻也不願在梅茜的地方多呆,起身告辭而去。

梅茜憤怒的看着唐獵遠去的背影,冷冷哼了一聲,抒發着內心對唐獵的極度不滿。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麗珠小聲道:「主人,這該死的奴才實在太過囂張,要不要教訓他一下。」

梅茜冷笑道:「急什麼?他自以為獲得了自由,卻不知道賣身契約仍然握在我的手中,他無論掙下多少產業,依照帝國的法律,都應該歸我這個主人所有,總有一日他會為自己的無禮付出慘重的代價!」

蟠龍大街是帝都最為繁華的商業區,唐獵雖然來帝都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是已經聽說過多次,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前來。

從梅茜的手中得到鑰匙以後,他向梅茜借了一輛馬車,拉着自己的物品和醫療器械徑自向蟠龍大街而來。

唐獵抵達蟠龍大街的時候,正值黃昏,是這裏一天中最為繁忙的時候,行人熙來攘往,道路兩旁商號遍佈,商品琳琅滿目,顧客討價還價的聲音,小販們沿街叫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紛亂嘈雜。

唐獵在擁擠的大街上緩緩而行,走過最為繁華的路段,越過前方的小橋,在街尾處看到了一座名為『得月樓』的客棧,司馬天峰提供給他的宅院便和得月樓毗鄰。

對整個蟠龍大街而言,這裏的位置相對僻靜,這和它處於街尾處有很大的關係。唐獵對此卻是十分的滿意,只要他的名氣傳出去,何愁沒有病人登門,相對冷清的環境更有助於他保持冷靜的心態。

這座宅院應該已經廢棄許久,唐獵打開門上銹跡斑斑的銅鎖,推開厚重的大門。卻見院子裏青磚鋪地,正北方建有兩間大屋,東西方向各建有兩間耳房,屋頂上長滿了尺許長的茅草。山牆很厚,門窗因為長期雨淋已經發黑,推門進入大屋之中,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環顧四壁,卻見牆面上已經長出一片片青色的莓苔。青苔經過腐蝕,貼在牆壁上,如同一塊塊的黑斑。

唐獵絲毫沒有感到失望,能夠擁有自己的一方獨立空間已經讓他感到莫大的幸福。

狼勛奇當初給他買葯的五百個金幣還沒有花光,這對普通人已經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唐獵利用這筆錢購買了必須的生活用品,又僱人將這座荒廢已久的宅院打掃了一下,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隨便在路邊的小攤上要了一碗牛肉麵,填飽肚子后,回到自己剛買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四周的一切突然寂靜了下去,一種難言的孤獨感忽然湧上了唐獵的心頭,不知不覺中,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即將一個月的時間,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想起自己?唐獵默默的盤算著,他還有兩個叔叔,三個阿姨,這些人除了在父母的葬禮上出現,以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他們應該不會注意到自己。

他的寵物醫院是不是運轉正常?蘇菲應該留意到自己已經失蹤,可唐獵馬上又想到,自己經常不辭而別,去年的時候曾經離開整整兩個月才回來,蘇菲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失蹤,現在或許她正在和她的眼睛男友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唐獵越想越是傷心,也許自己永遠都回不去了,他的痕迹已經徹底在原來的世界中抹去……

房頂和院子裏的雜草已經清理乾淨,殘破的磚瓦全部更換完畢,霉變的四壁粉刷一新。春暉診所的招牌也掛在了外面。

唐獵坐在院落中,懶洋洋曬著太陽,算起來他來到這裏已經整整三天了,卻沒有一個病人上門。

唐獵除了吃飯以外,就是健身做運動,打發無聊的時光。

隔壁客棧中忽然傳來一陣孩童的哭鬧聲,唐獵打了個哈欠,從躺椅上坐起身來,那哭聲哭得越發凄慘,唐獵穿上新買的木屐,緩步走出門去。

只見得月樓的大門前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很多人不住搖頭,臉上流露着十分同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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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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