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第一次殺人

第九十一章第一次殺人

大老三往他身後去躲,大老大個婑藏不住,樂可隔着他朝大老三臉上又是一掌,大老三另一邊臉也腫起來,肥大得像個豬頭,比大老大還胖。

大老三見不是路,往大刀叢里鑽,樂可隨後趕來。

大刀們原本殺氣騰騰,大老三隻顧自己性命要緊,一頭撞進來,反而壞了事,海賊們怕誤傷了他,紛紛避讓不迭,手上刀都舉不起來,樂可緊隨在身後,白白佔了便宜。

樂可反轉刀背,朝跟前的海賊手腕上重重一磕,表層肌肉組織無法抵擋強烈的撞擊,造成手腕舟骨破裂,裂紋迅速向兩邊蔓延,「啵」的一聲脆響,他的腕骨已經折斷。

大老三成了人肉盾牌,又像是低頭拉車的駑馬,帶着樂可在大刀叢中亂竄。樂可如法炮製,將海賊們的手腕骨逐個敲斷,「咣當、咣當」大刀落地的響聲一片,清脆悅耳。

大老大在旁邊急叫:「老三你不要跑,這小子沒多大能耐!」

一圈下來,手上沒刀的賊捂着手腕,或蹲或跪,疼得呼爹喊娘,眼淚鼻涕縱流,剩下的幾名大刀,遠遠地躲開,沒了剛才窮凶極惡的氣勢。

大老三走投無路,向大老大這邊奔來,直著喉嚨叫:「老大!救我——」

聲音戛然而止,樂可從后趕上,將大刀當頭劈下,大刀劈開頭蓋骨,鑲嵌在大老三的頭顱上,造成直接腦死亡,生理反應頃刻消失,屍體慣性地撲向大老大,將他撞倒在地。

大老三被劈成兩半的頭挾著刀刃,靠在大老大的肩頭上,汩汩的生人血不斷湧出,大老大驚得雙目圓睜,瞳孔逐漸放大,臉皮變成鐵灰色,竟活生生地被嚇死了。

樂可看着兩具纏繞在一起的屍體,變成一堆毫無生命的肉團,他的胃部不斷翻騰,不由自主彎下腰,胸腹腔的巨大壓力,將來不及消化的魚肉,夾雜着囫圇吞下的魚骨,形成稠狀物,從口鼻腔噴射出來。

僅余的幾名大刀,緊盯着他的後背,一點一點地挪上前來,卻不敢舉刀砍下去,雙腿不住地打顫。

半晌,樂可止住嘔吐,抬起頭來,見身邊立着一名大刀,伸手扯過他的衣角,擦了擦口鼻,那大刀嘴唇哆嗦著,手中刀舉過頭頂,僵直在半空中。

樂可慢慢直起身,腳步蹣跚地往外走,扔下兩具不成人形的屍體,和滿地呻吟的海賊,還有幾個雕塑般的手舉大刀的賊。

在岸邊的沙灘上,向遠處望去,只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帶着談談的海腥味的海風,吹拂著人的頭髮、面頰、身體的每一處的感覺。

樂可踉蹌著經過村口的水井,停下腳喘了好一會,才把水桶吊下井去,打上一桶清涼的井水,喝了幾口,感覺心胸稍許舒適,棄了水桶,朝村外大路走去。

樂可一路走走停停,到山岡的林子前時,日已過午,寧貝正等得焦灼不安,在山岡上看見他的身影,飛奔下來。小理

樂可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寧貝忙扶着他,在路旁的草地上坐下來。見他手腳冰冷,身子不住顫抖,寧貝把他緊緊摟住,

樂可把頭埋在她的懷裏,「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我殺了人了……」

寧貝抱住他,將手指插進他的頭髮里,上下撫摸著,低聲安慰他。樂可在她懷裏不住飲泣,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一大片、一大片的黃葉從頭頂的樹上灑下來,在陽光的輝映下,更顯落寞的悲愴,飄飄而落的樹葉,像極了初長成的男人的繽紛落淚。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慢慢走上山岡,林子裏卻空蕩蕩的,只剩下老吉米一人睡在地下,「呼呼」地打着鼻鼾,畢竟上了年歲,連夜的折騰令老人身心睏乏,他的身上蓋着一件長袍子,想來是寧貝怕林中風涼,給他蓋上。

寧貝低聲把之前的情形告訴樂可,原來他們剛到這林子裏,沒過多久,那些村民就接二連三的逃了過來,個個面帶倉皇,問起樂可的情況,卻沒一個說得清楚,寧貝心急如焚,拔腿就要衝下山岡,忽然手臂被一個人拉住,回頭一看,卻是吉米。

吉米一夜間家破人亡,令他失去了生存的依託,可現今全族人流離失所,一個個漢子驚慌失措,在巨大的災難面前束手無策,這樣的緊急關頭,吉米驟然清醒過來,他站起身,大聲吆喝着,指揮子侄們保護家小,沿着官道向縣城進發。

吉米強打精神,全然看不出先前的萎靡,他的身材並不高大,卻是一個真正的巨人。寧貝看着老人,眼淚如泉水般湧出來。

目送族人走遠,吉米轉過身來:「孩子,我和你一起去!」

寧貝流着淚搖頭,聲音哽咽:「他說過,要我們在這裏等……」

吉米明白了,過來輕撫她的秀髮:「孩子,不哭!樂可不會有事的,這孩子心腸好,老天都幫着他。」

吉米拉着她坐下來:「我們聽他的,不去給他添亂,等到日中的時候,他一定會回來的。」

寧貝雙手抱着膝,把頭靠在吉米的肩頭上,一老一少都不言語,等待着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已是正午,太陽更低了,血一般的紅,空氣中一條耀人眼睛的廣闊的光波,從海的邊際直伸到山岡的林中。燦爛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一縷縷地灑在沉睡的老人的白髮間。

寧貝說話的聲音雖然很輕,吉米還是醒了,他睜開眼往這邊望過來,樂可走過去,蹲下身子攙扶著老人坐起身來。

吉米見他一身血跡,問:「你把他殺了?」

樂可點點頭,臉上的淚痕未乾。

吉米凝視着他的眼睛,哆嗦著的老手撫在他的臉上,用粗糙的拇指頭替他拭去淚痕,才轉過頭,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事情過去了,我們走吧。」

樂可背起包裹,寧貝攙扶著吉米,一老二少下了山岡,往官道這邊來。

炎炎的烈日高懸當空,紅色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上,地面像著了火,反射出油在沸煎時的火焰來。

上了官道,來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三個人沿着路邊走,不一會兒,走到一條三叉路口,見路旁有一家小店,門前擺放着幾張粗木桌,好些路人坐在桌邊歇息,吉米立住腳:「我們也去吃些東西,才好趕路。」

三個人在一張空桌邊坐下來,有伙記過來招呼,吉米說:「我們趕路的,有些什麼吃了好下肚?」

伙記說:「有現成的油饃泡麵,**辣的鍋里一燙就吃得,只要五個銅板一碗。」

吉米說:「伙記!我這條道上來回走過好多趟,也只吃四個銅錢一碗的。」

伙記應道:「您老熟門熟路自然曉得,四個銅錢一碗的饃饃少些,只怕這兩位後生客官不管飽。」

吉米數出十二枚銅幣:「你只管端來就是,不夠的話我們再添。」

伙記端來三大碗熱氣騰騰的油饃泡麵,吉米先不吃,把自己碗裏的饃饃均到他們碗裏,一邊說:「你們只管吃,這些店裏的賺頭,我都心中有數。」

樂可胃裏早已空空如也,如今放下心事,食慾大開,也不推辭,端起碗大口吃起來,雖然只是粗食,下肚卻滿口噴香。

寧貝只吃了一點就飽了,碗裏還剩大半,她把碗推到樂可跟前,樂可毫不客氣,風捲殘雲地吃得碗底朝天。

寧貝的哥哥叫寧丹,他沒有掉進地心世界,而是在我們現實的生活中大展拳腳,極盡風流,這是因為他有神秘人的幫助。

寧丹的故事出現在[bookid=1630417,bookname=《狂飆突進》]里,下面是一篇節選內容:

……

「我是死去的人,現在跟你通話。」

屏幕右下角的小企鵝咳嗽一聲,閃啊閃的討人嫌,寧丹用滑鼠一點,彈出窗口上冒出這句話。

這是2010年7月1日23:55。

寧丹二十三歲生日的晚上。

「我是活人,請問你那裏的空氣好嗎?」

寧丹不無捉狹地回應一句,何必生氣呢?網絡上不請自來的傢伙多了去了,惡搞的事情司空見慣。小理

這是一個信息爆炸的年代,二十一世紀人類現代科技的進步使計算機及網絡技術飛速發展,網絡無界限,有一點點軟公司的視窗操作系統佔據壟斷地位,全範圍覆蓋全球每個角落,電腦時代把這種依賴加深到了令人吃驚的程度。在it軟件行業流傳著這樣一句告誡:「永遠不要去做有一點點軟公司想做的事情」。可見,有一點點軟公司的巨大潛力已經滲透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簡直是無孔不入,而且所向披靡。

連死人都能彈出窗口發消息。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偏偏冒出來。

再過五分鐘就十二點了,謝盈芳的身影還沒有出現。

上一次她在這裏過夜還是三個月前,那天晚上寧丹加班晚了,回來後用電熱杯隨便煮了點稀粥,坐在床上邊衝浪邊喝粥。

這套間有一房一衛,月租只收三百,在四水市這樣的海淀城市實屬難得。

寧丹大學剛畢業就失業,好不容易應聘上一份工作,試用期工資只有一千五,已經讓他雀躍不已。

現實還是美好的,何況南非世界盃即將開鑼。

「啪!」

電熱杯里的稀粥失手撒在床單上,還把大腿根部燙得發紅。

寧丹手忙腳亂地丟開電熱杯,扯過半卷衛生紙擦拭,激情南非真是讓人魂不守舍啊。

謝盈芳這時是用鑰匙自己開的門,她想給寧丹一個驚喜,卻被眼前的情景驚住了——

稠稠糊糊地濕了大片的床單。

只穿着褲衩呆坐在床上手裏還拿着濕漉漉的衛生紙的寧丹。

謝盈芳眼圈紅了,噙著淚奔過來將他緊緊摟住。

「這樣很傷身體的,以後我會多陪你……」

謝盈芳和寧丹高中同桌三年,到大學畢業的前一年才追到手,寧丹少之又少的工薪收入,只能偶爾帶她到街上逛逛,看看別人停在路邊的豪華私家車和櫥窗里的時尚服裝。

男人的魅力,和他腰包的豐碩程度成正比。現代愛情講究的是情趣和格調,吃西餐比吃排骨麵有情趣,喝咖啡比喝花茶有格調。情趣和格調實際上最後都落實在了最沒情趣和格調的鈔票上。

事業和愛情都需要努力經營,寧丹是那隻早起覓食的小鳥,幻想將來能在這個並不屬於自己的城市裏打拚出一片天空,生活繼續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直到今天試用期結束。

市場經濟的一切活動都充滿悖論,例如「二十一世紀最重要的是人才」,讓寧丹這樣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在試用期間累死累活,即將轉正前被掃地出門,才深刻感悟到這不過是一句徹頭徹尾的謊言。

現實是殘酷的,在孤單的生日之夜,還有自作多情的死人找他聊天。

「請不要害怕,更不用懷疑,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如果我還活着的話,免不了也要像你一樣遭罪,沒有朋友,沒有生日蛋糕,自己給自己寫生日賀卡,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發獃,答應要來的女朋友總也等不到,而且這些還只是開始,你跟我一樣倒霉透頂。」

嘿!這哥們有完沒完,打這麼字也不嫌累得慌?

電腦屏幕的對話窗口上顯示出一行行的文字,寧丹煩不勝煩,惡毒地回復一句:

「幸虧你死了!」

看來他對死人缺乏同情心。

或者說死人不湊巧地趕上他心情鬱悶的時候,說的還都是實話,不免讓人氣短。

寧丹忽然心下一動,這死人連接成為自己的好友,怎麼不用通過驗證?

手機的音樂鈴聲響了。

「我生前性格孤僻,與同事格格不入,公司把我解僱了,這只是他們找的借口,為了竊取我的研發成果,令我無比憤怒,那天是我的生日,女朋友打電話給我……」

屏幕上的文字不管不顧地傳送出來。

寧丹沒有理會,手機顯示的是他在等待的人。

「喂,小芳,你怎麼還沒到?」

「寧丹,我……我不能來了。」謝盈芳的聲音很乾澀,彷彿心事重重,「我媽逼我結婚……」

謝盈芳的家境殷實,畢業后從不像寧丹一樣四處找工作,她媽媽給她灌輸的是「幹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觀念,寧丹登門拜訪過兩回,寒酸的禮物從來沒換得過好臉色。

「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死人的文字還在輸出。

「寧丹,我……我有了……」

什麼!寧丹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今天才被公司辭退,連工作都沒着落,怎麼養家餬口?

「可孩子不是我的……」死人的話無聲無息地顯示。

「對不起!寧丹……是,是別人的……」

多諷刺啊!

寧丹握着手機,心頭一片迷惘,那是相戀多年的女友,在他生日的當天晚上,告訴他與別的男人有了身孕。

「當、當……」

樓下房東的座地鍾連響十二下,新的一天開始了,希望也同時破滅了。

房外有人敲門。

「小芳,你……你稍等一下,我去開個門。」

也許只是為了逃避話題,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無法原諒她的背叛,她令我傷心欲絕,但是倒霉的事情還沒有完,我不善於理財,總是欠交房租,被房東從寓所趕了出去……」死人依舊訴說着往事。

「呀」的一聲。

沒等寧丹過來,房門先被推開。

「小寧,還沒睡,等著看世界盃吶?」房東笑呵呵地腆著肚子進來。

「黃叔,這麼晚了,有事嗎?」

「哦,是這樣的,我上次跟你說的租房證那事,一直沒辦下來,街道查得緊,你看是不是換個地方住幾天?」

「……我知道了,黃叔,明天我就找地方搬出去。」

沒有出租房屋許可證是真的,但有沒有人來查這座獨居自蓋樓二樓里的一個套間,則另當別論,畢竟可有可無的每月三百塊租金,不足以令房東堅持讓外人住在自己家裏。

寧丹嘴裏發苦,黃叔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幾句,才出去帶上門。

手機通話已經斷線。

這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女人本能地懂得避開即將失控的男人。

事業與愛情在同一天終結,寧丹遭受殘酷的打擊,甚至連僅以棲身的蝸居都要失去,他忍不住全身顫抖,痛苦而無助的感覺一陣陣地襲來。

現在只有死人和他同病相憐。

「我走投無路,內心充滿了絕望,這個世界容不下我,再多的才華也只能被唾棄,沒有人會正眼看你……」

寧丹撲到電腦前,幾乎是怒吼著打出一行字:

「你究竟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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