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至少我會記得你！
「我不是死了嗎？」李牧睜開眼睛，眼前景物依舊，他依然還在滄溟仙帝的木屋，不由得奇怪，「我怎麼會……」
「你還沒死。」滄溟仙帝的聲音響起。
李牧一下坐了起來，我看向滄溟仙帝，只見滄溟仙帝端坐在哪兒，臉上一如既往的清冷，不過彷彿少了一些什麼，給人的感覺和先前有些不一樣，眼神也有些變化，眸子裏有種看破紅塵的通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牧看向滄溟仙帝，剛準備詢問就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心神一動，他猛然大陣，此時他體能除了真武道體、紫血聖體、天妖元體、先天靈體四種聖體本源之外，竟然還有另外一種聖體本源——滄溟仙帝的混沌仙體。
一瞬間，李牧明白過來。
剛才他感覺一股恐怖的力量襲來，瞬間失去了意識，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四聖體也該被滄溟仙帝融合，成就滄溟仙帝，然後滄溟仙帝實力大增，擊敗混沌一族，天界重歸平靜。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滄溟仙帝並沒有殺自己，也沒有吞噬自己的四大聖體本源，反而犧牲了自己，將她自己的混元仙體的本源給了李牧，讓李牧融合了混元仙體，如今五聖體合一。
「滄溟仙帝，我……」李牧開口。
「你不用謝我。」滄溟仙帝淡淡一笑，「我不過孤家寡人一個，你卻是還有親人，還有朋友。你願意為他們犧牲自己，我卻不能就這樣殺了你。所以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你融合我的混元仙體。要對付混沌一族，只有這一個辦法。」
李牧皺眉，反駁道：「不是的，你本就是仙帝，融合了我的四種聖體本源，立刻就能實力暴漲，擊敗混沌一族不是問題。可我只是准仙帝，哪怕是多融合一種聖體本源，也不可能讓我一下子就成就仙帝。你將混元仙體的本源給我，這個辦法未必可行。」
「滄溟仙帝，你還是將聖體本源收回去吧，連同我的一起。」李牧看着滄溟仙帝，認真的道。
滄溟仙帝搖頭：「來不及了。你以為為什麼我現在還活着？你以為強行剝離聖體本源很容易？」
李牧一震，頓時明白過來。
滄溟仙帝道：「我是以仙帝境的修為強行從神魂中剝離出聖體本源，但也因此損傷了神魂，如今神魂已經開始崩潰。這是無法逆轉的，我之所以還活着，也只是因為我是仙帝，用我的道延緩了這個過程。可最終我一樣要死，等這一場大戰過後，無論勝負，我都將會死去。」
「我不可能將聖體收回了，它現在屬於你。」滄溟仙帝頓了頓，透過木屋的窗戶，看了一眼外邊，嘆道：「如果不想讓我白白犧牲，那就好好體會聖體本源，儘快成就仙帝，阻止這一場浩劫。」
「我……」李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只能頹然一嘆，重重的道：「我一定儘力。」
「不是儘力，是一定要做到。」滄溟仙帝說道。
這個時候，這個世界忽然開始震動起來，灰濛濛的天空開始龜裂，遠處的霧靄也散開，露出一個結界，也在崩潰。
李牧心頭又是一驚。
滄溟仙帝卻很淡定，說道：「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來維持這個世界了，它很快就會崩潰。」說着，她手一揮，一壺酒出現，她拿起酒壺，就這樣灌了一口，等放下酒壺，臉上的清冷已經不見，眸子裏有着一種追憶，喃喃道：「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就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一個小湖，一棟木屋，我，還有我哥，我父母。」
「可是，後來一群流寇到來，我父親只是罵了他們一句，結果被他們給當場打死。」
李牧一震，看着滄溟仙帝。
這個時候的滄溟仙帝彷彿換了一個人，不在是哪個清冷如仙，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帝，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在她的臉上，少了一些清冷，多了一些落寞。
「後來，我母親也被殺。我哥哥帶着躲在小湖裏，捂着我的嘴巴，不讓我出聲。我還記得他那個時候的樣子，眼睛裏的血紅，我被嚇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那群流寇沒有搜查小湖，所以並沒有發現我們。等他們走後，我和哥哥上岸，埋葬了父母，離開了那個地方。」
「從此以後，哥哥便帶着我四處流離。為了給父母報仇，哥哥不斷地前往一個個門派，想要拜師學藝，好為父母報仇。」
「可是，竟沒有一個門派願意收哥哥為徒，嫌棄他資質太差。其中一個門派里的人甚至還想搶奪我，把我抓回去擋婢女。我哥哥不答應，和他們打了起來，結果被打的半死。」
「對方怕事情鬧大，打完人之後也就跑了。」
「從那次之後，哥哥就再也沒能好起來，半個月之後，哥哥死去，只剩下我一個人。」
「從哪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成為強者，一定要為哥哥報仇，為父母報仇。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的混元仙體覺醒，遇到了我的師尊，從此以後就跟着他，他傳授我武道，教我修鍊。可不久之後，他也被仇敵所殺，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所有和我親近的人，對我好的人都會死去。我不想看着他們死去，我不想再傷心。所以我再也沒有和任何人親近，一直一個人修鍊，闖蕩，進入各種絕地，一步步提高。」
「當我修為足夠，我便找到那個殺死師尊的人，滅了他滿門。然後找到打傷我哥哥的那些人，殺了他們，滅了他們整個門派。連同當初將我們拒之門外的那些門派，一樣被我滅掉。」
聽到這裏，李牧渾身一顫，有些不敢相信滄溟仙帝會是動不動就滅人滿門的人。
可仔細一想，李牧又不禁嘆息。
滄溟仙帝一生孤苦，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估計也會和她一樣，她一直是一個人，心裏只有仇恨，沒有人給她溫暖，也沒有人在身邊勸她不要這樣做，所以做出滅人滿門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後來，我也找到了那一夥流寇，將他們帶回小湖邊，在我父母的墳前一個個殺死。」滄溟仙帝道，「等做完這些，我忽然發現，我什麼都沒有了，連報仇這個唯一的信念也沒有了。」
「那天，我毀掉了小湖，毀掉了木屋，從此離開了那個地方，一個人遊離四方，最後來到天界，成就仙帝。」
「當成就仙帝，我忽然發現，我當初不該毀掉小湖，毀掉木屋的，那是我唯一的寄託，那是我這一生所度過唯一一段開心快樂時光的地方，那是我回憶中唯一美好的地方。」滄溟仙帝說着，淚水悄然滑落，這一刻她不是仙帝，只是一個可憐人。
李牧心頭一嘆，道：「所以，你開闢了這個小世界，把這裏當成了你的家，一直孤身一身，就生活在這裏，生活在你的回憶中？」
滄溟仙帝身體一顫，說道：「我只剩下這些了。」
她只剩下這些，但這個時候，這方小天地即將崩塌，滄溟仙帝唯一美好的回憶，也將消失了。
這一瞬間，李牧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說滄溟仙帝太過執著於過去，還是說她應該往前看？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她很快就會死去，連同她的回憶一起，一切都會逝去。
「當我死後，也不會有人記得我，我這一生，註定是這天地間的一個過客。」滄溟仙帝說道，容顏絕世，卻有一種凄然。
「還有師尊他們，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
「呵，也許是，也許不算是。」滄溟仙帝道，「我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也好，無牽無掛。」
李牧眉頭一皺，道：「不，至少，我會記得你。」
滄溟仙帝扭頭，看了李牧一眼，笑道：「我之所以成全你不是為了你，只是不想天界生靈塗炭。」
「那麼，天界的無數生靈，也會記得你。」
滄溟仙帝呆了一下，起身道：「走吧，這個小世界要崩塌了。」
李牧點點頭，跟在滄溟仙帝後頭，滄溟仙帝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地方，一指點出，劃破虛空，帶着李牧走了進去。
……
九方天。
九方仙帝、離火仙帝、陰陽仙帝、萬劍仙帝都在。
人影一閃，滄溟仙帝出現，盤膝坐下，九方等四大仙帝齊齊看向滄溟仙帝，眉頭皺起，對視一眼，九方仙帝問：「滄溟，你沒事吧？怎麼感覺你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勁。而且，好像你的實力下降了不少。」
「呵……」滄溟仙帝淡淡一笑，將自己是混元仙體，並將混元仙體本源送給了李牧的事說了一下。
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必要隱瞞了。
而且即便是他不說，李牧也會說，幾大仙帝也會察覺到李牧身上的對了一種聖體本源，早晚都會知道。
聽完，幾大仙帝大驚，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萬劍仙帝皺眉道：「滄溟，你可知道，即便是你給了他一種聖體本源，他也未必能到仙帝境。如果是你融合五種本源的話……」
「我知道。」滄溟仙帝笑着打斷，「不過我相信他，他一定能夠成就仙帝的！」